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 章 身世

聽到了外面的咳嗽聲，老王自然也就不好意思再在李小君的房間裡待著了。他起身走出了李小君的臥室，看見老首長正走進了院子，盯著院子裡的腳踏車。

老首長抬起頭，看見正從女兒房間裡出來的老王，瞬間不悅。

他總覺得自己養了多少年的白菜被豬給拱了。尤其是老王那張笑嘻嘻的臉，他總感覺這小子是在給自己示威。

他心裡是不同意這門親事的，不是老王人不好，而是他不願意讓女兒離開這個家。自己的身體自己瞭解，這是解放前就留下的病根，能活到現在已經實為不易了，如果哪天真的走了，留下嘉影一個人怎麼過？

雖然她看的很開，也希望女兒能找到一個好人家。

他李本事的女兒不是嫁不出去，那些老戰友誰不眼饞自家女兒，只要他鬆口，來人立馬能將這個院子圍得水洩不通。

但他們無法開出王鋼膽開出的條件，讓兩人的孩子姓李。這是個讓人無法拒絕的條件！

“首長好！”

看著老王一本正經的給自己敬禮，李本事微微點頭問道:“你是當過兵的？”

“報告首長，是的！”

李本事擺擺手，說道:“行了行了，家裡就別整這一套了，屋裡坐吧。”

老王沒有吱聲，從他臉上的表情能看出來，他身體不好。

尤嘉影從屋裡出來，給李本事倒了一杯水，也坐在了一邊，老王跟著坐下來，端起地上的暖水瓶，給尤嘉影也倒了一杯熱水。

尤嘉影看著老王，越覺著滿意。

“小王來的時候帶了二斤肉，你不是前幾天說想吃餃子嗎？我呀一會兒給咱們包餃子吃。”

李本事看著老王，又問尤嘉影:“家裡的肉票還有吧？還給小王，讓他帶上。”

尤嘉影白了李本事一眼:“老李你又何必呢，我看小王這孩子挺好的。”

“年輕人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他攢這二斤的肉票也不容易。”

“行——，我聽你的。”

尤嘉影回屋，從一本書裡拿出一疊票據，找到了四張半斤的肉票，這是她家裡全部的積蓄了。即便是他們這種家庭，肉食也不富裕。

尤嘉影把肉票給了老王，老王沒有推辭，笑著說:“行，我就聽您的，這肉票我收著了，到時候買了肉送過來，正好省的您和阿姨跑路。”

李本事只說退還肉票，卻沒有提到賣肉的錢，這讓老王意識到他並不是表面上那樣拒人千里之外。

“正好，省的我去排隊了，每一次去買肉瞧見那排隊的陣勢，比單位上發薪水的場面還要恐怖，還是小王懂得關心人。”

老李再沒有說話，他看著眼前笑顏綻放的尤嘉影，再看看老王。

也許他真的是一個值得託付的人。

“除了父母你還有什麼親人嗎？”

老王想了一下，然後搖搖頭，轉頭看了一眼從屋子裡出來的李小君。

“或許有吧，但我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包括父母，我都不記得他們長的什麼樣子了。”

“他們是怎麼沒的？”

“唉——，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還活著，那是我很小的時候，他們帶著我來到了北京，那時候應該還叫北平吧，他們給我買了一個糖人，說他們有事要去辦，叫我乖乖的站在那裡等著他們，可憐我從中午一直等到天黑，再也沒有等到他們回來。現在想來，他們應該是嫌我累贅不要我了吧。那時候傻乎乎的，還認為自己最聽話，等著他們回來後表揚我。

一直到天黑透了，我都沒有哭，只敢默默的流淚，等著他們回來。”

尤嘉影問了一聲:“後來呢？”

“後來？回來我被人販子帶走，他逼著我去街上乞討。我們一起有很多的孤兒，比起他們來，我是最聽話的，也是討錢最賣力的，每次回來，我總是比別人討得錢多。說個實話也不怕你們笑話，那時候我就怕捱打，所以拼命的討錢。跟我一起的幾個孤兒沒有不捱打的，我是個例外，嘿嘿。

不但挨餓受凍，還要遭受人販子的毒打，就算是能活下來，等他們長大了要不到錢了還會賣去做黑礦上苦力，我以為我的命運也會跟他們一樣，北平突然就解放了。”

“人販子真的該死！”

說話的是李小君，她眼眶裡滿是淚花。一臉同情的看著老王。

“是啊，所以他被槍斃了。再後來我就被安排和一個老乞丐住在一起，比起那人販子，老乞丐更不是個東西，他天天欺負我，啥也不幹還讓我伺候他，搶我的飯吃。有一次，老乞丐來打我，我抓住了他的棍子一把奪了過來，我才發現我好像能打過他，那天我暴揍了他一頓，還沒給他飯吃。結果那老東西把我告了，我搬了出來，來到現在住的四合院。”

“你當過兵？”

“是啊，十六歲就去了，去年剛回來。”

“那怎麼又到軋鋼廠上班了？”

“這個不能說，要保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