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涸魚得水，涅槃重生
吳冕的話，很快遭到了南慈的否定：“你身上裝有機械脊椎，是被主流社會排斥在外的合成人，怎麼可能成為偵探，又如何能夠在城市裡生活下去？”
“我不清楚，我的記憶已經缺失了！”
吳冕的腦海中再度閃過多個片段。
霓虹、雨霧、摩天大樓、暗巷、殺手、生物技術、人工智慧、層層疊疊的老舊招牌和海報。
零散的片段在吳冕的腦中拼湊出一段資訊：“在我出事之前，應該是在調查金馬集團，我去了這家公司的後院！”
“金馬科技？”南慈的眸子裡閃過了一絲難以捕捉的情緒：“你在調查什麼？”
“我記不得了！”吳冕努力回想著之前發生的事情：“合成人！他們抓了很多合成人，似乎要進行合成實驗……我只有這麼多記憶！”
南慈聽完吳冕的話，眼角跳動了兩下：“你確定見到了那些被抓的人，他們都是一些什麼人？男的女的？多大年紀？數量有多少？”
“我不知道，我的記憶很混亂。”
吳冕感覺自己的思維就像是一團漿糊：“我的記憶都是一些零散的片段，甚至回憶不出我當時在幹什麼，但我絕對不是金馬集團的人，我記得自己穿上僱傭兵衣服的畫面，我是為了隱藏身份！”
南慈聽完吳冕的一番話，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
吳冕用餘光瞥見南慈消失在了門口，收回視線盯著破破爛爛的天花板和外面的星空，喃喃道：“我……究竟遭遇了什麼？”
……
南慈離開吳冕的房間後，很快向著垃圾場的另外一側走去，推門進入了一個窩棚當中。
裡面那個站在操作檯前，擁有一雙機械腿，戴著眼鏡的白髮老者叫做岷叔。
在合成人遭到清洗之前，他曾是全球聞名的機械肢體發明家，如今已經淪為了聯合政府抓捕的通緝犯。
南慈進門後，看著岷叔的背影說道：“岷叔，我有件事要跟你聊聊！”
“別吵！”
岷叔打斷了南慈，聚精會神的盯著桌上那條用廢舊零件拼湊的機械手臂。
隨著他將兩根電線連線在一起，機械手臂裸露出來的發條與齒輪緩慢運轉，手掌也開始進行一些簡單的動作。
“嘭！”
三秒鐘後，機械手臂冒出一股黑煙，隨後變成廢鐵砸在了桌子上。
岷叔嘆了口氣，眼中充滿失望：“想要用廢品打造機械手臂太難了，這種低端的晶片和零件果然還是不行。”
“岷叔！我有件事需要你幫忙！”南慈無心去跟岷叔探討他的科研成果，語速很快的說道：“二牛他們在垃圾堆裡救回來了一個人，他的機械脊椎被人挖掉了，你必須幫我救他！”
“沒有了脊椎還能活？”岷叔轉身看著南慈，扶了一下眼鏡：“是什麼人？”
南慈搖了搖頭：“不清楚！他自稱是一名偵探，而且在調查合成人失蹤的事情，還說自己見到了被綁架的人，我懷疑我弟弟也在裡面！”
“你讓我怎麼救？”岷叔拿起桌上的菸斗點燃：“這裡的環境你也看見了，我連組裝最簡單的機械手臂都做不到，而機械脊椎可是需要很多神經元介面的，我總不能拿泥巴捏出來吧？”
“我知道你有辦法的！”南慈認真的看著岷叔：“這個忙，你必須幫我，否則的話，我就把你交給聯合政府的警察！你應該知道他們有多麼想要抓到你吧？”
“你瘋了！這種事情可不是能夠當成玩笑說出來的！”岷叔睜大眼睛看著南慈，拍著自己的機械腿說道：“你們反抗者組織，不就是為合成人提供庇護的嗎？你看清楚，我也是合成人！”
南慈站在原地，面色前所未有的嚴肅：“我們的保護只是針對弱者而言的！但你並不是弱者！”
“瘋子！這個世界的人都是瘋子！不管是自然人還是合成人！”
岷叔儼然是被南慈一反常態的模樣給嚇到了，走到旁邊的貨架上，在下面掏出一個落滿灰塵的鐵箱子，開啟後露出了裡面的東西。
這個箱子裡面裝的，是密密麻麻的線路與白色的骨骼，頸椎、胸椎、腰椎、骶椎、尾椎一應俱全。
仔細觀察，會發現這些骨骼全都是陶瓷製作的。
岷叔見南慈看著箱子裡面的東西，解釋道：“這套陶瓷脊椎，是我為自己準備的，你知道的，人的身體是有壽命的，老了以後總會有各種各樣的毛病，現在鈦合金、石墨烯和碳纖維，全都是管控物資，這套陶瓷的外骨骼還未經試驗，而且強度要比人類的骨骼還脆弱，只是廉價的替代品。”
南慈並不關心這些：“能用嗎？”
岷叔聳了一下肩膀：“世界上還從未有過用陶瓷製作機械骨骼的先例，它的可靠性我不敢保證，這也是我遲遲沒有更換它的原因，不過這也是我們唯一可以利用的材料，我要提醒你的是，脊椎涉及了太多的神經和血管，這種手術的致死率高達七成。”
……
五分鐘後，南慈帶著岷叔走進了吳冕的房間，並且率先走到吳冕身邊，將他翻了個身。
吳冕視線旋轉，脖子軟塌塌的歪向了一側：“你要幹什麼！”
岷叔沒有理會吳冕的叫喊，走到床邊看見他後背的一條豁口，嘴角抽動了半天，彷彿看見了多麼恐怖的事情一樣：“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這怎麼可能呢？”
南慈蹙眉：“怎麼了？”
“他的骨骼，全都是獨立的，而且血管經過了改造，完全成為了一套閉合的迴圈系統，甚至每一根肋骨都有獨立的神經元介面。
也就是說，他的脊椎除了支撐作用之外，完全不會影響到身體，最主要的是，他的脊椎兩側還額外植入了一層生長在體內的面板，用來防止病菌侵入體內，感染內臟！
這已經脫離了合成人的範疇！這是一種未知的！全新的科技！”
岷叔呼吸急促：“這怎麼可能！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技術存在！從理論上而言，這根本就說不通！”
南慈這才發現，吳冕後背的豁口，居然沒有血液流出，甚至看不見裡面的肌肉和內臟，而是被另外一層面板覆蓋著，24根肋骨的末端，都在這些面板裡面露了出來，上面佈滿了電子產品常見的VGA介面。
南慈見過許多合成人，不過在人骨上面安裝電子介面的情況，她還真是第一次見到，對著岷叔問道：“你的脊椎，可以用在他身上嗎？”
岷叔這個老學究看見吳冕的身體，如同被腐肉吸引的禿鷲，把南慈叫到一邊，眼睛放光的低聲道：“有意思！這太有意思了！他的身體構造很奇怪！與其救活他，不如讓我解剖他！這會更有意義！”
南慈蹙眉看著岷叔：“我們不是聯合政府與寡頭企業的瘋子，更不會進行人體實驗！你除了救人，沒有其他選擇！解剖和手術我是能分出來的，如果你動什麼歪心思，我保證會讓給你他陪葬！”
“跟你們這群不懂科學的粗人交流，真是無趣。”岷叔的興趣減了一半：“你去我的房間裡，把那個白色的箱子給我拿來，我要準備進行手術了。”
南慈將岷叔所需的東西送來之後，就去了外面等待。
星月散去，朝陽的光輝潑灑大地。
在門外站了一夜的南慈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轉身對著岷叔問道：“怎麼樣，手術進行的還順利……”
南慈的話只說了一半便戛然而止，因為在岷叔身後，吳冕已經跟著他走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