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的信？
紀維和嚇的輕咳了一聲，他差點就忘了，昨天拿了信還沒想起來要看。
在馮華英看過來的時候，紀維和趕緊道：“我去看看。”
轉身去了書房。
馮華英嗤笑，“嚇的那熊樣。”
拿著筆在那寫寫畫畫，關於設計圖，她有點想法，先記錄下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紀維和回來了，自然道：“家裡都好好的，今年收成不錯，娘她還說要給我們寄點新磨的麵粉。”
馮華英頭也沒抬：“咱們這什麼都有，你讓娘她不要寄了，留著自己吃好點。”
“說了也沒用，她肯定還是要寄，到時候我們多給寄點東西回去就行。”
“你看著辦，都行。”
紀維和在馮華英轉過身的功夫，鬆了一口氣。
“你至於嗎？”馮華英正好抓住這一幕，眉頭不愉地豎了起來：“我又沒說你什麼，看你這反應，娘她又在信裡催我們再生一個吧？”
本來沒什麼，現在看紀維和這個樣子，她就很不舒服，這個樣子好像她是一個什麼壞人一樣。
那些隱藏在心底的不滿就都跑了出來：“我就不明白了，孫子就有那麼重要嗎？孫女又怎麼了，非得要個孫子才行？
再說弟妹家不是有孫子了，而且你又沒有皇位給孩子繼承，就是有我們澤英也綽綽有餘，她的大孫子還不夠我們澤英一根指頭的。”
自從生了孩子，他娘就總是來信催著他們再生一個，一次還好，還能一笑而過，次數多了她的心裡也不痛快。
馮華英當然不痛快，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是她放在心尖尖上的，結果被人嫌棄不是男孩，不生氣才怪。
越說越是滿腹的火氣：“催催催，有什麼好催的，是我們過日子，還是她替我們過。”
馮華英很煩躁，這幾個月，每次來家信的時候她都很煩躁。
家信每隔半個月都有，之前的幾封她都看過，左不過是催生孩子。
說什麼和紀維和一樣歲數的人兒子都能打醬油了，要不就是誰家兒子多調皮，不就是想讓他們生兒子。
當時因為孩子在，怕嚇到她，也不想因為這種事和他爭辯，馮華英就忍著沒說什麼，怕一說就吵起來，只是那以後家信她就不怎麼關注。
但這次她突然就忍不住了，為什麼要忍。
“這說的什麼話。”紀維和懵了一下隨即皺眉：“老人家嘛，她們就是喜歡多子多孫，你想多了，她也喜歡澤英，孫子孫女她都喜歡。”
他娘什麼意思，他當然知道，但肯定也不是說就不喜歡澤英了，只是更想讓他有個兒子。
無非是那些傳統的傳宗接代這些，他也說不了他娘什麼，那個年代的人大多數是那樣的。
沒有兒子的人家更容易受欺負，如果他是個女孩，當年他和他娘必然不會輕鬆，就是他是個男孩，他和他娘也很艱難，更別說是女孩了。
所以他理解他娘對男孩的重視，而且那是他母親，他能怎麼辦，只能在回信的時候多說說他閨女有多可愛。
對於華英他也更理解，尤其是在照顧過孩子一整天的時間，更加知道照顧一個孩子有多累，他也不想讓華英再生一個更累。
他自己本身對男女無所謂，女孩會更加寵愛，他的閨女當然哪哪都好。
要是有人嫌棄她是個女人，他也得上火生氣，也就是他媽了。
他是兒子，是丈夫，當兩個人可能出現矛盾的時候，他只能儘量解決問題，不想讓華英對他娘有芥蒂。
“都喜歡？”馮華英不屑一哼：“你覺得我信？”
“那能怎麼辦，她是我娘，老人家就是看重傳宗接代，他們那時候的人就是這麼個思想。”紀維和頭疼，該來的果然還是來了。
馮華英忍不住：“你是不是也喜歡兒子，不喜歡女兒？”
婆婆沒錯，她有理由，想要讓他傳宗接代，那就是她錯了？她就應該趕緊生下一胎？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我娘她也不容易，她年紀也大了，你別跟她計較。”
“她不容易，難道我就容易了嗎？年紀大了就有理了？”馮華英更是冒火，心火滋滋的燃燒著：“一個孩子都顧不過來了，還得兼顧工作，現在還要再要一個，站著說話不腰疼？”
“……”紀維和沉默不語，不再試圖說什麼。
他生氣了，那到底是他娘，華英這麼不滿，他也不可能半點感覺都沒有。
他跟他娘說他不急著要第二個孩子，他娘說他，這邊華英也不滿，他這是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
一室寂靜，寂靜的有點可怕，馮華英和紀維和誰也不讓誰，最後躺在炕上，兩個人背對著對方，各自蓋著各自的毯子。
馮華英氣的都快炸了，婆婆把你給養大了，她不容易，那她呢？
他都看不見嗎？
他肯定是站在他娘那邊的，一個是親媽，一個是媳婦，親媽只有一個，媳婦算什麼。
這麼想著，馮華英使勁眨眨眼，深吸一口氣，有什麼大不了的，你有親媽，我還有我親閨女呢。
親了親睡夢中的閨女，馮華英閉上眼睡覺，何必跟自己過不去。
背對著人的紀維和睜著眼睛，聽著後面的動靜，結果很快傳來平穩舒緩的呼吸聲，紀維和：沒良心的，這就睡著了。
半夜，馮華英醒來餵奶，看到背對著的紀維和，咧了咧嘴：“能耐的你。”
現在小澤英半夜只喝一次奶，所以馮華英第二天不像之前那樣很晚才醒，六點的時候就起來把早飯給做好了。
紀維和難得的起晚了，但馮華英沒叫他，直到七點才起來。
紀維和在院子裡看到竹棚下面馮華英又開始忙活，但她瞟了他一眼就移開視線，一句話也沒說，就當他這個人不存在一樣。
紀維和頓了頓，繼續洗漱，然後把桌上的早飯給吃了，出門前走到馮華英跟前：“走了，今天中午就不回來了。”
馮華英沒應：不回來就不回來，誰稀罕，正好省的我還要飛逝做飯。
把小椅子做完，馮華英將昨天買的盤子好好收拾了一下，露出它的原本樣貌。
大都是疏朗型的圖案，活潑自然，視覺效果極好，飽滿型的器身青花紋飾多達六層，有強烈的壯美之感。
每一個都很好看，馮華英的壞心情也好了很多：“應該弄個博古架。”
暫時沒有，馮華英把紀維和的書收拾出來，放到書桌櫃子裡堆著，然後把盤子放到書架上，太大的就放到小澤英的千工床上。
拍拍手，馮華英很滿意現在的情況。
然後她繼續昨天的設計圖，今天又有了新的想法，結合在燕海時學到的那些圖紋的應用，可以更大膽一些。
晚上，紀維和回來了，兩個人還是不說話，視線一觸即離，你不理我，我不理你，誰也不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