博士宮眾人茅塞頓開,豁然開朗。

“由儒家出面清理門戶,把他們打成儒家的反面教材?”

博士淳于越激動的鬍子都在顫抖,“這群儒生確如磐龍君所說,學問不成,科舉無望,便妖言惑眾,最好由此取消科舉,繼續渾水摸魚。

好在朝廷把這群混在儒家的敗類垃圾都挖了出來……

依我看,就交給儒家,正本清源。”

“讀書人,明事理,斷是非,誰說儒家便沒有獠牙?儒家血性狂生多的是!”

孔鮒頓時殺氣騰騰,“由博士宮扒去他們虛偽的外皮,給這群害群之馬炮製十大罪狀,民間廣為宣傳,然後由我儒家清理門戶!

讓他們即便是死,也將臭不可聞!”

誰最懂文人?

文人相輕啊!

讓文人整文人,那手段,簡直處處打七寸。

你不是沽名釣譽,捨生取義嗎?

我就把你虛偽的外衣扒的乾乾淨淨,把你最齷齪、最骯髒的想法暴曬於大庭廣眾之下,這不得羞憤而死啊!

……

嬴玉輕飄飄道:“不,殺了他們,太便宜他們了。”

眾人有驚呆了,疑惑的看向起身踱步間,神采飛揚,“當生不如死的時候,死,才是最奢望最幸福之事。”

“(⊙o⊙)?”

本該早就離開的尉狸兒,痴痴的看向嬴玉,水波瀲豔的雙眸,再次燃燒著野性的光澤。

“難道,要對他們酷刑加身?”孔鮒臉色有些難看。

“那倒不用。

這段時間我苦讀秦法,發現秦法的恥辱刑,相當的精妙。”

恥辱刑中,有耐、完、髡(kun)、鉗·、誶(sui)五刑。

耐刑,刮掉鬍子。

完刑,刮掉鬢角。

髡刑,此時腦袋連眉毛都沒有,整個一大光瓢。只要出門,便遭所有人指指點點,非羞憤而死不可。

鉗刑,在髡刑的基礎上,脖子上戴個鐵項圈。

誶刑,把罪狀寫在竹簡,流連於街頭,接受鄉里鄉親指手畫腳的審判。

這可是孔曰成仁、孟曰取義的熱血時代,動輒不是拼命,便是自殺,名望氣節看的比命都重要。

哪怕是髡刑,躲個幾年,頭髮長出來有可以重新做人。

鉗刑就比較麻煩,鐵項圈幾乎取不下來,而誶刑,卻是將一個人徹底名譽掃地,甚至臭不可聞。

……

“這是多麼難得的教育機會啊!正本清源、以正視聽的機會啊!”

嬴玉雙眼微眯間越想越興奮,“那就頂格執行誶刑。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

先把他們的鬍子、鬢角、頭髮全部剃光,然後脖子上帶著鐵圈,這便到了鉗刑。

隨之,讓這群四體不勤、五穀不分酸儒,白日裡休馳道,修靈渠。

吃,食用黔首吃的粗餅,吃多少與勞作結果掛鉤,餓不死就行。

睡,每晚和粗鄙的囚犯關在一起。

他們不是有傲骨嗎?

鉗刑之身,恐怕連粗鄙的囚犯都看不起,囚室之中必將受到極大的身心屈辱。

不出三日,便會徹底擊垮他們的身體和靈魂,讓他們從靈魂上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三日不行,便十日,十日不行便百日。

認識到錯誤之後呢?

讓他們發自靈魂深處的寫檢討,寫在竹簡上,然後將竹簡做成外衣。

只有寫的深刻之人,才能不參加勞作。

由博士宮安排博士輪值,獄卒配合,押到街上示眾,這便是最為恥辱的誶刑。由他們現身說法,向街民承認自己的錯誤,抨擊六國餘孽復辟暗潮的毒害。

檢討不深刻,怎麼辦?

再次回爐修渠,吃粗餅,與粗鄙囚犯同睡。

放心,一旦嵴梁打斷,此類儒生沒有自殺的勇氣。

讓他們績效排名,認識錯誤最深的儒生,可以吃細糧,甚至給他們改過自新的機會,依然可以參加科舉,畢竟,浪子回頭金不換嘛!”

……

大殿內,靜幽如空谷。

“嘶……

這才符合小比崽子邪性和歹毒啊!

這是人能想出來嗎?

這是人乾的事嗎?

遊街而且要自我檢討剖析,達標就可免除勞作,免除與粗鄙囚犯同室,甚至可以吃細糧。

儘管丟人,但,的確舒適了太多,甚至又重新有了科考的希望!

付出的代價,或是檢討靈魂,或是出賣靈魂。

這是從精神到rou體的全方位折磨,立體打擊啊!

長此以往,莫說儒生,連莽夫大漢也要徹底崩潰。”

尉狸兒聽此,興奮的狐狸臉嫣紅,直冒小星星的狐狸眼完成了月牙,暗呼道:“過癮!”

博士宮的幾人暗忖間,渾身一緊,寒毛直豎。

換位思考,若說殺了他們,他們怕不怕?

肯定怕啊!

如果必須死,他們將大義凜然,梗著脖子,揚起高貴的頭顱,滿腔悲壯,捨生取義爾!

但,如果按嬴玉的方式,從精神到rou體的折辱,真的是生不如死!

如果讓他們選擇,寧願去死。

“這廝,到底是聖,還是魔?

有時像悲天憫人、大濟蒼生的聖人,

有時像殺氣騰騰、殘忍狠毒的惡魔。

如此矛盾衝突,怎體現在一人身上?”

……

“如此說來,嬴玉的意思是不殺?”李斯問道。

“殺,僅僅是洩憤,死了,一了百了多簡單啊!

這群儒生的壞,不同於窮兇極惡的罪人,是思想長毒瘤,大腦長膿瘡。”

嬴玉說話間手指向李斯的腦袋。

“咳咳……你說話就說話,指我作甚?!”李斯一臉不忿。

“咳咳……”

思想長毒瘤,大腦長膿瘡。

博士忍不住咳了起來。

“腦子有病,得治!

根治他們,便是受盡精神的屈辱。

這幾百個人,多麼好的反面典型和教材啊!

‘這一群垃圾是我儒生的害群之馬,千萬莫學他!’

‘不學無術,一瓶子不滿,半瓶子咣噹。撐爆了撐的,整日無事生非。’

‘科舉不成,便妖言惑眾,這是拉我們走正道的下水。’

如果達到此等效果,變廢為寶,此消彼長,何樂而不為呢?”

……

“咳咳,諸位以為如何?”嬴政澹澹問道。

“嬴玉之手段,的確會讓這些學渣騙子生不如死?”李斯對孔鮒再次確認道。

“的確,生不如死。換做是我,寧願選擇赴死!”

“的確有教化作用?”李斯再問。

“不僅對這批儒生,甚至對天下讀書人都有教化作用!”孔鮒道。

“的確可起到懲戒震懾的作用?”李斯再次問道。

“強過殺掉千百倍!”孔鮒肯定道。

“如此,臣,附議!”李斯道。

“臣,附議!”

“臣,附議!”

……

“就依嬴玉提議,交由博士宮按誶刑加勞作處置。一日不改過,便十日、百日,乃至終老致死!”

嬴政一錘定音。

“聖上英明!”

群臣齊誦。

……

“扶蘇,你可知嬴玉所提,與你的提議有何區別?”嬴政幽幽問道。

扶蘇極為複雜的看了嬴玉一眼,上前拱手道:

“兒臣已然明白,雖然不願承認,但不得不說,兒臣手段不及九弟狠辣,也不及九弟高明。

從結果上,似乎一樣,都不主張坑儒。

從過程上,大相徑庭,實乃天壤之別。

兒臣之提議,乃仁義出發點,是變相之妥協,是無奈退讓。

而九弟提議,卻是懲戒,是教化,是普法,更是震懾!”

“扶蘇能悟到此奧妙,不錯!”高臺上的嬴政,微微頷首。

這讓扶蘇感覺,酸的冒泡。

這可是嬴政少有的肯定,而這肯定卻有種深深的恥辱感。

坑殺儒生暫告段落。

對於處理趙高餘孽以及儒生方士之手段,嬴政顯然滿意至極,怒火消失了大半,越看嬴玉越順眼。

嬴玉歹毒的手段,再次顛覆了重臣的認知。

此子時而悲天憫人的聖人心腸,時而又透著邪性的霹靂手段,狠辣無比。

“霹靂手段,菩薩心腸,如此矛盾卻集中在一人身上……”

左相李斯喃喃自語,“到底哪一個是真實的他?!果真,冰炭可以同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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