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京城一趟,就得要在路上耗時兩三個月,往後幾時再回布陽村,也不得而知。

“阿爹,你真的不跟我們去京城?”

杜老爹坐在院子裡的小板凳上,右手扶著一個包漿了的水煙筒,左手慢慢從腰間的布袋子裡掏出碎菸絲,捻成小團,塞進小竹管裡,點燃。

他骨碌骨碌吸了一大口煙氣後,默默地看著前方,眼神有些空洞,也不知在沉思著什麼。

“哎……” 杜老爹終於開口了,聲音低沉而又無奈。

江清期待地看著他。

“不去了。”

江清眼裡的光熄滅了。

“為什麼?是放不下族人嗎?”

“哪有?他們愛咋地就咋地,我能管得了一時,管不了一世。我只是覺得,那京城氣候不好,時不時就來個沙塵暴,對我的身體不好,我受不了這個。”

江清一時無語,“阿爹,你少抽點菸,對你的肺不好。”

“哎,知道了。福添和虹苼,你帶他們走,讓他們見見世面。”

“那你呢?跟著過去也見見世面不好嗎?”

杜老爹又吹起了水筒煙。

好一會,才沉聲說道:“清哥兒,我年輕的時候,也去過京城。我已經見過世面,如今只想著落葉歸根。你也別勸了。我就留在村子裡,挺好。”

“可是我們這一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你自個兒留在這裡,我們不放心。”

“瞎擔心什麼!奉清不是留在這裡嗎?”

“女大不中留啊!你以為我不想帶她走?是她自已不想走!你就看著吧,不出幾年,村裡那個小霸王就會把她娶了去!”

“那也沒什麼不好,我是看著他倆長大的,知根知底。那小子對我也恭敬,你也不用擔心往後的事。”

江清洩氣地垂下肩膀,深深一嘆。但他還是不死心。“阿爹,相公他惦念你,靜容也捨不得和你分開。”

杜老爹又不出聲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任江清如何勸說,杜老爹都沉默以對。

在這段日子裡,江清一一拜別了老學者和親朋好友。然後,選了一個晴朗的好日子,帶著三個孩子上了馬車,準備過去南湖縣。

“阿爺,我走啦!等我長大,一定回來看你。”

小靜容說得信誓旦旦,又攀著杜老爹的脖子,狠狠地啵了一個。

“哎,那你早點長大,阿爺等著你回來。”杜老爹勉強擠出笑臉,拿鬍鬚紮了扎小靜容,惹得小靜容咯咯笑。

“那阿爹,我們走了。”

“嗯。路上慢點走,別急著趕路,累壞了孩子就不好。”

“好。”

杜老爹再看了一眼馬車裡的三個孩子,然後轉過身,忍不住擦了擦眼。

這一別,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聚。饒是杜老爹這種硬漢,此時也忍不住傷感起來。

江清見狀,放下窗簾,不忍再看。馬車開始走動,朝著村口的方向離去。

此刻的南湖工業園區內,映入眼簾的,盡是一片繁忙。

四處都有正在興建的工廠和房屋。

工地上塵土飛揚,幹活的人忙碌地穿梭其中。人們用滑輪吊起巨大鋼樑時發出的吆喝聲,混凝土攪拌時發出的沉悶聲,交織在一起。

而遠處一角的研究院,此刻也並不平靜。

“老劉,杜夫郎今日就要回工業園區,這是最後的期限,你當真不走?”

那叫老劉的男子,繃著一副撲克臉,全副心思都放在面前的器皿上。被人輕推了一下,才不耐煩說道:

“說了不去就不去,你怎麼那麼多事!”

問話的人也不尷尬,繼續湊過去勸說道:

“你是我們這裡除了杜探花,最厲害的那個。跟著去京城,在杜探花手下,肯定會有出頭之日。留在這裡......可惜了。”

“可惜什麼?杜夫郎都說了,這裡產業鏈齊全,有著很多地方都比不上的優勢,最能出新發明、新技術、新產品!我就喜歡鑽研,你要前途,就跟著上京城,不用管我。”

“你這犟驢!你沒看到杜夫郎要把它帶走?”那人用手指著一個用黑布包裹著的大物件,繼續說道:“我們的將來,在京城!”

老劉卻不再理會那人,自顧研究去了。

江清一行人到達南湖工業園區的時候,三個孩子被園區內的景物震驚到,連休息都顧不上,一個接一個地請求江清帶他們去參觀。

江清被小孩子的高分貝的音量吵得腦仁疼,無法,只好帶著三個孩子,在園區內四處閒逛。

“阿爸,那個長長的管子,是什麼?”

“那是迴轉窯,用來煅燒水泥。”

“水泥又是什麼?”

“那邊有人在攪拌水泥,我們過去看看。”

江清帶著他們,看人將沙子和碎石混合,然後倒出水泥,再加水攪拌成漿,最後砌到磚牆上。

“哦!阿爸,我懂水泥是幹什麼用啦!我們可以過去幫忙攪拌水泥嗎?”

剛好有人過來通報,說商會的人接到江清今日會回來的訊息,如今正在會館裡,等著求見。

於是,江清便讓人拿過一些剩料,放到一處空地上,讓他們三個孩子搗鼓去。

“靜容,阿爸要去談事情,你們就在這裡玩,不要亂走。”

江清留下一個隨從看著他們,才放心離開。

商會的人找上門來,是因為他們有一個好訊息,迫不及待要告訴江清。

“杜夫郎,你可聽說了?羊城那邊的市舶司,正在招募行商,負責徵稅和跟番商做生意?”

說話那劉掌櫃,滿臉的激動。

江清垂眸。他能不知麼?但那又如何,他都要走了。

劉掌櫃還繼續說道:“那文告上說,來廣省本地販賣貨物,要到金絲行納稅。而番商販來的貨物,或者要出海貿易的貨物,就要到番貨行納稅。”

江清點點頭。也就是說,朝廷這一次,要將從事國內沿海地區的貿易,和從事對外進出口的貿易,正式劃分開來。

“既然如此,那是不是意味著,市舶司招募的行商,也劃分為金絲行商和番貨行商?”

“不錯!杜夫郎,朝廷這一次,只招募身家殷實之人。你們洪隆祥,大有機會啊!”

江清有些心動。番貨行商,目前可能做不了。但做金絲行商,應該問題不大。

似是看出了江清的意動,一旁的黃掌櫃笑著說道:“那文告上還說,允許一人身兼營二行。”

江清挑眉,這也行?

“呵呵,番貨行需要有行商作保,負責劃定進出口貨物的價格,還要向市舶司保證繳納進出口的關稅。那你想,有此實力之人,能有多少?那允許一人身兼二行,又有何不可?”

是了,這種行商制度一旦落實,就會成為壟斷全國對外貿易的組織。洪隆祥遲早要加入,成為行商。

行商行商,肯定得是商人才行。而洪隆祥名義上的主人,是杜三!他是商戶,他可以加入。

江清眯了眯眼,很好,這下子,他也不用糾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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