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等我記錄完把文件發給你,你再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補充的。”沙弗萊敲著鍵盤道,“如果有問題隨時再聯絡。”

傅天河:“好,那我就繼續整理錯題了。”

沙弗萊:“要是有不懂的內容也可以問我,我成績雖然不如陳詞那麼好,這次月考好歹也是年級第三。”

“行,謝謝你,真沒想到,搞這麼一出事還能結識個好兄弟。”傅天河笑得開心。

他究竟是何德何能,身邊有兩個頂級學霸啊。

傅天河忙到十一點,才終於按照陳詞的要求把錯題本整理好,他拍照片發給陳詞,總算能挺直腰板,用力地伸個懶腰。

好久沒這麼用功學習過了,傅天河倒是能從其中品味出幾分樂趣。

樂趣的源頭,並非來自讓他頭暈腦脹的化學,而是陳詞的監督和輔導。

在一個半月之前的暑假,傅天河完全沒想過自己還會過這般充實的學習生活。

又過了十幾分鍾,上鋪中傳來迷迷糊糊的話音:“幾點了……”

傅天河定上鬧鐘,把手機關機放到一邊,抱住被子睡了。

但在他家就得是自行打掃,陳蔚很少會讓兄弟倆做家務,要是買了肯定由陳蔚包攬清洗,爸爸上班就挺辛苦了,還是別給他額外找事再做了。

兄弟倆的出現,讓他的生活發生了過於巨大的改變。

他相信一分耕耘一分收穫,否則也不會給傅天河制定詳盡的提升計劃了。

“不過,有個東西可以當做地毯的平替。”陳詞特地賣了個關子

“是什麼?”陳念果真追問道。

陳詞昨天從沙弗萊家回來後就給出陳念他的意見,椅子很舒服,可以買,一萬塊錢確實有點太貴,但能愛惜點能坐上十幾年呢。

“好奇怪啊,明明我們倆是雙胞胎,為什麼我的睡眠時間要比你多這麼多。”陳念揉著眼睛坐起身,“按理說我的睡眠質量更好,應該不會睡這麼多才是。”

他腦袋聰明,卻也不意味著不學就能考到滿分,高中階段也許真有那種整天逃課作業也不做,好不容易上個課還呼呼大睡,可就是能拿高分的天才,但絕非陳詞。

唉,等明天再說吧。

可能是練體育的緣故,他睡眠質量特別好,所需的睡眠時間因此相應減少,每天只要六個小時就能精神抖擻。

所以還是算了,等他什麼時候再接稿攢攢錢,能買兩把的時候再說。

“咱家要不然也鋪個地毯吧,我在沙弗萊家裡光著腳走路,感覺可舒服了。”

陳詞按照他日常的作息,在清晨六點半準時起床。

陳念想想:“也是。”

沙弗萊家有錢請保姆阿姨,日常打掃衛生都由阿姨負責,他媽媽卡琳娜四十露頭,雙手還細嫩如同少女,保養得極佳。

如果他買,只能買一把,也就意味著兄弟倆只有一個人能坐。

雖然被耍了,但突然多了三個朋友,又何嘗不是一種幸運呢?

他不是個喜歡求助的人,媽媽離開之前,特地教會了他怎樣自力更生。

“那咱們買那個吧。”陳念立刻掏出手機,登入淘寶。

陳詞:“給小孩用的那種爬行墊。”

到時候陳詞肯定會以這是他出的錢為理由,讓他獨坐。

陳念得到了他最想要的支援,但還是猶豫了。

陳詞:“走起來確實挺舒服,但每次打掃都特別費勁,而且我感覺如果不能每天清洗會很髒。”

自從去省城交過製作義眼的費用,他的賬戶餘額就沒超過一千二百塊錢,近期充了學校食堂的飯卡,又買了相應的教材,更是隻剩下了三位數。

“雙胞胎也不意味著哪裡都一樣。”陳詞安慰道,“還有一些人每天只要三四個小時就能精神抖擻呢,睡覺不要太在乎時長,能讓自己有精神就行。”

陳念恍然大悟,對哦,鋪那種東西也可以!而且那玩意兒還能自行組裝拆卸,清洗起來也要更加方便,比地毯省事兒多了。

傅天河迅速地洗漱完畢,躺在床上,明天是週日不假,但他也打算七點之前起床學習。

直到九點多,陳詞才聽到陳念來回翻身,進入淺睡狀態。

傅天河飯量挺大,每天都要在食堂裡花不少錢,而且獨居許多日用品也得自己買,幾百塊大概不夠他活到下個月。

陳詞輕手輕腳地起床,洗臉刷牙,然後坐在桌邊安靜地學習。

“對了,你手頭還有多少存款?”陳詞突然問道。

“你說的對,我不能焦慮。”陳念扶著牆下床,他光著腳踩在地上尋找昨晚不知被他扔到哪裡的拖鞋,懷念起沙弗萊臥室的柔軟地毯。

不光是作為轉學生的陳詞陳念,他還認識了之前在同一所學校,卻從沒搭過話的沙弗萊,偏偏他們還都很巧地知曉對方存在,在彼此的心中算作名人。

陳詞看了眼放在桌上的計時器:“九點二十八。”

陳念:“還有五萬多呢,打算改天去銀行存個定期,咱當地的銀行五萬塊能算大額存單,利息更高,怎麼了嗎?”

陳念還在上鋪安心睡著,不上課的日子裡,弟弟從來都是一覺睡到自然醒。

手裡有錢就是硬氣。兄弟倆共同選了合適的商品,陳念毫不猶豫的下單,購物車裡還有他前些天加進去的沙弗萊同款椅子。

陳詞:“能先借我五千塊嗎?”

他拿起手機,點開了銀行app。

真的要開口問陳詞借錢嗎?

雖說是事先商量好的,但一想到自己要接受陳詞的借款,傅天河仍不住臉上發熱。

“可以啊。”陳念直接轉賬給陳詞,連問都沒問他要幹嘛。

他甚至還多給了陳詞一千塊,陳念知道哥哥可不會亂花錢。

陳念能自己接稿掙錢,自從中考結束,就再也沒要過陳蔚一分錢的生活費。

而陳詞每個月有一千塊的零花錢,數額不算多,但他們基本上都在家吃飯,除了買書之外,很難有花錢機會,這些足夠陳詞用的,甚至還能攢下來幾百。

“我讓傅天河把工作辭了,專心學習,要借給他生活費,打算今晚見面就給他。”陳詞解釋道,“等他高考完賺到錢就會連本帶利地還過來,我再轉給你。”

“估計到時候我都要忘了。”陳念眨眨眼,“這樣一看,我算不算是傅天河的資助人?”

陳詞:“當然算了,等以後咱裝不下去了,我會告訴他錢其實是你出的。”

“其實也不用告訴,他肯定能想得到。”陳念笑眯眯地道:“你們倆私下交流就不要再帶上我了。”

陳詞微微一怔。

陳念拍了拍他肩膀,解釋道:“畢竟這都是你努力爭取而來的,我只是提供一些資金支援罷了,要不是有你勸著,傅天河也不會辭職好好學習。”

陳念不再打擾陳詞學習,跑去書房畫畫。

陳詞輕輕吐出口氣。

他一直都覺得,自己很幸福。

陳蔚毫無疑問是個負責又開明的家長,同胞弟弟又和他心意相通彼此理解,一家三口相互扶持著生活到現在,幾乎每天都充滿歡聲笑語。

他又不受控制地想到傅天河。

傅天河從小學就開始獨居,他的日常生活究竟是什麼樣子的?當時他年紀那麼小,有沒有親戚朋友會幫忙照顧?

也許就連陳詞自己都沒注意到,他開始對傅天河抱有好奇,想要更多的瞭解。

陳詞把見面時間約到了晚飯後的七點,陳蔚下班回家買了兩斤小酥肉,酥肉外焦裡嫩,相當美味,配合著調料粉,簡直讓人想把舌頭都嚥下去。

他們三個還吃了別的飯菜,酥肉剩下一些,陳蔚正打算把它放進冰箱裡,等明天再吃。

陳詞卻道:“我能帶著嗎”

陳蔚:“什麼?”

陳詞:“我待會兒要去見傅天河,能把這個帶著嗎?可能晚上要一起吃。”

陳蔚明白了陳詞的意思,答應道:“當然可以了,我再給你們帶點別的。”

陳蔚專門用兩個塑膠食盒裝起來讓陳詞拎著,除了小酥肉,還有他現炸的雞翅。

“路上可以再買點可樂,吃起來肯定超爽。”

“謝謝爸。”陳詞接過食盒,把它們和教材一起裝進揹包裡,“那我出門了。”

陳詞在玄關處低頭穿鞋,聽到樓下傳來摩托車鳴笛的聲音,不由得加快速度,推門出去。

不用傅天河說,陳詞從他手中接過頭盔坐上後排,傅天河掛檔提速,摩托車嗖的聲跑遠了。

正常情況下補習肯定是要去對方家裡,但傅天河顯然沒這個意思,他駕輕路熟地帶著陳詞駛出小區。

“我們要去哪兒?”傅天河問,“如果來回小屋的話可能會有點遠,光是路上都要耽誤挺長時間。”

“找個附近的便利店吧,”陳詞回答道,“或者快餐店也行。”

傅天河放慢速度,圍著主街道騎,最終停在了一家kfc門口。

此刻已經過了晚飯時間,店內有許多空位,傅天河把車停下,道:“要不就在這裡吧,也比較近。”

“好。”陳詞扶著他的肩膀下了車,一閃而過的力道讓傅天河晃了神。

kfc好就好在地方寬敞,服務員也不會過來趕人,陳詞象徵性地要了兩個冰淇淋,他們坐在大廳最靠裡鮮有人打擾的位置,各自吃著。

傅天河一手拿著冰淇淋,一手從包裡掏出,口中蔓延的涼意驅散著渾身的燥熱,奶油味綿軟醇厚。

外面其他地方也有賣原味冰淇淋的,三塊錢一個很便宜,但味道和口感都不如kfc的好。

比起冰淇淋本身,傅天河更喜歡吃外面的殼,咬著很脆,特別是內裡浸潤冰淇淋融化的汁水,超級美味。

傅天河咔嚓嚓地咬掉最後一口,拍拍手上的碎屑,就要把書掀開。

陳詞伸手輕輕按在封面上,道:“先背一遍元素週期表吧。”

“啊?”突如其來的提問讓傅天河本能地發慌,元素週期表這種最基礎的東西只要學了化學就得會,他當然也能順暢地背下來。

傅天河老老實實地背了,尤其是前二十個,背得相當順利。

陳詞:“第十六位是什麼?”

“呃……”傅天河思考著問題,又從頭開始往下順,“氫氦鋰鈹硼,碳氮氧氟氖,鈉鎂鋁矽磷,硫氯——是硫。”

“以後要做到不用順元素週期表直接就能一口說出來。”

陳詞提出要求:“把所有你知道的和硫相關的知識全都給我梳理一遍吧,能想多少就說多少。”

傅天河傻了眼了。

陳詞這麼提問,他腦子裡能想到的只有一片空白,還不如直接要他聽寫化學方程式呢!

陳詞:“不知道從哪裡起頭嗎?那就從單質開始講吧。”

陳詞這麼說,傅天河勉強有了一點思路,他老老實實地回答問題,說了一些最簡單的顏色、形狀和性質之後,就又卡殼了。

“它是非金屬的,多價的,無臭無味,不溶於水的非金屬單質。”陳詞幫他補充了缺失的內容,“還差一個□□方式。”

傅天河:“我知道!是一硫二硝三木炭。”

陳詞:“寫下來。”

陳詞一點點地引導著傅天河思考,從單質到硫化物硫化鹽,傅天河回答得磕磕絆絆,大概花了將近半個小時,才終於把所有關於硫的知識點梳理完成,寫了滿滿一大頁紙。

看到紙上密密麻麻的內容,傅天河都有點傻眼。

這竟然是他自己做出來的?

陳詞:“之後所有元素都可以用這種方法梳理,來再來寫一個鉀的吧。”

傅天河:“假的?”

陳詞:“鉀的。”

傅天河腦子聰明,接受能力強,有了之前的打樣,照貓畫虎能慢慢上道。

就是因為基礎知識薄弱,有很多點實在想不起來,陳詞就讓他翻書自己找。

親自翻書查到內容,比他直接提醒,要記得更加牢固。

“只能想到這些了。”傅天河撓撓頭,“感覺好像夠全乎了。”

“還有個額外的地方可以記一記。”陳詞拿起筆,在紙上寫下一個k[alsi3o8]。

“這是什麼?”傅天河努力地辨認,“……八硫三矽鋁化鉀?”

陳詞:“直接讀矽鋁酸鹽就可以,這是鉀長石的一種方程式,這類物質當中有含rb和cs的品種,叫做天河石。”

傅天河愣了。

難以言喻的浪漫在這一瞬間衝擊而來,讓他都說不出話。

傅天河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如何,但他被冰淇淋壓下去的熱度又重新轟然騰起,燒到耳尖,就連頸側動脈都在誇張地蹦跳,這次可能要吃上三四個才能勉強消退。

“是、是嘛,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還有這種含義。”他結結巴巴地道。

“天河石是很漂亮的藍青色。”陳詞掏出手機搜尋,給他看螢幕上的圖片。

“真好看。”傅天河輕聲感慨。

百科上說天河石擁有著幸運和化險為夷的能量,原來媽媽給他起的名字裡,竟然含著這樣的深意嗎?

真好。

能被陳詞帶著一起學習,真好。

到這裡傅天河已經徹底忘記探究陳詞身份的事兒了,他被陳詞引領著探索知識的海洋,往常被他認為是枯燥至極的化學課,好像也沒有那麼惹人發睏。

陳詞帶著他梳理了四個元素的所有內容,加上一些雜七雜八的,傅天河寫了滿滿六七頁紙。

陳詞:“今天差不多就先到這裡吧,之後你自己學習也按照這個方法來。”

“好!”傅天河渾身充滿了動力,他拿出來手機就要掃桌角的二維碼,“你餓了嗎?我們吃點東西再走吧。”

“不用,你還是省點錢。”陳詞說著從包裡掏出陳蔚給他準備的兩個食盒,“可能有點涼,先湊合著吃吧。”

傅天河瞪大雙眼。

什麼?!陳詞竟然從家裡帶了吃的過來嗎?

他立刻看向周圍,確定服務員並未注意到這邊,才小聲道:

“可以嗎?我們在這裡吃自己帶進來的食物。”

“可以的吧。”陳詞開啟食盒,“要不然我再買杯可樂。”

傅天河:“還是別買這裡的可樂了,太貴,外面三塊五一瓶都能灌這個兩大杯。”

“沒事。”陳詞說著點了兩杯可樂,他故意要了去冰,不然店家可能會裝一半的冰。

看陳詞這麼坦蕩,傅天河也放下心。

他去前臺拿可樂過來,兩人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裡邊酥肉和雞翅,喝可樂,還隨口聊著。

傅天河非常確定,正坐在他面前的少年就是陳詞,絕不可能有其他選項。

所以說,昨天的影片應該被動過手腳,還是面對面接觸會更直觀啊。

服務員一直沒過來,兩個人放心大膽地吃完了陳詞帶來的所有東西。

學到了知識又填飽肚子,傅天河靠在椅背上,濃烈的幸福感蔓延在心頭。

真是的,也不知道陳詞為什麼對他這麼好。

傅天河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事情報答陳詞,但他又實在想不出方法,陳詞能給他補習,他又能為陳詞提供什麼呢?

鍛鍊身體?

傅天河可不會忘記開學第一天中午的小巷裡,陳詞是怎麼幹脆利落解決掉一群混混的,他的身手可不需要自己再教。

傅天河絕望地發現,他所擁有的一切,陳詞好像都不缺。

正當他苦思冥想之時,陳詞主動站起身:“我們回去吧。”

“好。”傅天河趕忙拎起自己的包,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出kfc。

陳詞:“走一會兒吧,不然直接回家休息,可能會消化不良。”@

“行。”無論陳詞說什麼,傅天河都會答應下來,他推著摩托車,和陳詞並肩走在馬路牙子邊。

陳詞突然問道:“你手頭還剩多少錢?”

“夠這個月花的。”傅天河沒說具體數字。

“我先給你一部分吧,等到不夠了再來找我。”陳詞掏出手機。

“哎不用!”傅天河還想阻攔,陳詞又道,“反正早晚都得給你,你自己生活花費應該挺多的。”

@

傅天河臉上燒得火辣辣,倒不是為了所謂的面子,陳詞的態度至始至終和施捨二字無關,他就是單純的害羞。

陳詞這樣,也免了他主動開口的糾結和尷尬。

“錢給你轉過去了。”陳詞收起手機。

“回家之後我給你打借條。”傅天河說著停住腳步,他從背上摘下書包,直接掏出紙筆,“不行,我現在就打給你吧。”

陳詞沒攔,他低頭看傅天河認真地趴在摩托車座上,書寫借條。

[傅天河於十月十三號向陳念借款六千元,高考結束後以三點二的利率連本帶息歸還,紙條作為憑證。]

傅天河鄭重其事地簽下自己的名字,又把筆遞給陳詞。

陳詞面不改色地寫了“陳念”二字。

反正錢也確實是弟弟的

“我沒有印泥。”傅天河想了想,就要把手指放進嘴裡,陳詞一把推開他手腕。

“不用,這樣就行。”他把借條從傅天河手中輕輕地抽出來,摺好了放進自己口袋,“我拿走了。”

傅天河見狀,只得放棄了把手指咬破按手印的兇殘想法。

兩人繼續前行,晚上九點半,街邊的小吃店還人滿文化,尤其是燒烤攤,熱鬧非凡。;

他們走到一處已經打烊的便利店門口,突然,前方的小巷裡歪歪扭扭地走出了四個中年男人。

他們穿著老頭背心,腳上蹬著拖鞋,肚子大得宛若臨產,手裡還握著酒瓶,歪扭七八。

傅天河和陳詞非常默契地往旁邊讓,不想和這群喝醉的人有任何牽連。

但兩人主動避讓,不代表對方也不會招惹。

為首的醉漢注意到兩人,目光在他們之間逡巡,最終定格在了陳詞身上。

“小、小姑——娘,大晚上的,跟你男朋友出、出來逛街啊?”

醉漢大著舌頭說出來的話讓傅天河傻了眼,小姑娘?哪裡來的小姑娘?

他回頭看了一圈,確定後面和旁邊都沒別人,再轉過來,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醉漢眼中的小姑娘……竟然指的是陳詞?!

哈?陳詞雖然長得好看,但和小姑娘有一分一毫的關係嗎?

他也壓根不像短髮女生啊?

陳詞直接沒理會,他邁開步子就要從旁邊繞過去,沒必要和醉鬼多費口舌,耽誤他的時間和精力。

“小、小姑娘怎麼不說話呀?你看你男朋友,到、到處亂看,是不是在瞅別人?”

另一個醉鬼感覺他很幽默似的,嘎嘎笑起來,能把自己喝成這樣還穿著拖鞋在大街上逛悠,本就不是什麼正常人物,能說出如此冒犯的話來,陳詞一點也不意外。

他加快步調,結果被第三個和第四個人攔住了。

“喂,你們想幹什麼?”傅天河立刻呵斥。

“啊,我們沒想幹嘛啊?”那兩個醉鬼腳步不穩,偏偏還往陳詞的方向去靠,陳詞後退一步,確定了他倆應該是想扶住旁邊的牆壁。

“我說啊,你們這群大人喝酒就喝酒吧,好歹別跑到大街上找事兒啊。”

傅天河眉頭皺起,他在汽修廠裡普遍工作到夜裡十一點,回家的路上經常遇見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人,但因為傅天河長得實在人高馬大,相當安全。

但很顯然,看起來相對比較文弱的陳詞,成了醉漢們招貓逗狗的目標。

傅天河知道,如果真動起手來,這四個醉漢就算是體重佔據絕對的優勢,也沒辦法在練過的陳詞手中討到好處。

陳詞懶得和這群人計較,他後退著繞到傅天河的另一邊,直接走上非機動車道,就要和傅天河一起離開。

結果兩人走出去五六米,四個醉鬼還在身後歪歪扭扭地跟著,他們發出意味不明的笑聲,似乎在腦子裡編排著陳詞和傅天河之間的故事。

傅天河終於忍無可忍。

他停住腳步,冷冷地望著四個醉鬼,用所有人都能聽見的聲音問道:“你們是打算直接跟到我家裡嗎?”

“沒啊,我們這是順、順路。”醉漢大著舌頭回答他,應該是想揮手,結果手裡還握著酒瓶,就變成了揮舞酒瓶想要找茬的模樣。

身邊的陳詞瞬間渾身緊繃,傅天河聽到他輕輕吸氣的聲響,少年做好了應對準備。

“別再跟著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傅天河發起了最終通牒。

“瞎說什——麼跟著你們,小孩子家家,哪來的這麼大口氣。”對方說著就要繼續上前。

陳詞垂在身邊的手握成拳頭,但比他更快一步的,是傅天河。

傅天河向前邁步,以恰到好處的力道和麵前的醉漢身體相撞。

醉漢比傅天河要矮,首先碰到的地方是兩人的肚子,圓滾滾的啤酒肚成了天然的緩衝區域,讓他們之間的距離不至於貼到無窮近。

沒等醉漢有所反應,傅天河就驚慌失措地“哎喲”一聲。

他猛地低下頭,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發出令人心慌的慘叫: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好疼!!幹嘛要抓我的眼睛!!!”

醉鬼們被他嚎得嚇了一跳,腦袋上冒出一連串問號,眼睛?什麼眼睛?剛才除了肚皮之外,他根本沒碰到這個男生啊

“歪,你幹嘛?”

最後一個字的疑問尾音還沒來得及完全發出來,傅天河就抬起頭。

他顫唞著的手,鬆開了被捂住的右眼。

只見他的右邊眼球消失得無影無蹤,上眼皮無力地垂著,但沒辦法完全閉合,和下眼皮之間留出的狹窄縫隙中,隱約可見肉色的筋肉。

而傅天河的掌心裡,一顆蒼白的眼球安靜躺著,金色瞳孔無力地盯著上方慘淡的夜空。

眼、眼珠子掉下來了?!

醉鬼們呆愣了數秒,被酒精麻痺的神經才將訊號傳遞進大腦,遲鈍的大腦艱難分析著這一視覺資訊所代表的含義。

令人恐懼的沉默過後,他們終於明白了真實情況。

“啊啊啊啊啊啊不是我乾的!不是我乾的!我明明都沒碰到你!”

醉漢慌忙地後退,他本就身形不穩,這下左腳絆到右腳,直接一屁股跌坐在地,整個人四腳朝天地仰面朝上。

他再也顧不得還拿著酒瓶,直接把剩下的那半瓶啤酒扔掉,雙手和兩腿撐著瘋狂後爬: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都沒碰到你啊!”

其餘三人見狀更是連腿都軟了,二話不說扭頭就跑,身體姿態生動形象地展示了什麼叫做現實版的“人類一敗塗地”。

“你確實沒有碰我。”傅天河盯著跌倒的醉漢,裂開嘴露出個熱情洋溢的笑容,“剛剛我是開玩笑的,就是想給你一個驚喜。”

然後他當著對方的面,在無比驚恐的視線中,把眼珠子重新按回眼眶。

金色眼瞳在他的眼眶裡以詭異的角度旋轉,視覺效果好不嚇人。

醉漢兩眼一翻,一聲不吭地昏死過去。

陳詞:“…………”

“啊,怎麼暈倒了?”傅天河也吃了一驚,他用手撥了下眼皮,調整義眼片的位置,“我就是想給他個教訓,怎麼二話不說就暈過去了呢?”

陳詞嘆了口氣。

實際上除了嘆息之外,他還有點想笑。

傅天河確實是個鬼才,一言不合就摳眼珠子恐嚇別人,正常人能想到這種方法嗎?

傅天河從口袋裡掏出眼藥水的同時,陳詞也掏出了他的手機。

他淡定的撥打120,短暫的嘟嘟聲響後,接線員的聲音很快傳來。

“120吧,我們這裡有個醉鬼暈倒在路上,如果方便的話請儘快過來,地址是……”

陳詞給接線員說完詳細資訊,結束通話電話,傅天河已經滴完了用於滋潤眼眶的眼藥水。

“你真善良,還幫他報警。”

“醉酒狀態下摔倒是很危險的事,還是讓醫護幫忙處理吧。”

“希望從今之後他能長點記性,以後別再喝的這麼爛醉了。”

傅天河重新跨坐在摩托上,拍了拍後座:“走吧,咱還是趕緊回家,說不準之後還會遇到其他奇形怪狀的傢伙。”

陳詞雙手抓著體育生外套衣襬,兩腳安穩地踩著腳蹬,輕鬆道:“走吧。”

摩托車絕塵而去,將夜晚的小插曲徹底甩在身後。

陳詞回到家裡,陳念正準備洗漱休息。

哥哥來到身邊時,他抽了抽鼻子,敏銳嗅到了陳詞外套上沾染的酒味。

“等等,你們喝酒了?”

“沒,回來的路上遇到了四個醉漢,他們喝得太多,酒精分子都飄到我身上來了。”

陳念哦了一聲,沒多問別的。

正常人誰又能想到他們倆其實和酒鬼有過交鋒呢?

傅天河很快也回到了家裡,明早還要上學,按理說他應該趕緊休息,但躺在床上,腦子還是很興奮,睡不著覺。

他今天的表現……也算英雄救美吧?

雖然陳詞完全不需要他救,但好歹也算是用聰明才智化解了一場可能到來的危機嘛。

沒想到自己的假眼還有這種奇特的用途,以後可以再嘗試著發掘發掘其他功能,說不定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傅天河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好幾分鐘,才想起來和沙弗萊約好了彙報情況。

打字有點難在短時間內說清,傅天河就給沙弗萊撥打電話。

對方過了片刻才接通。

傅天河:“喂,你睡了嗎?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沒有,剛剛在衛生間刷牙,沒聽到鈴聲。”

沙弗萊的聲音含含糊糊,嘴裡還含著牙膏。

@

“那你繼續刷吧,我把今晚發生的事都說給你聽。”

傅天河從在樓下接到陳詞開始說起,講述了他們在kfc裡補習化學的經過,還有回去路上的遭遇。

聽到傅天河直接把義眼片摳了出來,沙弗萊差點被嘴裡的泡沫嗆到。

他猛烈的咳嗽著,吐出嘴裡的大部分泡沫,但還是有一小部分被直接嚥了進去。

清爽的薄荷味道侵入肺腑,咳嗽聲之猛烈,就連客廳裡的卡琳娜都好奇地探頭過來:“怎麼回事?”

沙弗萊趕忙漱了口,他撐著洗漱臺咳嗽了好一會兒,才滿臉通紅,聲音發啞地回答道:“刷牙不小心被泡沫嗆到了。”

“真笨。”卡琳娜如此評價。

“兄弟你沒事吧?”傅天河在電話那頭把所有動靜聽了個一清二楚,沙弗萊咳嗽得他心都揪起來了,活像是要把肺都噴出來,“有這麼好笑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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