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怎麼感覺家裡怪怪的。”紀澤鈞古靈精怪的眼珠子轉了轉，看了看假裝沒看到他們這邊的媽媽，問他爸：“你惹到我媽了？”
一臉的同情，那你慘嘍。
紀維和沒什麼表情：“誰敢惹你媽。”
對小兒子的幸災樂禍只當沒看見，他心底也是有點氣的。
他承認忘記戴孝是他不對，但也不用給他臉子看，有什麼話直接說就行了，他們都這麼多年的夫妻了，有什麼不能說的，非得朝他發脾氣。
他自己的錯，他承認，但這樣不依不饒，怎麼道歉都沒用，還拿之前他爹住院的事說事。
“當初你爹出車禍住院的時候我跑前跑後的，為了找好大夫，讓丹尼答應主刀你知道有多難嗎，我低聲下氣的，還有之前我為了你徹底把那些搞破壞的人給除了，廢了多大的勁兒，花了多少心力和時間，你呢？”
“輪到我有事的時候，你總是忙忙忙，抽不出時間，好我理解你，你的工作性質決定了你沒有辦法做到，可你就真能不聞不問？！”
“本來我也沒那麼大火氣，可你是有多不在乎，所以才連戴孝這種事都能給忘了！”
氣頭上的人說話總是那麼口無遮攔，紀維和是個理性的人，但被那麼指責也難免會生氣。
對，他是有不對，不應該把奶奶的事給忘了，但他是真的忙昏了頭。
他確實讓她承受的太多事情，但他們是夫妻一體，共同承擔的，現在聽她那麼說原來是有不小的意見。
本來好好的心情都被敗的一乾二淨不說，連續兩年的努力似乎成了他的罪過。
可那些難道都是他想的嗎？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讓她一個人去面對那些。
現在跟他發脾氣，所以她是後悔了。
中途有個人打電話過來，華英就出去了，什麼也沒說，紀維和當時擔心華英是生氣過頭離家出走，就跟著出去，結果人家是去見朋友的，一個外國朋友。
他當時鼻子都快氣歪了，對他喪著一張臉，對別的男人就笑的那麼開心？
他不懷疑華英是有外心，但這樣區別對待，紀維和還是很惱火，當時就氣呼呼的回家。
在家裡等了半天，結果一直等到四點多才回來。
即使知道自己有錯，這個時候，紀維和也氣的不輕，誰也不理誰。
小兒子一放學回來還問他是不是他惹他媽了，誰敢啊！
帶著點幼稚的語氣讓紀澤晟側目。
“那到底我媽為什麼生氣啊？”紀澤英奇怪：“我媽剛剛領了一個大獎，應該很開心才對，而且我媽真的會和你生氣？”
犀利的眼睛盯著紀維和：“不會是你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吧？”
眼神一下不善起來。
個小沒良心的，怎麼能這麼想你爸，紀維和真是被幾個孩子給氣死，怎麼能這麼想他。
紀維和嚇的趕緊看了眼在廚房的馮華英，好像沒聽到才放心，轉頭責備閨女：“瞎說什麼，這也是能胡說八道的？”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只要不是原則性問題就行，紀澤英放心了，但也好奇到底是怎麼回事。
紀澤鈞好奇臉：“嗯嗯嗯，到底怎麼回事？”
紀澤晟：“媽媽心情應該不錯，才剛得了獎。”所以老爸你究竟是怎麼惹著我媽了？
紀維和驚了，這才反應過來得獎的事：“什麼，你媽得獎了？什麼獎？魯班獎？”
但說出來自己卻不太相信，魯班獎那是好幾個月之前的事了，在馮奶奶的事之前，不可能因為這個心情好，前後順序不對，大兒子不會犯這種錯誤。
所以華英這一陣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得了什麼獎？
“哎？爸你還不知道？”紀澤英三小隻驚呆了：“媽媽沒告訴你嗎？”
不應該啊。
紀維和一臉茫然，他真的不知道。
“好像是亞洲建築將。”紀澤晟可憐自家爸爸，替媽媽解釋道：“媽應該是不想讓你工作分心。”
爸爸那麼長時間沒回家，週末也沒帶他們迴環翠山，他們問媽媽，都知道是爸爸工作上太忙沒時間顧得上他們。
紀澤晟這麼一說，紀澤鈞和紀澤英也想通了：“對，不過，爸，你到底在忙什麼？這一次真的很久很久沒回家了。”
在他們印象中，爸爸平時也很忙，但從來沒有像這一次一樣一連忙上大半年，將近一年的時間，在家的時間屈指可數。
“行了，你們去寫作業吧。”紀維和也沒心思回答孩子，抬腳就往廚房走。
忘記給奶奶戴孝，在她難過的時候不能在她身邊，華英沒告訴他她獲獎的事，也不能說誰對誰錯，但在兩件華英人生中重要的兩件事當中，他都沒有參與。
不管是他主動還是非主動，他就是缺席了，在她需要他的時候，她做了那麼多，而他卻還跟她置氣，紀維和心底的那點氣突然就沒了，還內疚不已。
紀澤英看著老爸就這麼把他們給扔下了，嘟嘴：“過河拆橋，不說就不說，我才不稀罕，反正就是造船，也沒什麼新奇的。”
“華英。”紀維和從身後抱住馮華英，馮華英的菜刀差點劃到紀維和的手。
“你幹什麼，手不想要了。”馮華英惱火，要是她剛才收勢不及，他那手說不定就要廢了，現在醫術可沒那麼發達。
而且不是冷戰嗎，跑過來抱著她是想佔便宜呢，真的是美的他。
紀維和：“你一個人扛著家，我卻只顧著自己的事，這段時間你過的一定很難，對不起。”
甚至在奶奶剛走的時間，他沒能陪著她就算了，他卻跟她置氣。
華英沒有告訴他得獎的這件事，他大概也能知道原因，因為不想打擾他關鍵的時候，她理解支援他，她的哀愁和喜悅他都不能分享，而他在回來之後不僅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還鬧脾氣。
他錯了，為什麼就沒能體諒體諒她。
奶奶才去了沒多久，華英的心情不會有多好，很正常，他卻只顧著自己的喜悅，忘了她的傷心。
紀維和越想越覺得自己的不是，馮華英本來要推開紀維和的動作突然就停了，眼睛頃刻間紅了，眼睛眨啊眨，控制著情緒，不想讓自己失態。
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孩兒一樣，所有的委屈都湧上了心頭，想要跟自己最親近的人哭訴。
但她又告訴自己不行，她還在生紀維和的氣，她才不要跟他說。
可這次的情緒來的那麼洶湧，憑她的意志力竟是忍不住，眼淚就要掉下來，馮華英有點慌，然後她整個人就被紀維和轉過身抱進懷裡，眼淚淹沒在紀維和的衣服中。
感受到衣服上灼熱的液體，紀維和擁抱馮華英的手一僵，心裡更難受：“都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