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是個天才,這點毋庸置疑。

不管是歷史上的李泰,還是學習了新式學問的李泰,都有一個共同點。

那便是,當他遇見他想學的學問時,他能依靠自己,很快將那些學問給吃透。

李讓留下來的數學,物理,化學之類的各種教材,充其量只算是知識碎片,還不足以撐起一整個知識體系。

但李泰愣是從中找到了一條他自認為對大唐最有用的理論體系。

就是他最開始說的那兩句話。

“科學技術才是第一生產力,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而他之所以矢志不渝的把這兩句話當作他傳播新式學問,打倒頑固舊學派最犀利的武器。

則是來源於那些被人稱之為奇技淫巧的東西。

比如,依靠水利便能使用,且效率比驢比人要高上數倍的水磨。

在大旱時節,亦能從河中取水灌溉農田的水車。

還有能夠深耕深種的同時,還能省下一頭牛和一個壯漢的力氣的曲轅犁。

而這些,只是下層的東西。

上層的東西,那就不足為外人道了。

如能夠在戰場上大放異彩的火藥,如能夠讓書籍快速普及開來的新式造紙術,活字印刷術。

乃至於現在大唐用來掌控各地輿論的報紙。

這些東西,在正經讀書人眼中,都屬於奇技淫巧。

但就是這些奇技淫巧,讓整個大唐的社會生產力大大提高了。

糧食產量提高了,國家的財政收入提高了,國庫也逐漸豐盈了,甚至連多線作戰都已經勉強能夠應對。

李泰親眼看見了這些東西。

一開始,他並不明白為何這些東西明明對百姓有利,對國家有利,對朝廷有利,但就是得不到主流讀書人的支援。

但隨著他將李讓留給他的那些知識碎片研究到了極致之後,他明白了。

原來治理河工,河水的泥沙量是可以計算的,多大的河水築多大的壩體,用多少錢糧,都是可以計算的。

還有修橋鋪路,賑濟災民,修建房屋,建城,修建陵寢,開山裂石......

一切的一切,都可以計算。

而根源,就在於計算之上。

當新一代的讀書人,學會了這些知識以後,老一代的讀書人,就要面臨被淘汰的風險。

因為他們只會子曰詩云,他們不知道怎麼治河,怎麼種地,更不知道怎麼斷案。

他們讀的書上,沒有教他們應該去怎麼解決問題。

所以,他們害怕,害怕變數。

害怕那些能夠增進效率的奇技淫巧會影響到他們的地位,會影響到他們的利益。

李泰覺得他看清了世界的真相。

所以,他立志要將頑固的舊學派掃進垃圾堆,讓更實用,更高效,更能推進社會發展程序的新文化成為主流。

可惜李讓不在這裡,不然他一定會毫不留情嗤笑出聲。

主要是,李泰實在是太理想主義了。

李泰發現的問題,李讓從穿越過來那一天就已經發現。

封建社會,為什麼生產力總是提不上去?

是因為農民不夠努力嗎,還是小地主剝削太狠,亦或者是糧種太原始的問題?

其實都不是。

制約社會發展最大的因素,永遠是上層統治者。

上層的一小部分統治者掌控著這個世界上最多的生產資料,他們可以依靠這些生產資料讓自己,讓子孫永永遠遠地成為人上人,所以他們要的是穩定。

因為一旦社會發生動盪,他們的生產資料就有可能出現變動。

他們統治的基礎也將發生變化。

以隋朝舉例。

隋朝滅亡的根本原因是什麼,就是因為統治者求變。

這個變,不是行動方式上的變,而是根本的生產資料上的變。

楊廣妄圖拿走大部分統治階層的生產資料,引來了大多數王朝擁躉的仇視。

本來說好的大家一起團結起來剝削中下級貧農和小地主,你倒好,連合夥人的家產都惦記上了。

你不亡國,誰亡國?

所以,保持一個王朝穩定的基礎是什麼,是團結百分之一的大地主,剝削百分之九十九的小地主和農民。

這是一個無解的問題。

李讓來到大唐這麼些年,為什麼不嘗試去改變,而是選擇向大唐的統治者植入一些私貨,儘可能的將蛋糕變大?

就是因為他知道,他改變不了社會的整體架構。

與其耗費時間去求變,不如將蛋糕做大,如此一來,至少還能讓社會穩定的時間延續得更長一些。

蛋糕變大了,至少短時間內,肉食者不會將目光盯在底層人那三瓜兩棗上面。

至於能延續多久的平穩,那就要看後來者有沒有覺醒。

尤其是拿著錘子那一群人。

唯有那一群人覺醒,這個世界才會發生根本改變,因為拿錘子的會人帶動拿鐮刀人。

拿錘子的人掌控了這個世界上大多數先進的生產資料,但他們的見識和學識又不足以支撐他們蛻變為那百分之一的人。

唯有他們動起來,偉大的先驅者才會誕生。

至於李泰現在的新文化運動,若是讓李讓知道,他只會毫不留情的吐槽一句:“狗屁不是。”

當然,李泰說得很開心。

他依舊手舞足蹈的大喊大叫。

“諸位,為什麼我們不能讓事情變得更簡潔明瞭,為什麼我們的官員,我們的讀書人,總是要將別人當成傻子糊弄?”

“這正常嗎,這合理嗎?”

“明明很多事情,我們只需要一個公式,一串數字就能解決......”

李泰演講得滔滔不絕唾沫橫飛,整個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就連臺下的擁躉們已經變了臉色完全沉寂下去都沒有發現。

“諸位......”

“啊~啊~”

“誰,是誰,竟敢偷襲本王?”

直到耳朵上傳來一陣劇痛,痛得李泰哇哇大叫起來。

他偏過頭,才看見面無表情的李承乾就站在自己面前。

“大...大哥?”

“你什麼時候來的?”

“揪我耳朵幹什麼?”

“放手,快放開我!”

李泰不斷的撲騰,但耳朵還在李承乾手裡,李承乾的力氣很大,他也不敢用力掙。

“父皇說你把書院攪得雞飛狗跳,我還不信,特意跑過來確認真偽,倒是不曾想魏王殿下如此能耐,再說下去,魏王殿下是不是要說父皇也是阻礙社會發展最大的阻力?”

李承乾緩緩開口,語氣之中滿是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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