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顧熙年,正在太子府裡赴宴。

來的人不多,都是太子身邊最親近的人。

加上顧熙年在內,也不過是五六個人。

年齡最大的也不超過三十歲。

眾人年齡相近,私下的關係也都不錯。

這樣的酒宴比正式的宴席要輕鬆多了。

酒過三巡,太子來了興致,便喊了幾個美貌的侍妾來斟酒。

其中一個身材窈窕面容嫵媚,一顰一笑動人之極。

難免惹人多看了幾眼,這一看頓時就看出微妙來了。

這個美貌的侍妾,竟有幾分眼熟……除了顧熙年之外,其他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太子絲毫不以為意,反而有些自得,吩咐道:“海棠,來給各位大人斟酒.”

海棠笑盈盈的應了,姿勢優美的走了過來,為眾人一一斟了酒。

近距離看之下,這個叫海棠的,和沈側妃愈發相似。

氣質遜色了一些,卻勝在年輕嫵媚。

當下,便有人開起了玩笑:“太子殿下有沈側妃這樣的絕世美人相伴已經讓我等豔羨之極,現在又得了這樣的美人,殿下真是享盡了豔福,羨煞旁人啊!”

談到風月之類的話題,太子頓時來了興致,比談論朝堂之事可要精神多了。

一時之間,酒桌上觥壺交錯談笑聲不絕於耳。

太子索性讓海棠坐在了自己的身邊,海棠喜滋滋的依偎在太子身邊,體貼又溫柔的伺候太子吃喝。

很顯然,這個海棠很得太子歡心。

顧熙年端著酒杯,薄唇微微勾起。

太子今日興致十分高昂,當然是另有原因……果然,不等眾人詢問太子便忍不住了,故作不經意的說道:“今日特地請了宮裡的太醫來給沈側妃診脈,她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了.”

眾人一聽,頓時恭賀聲一片。

太子今年二十有六,正當盛年,膝下如今已經有了兩子一女。

若是沈秋瑜再生下男孩,也可以說的上是子嗣興旺了。

再往深一層想,長子鳴哥兒的生母林側妃如今被軟禁在院子裡徹底失了寵愛,太子妃莫氏又一無所出。

在這樣的情況下,若是沈秋瑜一舉得子,太子府的內院只怕又要有些風波了。

以太子對沈秋瑜的寵愛,登基之後立哪個兒子為太子都是不好說的事情……這麼一想,眾人的恭賀聲裡不免又多了幾分熱絡。

太子近來諸事順心春風得意,再被眾人這麼一起鬨,當晚喝的酩酊大醉。

顧熙年也一直若無其事的奉陪到底,直到出了太子府的那一刻,才允許自己冷笑出聲。

沈秋瑜,你果然不出我所料,為了自己的野心精心策劃了借腹生子這一出。

前世有我在暗中相助,所以你心想事成。

不過,這一世,你的野心註定是要落空了……顧熙年在心中暗暗籌劃著接下來的應對之策,又因為喝了不少的酒,難得的有些亢奮激動。

剛一踏進出雲軒,便嚷了句:“蘭兒,我回來了.”

話音剛落,一個熟悉的身影就從屋子裡迎了出來。

顧熙年很自然的上前擁住她的肩膀,低聲調笑:“今天一天想我沒有?”

換做往常,葉清蘭早笑著啐了過去。

今天卻出奇的安靜。

顧熙年有些詫異的看了懷中的嬌妻一眼,正巧迎上她熠熠閃亮的眼眸和唇邊喜悅的微笑。

顧熙年對她何等了解,立刻察覺出異樣來:“你今天怎麼這麼高興,發生什麼喜事了嗎?”

葉清蘭笑而不答,反而問道:“你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遲。

我一直在等你,都快等的睡著了.”

“太子設了酒宴,一直遲遲不散席。

我就是再心急回來,也不便一個人先走.”

顧熙年略有些歉然的解釋,頓了頓,又淡淡的說了句:“今天太子的興致很高昂,聽說是請了宮裡的太醫給沈側妃診脈,結果診出了喜脈.”

……竟然是同一天都診出了喜脈,這算不算她和沈秋瑜很有緣分?說話間,兩人已經進了屋子裡。

丫鬟們早已伶俐的退下了,屋裡只剩夫妻兩人,說話也無需顧忌什麼。

葉清蘭直截了當的問出了心中的疑惑:“沈秋瑜不是借腹生子嗎?怎麼還敢讓太醫來診脈?她就不擔心太醫會說揭穿她的謊言嗎?”

顧熙年譏諷的一笑:“這個太醫時常出入太子府內院,早就被沈秋瑜收買了。

如果不是有這個太醫為沈秋瑜遮掩,她怎麼可能一直將此事隱瞞下來.”

而且,這也是沈秋瑜計劃中至為重要的一環。

正因為有了太醫的遮掩,眾人才不會對她懷孕一事生出疑心。

將來立皇儲一事何等重要,孩子的身世必須確保毫無破綻才行。

葉清蘭看了面色深沉的顧熙年一眼,試探著問道:“你是不是打算就從這個太醫入手設局?”

“聰明!”

顧熙年毫不吝嗇誇讚之詞,不正經的調笑:“來,給相公我親一口.”

葉清蘭沒有躲開,任由顧熙年在她的臉頰上落下輕吻。

那又乖又溫柔的樣子,徹底勾起了顧熙年心裡的騷動,忍不住將唇移過去,在覆蓋上那張柔軟的紅唇前,卻被一隻白嫩柔軟的小手捂住了嘴。

顧熙年挑眉看了過去。

朦朧柔和的燭火下,葉清蘭的笑容美的不可思議,眼睛像黑寶石一樣璀璨:“熙年,我的月事遲了半個月.”

顧熙年難得的大腦遲鈍,一時竟沒反應過來:“遲了半個月又怎麼了?”

葉清蘭又想笑又想生氣,到最後卻化作一個嗔怪的眼神飛了過去:“傻瓜!”

……顧熙年終於反應了過來,不敢置信的看著葉清蘭:“你是說,你已經懷了身孕?!”

葉清蘭笑著點點頭,看他那副震驚的幾乎快石化的樣子,忍不住又笑嗔了一句:“你就要當爹了,不高興麼?”

顧熙年張張嘴,卻不知要說什麼。

一向冷靜從容的臉龐,竟浮現出了類似不知所措的茫然。

就這麼愣愣的看著葉清蘭,然後目光又移到了她平坦的肚子上。

葉清蘭懷孕了!她的肚子里正孕育著他和她的骨血!顧熙年的腦海中不停的迴響著這兩句話,全身的血液都在快速的湧動,似乎有什麼洶湧澎湃的情緒在心中來回的激盪著,叫囂著要噴薄而出。

可他到底什麼都沒說,只是大步上前將她摟入懷中。

動作雖然快速,卻異常的小心輕柔,就像摟著一個精緻易碎的稀世珍寶一般。

葉清蘭心裡漾起一陣陣暖意和甜意,將頭伏在他的胸前,靜靜的傾聽他有力的心跳聲。

隔了許久,顧熙年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請大夫來診過脈了嗎?”

“請過了,大夫說,我的身孕不足兩個月。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得小心養胎。

等過了三個月,胎兒才算初步穩下來呢!”

葉清蘭輕聲說著:“婆婆很是高興,特地吩咐我從今天起就別管什麼晨昏定省的規矩,也不用再跟著她學打理家事,安心的在院子裡待著就好.”

顧熙年嗯了一聲,情不自禁的用力,將她又摟的緊了些。

兩人靜靜的相擁片刻,只覺得彼此的心從未像此刻這般貼的更近。

流著他們兩個共同血液的孩子,正在她的肚子裡悄然成長。

有了孩子的牽絆,他們兩個才真正的有了血脈相連永難割捨的感覺。

這種感覺真的很奇妙......顧熙年稍稍鬆開她一些,將手輕輕的放在她的小腹上,小心翼翼又十分溫柔的撫摸著。

葉清蘭沒有笑話他傻乎乎的舉動,只是柔柔的看著他。

他也看了過來,四目對視,情意脈脈的流淌,連空氣似乎也溢滿了幸福和甜意。

兩人傻乎乎的對視片刻,又同時笑了起來。

“我從沒想過,有了孩子會是這樣的感覺.”

顧熙年笑著嘆了一句。

葉清蘭眨眨眼,故意取笑他:“你前世不是十七歲就成了親麼?難道後來幾年一直都沒有過孩子?”

顧熙年沒有說話。

......不是吧!竟然真的沒有!葉清蘭一怔,上下打量顧熙年幾眼,那眼神讓臉皮雄厚的顧熙年也有些不自在了,咳嗽一聲解釋道:“我前世聽從家裡的安排娶了羅氏為妻,不過,後來一直感情淡漠。

我平日又忙碌,時常晚歸,所以常一個人睡在書房。

和她同床的時候少之又少,所以一直沒有過孩子.”

.......成親那麼多年都沒有孩子,同床的次數只怕是少的可憐吧!葉清蘭默默的為前世的羅氏嘆口氣。

嫁了一個心裡裝著別的女子的丈夫真是太可悲了!想想看,鄭敏其實也差不多。

葉元洲雖然記不清以前的一切,可所有的熱情也都被遺忘了一般,對她異常的冷淡。

明明住在同一個院子裡,天天見面的機會也不算少了。

可夫妻之間就是無話可說,成親快兩年了還是陌生人差不多.......顧熙年見葉清蘭不說話,頓時誤會了,猶豫片刻才繼續說道:“其實,我前世確實是故意不想要孩子的.”

葉清蘭徹底愣住了:“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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