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君彥並未留意葉清寧的一絲異樣,徑自說道:“真不知道孟表弟怎麼會和這等粗魯的武夫交好。

還說過幾天會登門來拜訪,我可不想再和他打交道了.”

很顯然,鄭君彥對沈長安的印象實在不算好。

葉清寧猶豫片刻,只得說道:“表哥,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

沈長安和顧惜玉的事情,其實瞞不了多久。

等三天後沈長安和顧惜玉見面了,鄭君彥自然就什麼都清楚了。

可若是真的等到那個時候才知道,他心裡肯定不舒坦。

還不如早些告訴他,也能有個心理準備。

不過,鄭君彥以前曾喜歡過顧惜玉。

也不知他聽了這件事會是什麼反應……鄭君彥見葉清寧支支吾吾的不肯明說,心裡的好奇倒是被勾了起來:“有什麼話直說就是了,我們兩人還用遮遮掩掩的嗎?”

葉清寧定定神,暗示道:“今天我讓人送信給惜玉表妹,邀請她三天後到府裡來做客.”

一提到顧惜玉,鄭君彥的神情就不那麼自然了。

就像葉清寧永遠忘不了顧熙年一般,他的心裡也從未曾忘過顧惜玉。

當然,這份懵懂初開的感情,早已經被理智壓了下來。

自從和葉清寧定親之後,他就竭力忘了顧惜玉。

他也一直做的很好,成親過後,和葉清寧甜蜜恩愛和睦,顧惜玉的影子已經淡的近乎沒有了。

可冷不丁的被葉清寧這一提,總有些莫名的心虛:“好端端的,怎麼想起請惜玉表妹來做客.”

葉清寧見他沒領會自己的意思,又進一步暗示:“其實,十妹今天寫信給沈長安,也是邀請他三天後到府裡來做客.”

鄭君彥先是嗯了一聲,然後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好端端的,為什麼要約他們兩個同時來做客……一個猜想隱隱約約的浮上了心頭,可他卻根本不願相信。

美麗溫柔又文靜的顧惜玉,怎麼可能和那個沈長安扯上關係,不可能,一定是他想錯了!“你沒想錯.”

葉清寧的聲音有些飄忽,卻一字一字的鑽入他的耳中:“其實,沈長安的心上人就是惜玉表妹.”

鄭君彥只覺得腦中轟的一聲,一片空白。

既然開了頭,自然要把來龍去脈都交代的一清二楚:“其實,他在去山東之前,就和惜玉表妹互生情愫了。

現在隔了近一年之久,他才從山東回來。

估計想見惜玉表妹也不可能。

所以,我和十妹就從中安排,讓他們兩個都到我們府裡來做客……”鄭君彥終於勉強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惜玉表妹怎麼可能喜歡那個魯莽的武夫,你們一定是弄錯了.”

葉清寧是過來人,豈能猜不出鄭君彥此刻的心情。

心裡也有些酸溜溜的,說出口的話也充滿了酸意:“惜玉表妹怎麼就不能喜歡沈長安了。

你覺得他是魯莽的武夫,說不定在惜玉表妹的眼裡,這樣才是真正的男子漢.”

鄭君彥啞然,心裡也不知是個什麼滋味。

在他心裡,顧惜玉這樣的女子,天生就該是捧在掌心呵護憐惜的。

當日他表白被拒之後,也著實黯然了好久。

可他心裡卻沒有怨懟,甚至期盼著顧惜玉今後能遇到一個比自己優秀百倍的男子。

可是,那個人怎麼可以是沈長安……鄭君彥擰緊了眉頭,許久都沒說話。

葉清寧定定神說道:“他們兩個的事情,十妹知道的最清楚。

我也知道一些,不過,一直都沒和你說。

他們兩個三天都會來做客,到時候你心裡有數,別大驚小怪的。

順便也悄悄暗示孟表弟一聲.”

鄭君彥默然片刻,才低聲問道:“如果他們兩個彼此有情有意,為什麼沈長安不正大光明的去定國公府提親?”

“他倒是想,關鍵是姨母和表哥都不同意這門親事.”

葉清寧淡淡的說道:“我和十妹只想幫他們兩個一把,讓他們見一面罷了,”鄭君彥想來想去,都覺得此事大大不妥。

可現在計劃已經定妥了,想改也來不及了。

十分不情願的點了點頭。

可經過此事之後,原本和睦的小夫妻兩個,心裡卻像多了層隔膜似的,說不出的彆扭。

之後的兩天,兩人表面如常,可單獨在一起的時候,連話都說不了幾句。

葉清蘭察覺出了不對勁,私下問葉清寧:“六姐,你是不是和姐夫吵架了.”

葉清寧矢口否認:“沒有的事,你別亂猜.”

話是這麼說,可怏怏不樂的眼神卻瞞不過葉清蘭。

很顯然,這對小夫妻是真的鬧彆扭了。

葉清蘭略一思忖,便猜到了原因:“你是不是把沈長安和惜玉表姐的事情告訴姐夫了.”

葉清寧點點頭,想起鄭君彥當時的反應,只覺得心裡憋悶極了,偏偏這種事情又不好直接說出口。

好在葉清蘭善解人意,既然知道了事情的癥結在哪裡,自然好言安慰了一番:“你別生姐夫的氣。

他以前畢竟喜歡過惜玉表姐,聽到這樣的事情心裡不痛快也是難免的。

等過幾天自然就會好了.”

說到底,就是鄭君彥吃味了,然後葉清寧也冒了酸水。

新婚不到三個月,正是濃情蜜意的時候,葉清寧哪能容得下鄭君彥心裡惦記別人。

果然,葉清寧委屈的訴起苦來:“你是沒看見,當時我告訴他此事的時候,他的臉色好難看。

口口聲聲說沈長安配不上惜玉表妹,那有誰能配得上?總不是他自己吧!我算是看出來了,他對我好都是虛情假意。

他心裡真正喜歡的,還是惜玉表妹……”葉清寧在氣頭上,說出來的話難免不中聽。

葉清蘭忙安撫道:“你別胡思亂想。

姐夫對你怎麼是虛情假意了,那個琴室可是他親手為你佈置的。

連朋友喊他出去喝酒他都不肯,還不是為了留在府中陪你.”

這些倒也都是實情。

葉清寧的面色和緩了一些。

葉清蘭又低聲笑道:“你也別生姐夫的氣了。

將心比心,以前你知道我和顧表哥的事情之後,可是整整氣了一個多月.”

被揭短的葉清寧,羞惱的白了她一眼:“喂,你到底是站在哪邊的?”

葉清蘭立刻義正言辭的宣告:“當然是堅定不移的站在你這邊.”

“就會甜言蜜語哄我高興.”

葉清寧啐了她一口,唇角卻微微上揚,一直堵在心口的悶氣總算散開了一些。

葉清蘭自然熟悉她的性子,又耐心的開解道:“姐夫現在心裡不痛快,大概是覺得沈長安配不上惜玉表姐,所以替惜玉表姐惋惜不值。

等明天他們兩個見了面,姐夫自然就會想通了.”

鄭君彥是聰明人,肯定能看得出兩人是兩情相悅。

到時候就算心裡不痛快,也不會多嘴。

葉清寧被她這麼勸了一通,心情總算好了許多。

想了想又不免有些擔心:“十妹,我們兩個偷偷安排他們見面,要是被顧表哥知道了,肯定會生氣吧!”

那是肯定的!葉清蘭避重就輕的笑道:“如果顧表哥生氣了,就讓我去應付他好了.”

那倒也是。

正所謂一物降一物,顧熙年再生氣,大概也捨不得對葉清蘭發脾氣吧!葉清寧酸溜溜的想道。

其實,葉清寧這可就想岔了。

顧熙年和葉清蘭意見不合發生爭執是常有的事,而且極少主動讓步。

葉清蘭明知葉清寧在想什麼,卻也沒解釋。

從顧惜玉親口說出以後願意嫁給沈長安的那天起,她就決心要盡全力幫他們兩人。

明天的見面是絕對必要的,至少也能讓他們兩個更明白彼此的心意。

然後才能做下一步的打算……此時的顧惜玉,卻是懵懵懂懂一無所知。

沈長安回京城的訊息,被顧熙年封鎖,根本就沒傳到她的耳中。

她還是像往常一樣,每天安安靜靜的待在閨閣裡。

雖然自閉症已經痊癒了,可她的性子本就內向文靜,短期之內是改不了了。

兩天前接到葉清寧的邀約,倒是讓顧惜玉很高興。

當然,她不是衝著葉清寧去的,而是因為葉清蘭也在鄭國公府,當著送信的管事婆子的面就應了下來。

鄭夫人當時也在場,本來想說什麼,可見顧惜玉難得的開心,也就不忍心阻止了。

顧熙年近來公務繁忙,每天早出晚歸,根本不知道此事。

今天難得早回來,聽顧惜玉和鄭夫人討論起明天出府做客要穿什麼衣服之類的,很自然的問道:“玉兒,你明天要出府嗎?”

顧惜玉高興的點點託:“嗯,我去舅舅家做客.”

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是清寧表姐特地約我去的.”

顧熙年不動聲色的笑了笑,心裡卻悄然一動。

他當然很清楚,葉清蘭也在定國公府做客。

顧惜玉肯出府,絕對是衝著葉清蘭去的。

一個多月沒見了,他也有點想念那個牙尖嘴利的丫頭了。

只可惜,明天是五天一次的上朝,必須得到場。

要不,就等散朝之後再去好了,正好給她一個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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