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堯野這套別墅的後院很大,設有露天泳池和玻璃花房。

還有一大片綠草地。

雖然格局不比江家老宅,卻已經超出了江靜月的預料。

她沒想到顧堯野這貨,一個人竟然住這麼大一棟別墅。

不愧是臭名昭著的敗家子。

顧家長輩,當真是要把他寵上天了。

搬個家而已,居然在別墅裡開泳池趴。

連舞臺都搭建好了,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裡正在舉行誰的巡迴演唱會。

江靜月是按照顧家傭人給的地址找來的。

不久前,茂林集團的大少爺施敬澤到保安亭幫顧堯野接一個朋友,恰好遇見江靜月。

大家都是深市幾大世家子弟,父母輩或是爺爺奶奶輩多多少少有些關係,自然也見過面,算是認識。

得知江靜月是來找顧堯野的,施敬澤便帶上她一起,回到了別墅。

施敬澤幫顧堯野接的朋友是一個叫袁月河的男人。

在施敬澤和江靜月說話時,男人一直盯著江靜月看。

每當江靜月的視線朝他移過去,他又像是沒事人一般,看向別處。

給人的感覺奇奇怪怪的。

進了13幢的院門,江靜月和袁月河在施敬澤的引路下,繞到了別墅後院。

途中,江靜月淡笑著問了袁月河一句:“我臉上是有什麼東西嗎?”

男人自知偷看打量被發現,倒也不再藏著掖著,笑容溫和,如沐春風:“沒有沒有,是袁某冒犯了.”

“那袁先生一直盯著我看是?”

“哦,只是覺得江小姐有些眼熟,像是在哪兒見過.”

男人有問必答,且語氣溫和有禮。

轉眼便讓江靜月打消了對他的顧慮。

兩人多聊了幾句。

江靜月得知袁月河早年一直在國外唸書、發展,今天才剛回國。

所以她很篤定地對男人道:“或許是我和袁先生見過的某個人有些相像.”

他們在此之前,斷然沒有見過面。

否則她不可能記不得這個溫文爾雅的男人。

袁月河這個人言談舉止給人八面玲瓏的感覺,始終笑眯眯的,溫溫柔柔好脾氣的樣子。

長相也不錯,是那種見過面便很難忘記的型別。

江靜月有些不理解,這樣的人,怎麼會是顧堯野的朋友?她甚至因為袁月河,懷疑過自己對顧堯野的認知。

直到施敬澤帶著他倆到了後院。

震顫人心的dj舞曲剛停,人聲鼎沸,燈光亂射。

偌大的泳池裡,浮出水面的顧堯野抬手撩了把溼漉漉的短髮,身邊圍著一群鶯鶯燕燕。

江靜月看向泳池那邊時,心裡那一星半點的自我懷疑立刻如煙散去。

因為聚光燈的原因,她一眼便認出了顧堯野。

那一剎,江靜月深刻的領會到了“美男出水”的殺傷力。

但她也只是詫異了片刻,目光便迅速將泳池裡那些美麗婀娜的女人掃了一遍。

粗粗看過去,個個相貌不俗,身材火辣。

可見顧堯野那傢伙,豔福不淺。

-冷白聚光燈下,顧堯野抹去了臉上的水,眉頭微蹙。

雖滿腔惱火,卻又礙於身側都是女人,不好發作,便沉著俊臉強忍著,倒也沒讓圍著他的姑娘們難堪。

不過他已經在心裡,把蘇以凡那貨撕爛八百回就是了。

偏偏蘇以凡毫無所覺,也半點不見收斂。

見顧堯野被困在水裡,被一群美女簇擁著,像一頭被陣法束縛住的困獸。

他笑得直拍大腿,隨後又沖水中的漂亮妹子們吹起口哨,扯著嗓門繼續拱火:“水裡的美女們聽我說!今晚誰搶到野哥,就在野哥這兒過夜怎麼樣?”

顧堯野的身份和財力擺在那兒,又頂著一張人神共憤的帥逼臉,泡在水裡的身材更是n到爆.炸。

全身上下,處處彰顯著他身為男人的野性荷爾蒙。

可以說,現場沒有哪個姑娘能抵擋住他各方面的誘惑,甚至不乏有春心暗動的,伺機等待著,一直蠢蠢欲動。

蘇以凡的話無疑開啟了姑娘們的某個開關。

大家歡笑著一擁而上,有真想搶人的,也有單純湊熱鬧的,總之場面異常混亂。

江靜月站在岸邊,半個身子隱沒在袁月河身後。

只微微偏頭,她便將泳池裡動盪的場面盡收眼底。

頓時咂舌不已,有些沒眼看。

為了避免自己的眼睛繼續受罪,江靜月繞過了袁月河,從層層人影間穿過,擠到了泳池邊。

她所在的位置,在顧堯野身後。

泡在水裡的男人離她這一側的岸邊約莫一兩米的距離。

四周人聲嘈雜,江靜月一手捏著挎包的肩帶,一手擋在嘴邊,微微彎腰,儘可能大聲地衝著被包圍在女人堆裡的男人喊道:“顧堯野!”

她只喊了一聲,便因為分貝抬得太高,嗓子有些乾啞不適。

加上週圍鬧哄哄的,她或許喊破了嗓子,顧堯野也聽不見。

於是江靜月放棄了,站直身子,揉了揉喉嚨部位的肌膚,目光往不遠處青草地上搭建的舞臺看去。

舞臺上有樂隊負責活躍現場氛圍,大高個的男主唱這會兒歇著。

江靜月看中了他的麥克風。

就在她琢磨著要不要過去借用一下他們的麥克風時。

泳池裡背對著她的男人,忽然於人聲鼎沸中轉過身,視線詫異地望向岸上。

-岸上光線暗沉,人影密集,一眼望過去,烏泱泱一片。

可即便如此,顧堯野還是一眼認出了立在泳池邊的江靜月。

他的神情僵愣了片刻,感覺周遭的人聲彷彿遠了,人影也變得模糊不清。

唯獨他視野中那抹窈窕倩影,不斷銳化,清晰,彷彿全世界,獨此一人。

江靜月怎麼會在這兒?這個念頭閃過後,男人的思緒回籠,下意識想要上岸去。

但前面的路卻被兩道身影攔住了。

“野哥,你身材真好啊,平時都是怎麼鍛鍊的?”

“咱們這麼多人呢,野哥往哪兒看呢?”

“……”顧堯野蹙眉,眼見江靜月東張西望了一陣,似是要走。

他心下一急,不禁脫口而出:“江靜月!”

男人聲音冷沉低磁,不怒而威,穿透力極強。

一時間周遭安靜下來,被顧堯野臉上一閃而逝的陰沉嚇到的姑娘們紛紛僵在原地,由內而外,感受到了男人剎那間四散開來的威壓。

方才還聲樂喧天的露天泳池,突然鴉雀無聲。

江靜月回頭看向泳池裡,正好對上顧堯野幽沉複雜的目光。

她總算可以確定,自己剛才沒有幻聽。

真的有人叫她名字,而那個人,正是顧堯野。

見她回過身來,男人身上的陰鬱氣息悄無聲息褪去。

他剛想問江靜月怎麼會來這兒,是不是找他有什麼要緊的事。

卻又突然意識到一個嚴肅的問題。

他此刻……赤著上半身泡在泳池裡。

身邊圍著一群女的……這畫面怎麼看都容易讓人想入非非。

於是顧堯野便想,還是先解釋一下當下的情況比較好,以免江靜月對他的誤會更深。

哪知他還沒組織好語言,岸上穿著淺藍色襯衣,黑色牛仔褲,挎著一個白色挎包的女人已經先開口了:“我找你有事.”

江靜月一邊說著,一邊從挎包裡拿出檔案袋。

見顧堯野的注意力還在自己這邊,她趕緊接著道:“我是來取消婚約的.”

從剛才開始,這場泳池派對便無端安靜下來,連舞臺上的音樂聲都小了,接近於無。

這對江靜月而言無疑是好的。

趁著安靜,趁著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過來,她要當著所有人的面,和顧堯野解除婚約。

片刻後,江靜月從包裡翻出了裝有股權轉讓協議書的檔案袋,拿在手中,微微揚起。

她目光落在水中的男人身上,“這是你要的好處.”

話落,江靜月將檔案扔了出去,朝著顧堯野的方向,算準了距離和力道:“作為補償,給你匯江集團百分之十的股份.”

她說完,泳池裡的顧堯野也順著檔案袋拋落的弧線,伸手將其接住。

檔案沒落到水裡。

江靜月拋落的點剛剛好,在顧堯野接得住的範圍內。

一個檔案袋而已,輕飄飄的幾頁紙。

落到顧堯野手裡時,卻猶如千斤重一般,壓得他心上狠狠一沉。

接住檔案後,男人神情微愣。

全然沒想到,江靜月竟然會用匯江集團的股份來跟他做交易。

匯江集團百分之十的股份……她可真是為了周矢,下足了血本。

想到這裡,顧堯野心頭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似的,沉悶壓抑,幾欲喘不上氣。

他在水中低眸沉思了好半晌,才勉強將心頭那股難受勁兒壓下去。

隨後男人微抬下頜,眸光復雜地看了岸上的江靜月片刻,輕笑一下,語氣也故作輕鬆:“行啊.”

這次輪到江靜月呆愣了。

她沒想到顧堯野會答應得這麼爽快,還以為他或許會再多刁難她一些。

竟然……一口答應了?!正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該不會是有什麼其他算計吧?就在江靜月愣神之際,顧堯野上了岸。

許是他轉身上岸時,臉色太過陰沉,淡瞥向蘇以凡的目光也充滿慍怒,所以蘇以凡在他上岸時,麻溜送了乾淨的浴巾過去,替男人披上。

“野哥……”蘇以凡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剛才玩得有些過火了。

因為顧堯野掃向他的眼神,似要吃人一般。

顧堯野只瞥了蘇以凡一眼,便裹上浴巾,沿著泳池邊的小道徑直往別墅裡去。

他左手捏著檔案袋一角,離開時,不忘提醒對岸呆愣原地的江靜月:“走吧,找個清靜的地方,把協議簽了.”

所謂清靜的地方。

意思就是告訴在場所有人,誰也不許前去打擾。

江靜月並未想到這一層,只想著男人這麼爽快,她不能錯過機會。

哪怕前面有龍潭虎穴等著她,也得去闖一闖。

她捏緊了挎包肩帶,踟躇了片刻,便吸了口氣,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跟上了顧堯野。

至於走在前面不遠處的顧堯野。

他的臉色,從離開江靜月的視線的那一刻起,就沒好看過。

往別墅裡去時,更是渾身戾氣,神情沉鬱惱怒,複雜至極。

心裡則是五味雜陳,又好氣,又鬱悶。

偏偏他還不能在江靜月面前表現出來,更別說發作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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