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窮到掉渣
六區是京都的一箇中立區，位於企業控制區和聯合政府控制區的交界處。
沒有企業在六區設定駐地，聯合政府也不會過多幹預該區的政務，但這並不意味著六區更好，反而此地因為吃不到企業的紅利，也得不到政府的政策，算是個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地方，下層人比其他區的人更苦，上層人也比其他區的頂端低了幾個層次。
六區核心商圈的步行街上，林寒酥握著吳冕的手掌穿行在人流當中，怯生生的看著遠處商廈頂部全息成像的巨大玩偶。
“小姑娘，買朵花吧！”
一個提著花籃的老嫗擋住了兩人去路，笑容和藹的看著人畜無害的林寒酥：“這花是我在郊外的山上採的，花香要比養殖棚裡的鮮花濃郁不少。”
林寒酥沒有答話，吳冕能夠感覺到她握緊了自己的手掌，而且掌心正在冒汗，擺手打發了老人，帶領林寒酥繼續前行。
林寒酥此時的模樣不是裝出來的，她雖然是一個殺人狂，但同時也是一個嚴重的自閉症患者。
除了殺戮，她不會用其他的方式跟這個世界交流。
她來自蠻荒之地，女兒身本就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加之父母早逝，兩個哥哥未成年就開始混跡幫派，根本不會照顧人，沒讓她餓死已然算是盡心盡力。
再後來，林家兄弟來到自由聯邦闖蕩，沒有一技之長的他們，想要生存下去，只能採用人類最原始的方式：掠奪！
在死人堆里長大的兩兄弟很快闖出了名氣，為了讓自己更強大，還進行了義體改造。
他們的勢力越來越大，財富越來越多，同時也忽略了林寒酥的心理建設。
一個小女孩，自記事起就顛沛流離，對任何人充滿提防，長大後更是無數次目睹過兩個哥哥殺人放火。
再後來，林家兄弟犯下重罪，在逃亡路上被吳冕抓捕，並且納入九處。
有了公職後的兩兄弟總算穩定下來，林寒酥也過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只是九處要遠比江湖更加危險，因為他們接觸到的都是社會最深的黑暗面，以及最強大的敵人。
吳冕剛見到林寒酥的時候，就發現她不一樣，當時的她已經有了自閉傾向，沒有朋友，只有兩個家人。
當時的林寒酥就像現在一樣，遇見陌生人不敢說話，典型的鴕鳥心態。
後來不到一年的時間，林家兄弟先後戰死，林寒酥在這個世界上唯一能相信的人，就只剩下了吳冕。
當時的她還是很乖巧的，每天像個怯生生的小姑娘。
後來吳冕奉命調查一位國會高官的貪腐案件，對方察覺後派人對他進行刺殺，林寒酥為了保護吳冕，用菸灰缸砸死了一個人。
從那天開始，林寒酥便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她愛上了殺戮，也啟用了自己心中的第二人格。
以前的林寒酥有多怯懦，第二人格就有多暴戾，以前的她有多單純，第二人格就有多放蕩。
唯一沒有改變的，就是她仍舊相信吳冕，甚至愛慕吳冕，這是她纂刻在她心底的潛意識。
短短几百米的路，對於林寒酥來說如同地獄，尤其是前方一家餐館門前舞龍舞獅的場面，並未讓她覺得熱鬧，反而身體顫抖。
吳冕知道林寒酥的性格不能用常人的目光理解，伸手摟住了她的肩膀：“餓了沒？”
吳冕手臂的餘溫壓制住了林寒酥心裡的恐懼，讓她平復了一下心情，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說道：“不餓，這裡太吵了，我吃不下東西。”
“忍一會，就快到了。”
吳冕帶林寒酥走向路邊，順著一條小路繞到了六區的區議會辦公樓。
六區議會所在地雖然位於核心商圈，但卻是一座十分老舊的二層唐樓，看起來都沒有隔壁的公共廁所豪華。
吳冕本還想著登記一下身份，結果門口那兩個加在一起都湊不出八顆牙的保安正在下象棋，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這棟樓房內部看起來比外面還要老舊，貼著牆邊的位置是一條生鏽的水管，樓梯和扶手已經破損嚴重，從年代來看，估計這房子的年齡搞不好比聯合政府還要長。
聯合政府是政議一體的執政模式，即各級議會便是行政機構，議員監督執政，市級以下的議會每四年一次選舉，議長在議員內產生，議員在民間票選。
六區議會總共有五十六名議員，除了十六名議會的常任議員外，其餘人都是隻有投票權和監督權的兼職議員，其區別就跟現在的公務員和人D代表差不多。
吳冕要找的谷嚮明，便是本次六區議長換屆的有力競爭者，也是一名常任議員，負責區裡的貧民救助工作。
吳冕本想敲開辦公室的門，沒想到六區議會居然如此寒酸，谷嚮明的房門連鎖都沒有，稍一用力就被推開了。
屋內正在伏案寫東西的谷嚮明抬頭向門口望去，看到吳冕領著林寒酥出現，挑眉看向了他：“你們有事嗎？”
“你好，我是十一區分局李副局長介紹過來的，我叫吳冕。”
吳冕來之前看過谷嚮明的照片，從照片裡看，谷嚮明眉清目秀，五官端正，但是真等見了面，他卻發現谷嚮明是一個十分邋遢的人，頭髮亂糟糟的像個雞窩，鬍子也蓄了很長，根據資料上顯示，他今年才三十五，但看外貌，至少得有四十多了。
谷嚮明聽到吳冕自報家門，從辦公桌後面起身：“哦，是你啊！老李昨天已經給我打過電話了，坐下聊！”
吳冕走進狹窄的辦公室裡，看著已經掉了皮的沙發，還有因為屋頂漏水被泡到起皮的牆壁，主動找話題聊了起來：“谷議員，你們議會怎麼說也是首都的市轄區，但這辦公環境，跟我想的可不大一樣啊。來到你們這裡之前，我還一直以為窮到掉渣是個比喻呢。”
“媽了個巴子的，還不是那群貪官鬧的！六區這地方沒有大企業坐落，市議會也不管我們，本地稅收全靠自收自支，連日常運轉都不夠，國家財政每年撥的款，上午打到區裡的賬戶，下午就已經被隔壁辦公室的那群王八蛋給貪了！這群畜生不僅貪公款，連他媽貧困戶的保障款都黑……我呸！什麼東西！”
谷嚮明嗓門很大的罵著，似乎全然不怕隔壁辦公室的同僚們聽見他的聲音：“他們最好回家燒香拜佛，祈禱我這次別被選上去！否則我上任的第一件事，就他媽的要讓這群蛀蟲下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