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媒媼無心插柳柳成蔭地說成了張楚金和我的婚事,獲得的賞銀讓其他媒媼們咋舌。

那老媒媼從爹手裡獲得的賞銀,足夠她養老送終,買房置地。

老媒媼再也不用做這牽媒拉線的活計了,成為媒媼界的“傳奇”。

當爹知道我答應了張楚金的求聘,倒不像娘那般跟我百般分析張家的“不足之處”。

爹並不在乎張楚金家的小康家境,上有公婆、兄嫂、下有弟妹的情況。

爹在仔細調查了張楚金的家世背景後,反而是滿意地摸了摸花白的鬍子,點了點頭。

“我看嬌娘選得不錯!”

“張楚金和他兄長都是憑著自已的才學,考的鄉貢進士。”

“不過我們再資助些個,嬌娘的日子不會差。”

“說是張家的家風好,婆媳也和睦。”

“只要上下一心,嬌娘去那清白的人家,倒好過好些豪門望族。”

“功名,到底還是要靠自已掙來的穩當。”

“靠老子,老子會倒!”

“靠爺爺,爺爺會跑!”

雖然已是京兆首富,但爹說起話來,總是帶還帶著一些生意人的習氣。

接下來,整個牡丹韋家就陷入了“各司其職”的忙碌之中。

爹大包大攬,慷慨解囊,揮金如土。

娘事無鉅細,精挑細選,力求完美。

只有管家又高興,又叫苦不迭,因為他的腿都要被娘差得跑細了幾分。

“松竹梅蘭”從沒有見過未來的姑爺張楚金。

但她們帶著少女的懵懂和期待,也忙碌著,並期待著我大婚的日子。

孃親首先要確定的,就是我大婚那日的冠飾和禮服。

豪門貴女的婚服和冠飾,是新娘初次在賓朋和婆家面前亮相的“利器”。

最是能展現新娘的高貴與典雅,盡顯新娘孃家尊貴身份的。

婚服中冠飾種類繁多,包括花釵、寶鈿、鬢博、耳環、配飾....

京兆府最好的珠寶鋪子的掌櫃,像趕場一樣輪番出現在孃親的小客廳。

他們各自送來讓孃親挑選的,自家巧匠打造的冠飾,不僅造型各異,而且材質上乘。

金銀、琉璃、瑪瑙、翡翠、金剛石.....

最後孃親給我選了用料最奢華、價錢最高的“京兆興”金鋪裡,工藝精湛的老匠人的一套冠飾,“福壽雙全”

著套“福壽雙全”用純金打底,金銀絲線編織,鑲嵌熠熠生輝的深藍色寶石。

老匠人用他積累了一輩子高超的技藝,將各種材料巧妙地結合在一起,使得整個冠飾看起來富麗華美。

被稱作“福壽雙全”的這件冠飾,不僅價格不菲,結構穩固,細節也處理得十分到位。

甚至連冠飾上圖案和花樣,都帶著特別的寓意和祝福。

花釵上的花朵象徵著我的美麗與純潔,寶鈿寓意著我的高貴與尊貴。

我朝女子的婚服雖承繼了前朝隋代制式,但受到西域、大食、龜茲等地風尚的影響,與前朝婚服又略有不同。

在婚服的顏色上,紅色作為新嫁娘禮服的顏色,雖逐漸在我朝嶄露頭角,成為嫁衣的一種選擇,但並非主流。

此時貴女的嫁衣,大多是青色的,豪門貴女們更是以深深淺淺的青色為美。

我那件大禮服外罩褶邊半臂,衣袖緊貼雙臂,衣領豎立,裙腰線與胸線齊平。

婚服上由廣陵百名巧手的繡娘們,日夜趕製,滿繡了除了鳳凰外的吉祥鳥兒,象徵著我富家女的身份和堅貞。

單單是我的婚服、冠飾,孃親就已經如此費心,更別提我的嫁妝。

甚至連“松竹梅蘭”,都被孃親從裡到外的打扮了一番,給她們各自添置了一些“小私房”。

“孃親這哪是嫁一個女兒?”

“簡直是同時嫁五個女兒!”

我打趣孃親。

“她們幾個是陪房的丫頭,當然也不能太寒磣....\"

\"嬌娘,你知道什麼,她們這輩子也不會有什麼大婚,拜天地的....\"

\"她們四個,也是打小在我們韋家長大的,可憐見的!”

“我也不過就在這個時候,給她們多費點子心罷了。”

“讓她們今後跟著你,多幫襯你,念著我的好,不要給你調皮搗亂。”

孃親心裡想著的是嫁一賠四,給了張家四個通房丫頭。

可只有我知道,張楚金不是那吃了碗裡看著鍋裡的庸俗男人。

張楚金的眼裡,只會有我一人。

我,韋嬌娘是張楚金這輩子唯一的女人。

“松竹梅蘭”們也不會是張楚金未來的小妾。

我會放“松竹梅蘭”自由,我會讓她們各自去尋找自已的愛人。

堂堂正正拜天地,端端正正做正室,一夫一妻過日子。

終於,到了張楚金來迎親的日子。

迎親當日早上,我吃著孃親一早就親手給我端來的四枚玫瑰餡湯圓,甜得發膩,甜得掉牙。

“吃了玫瑰花,終生甜甜蜜蜜!”

吃了圓湯圓,一輩子圓圓滿滿!”

孃親看著我吃著湯圓,口中念著那些吉利話。

張楚金的迎親隊伍到來之前,“松竹梅蘭”早早地各自裝扮好。

我看得出來,她們每個人也費了點心思,打扮得與往日不同。

我知道“松竹梅蘭”心裡是怎麼想的,我笑而不語。

“松竹梅蘭”今天早上最重要的任務,是給我這個新嫁娘梳洗打扮。

我身著華麗的青色嫁衣,頭戴精美的“福壽雙全”冠飾,手捧著我們韋家最昂貴的牡丹花束。

按照慣例,新娘應該哭,以表達捨不得離開孃家,以謝父母的養育之恩。

但我的臉上,始終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娘笑著罵我。

“這丫頭,連個眼淚珠珠也不見,終於找到得意郎君了,就這麼得意?”

我坐在妝鏡前,讓“松竹梅蘭”們我她梳妝打扮。

“松竹梅蘭”們先用塗抹海棠粉給我進行“開面”。

開了面,絞去了臉上未嫁女兒的細細絨毛。

從此,我就要成為一個婦人了,我將是張門韋氏了。

“松竹梅蘭”還用紅綠線綁住我藏在冠飾裡的頭髮。

這些都是我平素做女兒的時候,不曾有過的。

接著,“松竹梅蘭”開始按照我日常的裝扮順序,對著我的臉上進行描畫,只不過比往日顯得隆重。

“松竹梅蘭”們對我的每一個髮髻都精心梳理,對我身上的每一顆珠璣都仔細搭配。

我在大妝的時候,被安排在爹的書房等待的張楚金,正仔細地閱讀著爹親手遞給他的《女德》和《女誡》。

這是婚俗的一部分,新郎在等待新娘大妝的時候,閱讀丈人送上的女教,說明孃家教女有方,婆家收穫賢妻。

張楚金沒有像普通男子一般,只是做做樣子,隨便翻翻書本,他仔細地閱讀著。

張楚金博覽群書,但還沒有看過這些女兒們看的書。

張楚金希望他能夠更好地理解和尊重我,尊重他的妻子,他想要成為一個合格的丈夫。

甚至在張楚金閱讀這些女兒之書的時候,帶著幾分堅定和期待。

就好像我大婚之後日日看到的,張楚金在書齋裡深夜用功,著《韓苑》《紳誡》時臉上的那種表情。

當吉時到來,張楚金在眾人的簇擁下,手持綵球,騎著高頭大馬,緩緩地走出韋府。

鼓樂聲、鞭炮聲此起彼伏,整個京兆府,都彷彿沉浸在了這喜慶的氣氛中。

而我也在“松竹梅蘭”的攙扶下,走出了閨房,坐上了裝飾華麗的花轎。

在高頭大馬的帶領下,花轎在眾人的歡呼聲中,緩緩地向張府的方向抬去。

爹孃眼含熱淚,帶著全家僕從,在韋府門口目送我的花轎。

那些過去在我們韋府門口唱順口溜打趣討賞的貧兒,今日也換上了賀新娘的吉利話唱詞,被管家賞了銀錢吃食。

當張楚金騎著的高頭大馬和我乘的花轎到達張府門前時,張楚金翻身下馬,輕輕地掀起了花轎的簾子。

張楚金伸出一隻修長的手,這是一隻經常握著筆桿的手,中指側面扁扁地凹陷下去,有一個壓痕。

我隔著蓋頭,只能看到張楚金那雙穿著黑色官靴的腳。

“夫人,我們回家。”張楚金伸出手扶著我,溫柔地說。

我耳朵裡再次聽到了張楚金那帶著磁性的嗓音,我那顆懸在喉嚨的心,落到了它應有的位置上。

我輕輕地將手放在了張楚金的手上,我們兩人,手牽手地走進了張府

“松竹梅蘭”看著玉樹臨風,斯文儒雅的姑爺張楚金,也都各自帶著點忸怩和竊喜,喜不自勝地跟著我走進了張府。

接下來拜堂、拜高堂、入洞房、掀蓋頭、合巹禮一步步按照婚禮司儀們的唱唸,進行下去。

當張楚金掀開我的深青色蓋頭,看到經過大妝打扮,豔美如花的我。

我們兩個人的目光交匯在一起,彷彿有千言萬語在傳遞。

“韋姑娘......啊,不對!夫人!”

“我們又見面了!”

我知道,宿命開始了,張楚金踐行了他的“諾”,再次相見的時候更美好。

我也要踐行我的那個“諾”,我要步步為營,改變那不可改變的宿命。

我要趨利避害,不能讓張楚金受那些奸佞小人之害。

拜天地的時候,聽著親朋的祝賀聲和議論聲,我才知道另一件喜事。

張楚金剛剛考上了京兆府的功名,雖然現在還沒有被派實職。

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人生四大喜事的半數,張楚金同時擁有了。

那夜之後,我成了一個婦人。

以後,人家對我的稱呼不一樣了。

只有“松竹梅蘭”還按照牡丹韋家的規矩,稱我為“小姐”。

其他人,有的叫我二嫂、有的叫我弟妹的、有的叫我韋氏的、有叫我韋大娘子的。

而我最喜歡聽的,最愛聽的,聽不厭的,是張楚金的那聲“夫人”。

大婚第二天了,我和張楚金的生活充滿了甜蜜和溫馨。

每天早晨,張楚金都會早早起身,在“松竹梅蘭”為我裝扮好後,在侍女的笑聲中,為我畫眉。

而我也會幫張楚金整理衣衫,為他梳頭,為他束髮,戴冠。

新婚燕爾,蜜裡調油,說的應該就是我們這樣子。

可惜,我不知道,怨偶天長無盡時,恩愛夫妻不到頭。

我算,到底不如天算。

我不過是個有“點”小錢的民女,一個普通的貴女,一個小官的命婦。

我縱使提前知道了些天機,掌握點“劇情”,又能如何?

在天后武氏那裡,我弱小的像一隻螞蟻,不值得一提。

得了仙人裴諶“劇透”的天后武氏,可以當唯一的女帝。

的確是比我這個提前得到一點“神啟”的民女韋氏,強大得太多了。

一個人間的民女,如何能夠與君權博弈?

最終,我不但沒能像及笄少女時天真地狂妄自大、自以為是的以為能夠勝天半子。

還被血淋淋的現實打得矇頭轉向,輸得一塌糊塗,一敗塗地,跌入塵埃,再無翻身之力。

我自已受的那些苦楚不值一提,最讓我心痛只是一件事。

我卻永遠地失去了我的郎君,我最愛的人,張楚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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