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嫁出去的媳婦回孃家，馮華梨一家四口過來，丁紅芳和李小花還在，她們等著初三的時候回孃家。
這天晚上，馮華英姐妹倆睡一屋，“姐夫，那我姐就歸我了，你帶著外甥們睡。”
“小姨，我也想和你一起睡。”八歲的王婷抱著馮華梨的腿撒嬌。
她七歲的弟弟一臉無語地看著姐姐扭來扭去，卻不知道他看過來的眼神也是亮晶晶的，充滿了期待。
然而馮華梨鐵面無私：“你們跟著你們爹睡就行了，別打擾我和你小姨說話。”
平時也就罷了，今天晚上她要說的都不是小孩子能聽的，萬一讓他們學了傳出去可就不好了。
面對轉向她的求助視線，馮華英無良的聳聳肩，“小姨我也沒有辦法啊，你們娘比我大，我管不了她，只能這樣了。”
王婷失落地垂下肩膀，馮華英都快覺得自己罪大惡極了，是不是太狠心了點？
可她姐在一邊上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她就不敢答應。
遙想當年，她還只是一個不能自理的小豆丁時，她被她姐撓癢癢支配的陰影還在。
那時她老是躺著待的無聊，就想這兒爬爬那兒看看，被賦予看護她任務的大姐一看到就把她給揪回去。
一次又一次，大姐終於爆發了，不聽話就撓癢癢，直到笑的肚子痛，無力反抗，歇了心思才算完。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這麼敏感，撓一下癢癢就成了那樣。
自此以後她姐就抓住這點，只要她不聽話，就來這招，她也不好太用力掙扎，力道控制不好就會傷著她姐，之後只能認命。
晚上鋪了炕，姐妹倆並排躺在炕上：“時間過的真快，眨眼的時間就過去了，我還記得你小時候給你洗澡，也就我一個胳膊長，現在都這麼老大了，過兩天就要結婚成別人家的了。”
馮華梨比馮華英大十歲，可以說她小時候基本都是她看著長大的，馮母他們有很多活要幹，抽不出時間來，只能交給十歲大的馮華梨。
馮華英一下子想到那幾年不能自主的生活，洗澡什麼的，很羞恥：“姐。”
“行了，知道你不想說以前光溜溜的時候，不說行了吧？”馮華梨打趣地看著妹妹。
也不知道她記性怎麼那麼好，那麼小的時候的事也記得。
說是不說，但馮華梨還是道：“那時候你小小的一個，也不知道怎麼就那麼害羞，洗個澡還捂這捂那……好好好，不說了，真的不說了。”
馮華英被迫想起那段時光，臉上染上了一層胭脂，立刻就去捂她姐的嘴，可惜還是沒攔住，還是看她快惱羞成怒了才停下。
“哎，其實結婚也不是表面上看的那麼好……”
馮華梨還沒說完，馮華英就一個高差點蹦起來：“王傳宗那孫子對你不好？！！”
馮華梨被嚇了一跳，趕緊按住妹妹嗔怒：“叫誰孫子呢，那是你姐夫，沒大沒小的。”
順便扭了她一把，要是她男人是孫子，那她是什麼？
“明明是你說的。”被掐了馮華英委屈。
“你聽我說完。”
“行，你說。”
“其實結婚一開始還好，但過了一段時間之後就會出現各種各樣的事，也不是什麼大事，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但就是這些小事很容易影響夫妻感情……”
在馮華英姐妹倆在那談夫妻相處之道時，王傳宗在不久前突然頭皮一陣寒涼，耳朵有點麻，就像是小時候被爺爺揪耳朵之後的感覺。
他不自覺地摸了摸頭頂，小心地看了眼四周，不會吧？
“姐夫，你在看什麼？”馮華榮奇怪。
“沒什麼，睡吧。”王傳宗什麼也沒發現，噓了一口氣，應該是錯覺。
夜色下，房間裡朦朧的能看到對面的人影，姐妹倆在夜色中的談話還在繼續。
“……在家裡什麼樣都行，但出門在外一定要給男人面子。”
馮華英聽到這就反駁：“那他要去找別人幹壞事也要給他面子？他要面子，難道女人就不要面子了？怎麼不說讓男人給女人面子。”
“你……你，你這不是抬槓嗎，難道紀維和會犯原則性錯誤？他會去幹壞事？”馮華梨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反正這種事要分情況，哪能什麼都順著他，萬一他要是錯了呢，就因為我說了所以他就沒面子啦？”
“現在雖然都說男女平等，但終究不一樣。”馮華梨見妹妹還要說，趕緊道：“總之，你就記著別在人前讓他沒面子，有什麼問題回家再說。”
“行吧，自家的事自家解決，不能弄到別人面前是吧？”馮華英安靜下來。
“對，你這麼想就對了。”馮華梨繼續：“還有結婚是兩家的事，雖然你們到時候要去長興省，和公婆也不在一處，但有些事還是要注意……”
夜晚過去，初三到了，馮華祖和馮華建還有馮父陪著各自的媳婦回孃家，馮華梨也跟著王傳宗回婆家了，她大姑子、小姑子今天回家。
“等初六我再來。”
“姐夫，你好好照顧我姐和外甥們，這些東西可別都拿出來待客，給我外甥們留點。”馮華英給了王傳宗一包乾海鮮。
“行，我知道。”
“就是，你姐夫還能不心疼他自己的孩子。”馮華梨笑的開心，沒跟馮華英客氣。
時間不早，送走一大早起來的馮華梨夫妻，馮建業也帶著馮華英和兩個兒子去丈母孃家。
去年他們家蓋房子，馮華英舅舅他們家也來了人幫忙，今年給他們備的年禮稍微厚了一點。
馮華英姥姥家有點重男輕女，對馮華英不是那麼看重，多少有些忽視，所以對姥姥他們就不是那麼親近。
不過他們人也不壞，馮華英沒有太大感覺，只是今年似乎有點熱情？
“以前真不知道華英還這麼厲害，還能做傢俱，以後你大舅要是弄傢俱的話就找你了，也算是給你添點生意。”大舅媽笑呵呵，十分熱情地把花生瓜子往她跟前推。
二舅媽也削好秋天儲存的蘋果給她：“華英，趕緊吃蘋果，今年的蘋果還不錯，挺甜的。”
“沒想到，華英能找著這麼出息的物件，這個運道真不是說的，咱們這些親戚說不定也不能跟著沾點光。”
原來是因為紀維和和之前做傢俱的事，馮華英應和著，也沒太當回事，他們也沒要什麼保證，就這麼開玩笑地說說。
馮華祖和丁紅芳在姥姥家轉了一圈然後就去了丈母孃家，還走了一趟丁紅芳大媽家。
因為丁廣川的事，丁紅芳大媽不太想招待他們，還是丁廣川出面才沒有鬧的不好看，好好招待了兩個人。
孫曉玉知道的事，他也清楚，他認識的混混多，這件事就更清楚了，他知道常青幫在罩著她，他可不想和馮家人鬧開。
馮華英在北泉村走動的時候，還和丁廣川遇著了。
丁廣川一看到她扭頭就想走，但馮華英想到他曾經提醒過她要小心，就對他道：“你等等。”
這個人當初雖然做了那些事，但也良心未泯，與其讓他繼續下去成為社會的渣滓，不如給他提個建議，也算回報他的那一次提醒。
“……”丁廣川停下來，昂著脖子，吊兒郎當的，“幹嘛？”
“你繼續這樣下去，肯定會越過越慘。”
丁廣川臉扭曲了一下，這是在詛咒他嗎？
要是別人的話，他現在肯定上去就打他一頓，可她是馮華英，他不敢。
馮華英就當沒看到他的臉色，繼續道：“你父母遲早會離開你，你的兄弟姐妹也不可能一輩子養著你，就算他們願意，你難道想當一輩子廢物？”
廢物這個詞刺激到了丁廣川的神經，尤其是被自己看上的人面前，只覺得渾身上下難受的很。
他知道自己在別人眼裡是什麼樣的，以前也有人說過，但都被他打的只敢背後說嘴，他也想狠狠揍一頓馮華英。
可，現實太殘酷，他奈何不了她，只能粗聲粗氣道：“關你什麼事，吃你家糧了。”
“沒有。”馮華英不自在了一下：“只是回報你上次給我的提醒，學個技術，不管是機械還是其他的，學會了應該能去工廠工作，到時候不用被人指指點點，也能過上好生活，你父母也不用跟著操心。”
“反正我就說這麼多，多了也不關我的事。”
丁廣川久久地望著馮華英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麼，只是臉上的表情不復之前吊兒郎當，有些放空，怔愣在那兒，眼底閃過一些思緒，像是在認真思考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