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水星這個人有個毛病,她習慣把所有比她小五歲以上的人稱作小朋友。

眼前這個男生,白毛衣白球鞋,眸光亮閃閃的,卻並不是圓眼圓臉,秀氣的眉與骨,狹長的眼,看著便是精明狡詐的五官。

可他氣質是不諳世事的富家小少爺,捧在手心裡長大的白玫瑰花,渾身的氣質澄澈寧靜,很討長輩喜歡的型別。

許水星通常把這類小朋友當祖國的花朵,她對祖國的花朵向來是敬而遠之的。

“不用,謝謝.”

許水星壓著聲音,煙也掐滅。

“您長得真好看.”

他到底是看見了許水星的臉,卻沒訝異於她手中的煙,語氣真誠毫不世故討好。

許水星已經很久沒聽見過這麼直接的讚美了,成年人說話總是喜歡遮遮掩掩,真假難辨。

“謝謝.”

她對男生笑了笑,一笑起來,眼波就在夜色中如湖水般盪漾流轉起來。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上完洗手間的莫茉跑過來將許水星擋在了身後,她警惕地看著眼前的男生。

莫茉對陌生人向來就充滿了戒備,她是明星助理,還是女明星許水星的助理,靠近許水星的每一個人,都要經過她嚴格的審視。

許水星拍了拍莫茉的肩膀,“走吧.”

吃飯的包廂在走廊最後一個,侍應生敲了門之後輕輕推開,許水星走上前,坐在桌邊的中年男人立即站了起來,“許老師,您好您好.”

許水星將手中包著菸灰菸蒂的紙團丟進垃圾桶,側臉摘下口罩,將被勾到的頭髮撩到耳後,“您好.”

她淡淡道。

她出門時並沒有刻意著裝過,卡其色的風衣,腰帶把腰身束得不堪一握,七分的小腳褲底下是黑色細跟露腳背高跟鞋,身姿高挑挺拔。

“許老師,和您談的是我家小少爺,我是陪他來的,他剛剛去洗手間了,馬上就回來,您可以先看看選單.”

趙港態度恭敬。

莫茉和趙港聊著天,許水星低頭看著手裡的選單。

不知道什麼時候,許水星對面的椅子被輕輕拉開,有些耳熟的溫軟嗓音在包廂內響起。

“許老師?”

許水星掀起眼,看見的是剛剛在外面碰見的那個男生,她餘光瞥了莫茉一道,莫茉臉上的震驚毫不掩飾。

男生已經朝許水星的方向伸出手,“許老師您好,我是和您洽淡投資事宜的人,我叫唐晚書,您可以叫我晚書.”

許水星和唐晚書虛虛握了下手。

莫茉後知後覺地“啊”了聲,“王初五擬定的男主人選中有一個唐晚書,是你?”

唐晚書點點頭,坐得端正,眉清目秀,一看就是教養極好的孩子,“是的,我今年剛從電影學院畢業,很幸運得到王導的賞識.”

他謙虛,也靦腆,讓明知他是個資源咖的莫茉都頓時生出了好感。

“許老師的要求我看過了,長日娛樂可以給許老師讓出一部分,具體讓出多少,許老師想要多少我們就撤出多少.”

看見莫茉瞪大的眼睛,唐晚書耳朵染上一抹淡紅,抿唇羞赧一笑,“實不相瞞,我是許老師的粉絲,許老師的電影我都看過,還寫了影評.”

這句話,“我是您的粉絲”這句話,許水星聽過無數無數遍,哪怕現在是個億億億萬富翁坐在她對面說這句話她也不會有絲毫受寵若驚的感覺,更何況只是個小朋友。

但或許正因為對方年紀不大,所以語氣中聽不出恭維和矯飾,許水星難得給了唐晚書一個完整的眼神。

唐晚書的眸子漆黑,認真專注的眼神,看著像叢林中的貓科動物,只不過是看起來非常溫順,沒有任何攻擊性的貓科動物。

“謝謝.”

即使能看出唐晚書是真心的,許水星也沒給他區別於其他人的待遇,更加沒有普通明星面對投資方的小心討好。

侍應生端著菜品進來,趙港捏著筷子,正要去夾菜,就被唐晚書看了一眼,他立馬收回了手,唐晚書把菜品轉到許水星面前,“許老師,您嚐嚐,這是他們餐廳的特色菜.”

唐晚書吃過了,輪到了莫茉,最後才是趙港。

趙港:“!”

莫茉本以為唐晚書說自己是許水星的粉絲也是客套一句,但一場飯吃下來,唐晚書對許水星的電影如數家珍,對每個角色都有獨特到位的理解,甚至連許水星早年間的冷門電影,他都能將完整的劇情說出來,加上他看起來並不狂熱,家教極好,臉上始終帶著淺淺的笑,莫茉相信他是一個理智的粉絲。

許水星反應平平。

“水星,電話.”

是周密的來電。

許水星拿著手機,放下筷子,說了句抱歉,站起來走到了落地窗邊上,周密不耐煩道:“趕緊回家去吧,你上回那個物件在你家門口等著你,要是被拍到,網友又要抓著你一頓罵.”

許水星看著窗簾上精緻的花紋,撩了下頭髮,“哪個?”

周密:“……”周密氣得結束通話了電話,過了會兒,莫茉手機螢幕上彈出他的訊息。

[顧因。

]許水星走到飯桌旁邊,抓起桌子上的手包,倒了杯酒一飲而盡,“出了點事,我得先走了,投資的事情也談得差不多了……”她語氣微頓,看向耷拉著眉眼有些失落的唐晚書,“晚書,改日我請你吃飯,給你賠禮.”

聽見她的話,唐晚書的眉眼又揚了起來。

-顧因今年快四十歲,在國內一家名為萊因的高定品牌任設計師,萊因每年在時裝週上的高定禮服,有三分之二是出自顧因之手,風格趨向於典雅端莊,而顧因本人的氣質也是內斂含蓄的,鮮少出現在鏡頭下。

最近幾個月以來,他的作品數量驟減,大部分時間都在家裡寫寫畫畫。

他靠在駕駛座的靠背裡,車內昏暗,他目光一直停留在不遠處那棟別墅的大門上。

高跟鞋踩在外面的路面上。

許水星曲起手指敲了敲邁巴赫的車窗,車窗緩緩滑下來,她手肘搭在車窗上,微微彎腰,“顧老師,別來無恙.”

顧因手指放在方向盤上,挪動了幾分,他眉宇間有些疲憊,眼角有細細的紋路,溫柔地注視著窗外的女人,“好久不見,你最近好嗎?”

許水星把落下來的頭髮勾在手指裡繞著玩兒,“挺好的,你要是不打擾我,我會更好.”

“你說話總是這樣傷人的心.”

顧因語氣淡淡的,完全沒有因為許水星的無情而生氣,他始終寵溺地看著許水星。

他對許水星一見鍾情,原因無他,他深愛設計,作品被不合適的人穿戴無異於糟蹋藝術品,許水星是偶然間穿上了他的作品,將他的設計初衷展示得淋漓盡致他和許水星並沒有真的在一起過,吃了幾頓飯,連擁抱和接吻都沒有,可他知道,自己對許水星而言是特殊的,這份特殊,卻只維持了短短的三個月。

許水星就像個對世間一切都充滿了好奇心的小孩子,沒有任何人和事可以讓她的喜愛持續時間超過三個月,她丟棄不喜歡的東西也十分乾淨利落。

她這個人,人如其名,水星本來也就是捉摸不定,只遵從自己的個性和慾望。

可正是她這份無情,令顧因著迷不已。

顧因從副駕駛取了一個酒紅色的紙袋子,從車窗中遞給許水星,“水星,今天是我們認識的第五個月,這是禮物.”

“可是我沒給你準備禮物.”

許水星直起身,從口袋裡取出盒子,裡頭放著一條項鍊,項鍊最下方墜著一枚切割完美的水滴形黃鑽,一看就價值不菲。

許水星笑了聲,將盒子蓋上,連帶著紙袋一起從車窗丟到了顧因的腿上,“顧老師,這樣貴重的禮物,我可不敢收.”

她站在夜色裡,身形纖瘦筆直,目光溫柔冷淡,一點多餘的情緒都不肯給顧因。

“水星?”

“我們在一起吧.”

顧因這樣才華橫溢的人,是圈內爭先討好的物件,手握無數人垂涎的時尚資源,顧因潔身自好,這些年從未有緋聞傳出。

但就在三個月前,顧因在微博上發了四個字:我的繆斯。

無頭無腦的四個字,就算是藝術家行為也很莫名其妙,有網友很快扒出來,在顧因這條微博發出來的前一週,許水星穿了一套萊因的高定,寶藍色的抹胸長裙,當時被時尚界很多大佬都轉發了,又扒出來,這套高定是顧因潛心設計快三年才出來的結果,他們有理由懷疑顧因說的繆斯是許水星。

沒過幾天,就有人拍到許水星和顧因共進晚餐。

眾網友一致認為是許水星為了時尚資源主動抱的顧因大腿,可只有顧因知道,只有顧因知道。

“水星,你從來沒愛過我.”

顧因臉上揚起一抹無奈的笑,“從來都是我一廂情願,對嗎?”

風從許水星背後吹來,她長髮胡亂紛飛,在夜色中,她的神情顯得格外漠然,“顧老師,我們只是吃過幾頓飯.”

她連離開的背影,都透露出對所有人對這個世界的漠視與無情。

顧因緊緊握著方向盤,又忽然鬆開。

也是,不止他,世界上的任何人都難以入她許水星的眼。

顧因的出現,絲毫沒有破壞許水星的好心情,她這段時間睡得很好,今晚又談攏了一個投資,怎能不開心??她洗完澡做完臉部護理,從樓上下來。

莫茉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出去了一趟剛回來,莫茉把手中的打包袋放在櫃子上,一邊換鞋一邊說:“水星,唐晚書這人能處,他居然自己開車把我們晚上吃過的菜全部都打包了一份新的送了過來.”

“我現在不餓.”

許水星在沙發上坐下,翻開一本雜誌。

“那我先放冰箱吧.”

莫茉把打包盒拎到了廚房,在大理石島臺上一份一份拿出來的時候,袋子最底下壓著一張純白色厚紙卡片。

“水星,唐晚書寫的.”

莫茉把卡片直接遞到了許水星眼前,許水星不得不看。

雜誌放在腿上,許水星手裡捏著卡片,一字一句把上面的話念了出來,“許老師,您是我最喜歡的人,~a~!”

字跡不潦草,還頗為端正,一筆一畫,一撇一捺,都給人極其認真的感受。

可這型別的話,包括手寫的,許水星記看過的,不計其數。

但她眼前仍舊不受控制地浮現出了剛剛在包廂裡時,那小男生單純認真的臉龐。

“挺可愛的,收著吧.”

許水星把卡片放在了茶几下面專門存放她私人物品的儲物盒裡。

“對了,”莫茉見許水星心情不錯,趕緊提,“唐晚書問我能不能加您的微信,因為投資的事情……”她沒說完。

許水星撩起眼皮,女人頭髮散開,有些亂糟糟的,她眼睛總是飽含著許多情緒,令人不可捉摸。

過了半晌,她才嘴唇微啟,給了莫茉答案,“他想加就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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