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章 官封弼馬溫

保衛科是個很特殊的部門，科長不是工廠能換就換的，也不是能任命就能任命的。保衛二字指的是保家衛國，不是保護工廠。

這兩個字代表的是一種武力，也是一種歸屬。

保衛科不屬於工廠，但工廠的意見卻可以影響到他們。如果工廠會議表決一個人不適合幹保衛科科長，那麼上級部門就會考慮這個人是不是還能待在保衛科。

就像借讀的插班生，看似與大家一樣，是這個集體中的一員，但在這裡沒有檔案。

老王的檔案就不在工廠，還在武裝部，武裝部是他的直系領導，是親爹，把他過繼給了軋鋼廠。

不過，很多的時候，工廠的決定一般能得到支援。

“王鋼膽才18歲，參加工作不到一年，恐怕難以服眾吧，這讓工作十幾年的老同志怎麼看？這麼小的年紀擔任一個副科長，難道李副廠長就不怕拔苗助長，反而害了他？年輕人有的是機會，何必急於一時。”

“這話說的，難道就因為年紀輕而忽視他的能力嗎？忽視他對廠子做出的貢獻嗎？年輕人是不是更應該給他鍛鍊的機會？我覺著李副廠長的話並沒有錯，年輕人嘛，就應該加一些擔子，總不能把擔子都搭在老人身上吧？”

“要提拔一個人，總的有個合理的章程，規矩是死的，誰都改變不了。王鋼膽有沒有能力我們暫且不論，他才進入工廠還不到一年這也是事實，讓一個新人去擔任保衛科副科長，沒有這個先例，也沒有這個說法，路是要一步一步走的，就算他是孫猴子也得從弼馬溫開始不是嗎？”

劍拔弩張的氣氛突然就緩和下來，有人忍不住發出了笑聲。

李副廠長臉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弼馬溫，一個比較有意思的說法，這是在說孫猴子怎麼也飛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嗎？他不由得看了楊廠長一眼。

楊廠長也看向他，兩人的目光一觸而過，並沒有再多的交流。

楊廠長能做到軋鋼廠的一把手，壓制李忠這麼多年，又豈能是泛泛之輩，沒有點手段和伎倆早都被趕下臺了。

“不如就封他個弼馬溫，他還年輕，以後的路還很長。”

會議室裡在激烈的討論著王鋼膽的未來，老王卻對此一無所知，他正在去往看守所的路上。

老王去了派出所，被告知李大軍已經帶去看拘留所了，去了拘留所，沒個十天半個月別想出來，得去安撫一下，免得做出什麼過激的行為。

李大軍的事其實不大，不就是老徐嘴賤，捱了一頓打嗎？原以為在派出所的小黑屋關個三五日就能出來，這回直接弄到拘留所，恐怕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老王能想到的只有一個人——老劉。

“兄弟，再安心住幾天，老徐的事我已經安排好了，不會再找你麻煩，至於廠裡的事情也不用操心，這不是什麼大事，不會把你開了的。是你救了兄弟我一命，我一定不會虧待你的，我再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把你早點弄出來。”

在拘留所住了幾天李大軍眼窩深陷，憔悴的很，看不到他有一絲精神。

老王看著他的樣子，也感嘆了一句:“兄弟受苦了！”

李大軍看著王鋼膽說:“這地方我是一天也不想待了，你一定想想辦法，把我弄出去。”

“我知道。看著你在這裡受苦，我心裡總過意不去，我那裡有兩瓶好酒，等你出來了我請你喝。”

探視的時間到了，李大軍被帶走的時候一臉哀求的看著老王，老王自然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麼。

是自由，老王給不了的自由。

老王叫住了看守的人員問:“同志，我想問一下，他還要關多久？”

“一共十天，今天才是第三天。還差一個禮拜呢。”

老王笑著說:“謝謝你了，我叫王鋼膽，軋鋼廠保衛科的，來來來，抽支菸。”

“不了，我不抽菸的。而且我們也有規矩。”

那同志擺擺手，拒絕了老王。

保衛科，等劉嵐穿好了衣服，老王拉開窗簾，將玻璃窗推開，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屋內的空氣太混濁了，有些悶人。

他點燃了一支菸，看著外面昏暗的燈。

“李大軍還有一個禮拜才能出來。”

劉嵐停下了開門的動作，回了老王一句:“你提他做什麼？他死了才好。”

“等一下，外面黑，我送送你吧！”

劉嵐折返了回來，抱住老王的腰。這是她第一次在老王口中聽到溫暖的話，也是她結婚這麼多年第一次聽到溫暖的話。

和李大軍結婚將近十年，他從來都沒有關心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