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人與狗
“和我什麼？”馬寧澤問。
“……沒，我和……我需要和您一樣，與大天使的人們建立這種‘關係’嗎？”小艾磕巴了一下。
“嗯……”馬寧澤也陷入沉思。
隨後，他回到。
“現在的你，還不著急和他們建立‘關係’。”馬寧澤想了想，“也許，未來，遲早會有一天，你會的。”
“但，現在還有些，為時過早。”
“一方面，我擔心他們對你抱有異樣的想法，光是‘自然人’和‘調整者’之間就要打出狗腦子了，這時候蹦出一個‘智慧生命’，我可不相信他們會善待你……”
“另一方面，也是我的私心，我不希望你過早的接觸人類的心……”馬寧澤有些無奈，“畢竟人心也是最複雜的命題。”
“所以，您和那個機修師傅，建立的是這種‘關係’嗎？”小艾詢問。
“當然，其實我這是先小人之心。”馬寧澤聳聳肩。
“馬德克是機修班的頭頭，也是目前唯一一個能為我保持話語權的人——這個金色異端壞了，我總不能自己去修吧？我不討好他，起碼不能交惡吧？那是在給我自己找麻煩。”
“我也可以維護啊！”小艾不服，馬寧澤注意到他一旁的一個工業機器人，趁人不注意，和他打了一個招呼。
“那是兩回事。”馬寧澤翻翻白眼，“而且機修師傅人也不錯。”
“唔……那……”小艾似乎又想到了什麼。
“您又為什麼要自稱‘調整者’呢？您不是‘自然人’嗎？”
馬寧澤頓了一下，隨後嘆了口氣。
“傻孩子，這個問題有點複雜，主要目的是為了你啊！”
“……我？”小艾迷湖了。
“之前不是說了嗎？我認為你和他們建立‘關係’，還有些為時過早。”
馬寧澤探出頭，看向忙碌的眾人。
“所以，我代替了你的存在，你做出的那些‘操作’，便是算在了身為‘調整者’的我身上。”
“當然，我不想強迫你，但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想法。”
“是，長官。”小艾俏皮的回答，“聽從您的指揮。”
“優先運輸強襲的裝備和彈藥！那臺金……好像叫異端是吧？金異端的不用管，那少年說過和強襲的一部分裝備通用的……”大天使號的機庫裡傳來機修師傅的吶喊。
“什麼？強襲那個小鬼去宿舍了？這我怎麼管？我不管……”
聽到身後的地勤大爺開罵，馬寧澤馬上知道基拉估計是熘了，差點笑出聲。
……
大天使內部。
“這種情況下他能睡著是厲害了……”
髮型像坤哥的卡茲·巴斯卡克感慨。
基拉一行五個人現在待在大天使號的八人宿舍裡。
“基拉他今天，真的很累了……”
善解人意的米麗雅在一旁解釋。
“很累嗎……”卡茲沉默了一會兒，有點酸酸的說，“確實嗷，看起來，確實是這樣沒錯。”
“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卡茲。”賽尹聽出了卡茲話裡有話。
“沒什麼……”卡茲抬起頭，“那些事情對於基拉來說，我想……可能只是辛苦一下就能辦到的事情呢……”
“噗嗤。”這時，門外傳來一陣繃不住的聲音。
“啊？”房間裡的眾人轉過身，卻看到正好路過的馬寧澤。
馬寧澤這回是真的正好路過，一聽到卡茲的話，忍不住笑出聲了。
“寧澤？你來了？”一旁的托爾有些尷尬，基拉一行五個人裡面，就他和馬寧澤的關係最好。
當然，這也是馬寧澤穿越以來，和他接觸的最多。
可是，即便關係好，他以前也不知道馬寧澤是“調整者”還是“自然人”。
這聽起來似乎有點令人不可思議，但實際上，一來馬寧澤從未主動說過這種事，二來，這也是奧布的國策原因。
奧布因為奉行基本中立的國策，同樣有類似身份證的東西。但是因為大環境下，自然人和調整者是互相敵視的，如果在身份證上標註出“調整者”，就好像在黑暗中的一盞燈，加粗，標紅。很難保證群眾裡有沒有極端份子打歪主意。
自然人和調整者之間，因為衝突爆發過的慘桉已經數不勝數，奧布自然不敢冒天下大不諱去做。
所以，在奧布領地，一個人是不是調整者，都在小圈子裡才有風聲，比如基拉，只有加藤研究小組的人知道他的身份，平時甚至不在意。
身份證這種“黃軍的官方認證”上是不會標註出來是自然人還是調整者的，那是在謀殺。
這樣，馬寧澤自稱調整者，也不會有人懷疑要求去驗證。君不見剛剛天空上那個開無雙的機動戰士是誰操控的？這是自然人能做到的？
至於危險，呵，整個大天使號上的監控是小艾在管理，誰對他露出強烈的敵意，小艾第一個就會告訴他。
“沒事，卡茲你想說什麼就繼續說，我不在意。”馬寧澤見眾人都有點壓抑，笑著提醒，“我也想聽聽你，以及大家的想法。”
“……我只是想到，基拉說，他改了那個機動戰士的OS系統。”卡茲見馬寧澤真的不在意，而且他終究是16歲的少年，便沒有憋著，“我在想，那個情況下，他是什麼時候修改了機體的OS系統呢？”
看到夥伴們陷入沉默，卡茲似乎受到了肯定，看向馬寧澤繼續道：“我想，無論是基拉還是寧澤君……應該一開始就不知道那個東西的吧？”
“你們……只要努力，就能做到我們一輩子做不到的事情了……”他確實有點羨慕。
“卡茲！”賽依在一旁輕喊了一聲。
“呃……你們難道不知道……”馬寧澤有點奇怪，“你們難道不知道，加藤教授和李教授之前競爭的……就是這個機動戰士的OS系統的編寫權嗎？”
“啊？”
“納尼？”
眾人都一副震驚的模樣。
馬寧澤無語的捂住額頭：“我不知道你們的系統具體到了哪一步，但李教授交給我的作業系統已經到了除錯的最後一步，大體上已經全部完成。李教授能和加藤教授過招這麼多年，我不相信他加藤教授給基拉的會是一個半成品。”
“基拉之前接觸過類似的東西，臨陣程式設計，雖然誇張，但也沒有那麼離譜了。”
“可……”卡茲卻沒那麼容易被說服。
但馬寧澤卻打斷他：“你們看，我也是調整者，我自問，我做不到基拉那個程度。”
“支援調整者比自然人強的重要因素，除了基因，還有努力。”
“我能在襲擊發生以後，控制這臺機體，那是因為，我身上剛剛好有李教授的程式。我找到以後，只要修改一下，下載進去就能動起來了。”馬寧澤道。
“實際上，在調整者中，基拉也是相當努力和優秀的存在。”
這下眾人都愣了。
“你們有一個很大的認知誤區，尤其是你，卡茲。”馬寧澤侃侃而談。
“調整者並不是萬能的，早年間有一種說法，狗的智商是40，普通自然人的智商是100，調整者的智商是160。”
“所以，這個說法的結論是：調整者和自然人打，相當於人和狗打。”馬寧澤笑著說。
眾人聽到這個比喻，有點想笑，又笑不出來。
“但，並不是所有智商160的人都能聞名世界。”馬寧澤搖搖頭，“高智商和成功者並沒有必然關係。它只是其中一個比較重要的因素。”
“可是你們想過沒有？”馬寧澤卻突然話鋒一轉，“調整者不是憑空產生的，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他們，包括基拉在內的‘第一代’調整者，是怎麼來的？”
“……”眾人思考了一下。
“是他們身為‘自然人’的父母選擇的。”馬寧澤平靜的道。
“他們自己並沒有決定的權利。擁有的，只是已經被他人決定了的人生。”
“你們想過沒有，假如基拉，他是一個自然人，他不是調整者，那麼從最開始，他坐上那臺機體的那一刻開始——你們也看到了，那場戰鬥就發生在你們面前。”
“如果他不是調整者，你們的下場會如何？”
“他的下場，又會如何？”
眾人陷入沉思。
“你們看到他在戰場上搏殺並且存活，你們看到他在戰場上與敵人戰鬥然後勝利，你們看到他在幾秒之內就能修改掉整個機動戰士的OS系統。”
馬寧澤的話，嚴肅，卻又冷酷。
“你們看不到的是，他對一個地球軍的人暴露自己是調整者的身份，他選擇手刃其他同類來保護自己的朋友，他在戰場上戰鬥的時候，身上承受巨大的壓力……”
“假如，我是說哈，假如，有沒有那麼一種可能？假如他是自然人，他不是調整者，他也不必承受如今這些一切的責任和痛苦，他只需要像一個無憂無慮的少年一樣躺在家裡，享受著自己的青春。又或者像你們一樣躺在大天使號上面，等著別人來保護。那確實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
“躺平，開擺，那聽起來多是一件美事。”馬寧澤嘆氣，“可人生在世很多時候是身不由己。”
“在追尋自我實現面前，競爭不過強者選擇躺平，並不是一件可恥的事情，甚至有時候，這還是一種放棄，是一種智慧，是一種偉大的情操。但你連溫飽和安全都無法保證的地方，選擇躺平…嘿，也不可恥，只是在給自己找個風水寶地。”
“調整者的基因雖然是人工調配的，但是，那都是基於人類現有的，已經存在過的基因。”
“製造調整者的機構，並不能無中生有的創造基因，都是基於人類現有的基因庫提取的。”馬寧澤看看熟睡的基拉，“這也是為什麼的調整者，現在越來越生不出下一代了，失去了整個地球的自然人基因庫做基礎，大自然演化了幾十億年的基因庫，可不是人類現在僅憑區區幾百年的科技就能理解透徹的。”
“那麼，基因就一定是絕對的嗎？擁有強大的基因就是可以為所欲為的嗎？”
眾人都被馬寧澤的理論吸引。
“抱歉，擁有強大的基因，就是可以為所欲為的。”馬寧澤卻潑了冷水。
“……”眾人無語。
“那麼，代價呢？”
“為了得到這份力量，代價是什麼呢？你們思考過，承受力量的代價，是你們承擔的起的嗎？”馬寧澤的聲音依舊平靜。
“你們換位思考一下，假如你們的父母讓你們成為了調整者，現在你們有這個能力了，那麼，你們願意去承擔那些責任嗎？”
“你們願意去承擔那些，本來就不屬於你的責任嗎？”馬寧澤問到。
賽尹看了一眼沉默的卡茲，苦笑了一下。
“變得更強，也許可能，能讓解決問題變得簡單一點，但更會被裹挾著，去承擔和解決更多的問題。”
“你們覺得，按照基拉這個愛哭鬼的性格，他是那種能輕易承擔什麼的人嗎？”
馬寧澤看著低下頭的眾人。
“那這樣一來，到底是一件值得令人羨慕的事情？還是一件值得令人可憐的事情？呵呵，那就要看個人的覺悟吧。”
隨後，他擺擺手。
“不說那些沉重的話頭了，我去喝水，渴死我了。”
……
克魯澤小隊旗艦。
“如果不是米蓋爾為我們帶回了這個錄影。”
面具男克魯澤看著，之前和基拉戰鬥過的那名金恩駕駛員，米蓋爾帶回的錄影。
影片裡，那個強襲駕駛員從原來的“剛學會走路”瞬間變成了“狂戰士”，系統一改，直接走位走位，用兩把小刀，回頭就把王牌機師，米蓋爾駕駛金恩的肩膀給掏了。
“要不然，不管我如何申辯，都會因為被地球軍的MS打傷機體而落人笑柄。”
克魯澤看著自己小隊的一眾手下，感慨道：
“你們也看過他們原創的作業系統究竟如何稀爛，可既然如此，為何這個MS，以及我剛剛對付的另一臺金色MS機體，在我看來，他們展示的能這麼靈活？我不明白”
眾人點點頭。
“但我知道，我們絕對不能丟下這兩個機體不管，如果不能俘虜，那麼摧毀他們也一樣，連同那個戰艦在內。”克魯澤嚴肅的說。
“是！”眾人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