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清來人是解君寶,那位師弟不禁愕然地脫口而出,“是你?你不是回客棧了嗎?”

他明明看著這小子往客棧方向去的,甚至在半路停了一陣。

確定他沒跟來,自己才跑到江師兄身邊護法。

解君寶沒理他,注視江堯的眼睛,神色嘲諷:“羅師姐對道術一竅不通,卻深得家師與丁大師的青睞。

因為她從小行善積德,在家得祖先庇佑,在外得各方能人異士愛護有加,送她幾件法器護身又有什麼奇怪?你們光憑她法器霸道就懷疑她與邪道勾結,為禍四方,未免太過武斷了.”

“解道友誤會了,我們只是懷疑.”

被人發現自己偷窺,江堯依舊坦然,“而且羅小姐心存善念,更容易被人利用而不自知。

事關我師妹的安危,我不得不謹慎求證.”

老好人最好騙,而這位農三少奶奶,乍眼望去,是個福氣滿貫的人。

可能戴著護身法寶,他看不清她的面相,無法準確判斷她的為人和將來的運程。

但,一個在福窩窩裡成長的女生,對世間險惡一無所知,上當受騙不奇怪。

有些人,上一次當足以誤終生。

“正因為你師妹,我才不打斷你.”

解君寶冷淡道,態度不復以前的友善,“既然確認與羅師姐無關,江道兄就不要打擾她了。

如果你們非要留下,那我不得不懷疑,你們打著找趙小姐的旗號,實際上覬覦羅師姐的護符……”“喂,你不要血口噴人!”

江堯的師弟氣極,“我們是那種人嗎?”

“這難說,知人口面不知心.”

解君寶泰然自若,“按照你們的邏輯推論,我的懷疑有根有據.”

“你……”那位師弟氣結,剛要反駁,從林子裡又走出一道人影:“原來真是你們在偷窺.”

丁寒娜緩緩地從林子裡出來,看著江堯二人,滿臉失望。

“丁師妹……”江堯知道她會追出來,自知任何解釋都是蒼白無力的,便說,“我這麼做是不想放過任何一絲線索,希望你諒解.”

“我諒解你,誰諒解青青?”

丁寒娜微惱,“她是和我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和你跟趙師妹一樣。

你認為趙師妹對青青沒惡意,我同樣相信她沒害過你師妹.”

“我不是不信她的為人,而是難保她身後有人利用她的好心……”“不可能,”丁寒娜打斷他的話,“那護符她從小就戴著,她與道術無緣,必是農家人幫她求的。

況且,邪道攝取靈魂是為了增長功力,直接讓陰靈毀滅有什麼意義?江師兄,她五感六識比常人靈敏,若因你的一念之差深受困擾導致性情大變,是誰之過?”

以道術干擾普通人的生活,這是在造業,是修行人的大忌。

這道理江堯當然懂,神色複雜,內心深陷矛盾之中。

“如果她身邊有人壞事做盡,這麼多年了,我爺爺會沒發現?”

丁寒娜壓下惱火,“就算你信不過我爺爺,解師兄的師父陸道長也見過她,還有他們的朋友……”一個人看錯,可以是看走眼;兩個人看錯,是技不如人;三個,甚至多名高手看錯,那麼真相有兩個:要麼她是好人,要麼對手太強大,瞞過所有人。

所以,江師兄莫不是以為自己比諸位長輩更聰明強大?一眼識破幕後黑手?“當然不是,我不是懷疑丁師叔的能耐……”江堯正欲辯解,又倍覺心累便放棄了,說,“既然你們這麼信任她,我無話可說。

算了,可能是我多心了.”

聽到這裡,解君寶無語地望向別處。

在女生面前講道理,在男生面前憑拳頭硬,嘿,果然是男人得裝!“希望江師兄說到做到,我不想看到你們將來和青青家鬧出什麼誤會.”

丁寒娜冷淡道,“另外,咱們明天分道揚鑣,各憑本事去找.”

“那怎麼行?”

江堯不同意,試圖勸她,“丁師妹,嘉寶失蹤的原因還沒找到,你一個人出發讓我怎麼放心?你就算生氣也不要拿自己的安危開玩笑.”

免得一個下落不明,另一個又在他眼皮底下出事。

這時,解君寶開口了,平靜道:“放心,我和她一組.”

“……”江堯遲疑地看他一眼,又看看丁寒娜,見她點點頭,只好掏出一個小物件遞給丁寒娜,“好吧,這是嘉寶用過的鑰匙扣,你們拿著,一路小心。

有什麼發現立馬通知我們.”

向她交代完,江堯的目光落在旁邊不怎麼吭聲的解君寶身上,道:“解道友,我丁師妹就拜託你了,別讓她受傷.”

“我儘量.”

解君寶懶得裝。

“……”江堯自知今晚理虧,不再廢話,回頭深深地看了丁寒娜一眼,道,“自己小心.”

交代完畢,他頭也不回,帶著那位同門師弟趕往客棧。

偷窺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從這兒到客棧有些距離,生怕錯過羅青羽和丁寒娜的悄悄話,江堯不得不在這兒施法。

客棧的門口有趙嘉寶離開前的幻象,他們一到便已檢視監控。

如今,趁夜靜更深,再施法看個究竟。

和偷窺羅家小院的理由一樣,他們生怕錯過暗處的細微線索。

能讓趙嘉寶如同人間蒸發,兇手一定是處心積慮,經過長時間的觀察與謀劃才展開行動。

光看監控沒用,警方已經看過,並且查到那位計程車司機。

遺憾的是,對方在行車途中遭遇搶劫死了。

車子失蹤,線索中斷,警方一無所獲。

江堯和同門師弟一路追查,查到高速路時便再也查不下去。

因為殘像在高速路段連人帶車憑空消失,彷彿從未出現過。

氣得江堯直踹高速路邊的欄杆,被師弟好不容易拉到欄杆的另一邊。

確定安全了,等江堯恢復平靜,兩人再開始查。

不過,那是後話。

說回丁寒娜,等江師兄兩人走了,她才看向解君寶,若無其事地說:“解師兄,要不你先走吧?我怕等一下他們耍詐悄悄溜回來,得在這兒守一晚.”

她對江師兄很失望,不代表她對解師兄充滿希望。

她現在只想一個人靜靜,任何一個雄性生物在此都顯得格外礙眼。

換一名情商高的男生,大概會紳士地離開,給她騰出一個私人空間。

然後躲在不遠處,暗地裡守護。

可惜——“這樣啊,”解君寶聞言,四下瞧了瞧,手一指,“行吧,我到那邊的小山坡歇一晚,有什麼事你喊一聲,我在那邊聽得見.”

說罷,果斷動身走入樹林深處。

“啊?喂,喂,我是讓你先走……”喊了半天,人家不理不應,氣得丁寒娜鼓著腮幫子瞪著他的背影,一跺腳,轉身往相反方向走了。

解君寶對此不理不睬,徑自到了小山坡,挑了一棵賊高大的樹三兩下爬上去。

像只靈活的猴子,然後選個合適的樹杈往上邊一躺,嘿,真舒服。

約莫過了十多分鐘,一道黑影貓著腰,賊頭賊腦地從林子裡鑽出來。

解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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