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嚴,你說的那個網文編輯的工作,到底還行不行?上次你說5月初就可以入職,後來又說五月中旬,今天都5月19日了!要是人家招人你就帶我去試試,不招人的話我就再找別的工作,一直拖著算怎麼回事.”

米善學非常不滿意的說道。

阿羞站在爸爸身後,瘋狂向方嚴使眼色。

這父女倆最近因為是否去工作的事,也拌嘴了。

米善學覺得自己現在生龍活虎,不想繼續在家待著吃閒飯。

阿羞則希望爸爸再休息一段時間,徹底恢復了再說。

兩人辯論了幾次,誰也說服不了誰。

於是,壓力就傳導到了方嚴身上。

“叔,還是等到您身體完全康復吧。

要不,等到了六月份再說?”

接受到了阿羞的眼色,方嚴只能在老丈人和女朋友之間選擇支援後者。

“我現在已經完全康復了啊!”

米善學有些激動,說著就要現場表演仰臥起坐給方嚴和阿羞看。

嚇得阿羞趕忙拉住了爸爸。

“爸爸,可能阿嚴那邊還沒聯絡好,你再等等呀......”“什麼沒聯絡好!我知道阿嚴都是聽了你的才不讓我去工作,你剛才給他使眼色我都看見了!”

最近一直被女兒管得死死的老米,氣哼哼道。

“......”阿羞。

“這樣吧,明天先去複查一下,看看醫生怎麼說.”

方嚴連忙站出來打圓場。

翌日,三人一起來到醫院。

阿羞有心,路上還特意給醫生和護士姐姐們買些了水果。

“喲,老米,最近生活不錯啊!面色紅潤,臉都圓了一圈.”

一見面,當時的主治醫生就開了句玩笑。

“可不嘛,一直待在家裡人都胖了,想出去工作,女兒都不讓!”

“你女兒是為你好嘛.”

醫生給米善學做完複查,看著x光片滿意道:“不錯,恢復的很好!不要做重體力活。

其他工作可以適量開展,注意堅持鍛鍊.”

老米一聽這個,來勁了,得意洋洋的看了看女兒,又看了看方嚴。

那意思像是在講‘你們不說了吧?’“你爸怎麼跟個孩子似的?”

方嚴哭笑不得地對阿羞小聲道。

阿羞卻望著爸爸故作挺拔的背影,抿嘴笑了起來:“這樣挺好的呀,他已經好多年沒這麼輕鬆開心過了......”5月21日一早,方嚴開車接了米善學父女。

出發前,方嚴已經提前和林霆鋒溝通了,並專門交待不要特殊對待,按照正常員工入職流程就行了。

中午,他們抵達申城起點總部,辦理完入職手續後,hr可能多少受了林霆鋒的指示,特意派了一名姓徐的年輕員工協助人生地不熟的米善學租房。

小徐帶米善學看的第一套房子,就位於公司左近,是間40來平帶廚衛、餐廳的一居室。

房子雖然小,但採光、戶型還不錯。

三人都挺滿意,不過當米善學聽到中介小哥說起每月1400的月租時,轉頭就走。

“我們在吳都的房子80平兩居室,一個月才1100!”

白跑一趟的中介小哥不樂意了:“大哥,你都說了那是吳都!這裡可是寸土寸金的魔都!那價格能一樣麼?”

米善學不瞭解行情,但被懟了,心裡也不大爽:“誰是你大哥!看你才二十來歲,我都四十多了!你喊大叔還差不多.......”中介小哥氣的不輕。

跟在後面的阿羞連忙小聲給人道歉。

離開小區時,還特意買了幾隻雪糕,當然也有中介小哥的。

隨後,幾人再次出發,看的房子從新建小區到舊小區再到筒子樓,直至弄堂房的閣樓。

價格也從月租1400慢慢降到了500......米善學這才滿意,但阿羞卻皺緊了眉頭。

這種閣樓有些地方腰都站不直,冬冷夏熱,沒有獨立廁所。

每次方便都要沿著狹窄陡峭的樓梯從三樓下去,阿羞擔心爸爸晚上起夜時上下樓不安全。

於是她拉上米善學就要走。

“這就行,我就住這了!”

想要省錢的米善學執拗道。

阿羞哄了半天,也改變不了爸爸的主意,於是也惱了:“你住這兒,我不給你拿房租呀!”

“......”米善學。

折騰了半天,最後一行人還是返回了最初的那個小區。

米善學被女兒一句話打擊蔫了,任由她安排了。

倒是最初那個中介小哥挺記仇,籤合同時還逼逼道:“也就是看在小姑娘的面子上,要不然我就算不拿提成也不把這套房子租給大哥!”

米善學臉上陰晴不定。

簽下合同後,小徐婉拒了方嚴請晚飯的邀請,和中介小哥先後離開。

方嚴和阿羞把房間簡單打掃了一下,阿羞開啟帶來的被褥,幫爸爸鋪起了床。

“爸爸,您上班以後要和同事處理好關係呀,和他們在一起時不要那麼耿直,有些純粹發洩情緒的話其實沒必要說出來的.”

阿羞的話說到了方嚴心坎裡。

這畢竟是他介紹的工作,可這些話方嚴自然不好說。

但今天一再經歷挫敗感的米善學,臉噌一下紅了,心裡那股火氣也沒壓住:“你現在翅膀硬了!開始訓我了?”

背對爸爸跪在床上鋪褥子的阿羞,後背僵了一下。

米善學說出這句話,就後悔了,但為父的尊嚴又讓他說不出道歉的話來。

方嚴站在一旁沒有出聲,父女之間的問題,他這個外人開口,只會起到反作用。

其實他也理解米善學的心理。

身為父親,什麼都為女兒做不了,甚至還成了一個大累贅。

連租個房子的錢都要女兒來掏。

再加今天先被中介小哥懟了,後來又因租房時的意見不一和女兒發生了爭執,於是阿羞輕聲細語的勸解,在他耳中也變成了刺耳的教導。

一層一層情緒的疊加,最終變成了類似惱羞成怒的感覺。

阿羞鋪床的動作頓了頓,緊接著一如往常,麻利的收拾好了床鋪。

隨後她爬下床,站在了爸爸面前。

米善學眼神閃爍,有些不敢看女兒。

阿羞卻像沒事人一樣,先伸手幫爸爸整理了一下衣領,然後才笑著道:“爸爸,你那麼喜歡寫東西,這次有了相關的工作,一定要加油呀!”

“......”米善學眼窩一熱,差點掉眼淚。

“剛才爸爸說話難聽了,你別放心上,爸爸對不住你......”“爸爸,你說什麼呢!你養我這麼大,怎麼會對不住我呀.......你以後自己在這,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呀......”突變的畫風,讓方嚴看的津津有味。

同時,心裡還有一絲頓悟。

當年兩人戀愛時,也不是沒有鬧過矛盾。

但方嚴認真回想了一下,好像每次都是以自己道歉而告終。

現在,一副活生生的例子擺在眼前,讓方嚴明白過來。

和阿羞吵架,她根本不和你吵,總是幾句平平淡淡的溫聲細語,瞬間就讓人沒了火氣,並心懷愧疚......‘怪不得以前每次都吵不贏呢。

’方嚴默默想到。

文藝青年往往會走向兩個極端。

一種從書中看懂了人世,人情練達、世事洞明。

一種從書中看到了美好,堅守原則,性格中永遠保有一份天真。

阿羞是還沒學會‘人情練達’的前者,米善學好像是後者......但父女之間又互相影響。

“阿嚴,阿嚴!”

正神有天外的方嚴,被米善學喚回了魂。

“啊?怎麼米叔?”

“你先出去一下吧,我和阿羞說幾句話.”

“哦,好.”

這個要求方嚴無法拒絕。

不過當他離開房間後,米善學憂心忡忡的對女兒道:“阿羞,我知道你聰明。

別的我都不擔心,但你回去後,可不能讓他住進棲湖苑啊!”

“爸爸~~”拖長的尾音裡有嬌羞也有埋怨:“我沒打算讓他住進棲湖苑呀!您別瞎擔心了......”......傍晚六點多,方嚴開著普拉多返程。

因為是向西而行,落日直刺雙眼,方嚴不得不戴上了墨鏡。

上了高速後,坐在副駕駛的阿羞一直望著車窗外急速後退的景物默默不語。

“想什麼呢?”

方嚴主動搭話道。

“想起林徽因的一段話.”

阿羞脈脈道。

“什麼話?”

方嚴問。

阿羞轉頭,對方嚴甜甜一笑,輕聲念道:“你若擁我入懷,疼我入骨,護我周全,我願意蒙上雙眼,不去分辨你是人是鬼......”方嚴平穩地抓著方向盤,心臟卻漏了一拍。

他不知道阿羞是意有所指,還是隨口一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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