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找鴨有風險
全合成人的生命力很頑強。
得益於機械打造的身體，他們的各個零部件都能隨時進行更換。
但這並不代表它們是無敵的，身體可以更換，但量子腦卻不是說換就換的。
全合成人沒有呼吸，沒有碳基的生命體徵，唯一支撐這具身體的，就是資料化的靈魂。
這種靈魂是無法被複制的，只能存在於量子腦當中。
也就是說，量子腦一旦受損，便意味著這條生命的消亡。
所以，吳冕看見喬尼倒在地上，是完全有理由懷疑他死亡的。
南慈見喬尼沒有任何反應，也迅速拿起了一邊的螺絲刀，準備拆開喬尼後腦位置的蓋板，確認他的狀態。
“這不可能啊，就在幾分鐘前，我們兩個還在對話，他怎麼可能死掉呢？”
李潼聽說喬尼已經死了，眼中閃過一抹恐懼感。
她在幾分鐘前，才勉強能夠理解這個鐵疙瘩是一個跟自己一樣的人類，沒想到這麼快就聽到了他的死訊。
在南慈的螺絲刀碰到蓋板螺絲的那一刻，喬尼忽然發出了聲音：“我沒死。”
“你特麼……”
南慈用螺絲刀在喬尼的頭上狠狠的敲了一下：“既然沒死，沒什麼不作出反應，你覺得這種玩笑很好笑嗎？”
“我沒有玩笑，而是在思考。”喬伊從地上坐起來，電子眼中閃過了一抹疑惑：“今天一早，食堂劉姨來找我，說她養的鴨子不下蛋，我過去幫忙治了一下。”
吳冕有些無語：“好了嗎？”
“算是吧，我檢查了一下，鴨子沒問題，可就是不下蛋！”
喬尼伸手敲了敲自己的頭，在金屬的碰撞聲中繼續道：“或許我成為合成人太久了，對於碳基生物已經缺乏足夠的瞭解，但是這不應該啊，我利用資料庫比對了那隻鴨子的身體資料，它明明很健康的！可它為什麼就是不下蛋呢？”
吳冕翻了個白眼：“有沒有可能，我是說可能啊，她養的是一隻公鴨子？”
南慈：“！！！”
李潼：“！！！”
喬尼再度砸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臥槽！我忘了檢查那隻鴨子的公母了！”
吳冕無奈的嘀咕道：“不出意外的話，食堂劉姨應該也是個二百五！”
“不行！我得馬上去看看那隻鴨子的性別！”喬尼從地上蹦了起來，看向吳冕的目光中似乎帶有一股崇拜：“我越來越發現你是個天才了！”
“喬尼，你等等！我這邊有事情需要你幫忙！”南慈伸手攔住了喬尼：“我需要紅外遮蔽材料，還有單向訊號遮蔽裝置！你先把東西給我，再去管鴨子的事！”
“你在這等等！”喬尼轉身向裡面的房間走去，期間還不斷地嘀咕著：“等一下我得好好查查，鴨子該如何分辨公母……”
吳冕看著遠去的喬尼，忽然想起了前一晚發生的事情，敲了敲自己的額頭，對南慈問道：“他是不是這裡有問題？”
“嗯。”南慈點了點頭：“喬尼原本是岷叔的學生，自由之戰過後，政府開始清剿合成人，作為機械專家的岷叔自然首當其衝。當時軍方的人對岷叔所在的實驗室展開了清掃計劃，喬尼為了保護岷叔，頭部中了一槍，我們救下岷叔的時候，應他的要求帶回了喬尼的軀體。”
吳冕本以為喬尼是在改造前就有精神疾病，聽完南慈的講述，倒是有些意外：“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全合成人的智力會受到影響。”
南慈聳肩道：“準確的說，是資料缺失，當時他的量子腦受到了損壞，岷叔在轉移他意識的時候，造成了一部分的資料缺失，所幸這種缺失並不致命，但他的大腦會間歇性的短路，就像……”
李潼插嘴道：“我知道，就像人類大腦缺弦一樣。”
“算是吧。”南慈不知道這個比喻是否恰當，但還是點了下頭：“按照岷叔的說法，喬尼是一個研發天才，他在不犯病的時候，還是挺厲害的。天才與瘋子，或許本就很難區分，不是嗎？”
吳冕倒是有不同看法：“他不是瘋子，倒更像傻子。”
很快，喬尼就拎著一個大袋子遞給了南慈：“這裡面就是你要的東西，你拿好，我要去找鴨子了。”
吳冕笑了笑：“找鴨有風險，激情需謹慎，要注意身體，更要保持衛生！”
喬尼：“？？？”
南慈將袋子裝進了自己攜帶的揹包內，看了一眼智慧手環：“時間緊任務重，我們也該出發了。”
李潼聽到“任務”這個詞，下意識的抓住了吳冕的手掌：“你是要去做什麼危險的事情嗎？”
吳冕撇嘴：“算是吧。”
李潼伸手解下自己脖頸上的金佛，踮起腳尖掛在了吳冕的脖子上：“你把這個戴好，保平安的。”
吳冕本想拒絕，但是看見李潼有些擔憂的目光，最終還是接受了這份善意：“謝了。”
李潼見吳冕盯著自己，有些害羞的鬆開了手掌：“注意安全。”
南慈跟吳冕離開維修車間，笑道：“這個姑娘似乎對你有好感。”
“一個小屁孩而已，她懂什麼情愛。”吳冕並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轉語道：“說說狼王會的情報吧。”
“狼王會所在的將軍圍是一個圍村，以往這種圍村都是為了抵禦外敵的，不過他們這處圍村，卻是政府為了抵禦他們。將軍圍是京都的三大貧民窟之一，治安混亂，魚龍混雜，沒有官方機構，秩序由狼王會把持。外人很少走進那個地方，只有一些罪犯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才會跑路去那裡，只要他們不是警局通緝的重犯，警察一般不會冒著巨大的風險進去抓人。”
南慈將一把左輪和一把子彈遞給吳冕，繼續說道：“狼王會成員都是普通人，跟我們沒有交集，故此我們對他們的瞭解也不是很多。今天一早，我們在城裡的線人傳遞訊息，兩名長期潛伏在人類社會中生活的合成人，在上班路上被狼王會的人帶走了。”
吳冕瞭解了一下事情經過，開口問道：“被抓的是你們的人嗎？偽裝為正常人的身份工作，給你們賺取活動資金？”
南慈搖頭：“不，被抓的人跟我們沒有任何交集，只是一對普通情侶，我們一直勸他們來城外生活，但是多次遭到拒絕。”
吳冕對此興致缺缺：“毫無瓜葛，你為什麼還要冒險進入狼王會的地盤？”
“或許正因為我們曾生活在暗黑中，才更想給別人帶來一束光吧，合成人本身不是罪犯，是聯合政府說我們有罪，我們才有罪的！”
南慈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我們抵抗軍的宗旨，是為了推翻聯合政府不公正的法律，消除不公平的待遇，讓所有合成人有尊嚴的活著。那些沒有暴露身份的合成人，對我們存在恐懼和排斥，我是能夠理解的。大家都是人，如果能夠過著正常的生活，誰又會願意跟我們一樣，放棄自己曾經擁有的一切，如同老鼠般躲躲藏藏呢？”
吳冕表示理解：“是啊，想要像正常人一樣活著，這並沒有錯，更不該成為一種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