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承禮見她答應的利索,心情陡然好了起來:“你難得回孃家,姑爺又去戶部當值,總不能讓你一個人這麼回府。

我讓你大哥送你回去.”

......葉清蘭忙擠出笑容:“父親一番好意,女兒心領了。

不過,大哥這些日子忙著應酬親友,一定很累,就不用勞煩大哥了......”“這算什麼勞煩.”

葉承禮不由分說的接過了話頭:“他這個做兄長的,送妹妹一程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要是他敢嫌累,我打斷他的腿!”

葉清蘭:“......”葉承禮顯然誤會了葉清蘭的反應,溫和的說道:“蘭兒,你生母去的早,這些年來,你母親對你確實也有些不到之處。

不過,元洲是你的親兄長,總是要為你這個妹妹撐腰的。

如果他對你有半點怠慢,我第一個就不會饒了他.”

聽到這番暖人心扉的話,葉清蘭終於動容了,什麼都不再說,只是乖乖的點了點頭。

是啊,不管原主和葉元洲前世有怎樣的恩怨糾葛,可他們兩個總是有血緣關係的親生兄妹。

這樣的牽絆是這輩子也牽扯不清的。

她就是再想避開,也不可能一輩子躲著不見葉元洲。

既然避不了要面對,倒不如趁著這次機會好好的觀察一番,看看葉元洲現在的狀況到底如何......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之後,葉清蘭和葉元洲一起坐到馬車裡的時候,顯得分外淡定。

瑞雪和若梅兩人卻都心中有數,精神不由自主繃的極緊,如臨大敵的看著葉元洲。

葉清蘭啞然失笑,不動聲色的衝兩個丫鬟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們兩個不必如此緊張。

葉元洲似乎也察覺出丫鬟的不對勁了,有些不悅的瞄了兩個丫鬟一眼:“你們兩個怎麼那麼不懂規矩。

哪有這樣看主子的.”

兩個丫鬟不敢辯駁,唯唯諾諾的應了一聲,各自低下了頭。

可耳朵卻不由自主的豎的老長。

馬車裡一片安靜。

只聽到木軲轆滾過路面發出的咯吱聲響,還有輕微的呼吸聲。

葉清蘭神色從容安詳,葉元洲面容平靜態度冷漠。

葉清蘭不動聲色的觀察了許久,終於暗暗鬆口氣。

看來,催眠術的效果不錯。

葉元洲並未想起什麼往事。

昨天一剎那的失神,大概是發呆什麼的......正想著,葉元洲看了過來。

兩人目光微微一觸,然後各自移開。

又隔了片刻,葉元洲才張口說道:“三妹,父親應該已經和你說過了吧!再過幾天,我就要去吏部報到等候補缺了。

不過,這官場上的事情有大半都要靠打點,不然很難有好的官職。

按著慣例,我這個二甲進士,最多也就是從七品的官職。

我對這個也沒太高的奢求,不過,我最想去的地方是翰林院。

如果妹夫肯替我出力打點,或許還容易些。

所以......”聽到這兒,葉清蘭頓時恍然。

看來,葉承禮之前說的也是同一樁事情了。

“大哥,我對朝堂上的事情並不太懂,也不清楚想進翰林院到底有多少難度.”

葉清蘭很顯然的接過了話茬:“今晚回去我就問問相公,如果他能出上力,肯定會幫忙的。

若是他也無能為力,那我也沒法子。

這話說在先,還希望大哥不要見怪.”

葉清蘭肯這樣表態,葉元洲已經很滿意了,忙笑道:“怎麼會見怪。

你和大哥說這樣的話,才是見外了。

不管事情成功與否,只要妹夫肯幫著打點,我已經很感激了.”

以太子黨如今的聲勢,以顧熙年如今的身份地位,幫著打點一番,進翰林院的可能性至少也有七八成了。

葉清蘭抿唇笑了笑。

然後,馬車裡又恢復了安靜。

想想也是難免,撇開了葉元洲扭曲的心思不談,她和葉元洲就是同父異母的兄妹。

這樣的關係,若是相處的好了還有可能親近些。

像現在這樣不冷不熱的,也實在很正常。

而且,葉元洲自從被施了催眠術之後,似乎整個人都變的冷淡起來。

就算是對著親妹妹葉清芙也不見熱絡。

更何況是她這個庶出的妹妹?這樣的沉默,一直維持到了定國公府。

葉清蘭下馬車的那一刻,葉元洲也微微鬆口氣。

並未下馬車,道了聲別,就打道回府去了。

葉清蘭很愉快的看著馬車走遠,然後才進了府裡。

第一件事,當然是去景馨園。

鄭夫人早已等候多時,見她回來,卻沒急著問起心裡惦記的事情,反而笑著問道:“昨天去的客人多不多?”

這話問的很含蓄,其實是變相的在問昌遠伯府有沒有受到影響。

葉清蘭笑著應道:“親朋好友都到了,大哥的同窗好友也去了不少,很是熱鬧.”

鄭夫人笑著點點頭,然後才問道:“你見到你大伯母了吧!”

“見到了.”

葉清蘭迅速的將兩人的對話一一道來:“......大伯母說了,雖然受了些影響,不過卻無大礙。

這一點小風雨,鄭國公府還是經得起的.”

這明顯的安慰之詞,卻讓鄭夫人長長的鬆了口氣,喃喃說道:“這樣就好,我也就放心了.”

臨近傍晚的時候,顧熙年也回了府。

照例是在景馨園吃了晚飯,又陪著父母說了會兒話,才回了出雲軒。

葉清蘭和顧熙年說話,也沒兜圈子,直截了當的將葉承禮當時說的話說了一遍。

“想去翰林院?”

顧熙年思忖片刻,忽的笑道:“看來,我這位大舅兄倒是有志之輩.”

翰林院雖然品級不高,卻是天子近臣。

若是能做到翰林大學士,既清貴又對朝事有話語權,也是入閣拜相的必經之路。

葉元洲想進翰林院,顯然在仕途上頗有進取心。

再往深一層想,顧熙年是鐵打的太子黨,葉元洲是顧熙年的舅兄,也就和太子一派搭上了關係。

將來太子登基做了皇上,葉元洲的仕途當然會更平坦。

很顯然,葉元洲已經將這一層關係都考慮了進去,所以才會對葉清蘭開這個口。

於情於理,他都不可能拒絕這樣的請求!葉清蘭見顧熙年笑的意味深長,也沉默著思索了片刻,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奧妙。

葉元洲這是想透過顧熙年搭上太子這一邊......“如果你覺得為難,那就算了.”

葉清蘭坦然說道:“反正我和孃家來往也不密切。

幫不幫這個忙,對我沒什麼影響.”

顧熙年失笑:“傻丫頭,說什麼傻話!這對我來說就是一句話的事。

到時候我去和吏部打個招呼就行了。

他畢竟是我正經的大舅兄,幫這個忙可不止是為了你,也是為了我自己。

我這個姑爺將來登門,也能更受歡迎些。

再說了,就算我不幫這個忙,只要你大哥入了仕途,肯定會因為我的關係被視為太子一黨。

這樣的情況下,這個順水人情不要白不要.”

他的語氣十分輕鬆,就好像進翰林院像吃大白菜一樣簡單。

葉清蘭對官場不算了解,忍不住問道:“真的是說句話就行了嗎?”

......當然不可能了!就算彼此關係不錯,該打點的時候也是要花銀子的。

請客喝酒送禮什麼的,更是官場潛規則。

這種事情,古往今來都差不多。

顧熙年卻不欲多說,輕描淡寫的笑了笑:“好了,這件事你就不用煩心了,交給我好了.”

也不知道顧熙年私下裡到底做了什麼,總之,過了幾天,葉元洲去吏部報到之後,很快就得知自己被分進了翰林院,成了翰林院修撰。

葉元洲心願得償,心裡如何高興激動就不用說了。

葉承禮也是十分快慰,薛氏也一改往日對葉清蘭的冷淡和偏見,主動的和葉承禮商議:“這次元洲能進翰林院,可多虧了姑爺幫忙。

雖說一家人不用講那些虛禮,總歸還是要表示一下謝意。

若是送東西給銀子什麼的,姑爺肯定不會要,不如請姑爺和蘭姐兒回府吃頓飯.”

葉承禮讚許的點點頭:“好,就按你說的辦.”

頓了頓,又笑道:“沒想到你竟然會主動設宴請蘭兒和姑爺.”

薛氏笑道:“老爺說這話,是成心臊我呢!以前說話行事不周全,是我的不是,我今後一定都改了.”

這句話說的像模像樣,到下一句就漏了餡:“今後元洲進了翰林院,需要姑爺提攜的地方還多的是,這次可得好好和姑爺說道說道.”

......說的這麼坦白直接做什麼,勢利!太勢利了!葉承禮有些不滿的看了薛氏一眼,然後徐徐說道:“姑爺為人通透,這些話不用說他也心中有數。

說出來反而落了下乘.”

薛氏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老爺說的有理,那我到時候就不說元洲的事情了.”

這還差不多!葉承禮正要點頭微笑,就聽薛氏又說道:“到時候提一提玉樹的事情好了。

玉樹也老大不小了,總不能整天就這麼晃悠的混日子。

還是請姑爺幫著打點個差事,做點正經事情的好.”

葉承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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