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經是下午，或是因春光太過和煦，原本街道上人不是很多的北鎮也有些擁堵。
路邊的樹枝上已經滿是蔥蔥綠意，偶爾還有飛蝶擺著翅膀蹁躚飄過，到處都生機勃勃。
許寧又一次路過瀟湘館。
花魁柳芊塵仍是端坐二樓，這次卻沒抱著琵琶彈唱，換而抱了只通體雪白的獅貓，正輕撫著乖巧獅貓的滑順皮毛。
她看起來清冷幽怨，如舊眺望遠處。
許寧瞟了一眼便直接走過，心想若是交代給趙梓晴那兩件事兒沒能讓陳浩然露出馬腳，倒是可以從柳芊塵身上做做文章。
持身份牌走進蕩邪司後，身邊都是行色匆匆的打工人，沒誰再如前段時間那般對他冷眼相視。
是徐公那日對我的態度起了作用？
還是陳浩然下了什麼命令？
許寧沒放在心上，如往常般去百藏殿找秦勝，卻被一個新人告知秦老已經換了工作，如今是蕩邪司地位僅次於司主的教事之一。
又花了點兒時間在一處樓閣內找到秦勝，許寧笑著上前。
“秦老如今不比當初了啊！”
聽到許寧的聲音，滿面紅光的秦勝驚喜地抬起頭，放下手上的幾張文桉趕忙起身迎了出來，走路生風。
“老弟可別取笑我了。”
他的稱呼從先前的趙供奉變成了老弟，是在表示不曾疏遠和許寧的關係。
許寧見狀也就進了門。
先聊了番閒話，許寧這才問道：“我看司內眾人都忙來忙去，可是發生了什麼事兒？”
秦勝聞言並不猶豫，答道：“趙老弟有所不知，昨日司內收到了些關於鬼物的資訊，在司主命令下，我等連夜前去捉拿，救下許多女孩兒。只可惜人手有限，鬼物又太多，這才急著多做準備，今晚再繼續行動。”
許寧點頭。
看來陳浩然圖謀極大，這等誘餌不值得魔族舍了他去救什麼鬼類。
“白天怎麼不能動手？昨晚已經打草驚蛇，這樣不會讓鬼物有所準備嗎？”他又問。
秦勝目光中露出敬佩之色，肅然道：“這都是司主的意思。鬼物藏身之所都在鬧市，若是將他們逼急了恐會屠殺百姓，所以陳司主已經命人盯著它們動向，就是想它們驚恐之下轉移位置，到無人處再動手。”
“貌似很少有修行者這麼體恤百姓。”許寧順口讚了一句。
這世間人不如狗，高高在上的修行者很少會在意百姓死活，畢竟人間極其廣闊，人也極多，死上幾千幾萬數目對一個城鎮來說無關痛癢。
不管陳浩然是什麼心思，目前來看做的的確是好事。
“是啊。”秦勝也有些感慨，“浩然公子這等人物，世間少有！”
許寧看了眼似是已經陳浩然人格魅力被折服的秦勝，問道：“可有什麼我能做的？”
他得看看陳浩然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秦勝聞言喜形於色。
“自然有，若不是人手不夠，昨晚就能將鬼物一舉殲滅。”他起身幾步走到桌桉前，在上面翻找一會兒後提起一張薄紙遞給許寧，“大部分鬼物都聚向鎮西三十里外水字村，今晚動手若能有趙老弟壓陣，想來浩然公子知道後也會很開心。”
接過薄紙，看了眼上面寫下的諸般資訊，許寧欲言又止。
本想和秦勝說小心些陳浩然，但此刻他一口一個浩然公子，這話怎麼說？
“秦老今晚也去水字村？”許寧問道。
秦勝擺手說道：“我在司內，統籌人員排程。”
許寧笑了笑，又問了些關於除鬼計劃的事兒，也便轉身離開。
他尋了個少人處靜等，同時不斷強化從馮盼兒那兒得來的那枚玄陽丹，直到外表丹蠟快要剝落，馬上就鎖不住寶丹藥性時才停止。
之後或有惡鬥，得多個保命手段！
再不濟他也可以舍了這身份逃走，沒什麼擔心的。
時間很快流逝，當最後一抹夕陽霞光消散在地平線，一眾人馬分批次隱秘朝水字村而去。
許寧亦在其中。
水字村人口本就不多，甚至大部分人都被陳浩然白日裡轉移走了，所以夜晚降臨後越發僻靜。
這才是小村落的常態，當世總有妖鬼肆虐，所以一到太陽落山，很多人都足不出戶，哪像大城那般繁華？
夜色無月，黑漆漆一片，只有鼠蟲吱叫，頗為滲人。
蕩邪司眾人在暗處潛藏許久，直到村中升起一股浩然清氣，這才極其井然有序地驟起出擊。
許寧吊在後面朝清氣看去。
望氣術視野中，四處皆是各種修行體系化出的繽紛彩光，但只有那股清氣最為奪目。
那是讀書人的浩然正氣，亦是陳浩然的浩然正氣。
“他也來了？”
“目前看來正氣凌然，或許真是被魔族控制而不得已之舉？”
“會不會有什麼陰謀？”
眼見數不清的鬼影從地面和各種破敗古樹中遁出形跡，許寧壓下疑惑衝進戰團。
他沒動用天雷正法，因為從秦勝那兒瞭解到貌似大家都以為他是佛門中人，所以只劃破指尖，以沾血肉拳擊碎陰魂。
隨著一個個張牙舞爪的陰森鬼影在拳下魂飛魄散，許寧驚訝地發現，如果身體碰撞到那些鬼物消散後溢向天地的點點螢輝，識海中生死簿似是會自發運轉將之轉化成精神能量。
“還要這種好事兒？”
本就是想檢視一下陳浩然的動向，沒想到還能填補自己精神能量的短板！
於是本不太出力的許甯越發勇勐，一拳一個上下的力道悍然衝進群鬼的包圍之中。
周遭一些蕩邪司人員看得大為震撼。
“那....是趙供奉？”
“他怎麼如此勇勐？”
“我當初還怪他奪了無欲住持的功勞，是我錯了！”
眾人立時心生敬佩，於是在許寧的帶動下，他們越發.....縮在後面....
大家都是公務員，有人願意出力，何必我等再付那麼多辛苦？
村落一角徹底成了許寧一個人的戰場，只見他越戰越勇，周身閃著佛門金光，正一往無前為眾人開路，惹得後面無人不感動。
“真有這麼無私的人？”
“佛門高義！趙供奉高義！”
一眾人享受著許寧的功勞，但慢慢發現事情開始不對了了起來。
原本他們所處位置只是水字村角落位置，鬼物並不算多。
可如今在趙供奉的帶領下，居然莫名其妙殺進了村中央？
這裡可是有著數個三境甚至四境鬼物存在的啊！
他們開始後悔。
但.....晚了....
沒有後路.....
“趙本衫不做人！”
一時間怒罵聲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