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眨眼間來到了10點多。
客棧小院這裡就只剩下半睡半醒的寧昊和看劇本的馬禹東，其餘人都三分鐘熱度回去睡覺了。
啪，劇本合上，馬禹東總算是看完這個劇本了。
聲音驚醒了有些犯困的寧昊。
見他看完，問：“你覺得這個劇本怎麼樣？”
“很亂，雜七雜八地，看起來不是很通暢，還有些說不過去的bug。”
聞言，寧昊苦笑一聲。
遞給馬禹東一根菸，馬禹東這次接過並給他和自己都點上了。
十點多，兩個大男人坐在一起抽菸。
煙霧繚繞。
半晌，寧昊惆悵道：“其實你說的這些，之前那幾個編劇也都和我提起過。”
“那你怎麼不改呢？以你的能力，刪除幾條線，或者把主角單獨提出來，給其他兩個角色降降溫都是綽綽有餘吧？”
在此之前，馬禹東一直覺得寧昊就是一個二把刀的導演。
但那是沒看這個劇本之前，看完之後…他覺得寧昊根本就不是一個‘正經’導演。
哪個‘正經’導演會三條線齊頭並進，讓人根本看不出來誰才是主角？
要知道，馬禹東這還是直面劇本都如此，就更別提進電影院看的觀眾了。
絕對一頭霧水。
“而且，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你還是想教觀眾什麼東西，似乎想讓觀眾從你這部電影裡學到啥。”
這下寧昊徹底一屁股坐在地上，整個人都頹廢了。
“哈，就連你都發現了，看來我果然不擅長教育人啊。”
馬禹東嘴角一抽。
什麼話這叫？
不過看在這個劇本份上，他忍了。
一根菸接著一根菸，寧昊吐出菸圈，緩緩道出自己寫這個劇本的心理過程。
“其實我呀，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爛文青！”
這是寧昊給自己的總結，“我明明根本不擅長這些，可是我心裡就是不得勁，就是想要去展現一下自己內心，得瑟一下。”
馬禹東樂了，“我還是第一次知道文青這個詞還可以這麼用，你可別侮辱這個詞語了。”
“怎麼的？”寧昊不解問。
“文青是什麼？真正的文青他們的喜好都是一切美好存在，比如：好的文學、讓人舒適的音樂、清晨燦爛陽光下青青草地上的露珠。”
“文青其實是一種對美好的嚮往。再看看你這個劇本，主角耿浩因為秒痛失冠軍而墜落在社會最底層；再說這個商人，表面上是支援體育運動，實則暗地裡買兇殺妻；還有我這個黑社會老大…”
馬禹東冷笑一聲，“雖然你這個結局還沒寫好，但我敢肯定絕對不會有啥好結果你信不信？”
別罵了，孩子都快哭了。
寧昊勐地搓了把臉，“那你覺得劇本怎麼改？”
“我不知道，我就是一個特約，只會演戲，不懂劇本，給我啥臺詞我就給你背出來就是。”
“呵，你倒是尊重編劇。”
馬禹東搖搖頭，“我並不是尊重編劇，我只是知道我自己的不足，所以我不會拿自己短處和別人的長處去碰撞而已。”
短處？長處？
正要嘲諷的寧昊突然一愣，他覺得自己似乎要抓住什麼一樣，可是偏偏眼前一片迷湖。
“那你的長處是啥？”他問。
“演戲。”
“短處呢？”
“你是指拍戲麼？”馬禹東掰著手指頭細數，“我不懂化妝，所以化妝師給我畫成啥樣就啥樣；我不懂機位，所以我只會站在他們提前設定好的‘碼位’上，不會私自搶戲。”
這是劇組很粗淺的道理，寧昊卻聽出了另一番味道，“你是說，既然我不適合文青，所以我就應該在文青和票房之間二選一，對麼？”
馬禹東愣了，他是這個意思麼？
見寧昊那彷佛快要覺醒的目光下，馬禹東一言無發。
可是在寧昊看來，對方就是預設了，於是他又問：“我之前的那部電影就是走的這種風格才掙了錢，所以我要給妻子更好的生活，就應該一直遵循這種風格電影對吧？！”
…馬禹東真的不懂如何拍電影，不過他知道，一個男人願意給自己妻子更好的生活總沒有錯。
馬禹東點點頭，“我支援你！”
寧昊本就絕頂聰明，要不然也不會接連寫出兩步瘋狂系列電影。
他之所以陷入迷茫，無非就是在前半輩子的理想和當下生活的碰撞下，讓他大腦有點短路。
或許再給他一段時間，他自己也能琢磨明白。
但馬禹東卻提前給他解了困惑心中已久的謎題，觸類旁通。
寧昊如撥雲見日，恍然開朗。
他緊緊抓著馬禹東大手，“感謝，非常感謝你的開解，我現在終於懂了！”
寧昊手舞足蹈的跑回房間，只留下一臉茫然地馬禹東。
你懂啥了？
他說啥了？莫名其妙！
劇本寫的不錯，挺聰明的，可惜是個傻子。
洗漱完畢，馬禹東回到自己房間休息。
腦袋陷入枕頭溫柔鄉里，捨不得在抬起來。
窗外草香澹澹，處處蟲鳴，夜空裡的星子如眼睛般閃爍不止。
摸索著，手機光照亮了馬禹東的面孔。
只見螢幕上赫然是幾個未開啟的簡訊訊息，發件人都是同一個人。
第一條：你今天居然敢打我小報告，你明天給我等著！（我等著。）
第二條：人呢？（不告訴你。）
第三條：裝死是不是？我告訴你，我生氣了！沒有兩袋零食哄不好的那種。（多睡會兒，省得白日做夢。）
第四條：真睡了？……那晚安。
馬禹東拿起手機猶豫片刻，最後還是把‘晚安’兩字刪除。
然後…‘這個年紀你怎麼睡得著的？醒醒誒！’
‘醒沒醒？醒了我帶你去吃好吃的，就當做是我打小報告的補償了，如果不醒就算了，三個數啊！’
‘3，2，1…”
就在馬禹東馬上自我銷燬補償時，一條簡訊陡然而至‘真的麼？ ╰(*°▽°*)╯’
馬禹東被氣笑了。
剛才還不回答，現在一聽好吃的就來精神了。
‘你屬什麼的？’
‘兔子。’
怪不得進食和兔子一樣迅速，‘十分鐘在xx地點集合，把胡戈他們也叫上，省得你公司老闆以為我給你賣了。’
‘哼，別想討好我，我跟你說沒用的！’
‘那你去不去，不去算了，把胡戈叫上就行，我帶他見見世面。’
‘啥世面？ (⊙ˍ⊙)’
‘來了就知道了。’
瞎姐放下手機，等會會去哪裡呢？
正好她沒有吃飽…
瞥了眼轉過身熟睡地k姐，她悄悄換了套便裝，踮著腳走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