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陳念見證了傅天河的全程表演,所有的緊張和恐懼一掃而空。

——哥哥和傅天河真滴牛,他們倆是怎麼做到非但不怕,還能在短時間內想到點子,反客為主的呢?

片刻之後,陳念手裡的無線電裝置傳出話音:

“現在可以開啟最後一格停屍櫃了,提醒一下各位,請不要故意調戲我們的工作人員。”

中控格外強調了最後一句話。

被警告的傅天河嘿嘿一笑,重新拉出停屍櫃。

工作人員已經透過後面的員工通道離開了,裡面只剩下一張紙。

是一張地圖,裡面詳細標註了從最開始的檔案室到手術室,解剖室以及七號停屍間的大概位置

除了這些地方之外,圖紙上還有另外的一個房間。

“接下來我們應該到這裡吧?”陳念研究道,“應該需要解開機關,尋找入口。”

他臀腿移動的姿勢和動態全都被沙弗萊盡收眼底,沙弗萊臉上又燒了起來,估計陳念怎麼都不會想到,他竟然這麼卑鄙吧?

他們玩到現在還沒向中控詢問過解密線索呢,有哥哥這麼個智商超群的同伴在,謎題什麼的,不在話下。

經過了剛才這一鬧,大家都知道應該不會再有工作人員過來了。

四人沿著通風管道向前爬行,管道應該遍佈了整個密室的上方空間,轉角很多,整體長度很長。

沙弗萊抬起頭,視野完全被陳唸的屁股佔據。

他這一下直接讓傅天河渾身收緊,體育生沒被嚇著,卻因為這事兒心跳急促起來。

“怎麼了嗎?”陳詞輕聲問。

沒人說話,只有風扇轉動的嗡嗡和身體同管道接觸的碰撞聲。

“要不我先上去試試?”傅天河嘗試著踩到停屍櫃上。

傅天河已經爬上去了,如果路線出錯,中控那邊會給予提醒。

陳唸作為美術生,在密室裡的唯一優點大概就是眼神特別好。

“很乾淨,應該是事先設定好的正確通道。”

沙弗萊:“走吧,都上去。”

運動褲因趴跪的姿勢緊繃,勾勒出圓潤的曲線,陳唸的體重屬於正常範疇,但猶豫疏於鍛鍊,大部分重量都以脂肪的形式存在,還蠻有肉感的。

“要不問問中控?”陳念把玩著手中的對講機。

突然,前方的傅天河停止了爬行。

“應該是吧。”沙弗萊四處尋找著可以墊腳的東西。

陳詞第二個爬上去,他把手遞給傅天河,被體育生用力拽進去。

“哇!你別嚇我。”陳念支楞起耳朵。

陳念緊隨其後,他不太敢留在最後,萬一待會兒躥出來個什麼東西,突然襲擊他屁股就糟糕了。

傅天河把手伸進去摸了摸,拿回來放在眼前仔細地看,非常乾淨。

傅天河練跑步,臀腿肌肉格外優秀,陳詞只覺自己彷彿撞在了乳膠枕頭裡。

傅天河得出結論,同時向下伸手,把掌心展示給下方的三人。

雖然覺得沒什麼用,但萬一能擋住過來嚇他們的鬼怪員工呢?

陳詞正專注於後面弟弟的作亂,猝不及防之下沒來得及反應,一頭撞在了傅天河的臀部。

他身手矯健,迅速地爬到了儲物架頂層,手掌一撐,輕而易舉地開啟了通風管道。

沙弗萊最後一個爬進通風管道,他想了想,把入口處的蓋子重新蓋好。

沙弗萊嘗試著把停屍櫃拉出,發現最後一個停屍櫃和牆上的幾層置物架能形成天然的階梯。

他扭頭去看,但通道狹窄,對於他這種人高馬大的男生而言,幾乎啥也看不見。

陳念前面和後面都有人,萬一出現了什麼意外狀況,第一時間也波及不到他,所以在管道里爬得挺歡。

傅天河率先鑽進通風管道,在上面接應大家。

沙弗萊也在尋找,躲進通道轉角盡頭之後,他就一直緊握著陳唸的手,兩人掌心都出汗,陳念攥他攥得格外用力,密室裡他們兩個膽小鬼正好可以抱團取暖。

陳念故意伸出手去摸前面陳詞的大腿,被哥哥發現一巴掌拍在胳膊上。

眾人紛紛抬頭看去,確實有個方形的通風口,造型和經常在恐怖遊戲裡出現的通道完全相同。

“沒看到有門啊,難不成我們也要從最後這個抽屜裡爬進去?”傅天河再次繞著停屍間看過一圈。

通風管道里很暗很暗,偶爾經過轉角有扇葉的地方,扇葉後面會透出些微光亮,勉強看清前方情況。

“確定是正確通道嗎?”傅天河有些疑惑,萬一他們鑽到不該鑽的地方就糟了。

類似的場景在無數恐怖遊戲和電影裡都有出現,爬行在狹小到連轉身都困難的管道,萬一前方或者後面出現什麼意外,想跑都困難。

“那個通風口是不是能拆下來?”陳念指著頭頂問道。

他對環境的觀察到了一種堪稱敏銳的程度,第一個發現頭頂上方存在著異常。

傅天河:“前面好像有動靜。”

傅天河:“你們聽聽是不是。”

眾人凝神細聽,剛開始還不明顯,但很快所有人就都聽到了傅天河所說的動靜,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撞擊通風管道,抑或是某個長著很多條腿的傢伙在裡面胡亂穿行。

陳念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不知為何,他想到了澳洲大蜘蛛。

比巴掌還大,可以飛到人臉上去的那種。

短暫的停頓過後,傅天河率先問道:“怎麼辦?繼續往前嗎?”

“好像除了往前也沒別的路可以去了吧。”陳念話音還未落,他們身後突然傳出誇張的砰然巨響!

砰砰砰!

鎖鏈碰撞的響動如此明顯,是那個之前在手術室裡抓捕他們的鎖鏈醫生!

最後面的沙弗萊大聲喊道:“快!快往前走!”

通道窄小,他們沒辦法躲藏或反擊,只能儘快逃離行動受限的場地。

沙弗萊話音剛出之時,傅天河便如離弦之箭般迅速地開爬。

他不愧身為體育生,速度快得陳詞竭力都追趕不上,轉眼間就眼睜睜看到傅天河竄到了自己五六米開外的位置。

“有出口!”

傅天河喊著,一腳踹開了出口位置蓋子,整個人呲溜一聲泥鰍般滑下去。

陳詞過了四五秒鐘,才到出口所在的位置,嘗試性地探頭向下看,只見傅天河站在下面,張開雙臂,已經做好了把他接住的準備。

陳詞放心大膽地跳了下去。

其實也就一米三左右的高度,正常情況下,只要姿勢正確,跳下來都不會有事。

但傅天河還是接了陳詞一下,兩人短暫的相擁,感受到懷裡少年的存在,本該存在的恐懼全都變成了共同冒險的刺激感。

兩人的擁抱沒能持續多久,因為陳念大叫著伸出腳來。

“啊啊啊啊啊救一救啊救一救!”

沙弗萊也很急很怕,但他用殘存的理智控制著自己,沒有催促陳念趕緊下去。

或者更狠心點,直接把陳念推下去。

他要是真幹了,乾脆找根繩把自己吊死算了。

“慢一點。”陳詞輔助弟弟跳下來。

平臺不足以再站一個人了,傅天河扶著陳詞的肩膀,示意他趕緊和陳念先下去,他來支援沙弗萊。

興許是考慮到了玩家們爬出來之後會驚慌失措,或者體力不支,密室非常貼心地設計了滑梯,兄弟倆一前一後地滑下去,而傅天河也成功接到了最後下來的沙弗萊。

沙弗萊還沒站穩,傅天河就抄起最開始被他蹬下來的蓋子,重新用力地按了回去。

這下就算通風管道里有人來追,一時半會兒也無法出來。

果不其然,十秒鐘後一道身影出現。

他嘗試著想要開啟蓋子,奈何傅天河一直用雙手撐著呢。@

瘋狂醫生使勁,再使勁地推,推不開。

用腳去蹬,也蹬不開。

這玩家的力氣好大!

要知道同等力量的情況下,向上推舉要比向下按困難得多。

瘋狂醫生自詡在密室裡幹了這麼長時間,身體素質早就被鍛煉出來了,誰知道此刻就算壓上體重,竟然也難以將其撼動!

他努力地嘗試了半分鐘,最後選擇放棄。

就這樣吧,反正他盡力了。

感受到瘋狂醫生不再掙扎,傅天河這才稍微鬆手。

陳念和陳詞已經開始尋找線索了。

這明顯是個秘密實驗室,中間的手術檯上擺放著一具屍體,應該就是故事裡那個車禍後被手術取走器官的好友了。

陳詞還隨身帶著那一對腰子,按照之前收集到的線索,把腰子放進假屍體的腹腔。

然後陳詞後退一步,靜待著下一步劇情的發生。

啥事也沒有。

“你們那邊怎麼樣了?”傅天河問道。

他就站在平臺上看著,以防醫生再趁他離開,偷偷下來。

陳詞:“已經把器官放進去了,但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是不是還有哪裡的線索被漏掉了?”

“你們不讓我下去,當然開啟不了下一步了。”

鐵鏈醫生在通風管道里鬱悶地道:“這個環節裡我是劇情npc。”

“原來如此。”傅天河恍然大悟,他示意沙弗萊先下去,才徹底鬆開手上的力道,“那麻煩您出來吧。”

瘋狂醫生終於能夠迴歸自己工作的正常路線了,他手腳並用地爬出通風管道,和傅天河面對面地站在平臺上。

兩人相顧無言,最後傅天河伸手道:“您先請。”

瘋狂醫生:“不不不,您先請。”

傅天河:“不不不,還是您先請。”

兩人毫無意義地在平臺上謙讓幾輪。

最後瘋狂醫生實在覺得臉全都被丟盡了,不再在傅天河面前逞強,默默地率先走下平臺。

他站在房間中央,深吸口氣,調整好崩潰的心情,十分敬業地開始了表演。

“哈!沒想到吧,你們就算再怎麼逃跑,最後還是落在了我的手裡!這所醫院就是我的王國,無論你們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能抓到你們!”

鐵鏈醫生獰笑著看向陳詞:“床上的這具屍體就是你朋友吧,我好不容易把他弄到手,沒想到你竟然會過來找他。不過沒關係,很快你也要和他一樣,成為我銀行卡上的數字了!”

陳詞無動於衷地站在原地,靜靜地看他表演。

“你!還有你們!誰叫你們發現了我的秘密呢?就算在醫院裡工作,也不可能讓你們活著離開!”

鐵鏈醫生獰笑著,抖動身上的鏈條,製造出恐怖聲響,一步步地朝著四人接近。

看到先前瘋狂醫生被傅天河堵在通風管料的可憐模樣,原本最膽小的陳念一點都不怕了,他饒有興趣地欣賞表演,甚至還有閒心和旁邊的沙弗萊交流:

“演技不錯。”

鐵鏈醫生聽著,都快吐血了。

不是,大哥你們好歹配合我一下呀!我自己唱獨角戲也很尷尬的好不好!

眼看鐵鏈醫生就要靠近陳詞,側旁不起眼的一扇門突然咣的聲被人從外面踢開。

女鬼張牙舞爪地衝了進來,伴隨著頭頂明滅閃爍的猩紅燈光,直直地朝著醫生撲去!

鐵鏈醫生被撲了個正著,一時間和女鬼在地面上纏鬥不休。

隱約間大家聽到女鬼發出嘶啞的叫聲:“快!快離開!”

但是四個人除了陳念挪了挪步子之外,其他的誰也沒動。

大家津津有味地站在一旁,圍觀兩人表演。

醫生和女鬼裝模作樣地打了半天,結果抬頭一看,臥槽,你們怎麼都沒走啊?!

“需要幫忙嗎?”陳詞還好心問道。

女鬼腦袋懵懵的,而鐵鏈醫生早就領教這一行人是什麼個尿性,無奈地提醒:

“現在你們該跑了。”

四人聞言,這才朝著大門處移動。

傅天河推開門,外面大廳的燈光照耀,讓四人適應了昏暗環境的眼眸下意識地眯起。

“結束了?陳念問道。

沙弗萊:“應該是結束了。”

陳念鬆了口氣,好吧,前半段他確實挺害怕的,到了後半段總是莫名其妙地想笑。

都是哥哥和傅天河太搞怪了。

“請把身份牌和密室裡的道具放在這裡,不要帶出去。”工作人員前來提醒。

大家把對講機身份牌之類的物品放在小桌上,回到大廳,工作人員為他們進行密室覆盤,講述劇情。

“聖心醫院一直以來都在進行非法的秘密器官交易,一些重傷搶救的患者會在手術檯上被取走器官,謊稱是傷勢過重不治而亡,王東昇遭遇車禍的好友便是其中之一。”

“被害死之後,好友的魂魄給王東昇傳送簡訊,王東昇前去檢視情況,在醫院裡和值班醫生、保潔阿姨和保安共同行動,但一切都被瘋狂醫生察覺。”

“瘋狂醫生趁機將他們引到密室,即將對大家動手之時,另一位被取過器官的受害患者化作厲鬼,前來找醫生索命,救了大家,所有人得以逃出醫院,而醫生的性命也被複仇的女鬼取走。”

劇情和陳詞推測的差不多,他點了點頭,不做其他評價。

確實挺好玩兒的,怪不得陳念心心念念地想要過來體驗。

工作人員:“請問大家對這次密室體驗還滿意嗎?”

陳念:“滿意,哥哥好聰明啊,咱們從頭到尾竟然都沒請求過支援。”

他接著又崇拜地道:“傅天河也好厲害,和你在一塊安全感好強。”

沙弗萊聞言,都快吐血了。

傅天河更是渾身猛一發毛,不對啊,你難道不應該覺得沙弗萊一直跟在身邊保護你,所以很感動嗎!幹嘛要誇我啊?!

“那我呢?”沙弗萊弱弱地問道。

陳念:“有你陪著,我知道自己不是最膽小的那個,心裡好受多了。”

沙弗萊:“……”

他默默流下了兩行麵條淚,誰知道真實情況和他在監控裡看到的畫面壓根就不一樣啊!

難道說……是這家開在他們城市裡的密室格外嚇人?

對,肯定是這樣的!要是換成其他難度比較簡單的密室,他肯定表現得相當英勇!

倒是陳詞有點遺憾,說好了要幫傅天河和沙弗萊嚇唬陳唸的,結果好像也沒能做啥。

主要是弟弟看起來真挺害怕的,陳詞心軟收斂了,萬一再把陳念嚇到晚上睡不著覺就糟了。

傅天河拿起手機一看,發現他們竟然玩了七十多分鐘。

在裡面跑來跑去的,完全沒意識到都過了這麼長時間。

傅天河挺愧疚的,他本來想盡可能創造機會,讓沙弗萊在陳念面前好好表現一番,努力撮合兩人,但誰能想到事態竟然會如此發展呢?

唉,好兄弟拜託他的重要任務,他給搞砸了。

不行,他得趕緊做點什麼彌補彌補。

傅天河很快就來了主意,他主動問道:“還要去別的地方玩嗎?”

一場密室玩下來挺累的,無論身體還是心理都消耗不少,陳念想要休息了,他現在特別懷念家裡柔軟的床。

“要不回家吧?”

“可以啊。”傅天河答應下來,“陳念累了吧,但我和陳詞還有點事情要做,要不然你和沙弗萊先回去?”

陳念一聽,瞬間明白了傅天河的想法。

這是要和哥哥進行二人世界的約會啊!他當然要努力配合了。

於是陳念立刻點頭:“行,你們倆繼續逛,我和沙弗萊先回去。”

沙弗萊同樣也明白傅天河的想法,朝體育生投去感激的目光:“那咱們倆走吧,我送你到家門口。”

陳念和沙弗萊拿著他們倆的東西,離開密室。

過了幾秒鐘,陳詞詢問傅天河:“我們還有什麼事?”

傅天河變魔術般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一張紙,上面寫著兩道他不太明白的數學題:“當然是補習了。”

陳詞點頭,並未起疑。

——我已經成功拖住了陳詞,沙弗萊,你一定要抓住機會,好好努力啊!

沙弗萊和陳念走在外面,街道繁華,陳念還沉浸在密室的興奮當中。

“一百多塊錢花得也太值了!”他忍不住對沙弗萊道,“還想繼續玩。”

沙弗萊:“你不害怕嗎?”

“怕是一回事,想玩又是另一回事。”陳念頭頭是道,“要是人人都不怕,開恐怖密室也沒有意義了,我這樣的玩家才是他們的受眾群體。”

沙弗萊莞爾。

沙弗萊:“你如果下次想來,記得再把我叫上。”

陳念:“那是當然,不然只有我一個人嚇得大叫,多沒面子啊。”

兩人選擇坐公交回去,陳念看沙弗萊和他一起等車,咦了一聲:“咱要坐同一輛車嗎?”

“我先把你送到門口。”沙弗萊回答道,“這不是怕你路上覺得害怕麼。”

“你也太小瞧我了吧。”陳念雖這般說著,卻也覺得心安。

他確實有那麼一點點害怕,生怕從哪個角落裡突然竄出個人形生物抓他。

當然,只有一丁點!

車上人挺少,兩人找了個並排的位置坐下,陳念還沉浸在密室當中:“你說他們在密室裝鬼的工作人員工資高不高啊?等我高考結束也想在這邊打工。”

沙弗萊:“他們應該是底薪加提成的那種薪水構成吧,大概四五千?反正不會高到哪裡。”

陳念:“這麼低啊。”

沙弗萊:“z市的平均薪資水平到手也就是這個,已經算還好了。”

陳念想想也是,陳蔚是安保公司的經理,本來就屬於高收入人群,而且他平日裡接稿也能賺不少生活費,衣食無憂的,也就忽略了大部分人的薪資水平都在幾千左右。

為了錢去當鬼屋的工作人員顯然不合適,要是把兼職的時間拿去畫畫,掙的可比那多不知道多少。

但如果去體驗生活還蠻好的。

陳念腦子裡想這想那,完全忽略了以他的膽量壓根就不適合鬼屋裡的工作,到時候說不定還會和玩家面對面地捧著臉尖叫。

公交車輕輕顛簸,兩人的身體也隨之搖晃,靠在一起的肩膀偶爾會碰到對方。

沙弗萊終於能全副身心地感知身邊少年的存在了,他默默享受著此刻的陪伴和安寧,直到車輛減速,鈴聲提醒他們到站。

沙弗萊和陳念一起下了車。

公交站牌在陳念家小區外五十米左右,沙弗萊乾脆陪著他走到樓下。

相同的路陳念不知道走過多少次,但今天略有不同,前往他家小單元的必經之路上,有一盞路燈壞掉了。

怎麼能壞得如此之巧,難不成路燈也知道他今天去了鬼屋,想故意嚇他?

陳念腹誹著,明知在鬼屋裡經歷的一切都是假的,腳步還是變得謹慎起來。

他默默地走到最黑的中途,突然感覺有人從後抓住了自己的胳膊。

“啊!”

陳念嚇得原地一跳。

“是我。”沙弗萊哭笑不得,“你該不會忘了還有我跟著你吧?”

陳念:“幹嗎突然抓我?”

沙弗萊:“讓你走慢點,路太黑了,小心絆倒。”

陳念從鼻腔裡哼哼兩聲,終究放慢腳步,沙弗萊放在他胳膊上的手似要鬆開,陳念趕緊下意識地將其按住。

發現到自己都做了什麼,陳念又火速地放開,他、他才沒害怕得這麼嚴重呢!

但沙弗萊的手終究是留在了他的胳膊上,兩人並肩走過最黑暗的這段路,順利地來到了陳念家樓下。

陳念:“要進家喝口水嗎?”

沙弗萊抬手看了眼手環,已經將近九點了。

雖然挺想上去的,但陳叔叔應該在家,他還是別打擾了。

沙弗萊:“回家吧。”

“那好。”陳念朝他擺擺手,說了聲再見,就朝樓道走去

可真冷漠無情啊,不再聊點其他話題嗎?

沙弗萊望著少年離去的背影,更加憂傷了。

陳念走進樓棟,在進去的那一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兒響叮噹之勢扭頭看了眼沙弗萊。@

金髮青年站在原地等候的模樣,讓他想到了那個離奇的夢境,彷彿下一秒沙弗萊就會大步追上,將他攬在懷中,像婚禮現場那般親吻。

你冷靜一點啊!

眼前的景象緩慢淡出,沙弗萊仍站在原地,目送他上樓。

陳念面上發燙,在心裡暗罵自己簡直不要臉。

如果類似的事真發生了怎麼辦?

他應該會做出和夢裡差不多的應對吧。

陳念胡思亂想著,身影消失在了沙弗萊的視線當中。

沙弗萊又站了片刻。

唉,想要談個戀愛可真難啊,陳唸的反應是如此折磨不透,到底該怎麼做才好?

陳念回到家,連寫都顧不得換,直奔衛生間,他開啟窗戶,去看沙弗萊是否還在樓下。

路邊空蕩蕩的。

已經走了嗎?

陳念說不清心裡的感覺,可惡啊,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麼在乎沙弗萊的呢?

@

沙弗萊就不能像傅天河對待哥哥那樣,多在樓下等一會兒,等到他能在衛生間窗戶裡看到嗎?

陳念正默默抱怨,突然窺見一抹金色從轉角處走出,沙弗萊!

原來他剛剛只是去丟垃圾了!

陳念心中的陰雲立刻被驅散,他神清氣爽地將雙手摟在唇邊,大聲喊道:“喂——”

沙弗萊抬頭,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陳念看到沙弗萊朝他揮了揮手。

他也用力地揮手。

“再見!”

“再見。”

沙弗萊唇角彎了彎,所有的鬱悶和苦惱全都煙消雲散。

好吧,其實保持現狀也挺好的,最起碼,他確實從中感受到了難言的幸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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