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

朱高煦升座之後,受了群臣面君之禮,隨後朝會正式開始。

不等各部尚書、侍郎發言,監察御史解禎亮率先走出班序,躬身行禮道:“啟奏陛下,微臣彈劾右僉都御史李新、巡城御史謝俊貪贓枉法,收受賄賂.”

有些朝臣覺得解禎亮是想出名想瘋了,否則怎敢在各部尚書未奏事之前,先跳出來彈劾他的同僚及上官。

右僉都御史是正四品,巡城御史是正七品,而解禎亮的監察御史之職也不過是正七品。

在京師都察院之中,監察御史是最小的官,只有外派到地方上其權力才得以大展拳腳。

現在解禎亮這麼做,很難不讓人多做聯想。

“解禎亮,不要以為你是解夫子長子就可以平白汙人名聲!”

吏科給事中陶圭急忙站出來,替謝俊、李興辯解道:“李御史是出了名的急公好義,謝御史更是這京師百姓口中的青面御史,你說他們貪贓枉法,豈不是可笑?”

御史有風聞奏事之權,解禎亮即便沒有證據,也可以“咬人”。

但陶圭卻拿解禎亮的出身說事,就差指著解禎亮的鼻子說他仗著解縉長子的身份沽名釣譽了。

朱高煦若無其事的看著雙方互懟,沒有絲毫阻止的意思。

六部九卿見皇帝不表態,也就無人吱聲。

“陶給事中,家父已仙逝三年有餘,所謂夫子之稱,不過是尊稱罷了.”

解禎亮回身側目,斜眼望著陶圭,正義凜然道:“臣承蒙陛下大恩,才能在守孝三年之後轉任御史。

為報君恩,臣不得不用心辦差.”

“捕風捉影,胡亂彈劾,這就是你報答陛下的做法?”

陶圭冷嘲道。

解禎亮轉過身,盯著陶圭,侃侃而言道:“李僉都急公好義不假,可他一年的俸祿加上銜銀、公田銀等各種養廉補貼銀,最多不會超過八千兩銀圓.”

“即便他家中還有數百畝田產,可這一年產出,折現平均不過兩千兩銀圓而已。

朝廷有明文禁令,官吏直系親屬不得經商,妻族、母族亦不得從事與其職務相關之商業.”

他說到這裡,扭頭看向班序之中的右僉都御史李新,大聲道:“李僉都,據下官調查得知,今年正月十二日至二月初二,你陸續給你的母族、妻族晚輩,贈送了三十七把永樂十七年墨巧司制黃金翡翠長命鎖.”

“這種鎖是當年太上皇陛下第三次親征大漠凱旋歸來後,下令墨巧司特製,賞賜給隨徵的基層官兵以示殊榮。

據臣查閱檔案所知,那一年,朝廷雖然發出了十九萬把黃金翡翠長命鎖,但如今一把鎖在商市上的價格,最低也要一萬七千兩銀圓.”

“請問李僉都,您購買這些鎖的錢,是從何處而來?”

李新強行保持著冷靜,沒有開口。

陶圭替他解釋道:“別人送的不行麼?”

“此鎖為太上皇御賜,當年的那些基層官兵放在家中供著還來不及,好端端的,誰會把這種御賜的長命鎖送人呢?”

解禎亮緊追不捨的問道。

陶圭一時語塞,巡城御史謝俊走出班序,反駁道:“李僉都急公好義,幫助過太多的人,有些人為了報答李僉都的恩情,贈送他一些珍貴的物件,豈非情理中之事?”

“好一個情理中之事!”

解禎亮瞅著謝俊,冷笑道:“謝御史,剛才陶給事中說你是京師百姓口中的青面御史,公正嚴明,深得人心。

可為何在下聽說,那些稱讚您的所謂‘百姓’,皆是茶館、酒樓、商鋪掌櫃之流,未有一個庶農民夫?”

“在下還聽說,你特地花錢僱了一批說書先生,專門遊走在茶館、酒樓之間,講述你‘青面御史’懲治不法商販的故事?”

“你血口噴人!”

謝俊急忙大聲反駁道。

朱高煦見解禎亮鬧得差不多了,便輕輕咳嗽了一聲。

侍立在御座右下方的劉敬忠頓時會意,向前兩邊走,接著扯開嗓子喊道:“朝堂之上,豈容喧譁?”

待解禎亮、謝俊、李新、陶圭四人躬身行禮告罪之後,朱高煦不緊不慢的俯視著下方,朗聲道:“李新、謝俊、陶圭,爾等可知罪?”

被乾熙皇帝點名的三人連忙跪下,以頭觸地,口稱“臣知罪”。

“爾等罪在何處?”

朱高煦問道。

李新道:“臣不該收下別人御賜的物件之後,又轉增他人。

臣犯了褻瀆上皇御賜物件之罪.”

“不,在大明律之中,只有故意損壞、汙壞或以不法手段倒賣御賜之物才會有罪,此罪罪不至死。

而你犯下的罪,卻是死罪.”

朱高煦不帶一點感情的說道:“你利用職務之便,收受陝西地方鉅商的賄賂,為他們大開方便之門,使得他們走私各種糧食運至草原,朕殺你兩次都夠了.”

李新頓時被嚇得面無人色,他沒想到這件事還是暴露了。

就在李新心如死灰,低頭默默無言之時,跪在他旁邊的陶圭已經主動認罪。

“陛下,臣有罪,臣不該收受李新的錢,替他說話辦事.”

朱高煦冷聲道:“陶圭,你還記得乾熙四年正月十五晚上,被你酒後用強,因無顏面對家人,最後選擇上吊自殺的表侄女麼?”

“臣,臣——臣死罪!”

陶圭的後背已被冷汗浸溼,嚇得磕頭如搗蒜道:“臣死罪,臣死罪啊!臣罪孽深重!”

“陛下,臣全招,臣不該貪圖李新的錢財,為虎作倀,在朝堂上替他說話。

臣不該為了清名,沽名釣譽,見錢眼開,勾結京師鉅商,私下收受賄賂.”

謝俊用力磕頭,帶著哭腔道:“臣有罪,臣罪不至死,求陛下饒命!”

朱高煦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他用冰冷的目光,從禮部主事張蕤、兵部主事張有章、兵科給事中李忠等人臉上掃過,道:“張蕤、張有章、李忠、王剛兵、許加友、汪保來、李繼東、彭元靜爾等可知罪?”

“臣有罪!”

張蕤、李忠等人連忙走出班序,跪下磕頭認罪道。

“來人,摘下他們的烏紗,脫掉他們的官服,把他們押入刑部大牢,等候處置.”

朱高煦大手一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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