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貞面露錯愕的神色。
要知道他雖然從沒有刻意隱瞞過小白的存在，但從來沒有主動向自己的隊友們提及過，因此林疋主動提起與小白溝通，還是讓齊貞感到有些意外。
“不是我不想，只是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做。”齊貞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小白可以說一直寄生在他的黑甲上，除了生死存亡的關頭齊貞可以暫時將自己的身體借給小白使用之外，雙方的交流都是在齊貞的意識裡面完成的，這就代表著齊貞無法像最開始進入到準備大廳時那樣，讓小白以一個全息投影的狀態出現在身體之外。
“沒關係。”林疋微微一笑。
接著他朝著齊貞伸出手，輕輕一揮。
齊貞的靈魂便離開了身體。
這種感覺十分奇妙，此時的齊貞並沒有感覺身體有任何不適，只是失去了對於肉體的掌控，與此同時他能夠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肉身依舊坐在那裡，姿勢都沒有發生一點變化。
齊貞的靈魂被一道柔和的金色光芒包裹著，緩緩漂浮在林疋和“齊貞”的身旁，極為穩定。
齊貞並沒有胡亂掙扎，也沒有大呼小叫，他相信林疋不會對自己不利，只是有些好奇林疋接下來想要做些什麼。
林疋的另外一隻手抬了起來，輕輕在身周圍抹過，身週五平米見方的空間，便被一層淡淡的薄膜籠罩起來。
如果諾瀾在這裡的話，一定會驚訝地發現，齊貞和林疋二人所在的空間似乎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甚至不是諾瀾所能做到的那種異次元空間穿梭的手法，而是完完全全的，從任何維度上消失了。
“放心吧，這裡系統不會監測到的，你可以出來了。”林疋開口說道。
齊貞聽著耳邊清晰的聲音，知道自己現如今並不是處於那種死亡的狀態之下，至於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恐怕也只有林疋清楚了。
隨著林疋說出這句話，齊貞的肉體緩緩抬起頭來，睜開了雙眼，她的眼瞳之中略帶一絲恐懼，左右張望了一下，接著看向林疋。
其中有對於系統隨時可能出現抹殺他的恐懼，也有對於面前這個林疋的。
小白出來見人的時候並不多，多數時候如果不是齊貞要求，她根本就不會對外探查，黑甲這個王八殼子對她來說是最好的庇護所，一切有可能造成被系統發現風險的事情，如無必要她從來不做。
所以此時她的恐懼和驚疑不定，倒有一大部分是衝著面前林疋來的。
“你也是系統的一部分？”小白此刻發出的聲音與齊貞一般無二，卻顯出了與齊貞談話時從未有過的緊張和扭捏。
殊不知這句話揭示了一個足以讓人感到震驚的事實。
“並不是，我依舊是一個玩家。”林疋說。
“那你是怎麼能夠利用系統程式碼的？”小白接著問。
“等下。”齊貞終於忍不住，在一邊揮手打斷了兩個人的溝通，“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
小白看著林疋，似乎是在徵求對方的同意。
林疋點了點頭。
“簡單來說，我們現在所處的世界是系統的其中一個程式，而系統則是包裹住這個程式之外更大的程式，你明白嗎？”小白問。
“大概理解，我們現在處於一個手機的APP之中，系統就是安卓或者IOS平臺，對吧？”齊貞問道。
“是的，如果要執行這些程式需要有人操作，無論這個人是拿著智慧手機的人類，還是智慧手機本身，而你之前一直說的系統，或者說我從其中剝離出來的那個東西，便是這個人或者說這個智慧生命的一部分。”小白接著說。
“這與我剛才問的問題有什麼關係嗎？”齊貞疑惑道。
“當然，如果說你們相當於這個手機之中某個可以被靈活培養的角色，系統有權利隨時抹殺你們的話，那麼系統現在已經無法順利的抹殺掉他了。”“齊貞”指了指林疋。
“如果說我和你們一樣，作為系統框架之中的一段程式碼可以被系統隨時篩查出來並進行刪除的話，那麼現在的他，至少已經掌握了系統設定中的某些功能的開關。”小白說，“就像在操作手機的人一樣。”
齊貞恍然，看向林疋的目光也變成了震驚。
他從未想過對方的能力居然已經達到了如此變態的水平。
小白說的話並沒有那麼明白，齊貞的理解能力卻是超群，如果說齊貞等人是系統之中一段資料，是安裝在系統根目錄下的電子寵物，作為操作者，能夠將電子寵物在不同的軟體之中進行培養，但作為資料的電子寵物，卻永遠無法反抗物理操作的那隻手，操作者可以選擇刪除掉某款軟體，也可以刪除掉代表電子寵物的那一串程式碼，甚至如果他不高興的話，可以直接長按開機鍵強制系統關機，再不行還可以拔電源……
總之，作為程式碼存在，以電子寵物形式出現的玩家，是無論如何都無法以自己的主觀意志去影響操作者的行動的，這不是意願或者能力的問題，這是科學問題。
但很顯然，這個系統的操作者是一個人工智慧，這讓他們在某些情況下存在著利用系統邏輯漏洞去掌握某些程式碼的可能性。
畢竟電子寵物如果是某種強大的病毒，也可以改變系統原有的程式碼。
而現在的林疋便似乎掌握了這種能力，即使只是系統執行的一部分能力。
小白不一樣，她本來就是系統基本執行功能的一部分，甚至可以算作是系統的分身，只不過是一個擁有獨立思考能力的分身，但從源頭上說，她依舊是一串程式碼，卻並非外來者，而是系統的一部分，但也正因為這個原因，她無法去做和系統邏輯完全相違背的操作，不然就會被系統毫不意外地發現和秒殺。
這就叫外來的和尚好唸經吧。
齊貞默默想到，如果想想林疋的職業，這個比喻還真是貼切得很。
不要小瞧剛剛林疋所做的兩個動作，看起來只是輕飄飄地揮舞了兩條手臂，實際上代表著他對整個世界規則的瞭解。
在其他遊戲中，死亡即代表著湮滅，這個遊戲中可以復活，但也要遵循系統設定的規則，比如靈魂無法探知外界，無法與外界交流等等，這相當於是林疋在違背了這個世界規則的情況下，將他的靈魂穩定地提取了出來，而不會被系統監測異常。
如果說這樣只算是小試牛刀，那麼第二次的動作則是讓小白也瞠目結舌了。
他居然在系統的程式中，單獨隔出了一塊空間。
此時的他們，理論上來說依舊在系統之中，卻並不在任何的軟體裡，甚至不在系統執行的平臺下。
硬要說的話，Windows系統也是安裝在C盤中的，而他們現在只存在於系統尚未被讀寫的硬碟空間裡。
自然也就無法被系統探查到。
這是連小白都無法做到的事情。
“如果你沒有別的問題的話，那我們繼續？”林疋迎著齊貞的崇拜和小白的驚懼，開口說道。
“你說。”
驚懼過後，小白的情緒波動逐漸穩定了下來，緊接著便由心底生出一絲喜意，這種喜意甚至是她從未在齊貞面前展露過的。
原因自然也簡單，她真的從林疋的身上看到了出去的希望。
“系統總共擁有多少個像這樣的遊戲世界？”林疋說道。
“至少百萬。”小白的回答絲毫不拖泥帶水。
雖然她已經離開了系統很久，但是那浩如煙海的遊戲目錄，她還是記得的。
“以你的經驗，多少遊戲世界同時發生問題，才會讓系統宕機？”林疋接下來的問題讓齊貞和小白的臉上都產生了一抹匪夷所思的情緒。
“我不知道，因為從我有自我意識開始，對這件事情就從來沒有過印象。”小白如實回答道。
“聽你剛剛的話，你似乎對手機遊戲也不陌生？”林疋突然問道，似乎和剛剛的話題沒有任何關係。
“是的，系統從啟動開始，便一直在收集這個世界上所有的遊戲。”小白說，“自然也包括獨立遊戲、PC遊戲、手機遊戲以及網頁遊戲等等。”
“這麼多遊戲同時執行，就不怕給系統撐出問題嗎？”齊貞疑惑道。
當然會，不然也就不會發生那一次新世紀網際網路大重啟了。
林疋默默想到。
“在我的本體從系統中剝離之前，系統的資料量也不過是整個世界的冰山一角。”小白卻回答道。
“如果我打算對運存動手而不是記憶體呢？”林疋說。
這個話題已經超出了齊貞的專業範圍，卻並不代表他不瞭解。
運存也稱作主存，是指程式執行時需要的記憶體，只能臨時儲存資料用於與CPU交換快取記憶體資料。
也就是說，執行速度的快慢與硬碟的儲存量沒有多大關係，反而和這個隨機存取儲存器密不可分。
“我不太理解你所說的。”這明顯也已經超出了小白的邏輯認知範圍。
“簡單來說，就是把聲音和畫面效果調到最佳，解析度調到最高，然後在MC裡來一場萬人國戰。”林疋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