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應激反應
落日熔金，暮雲合壁。
將軍圍外部一座山上的密林當中，南慈站在灌木叢後側，指著前方的一條山路對吳冕說道：“我在喬尼的配合下駭入了市政路網系統，對將軍圍附近的道路進行了全面的調查和排比，發現這條路是最適合他們運輸貨物的。這條路看起來是一條尋常的山路，但是卻避開了狼王會所有敵對勢力的地盤，而且還是他們自己修建的。”
“這條路應該不是他們送貨的道路，因為路面的行車痕跡並不是很重，而且毒品生意還是狼王會的經濟命脈，他們不會對這麼重要的路線不加防備。”
吳冕說完自己的分析，撅斷一根草棍叼在嘴裡：“還有其他可疑的道路嗎？”
“將軍圍地勢偏遠，公共設施本身就很少，適合走貨的道路有很多，聯合政府的警察也不會來這邊圍剿他們，所以走貨的最大的難度不在官方，而在於地域限制。京都的繁華之地都被企業和政府佔據著，京郊的幫會無法進入市區跟他們抗衡，只能在這裡偏安一隅。”
南慈撿起一截樹枝，在地上畫了一個簡易的草圖：“在這一片區域內，存在著大大小小十幾個幫派和非法組織，他們為了生存，只能搶奪其他人的生存空間。狼王會在吞併了周圍一些小勢力的地盤之後，已經被敵對勢力包圍了。
他們的北邊是聯合政府修建的圍牆；西邊的吉井町是宿敵秋田幫的地盤；南邊的騰蛇幫跟他們素有摩擦；東邊雖然沒有幫會，但卻是一個魚龍混雜之地，居住著大量的癮君子和殺手、瘋子，而這種地方，比有幫會的地方還要亂。
綜上所述，除了面前的這條路線之外，狼王會的人想要從其他方向走貨，都將面臨著巨大的風險，我調查了一下，這個地區並沒有懸浮汽車登記在冊，他們空運貨物的可能性等於零。”
吳冕聽到南慈的解釋，吐掉了嘴裡的草棍：“空運不可能的話，有沒有可能走地下通道？這是毒販常用的手段。”
“狼王會跟聯合政府有協議，不會進入市區，如果他們挖掘地道，難免會引發聯合政府的遐想。”
南慈輕輕蹙眉，感覺這種可能性並不是很大：“狼王會雖然敵人眾多，不過在城郊一帶還是具有統治地位的，他們並不懼怕跟其他幫派發生衝突，只是不想在走貨的時候與人衝突，因為這會對他們造成損失。”
“將軍圍是個圍村，能出去的路就那麼幾條，而這裡又是唯一能夠避開敵對勢力的方向，難道他們真是在這裡走的？”
吳冕聽到南慈的解釋，並未想到什麼破綻，但心裡卻總覺得這事有些怪，在無法反駁的情況下，只能選擇妥協：“我們暫時找不到更好的方案，今天就在這裡守，如果真的一無所獲，再做其他打算。”
南慈捲起手指，對密林深處吹響了類似鳥叫的口哨聲，示意蟄伏的成員繼續等待，然後也退到了灌木叢後，坐在一塊石頭上看向了吳冕：“如果找回了記憶，你想去做什麼？”
“不清楚。”
面對這個忽然提出的問題，吳冕思考了一下，隨後又茫然的搖了搖頭：“我對自己的過去一無所知，面對空白的人生，又能有什麼規劃呢？我至少得先把以前撿起來，才能看以後，對吧？”
南慈撇嘴道：“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始終找不回以前的記憶，又該怎麼辦？”
吳冕身體後仰，躺在草地上看著湛藍的天空，慵懶的回應道：“那就一直找。”
“如果一直找也找不到呢？”
吳冕斜眼看向了南慈：“你在詛咒我？”
“如果真的找不到，就加入工蜂吧。”南慈認真的看著吳冕：“我身邊真的很需要你這樣的一個幫手，我能感覺到，你跟別人不一樣。”
吳冕設想了一下這樣的結果，不由得一陣頭疼。
南慈用腳尖輕輕踢了無眠一下：“我在跟你說話呢！”
吳冕想起自己身體的一系列異常，還有那個在睡夢中不止一次向他索命的男人，聲音低沉且堅定：“我一定得弄清楚我是誰，這很重要。”
……
皓月當空，天空中的絮狀晚霞銀白一片。
“嗡！”
三臺摩托車拖著長長的尾煙和塵土，宛若離弦之箭般沿著山道快速駛來。
南慈抄起步槍，把槍口探出灌木叢外，沉聲問道：“怎麼辦，打不打？”
“你打他們，這沒意義呀。”屋面搖了搖頭：“對方如果真要走貨，不可能只來這麼幾個人，放他們過去吧。”
南慈心有不甘：“我們等了五個小時，他們可是唯一出現的人。”
“想要狩獵，你得比獵物更有耐心，咱們等在這裡是為了達成目的，而不是為了儘快撤離。”
吳冕看到由遠及近的三臺機車，在草叢後低下頭，同時壓下了南慈的槍口：“你的性格太急了，必須得學會耐心，否則這會害死你的。”
南慈對此不以為然：“走上我這條路的人，還會怕死嗎？”
吳冕聽到這話，瞳孔猛縮，整個人宛若雷擊。
三臺機車速度極快的遠去，很快消失無蹤。
南慈見吳冕愣在原地，輕輕推了他一下：“喂，你怎麼了？”
“沒什麼。”吳冕收回思緒，使勁的甩了甩頭：“你剛剛那句話，我好像聽人說過，而且印象很深，剛剛在聽到你這麼說之後，我有一瞬間恢復了記憶，彷彿什麼都想起來了，可是還沒等我回憶什麼，它們又全都消失了。”
南慈眼中閃過了一抹愧疚：“是不是我打擾到了你？”
“不，應該只是我在聽到那句話之後，產生了應激反應，又或者是這種熟悉讓我產生了錯覺。這種感覺太奇怪了，也讓人很折磨，就像溺水者看見了一根浮木，摸過去卻發現只是漂浮的泡沫。”
吳冕搖著頭解釋了一下，正欲說些什麼，目光卻看見了遠處的一抹流螢，深邃的眸子剎那間變得銳利起來：“我知道狼王會是如何走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