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顧堯野。

他近一米九的個子,抄著手,姿態慵懶地斜倚著門框,俊臉微側,泰然迎上江靜月回身投來的目光。

衝她招了招手,戲謔地勾唇,像一隻矜貴雅痞地招財貓,“好久不見啊,靜靜.”

“……”江靜月沒理會他。

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平生第一次在背後編排他人。

竟然社死到正好被當事人聽見。

下意識的,她避開了顧堯野的目光,回身看向已經放下筆的江錢山。

柳眉微蹙,臉色略變,江靜月暗暗吸了一口氣,平復自己的情緒,淡聲開口:“既然爺爺有客人,我就先走了.”

局裡還有工作,不容她耽擱太久。

剛才她和老爺子交涉無果,現在顧堯野又來了。

怎麼看,當下都不適合再談論婚約一事。

所以江靜月決定先離開,另外再想辦法解決這件事。

“去吧.”

老爺子沒留她。

自顧自招呼門口的顧堯野去沙發那邊坐,“你小子剛回來,不在家陪你爺爺,跑我這兒來做什麼?”

斜倚門框的男人站直了身體,背在身後那隻手抽出,拎著一個禮品袋:“這是家裡的莊子產的新茶,老爺子讓我給您老送些過來.”

一邊說著,顧堯野一邊朝茶案那邊走去。

他的視線雖落在江老爺子身上,但眼角的餘光卻一直留意著不著痕跡繞開他,朝書房門外去的江靜月。

她對他的不待見,還真是表現得淋漓盡致。

還以為闊別五年,會好些。

-直到那抹清麗的倩影消失在書房門外,顧堯野才收了心,沉身落座於真皮沙發上。

江老爺子接了他帶來的新茶,打算現場煮上一壺嚐嚐鮮,“方才靜靜說的那些,你別放在心上.”

“她啊,也是聽信了外界的傳言,對你有些誤會.”

“理解.”

“畢竟我臭名遠揚,她瞧不上我也是應該的.”

所謂傳言,其實半真半假。

說顧堯野賽最野的車,喝最烈的酒,這些是真。

但是說他閱女無數,且眼光極高,只泡最辣的妹……這謠言也不知道是從哪個缺德玩意兒嘴裡傳出來的。

不過就算沒有最後這一項,他也入不了江靜月的眼。

因為早在五年前,他就知道,她喜歡沉穩溫柔有故事的男人。

偏偏顧堯野是完全與之相反的那種人。

也難怪,江靜月從始至終都不待見他。

“你和靜靜從小一起長大,我們兩家又知根知底.”

“你倆結婚,再合適不過.”

“至於你們之間存在的誤會。

等你們結了婚,朝夕相處,早晚能解除.”

“你也不必過於憂慮.”

江老爺子倒騰著茶具,眼也沒抬地安慰顧堯野。

男人卻沒應聲,只是想到方才江靜月抗拒的眼神,以及自己在她心中一無是處的形象,苦笑了一下。

沒說什麼。

-江靜月走出老爺子的書房後,徑直下樓去。

她還沒從婚約一事帶給她的劇烈衝擊裡走出來,心情沉甸甸的。

若非這樁無厘頭的婚約,她也不至於在爺爺面前編排顧堯野,還剛好被他聽見。

說到底,他們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關係,曾經也有過一段青梅竹馬的美好回憶。

雖然記不得自己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討厭顧堯野的,但江靜月從沒想過捅破這層窗戶紙。

在察覺到自己對顧堯野生出反感情緒時,她念及兩家的關係,並沒有道破。

只是生活中儘可能疏遠他。

在圈子裡,表面功夫依舊做得很足,與之維持著普通朋友的關係。

不過今天這一遭,江靜月認為她這應該算是和顧堯野撕破臉了。

以後,再也用不著維護那薄如蟬翼的塑膠朋友關係。

也挺好。

反正婚約一事,她註定要和顧堯野站在對立面。

如果他願意和她站在一條線上,共同抵制婚約。

或許他們之間,還有做回朋友的可能。

但顧堯野那人……不定性因素太多。

單是設想拉攏他一起抗爭,江靜月就覺得頭疼。

回市局的途中,她一直陷在苦惱中。

直到回到辦公室,江靜月才被工作轉移了注意力,暫且將滿腦子的雜亂思緒堆積到一旁,全身心投入接下來的解剖任務中。

-晚上十點左右,江靜月結束了工作,面容疲憊地從解剖室出來。

白思思幫她脫了防護工作服,師徒倆在水池前淨手,終於得空聊幾句閒話。

白思思:“師父,要不今晚您就先回去休息,明天再出屍檢報告吧.”

反正刑偵二隊那邊暫時沒催報告,估摸著是在其他地方摸到了線索,正在展開調查。

江靜月擦乾了手,扶著後頸稍微活動了一下筋骨,連聲音都透著疲倦:“不用,回家我也睡不著.”

一旦閒下來,她肯定會為婚約一事煩惱。

還不如在局裡熬夜加班,把屍檢報告趕出來。

回到辦公室後,江靜月讓白思思先下班回去休息。

這一次白思思倒是沒有拒絕,因為她實在是扛不住了。

方才在解剖室裡時,站著險些都睡過去。

“師父我走了,你也早點忙完早點回去.”

“別把身體搞壞了.”

白思思打了招呼便走了。

辦公室裡便只剩下江靜月一人,挑燈夜戰。

約莫零點整,她將屍檢報告列印好,送去了刑偵二隊。

途中接了個電話,是陳倩兮打來的。

問她下班了沒有,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聊聊她和顧堯野?江靜月答應了。

陳倩兮也剛忙完工作。

深市晚報已經報道了顧江兩家聯姻一事,眼下顧堯野的照片就掛在報紙頭條版塊。

與之相對應的江家大小姐的照片欄則空著。

只因圈子裡的人都知道,江家大小姐素來低調,與其他名媛不同,她很少出入高階場合,與圈子裡其他千金小姐、貴公子,也鮮有交集。

媒體那邊不敢貼出她的照片來。

不過顧家大少爺和江家大小姐婚約一事曝光後,在深市商圈裡引發了前所未有的熱議。

-深市二環路西段,酒吧一條街。

儘管過了零點,這一片依舊聲樂喧囂,燈紅酒綠。

江靜月和陳倩兮剛從計程車上下來,便看見一輛橘紅色的法拉利ro從街頭的路口馳騁而來。

然後一個漂亮的甩尾,在她們前面不遠處的街道邊穩穩停下。

四周的嘈雜聲似消失了一秒,隨後在路人好奇張望的目光裡,那輛法拉利ro駕駛座的車門被人推開,下來一個身穿黑色冰絲短袖襯衣的男人。

男人個子高挑,寬鬆休閒的黑色半袖襯衣籠著他,衣襬鬆鬆垮垮嵌在黑色長褲褲腰裡。

不僅完美修飾了他挺拔如松的身形,也突顯了他那雙勻稱修長,氣場兩米八的大長腿。

雖然只是一個背影,卻也足夠陳倩兮將其定義為絕世大帥哥,瘋狂打量。

不僅如此,她還拽著江靜月一起看冷白路燈透射下,男人那藏在衣服底下隱約可見的腰身輪廓。

——窄緊勁瘦的一截,在衣服的暗影裡朦朦朧朧。

“這腰,這腿,這臀!”

“比當下娛樂圈裡那些流量男星可強太多了!”

“哇酷哇酷!”

陳倩兮兩眼放光,視線緊緊追隨著那個男人。

被她挽著胳膊的江靜月面露無奈,哭笑不得,“友情提醒一下,陳小姐,下個月你就要和林豫東舉行婚禮了.”

“這種吃著碗裡瞧著鍋裡的不道德行為,咱們可不興學啊.”

陳倩兮頓時偃旗息鼓,訕訕道:“我就看看嘛.”

江靜月笑而不語,她瞭解陳倩兮。

她也就是過過嘴癮而已,骨子裡其實是一個很守規矩,負責任的人。

很快,陳倩兮便調整好了情緒,復又興致勃□□來。

依舊盯著那輛法拉利的車主:“他怎麼還不轉過身來?倒是讓我看看正臉啊!”

“要是長得醜,我也好安心離開啊.”

陳倩兮嘟囔著,鐵了心要等那男人露了正臉再走。

江靜月只好陪她等,一手被她挽著,另一手從包裡摸出手機來,正好給男朋友周矢回個訊息。

這幾天,周矢去倫敦出差了。

參加一個專業上的學術講座,要在那邊研討學習一週左右。

幾分鐘前,在計程車上時,她發了個朋友圈,打卡加班後的夜生活。

被周矢抓了個正著,他便給她發了微信訊息。

江靜月順勢報告了行程,兩人閒聊了幾句,直到計程車到地方,她才跟周矢說了一聲,將手機放回了包裡。

想著等進了酒吧,她再抽空回他訊息。

眼下正好得空,江靜月便想著,跟周矢提一下婚約的事。

如今深市晚報已經報道了這件事,周矢遲早會知道的。

與其讓他從別處聽說這件事,不如由她自己告訴他,以免生出不必要的誤會。

就在江靜月斟酌用詞,組織語言時,挽著她的陳倩兮猛地晃了下她的胳膊。

“靜靜!你快看!”

“那男人是不是顧堯野?!”

江靜月被晃得眼花了片刻,抬頭順著陳倩兮的視線朝冷白路燈下那輛橘紅色法拉利看去。

方才只露了背影的男人,此刻正側身斜倚在車門上,兩手端著手機約莫也在和人發訊息。

手機清冷的光輝映在他臉上,容貌頓時明晰。

可不就是她下午在老宅裡才照過面的顧堯野。

江靜月:“……”怎麼這麼衰,一天之內,竟然遇到他兩次。

這偶遇的機率,可比顧堯野出國前高太多了。

老天爺是故意作弄她是不是?“,老天爺真不公平.”

陳倩兮沒忍住,吐了一句國粹。

接著道:“給了姓顧的一張禍禍小姑娘的臉也就算了,居然還給他那麼好的家世!”

“連身材都是一流的……”“你瞧他襯衣領口.”

“那隱隱欲現的胸肌和深凹的鎖骨……是想勾.引誰啊!”

“……”江靜月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總覺得陳倩兮的怨氣很重,似乎很不滿意那個帥得慘絕人寰,讓她五迷三道的男人,竟然是顧堯野這個事實。

也不知道她剛才那番話,究竟是誇還是罵,總之聽著語氣不太好。

沒等江靜月反應,陳倩兮已經收起了看帥哥的興致,挽著她轉身:“走吧走吧,咱喝酒去.”

“免得你跟他照面,覺得晦氣.”

“對了,街尾好像新開了一家酒吧,聽說老闆很有品味,服務員都是清一色的俊男靚女,非常養眼!”

“那家店在網上可火了!”

“……”-五年的時間,深市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許多街道重新規劃,陌生的建築物高聳林立,深市的繁華也更上了一個層面。

顧堯野沒想到,圈子裡那群狐朋狗友,會把他的接風宴安排在市中心酒吧街這邊。

這地方看上去,一點也配不上他們的逼格。

那群富二代、貴公子,個個都是敗家的好手。

還以為起碼會安排在某個高檔音樂會所裡。

後來到了地方,顧堯野才知道,原來去的那家酒吧,是他表弟蘇以凡跟人合夥開的。

據說那個合夥人是蘇以凡的表妹,叫沈雯。

顧堯野對她倒是有些印象。

酒吧裡光線昏暗曖昧,dj舞曲快節奏的撞擊感,給人的初始感覺會有一些不適。

但過不了多久,人們就會適應這個環境和節奏,融入其中。

顧堯野在國外時,也沒少出沒這種場合。

所以他進入酒吧後,只輕微皺了下濃而有型的長眉,便沉冷著一張禍國殃民的臉,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跟著蘇以凡穿過人聲鼎沸的舞池。

去二樓的vip包房。

只是他沒想到,在穿越人海時,會無意瞥見一抹熟悉的倩影。

——是下午在江家老宅編排過他的江靜月。

她還是白日裡那身打扮。

雪紡白色長袖襯衫和黑色長褲,將一頭如瀑的青絲隨意挽成一團,綁在腦後。

渾身休閒的狀態,彷彿她來這兒不是玩樂的,而是進行一場抵制欲色的無關緊要的修行。

-江靜月和陳倩兮落座於舞池邊緣處的卡座,那裡的光線暗沉些,位於鬧與靜的臨界點。

在顧堯野打量她時,她正低垂著眼睫,捧著手機,似是在給誰發訊息。

手機冷光明暗不一地映著她的瓷白·精緻的小臉,那副安靜認真的模樣,彷彿一位無意捲入紅塵,不食人間煙火仙子。

他只看了她一眼,腳下步子便慢了下來,久久挪不開視線。

走在前面的蘇以凡正跟顧堯野介紹著他這家酒吧的娛樂專案。

一邊說,還要一邊回頭看他。

自然第一時間發現了某人的不對勁。

“野哥,看什麼呢?”

蘇以凡退回了男人身旁,順著他的視線穿過攢動的人影。

不出意外的,蘇以凡也看見了卡座那邊美得過於亮眼的江靜月。

他有些詫異,“那是靜月姐吧?”

“真沒想到,她也會來酒吧這種地方消遣啊.”

畢竟在深市名流圈子裡,匯江集團的大小姐江靜月是出了名的文雅嫻靜,安分守己。

為人一直很低調。

據說她基本不會出席圈子裡的名媛聚會,與其他千金小姐也私交泛泛,沒什麼來往。

就以蘇以凡和她沾親帶故的關係,一年到頭也難得和她碰一回面。

說到這兒,蘇以凡忽然想起了什麼,直勾勾看著江靜月那邊,手肘卻頂了頂顧堯野硬邦邦的腰腹:“對了野哥,圈子裡傳的訊息是真的不?”

“你和靜月姐真有婚約啊?”

他的話拉回了顧堯野的思緒。

舞池裡太吵了,時不時會被人碰撞一下,實在不適合頓足。

男人沒有回答蘇以凡的問題,只是提步穿過舞池,尋了個相對僻靜且角度好的位置待著。

並不急著去包間和那群狐朋狗友相聚。

雖然顧堯野沒回答,但蘇以凡看他的神態,心裡基本有數了。

遂問了一句:“要不我去請靜月姐到包間裡,一起給你接風洗塵?”

視線一直落在卡座那邊的男人似有所動容。

片刻後,他收回了視線,沉沉落在蘇以凡臉上,眼裡威壓凜凜,聲線微微上揚,“你能請得動她?”

語氣裡質疑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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