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擊手是天生的。”
楊小槿趴在一處土丘後面，將自己完全掩蓋在灌木草叢之中，若從天空俯瞰，很難有人發現這裡還有個人。
此時楊小槿對同樣趴在旁邊的任小粟說道：“按照我們訓練的話說，一個人的平衡覺和高階神經活動的穩定性，從出生那天就註定了它的天花板在哪裡，這些詞未必符合生物學的學名，但我們已經習慣這麼稱呼了。”
“不光是天賦，還有性格，性格這東西也是很難可以培養和改變的，”楊小槿說道：“人格測量有16種任何因素特徵判斷標準，第一種就是內向和外向，如果按十分制來計算的話，在狙擊手這個職業裡，0就代表內向與優柔寡斷，10分則代表冒險敢為，一個狙擊手在這種分上，既要高於5分，又要低於8分，最佳就是8分。”
任小粟問道：“你是幾分？”
“8分，”楊小槿回答道。
事實上這個答案也在任小粟的意料之中，畢竟完美級槍械技巧，那就必須項項都是完美才行，有一點瑕疵就無法稱之為完美。
“再來說後天的鍛鍊方法，”楊小槿說道：“身子要穩，呼吸要勻，這都是為了最終扣動扳機的一瞬間，讓子彈打到你想讓它抵達的位置，那一刻，哪怕你身體裡所有分泌的激素，都要為這顆子彈服務。這些，都需要長久的鍛鍊才可以做到。”
“還有生物反饋訓練，狙擊手在遭遇情況時，決不能像普通人那樣心跳加速、渾身冒汗，”楊小槿說道。
任小粟愣了一下：“這玩意怎麼訓練，這是違反生物本能的吧？”
難怪楊小槿性格會顯得有點冷，仔細觀察那其實強大的自制力背後，一種完全剋制本能的冷靜。
就像之前她在樓頂為任小粟掩護，眼看實驗體都已經快要觸碰到她了，她也能不慌不忙的繼續扣動扳機，然後在最後一刻離開。
那天差點把駱馨雨給嚇死，駱馨雨差點以為接不到楊小槿了。
楊小槿說道：“生物反饋訓練是有方法的，例如我當初有一項訓練內容就是把兩隻胳膊沉浸在兩個水桶裡，一邊冷水一邊熱水，訓練到一定程度後，甚至可以透過心理暗示讓一隻手比另一隻手的溫度高兩度。”
任小粟驚訝道：“這也行？你現在能做到嗎，讓我摸摸試試……”
楊小槿白了他一眼：“這訓練的目的不是為了讓手降溫，而是讓狙擊手掌握自己的本能，當他想要深呼吸的時候，心跳頻率便會立馬下降。”
任小粟這時候明白，他和楊小槿的狙擊水平相差不是一點半點，那是楊小槿用數年時間換來的成功，怎麼可能被一張基礎級圖譜給複製走。
難怪就算完美級圖譜也只能複製大師級技能，因為每個技能想要突破到完美，那都必須由他自己付出大量的努力才行。
當然，這裡面要除去氣人技能，那玩意好像是天生的也不用練……
任小粟好奇道：“你一個女孩子為什麼要練習槍械？”
“喜歡，”楊小槿說道：“那是可以保護自己的力量。”
這句話，讓任小粟忽然覺得，只有缺失了安全感的人，才會尋求力量來保護自己吧。
“辛苦嗎，”任小粟嘆息道。
“說不辛苦是假的，”楊小槿說道：“但樂在其中。”
“你之前為什麼會來荒野上練槍？”任小粟問道。
“為了脫敏訓練，”楊小槿解釋道：“就是為了看到屍體、血、死亡不會產生心理反應。”
任小粟怔怔的看向楊小槿，他心說這女孩到底經歷了什麼啊。
此時楊小槿疑惑道：“已經等了一天的時間，為什麼沒有任何土匪經過，以前這裡可是土匪的必經之路。”
他們已經在這裡趴了一天時間，一方面是楊小槿要看看任小粟有沒有成為狙擊手的相應素質，一方面也是在這裡觀察土匪的動向。
結果就是楊小槿發現，任小粟似乎跟她一樣能熬，這趴在灌木裡都超過八個小時了，任小粟愣是連換個姿勢都沒有。
而且最讓楊小槿意外的是，任小粟雖然姿勢沒換，紋絲未動，但她清楚的感覺到任小粟一直在緊繃肌肉，然後放鬆。
這是在促進自己的血液迴圈，讓肌肉始終保持鬆弛有度的狀態。
楊小槿絲毫不懷疑的是，如果這時候有危險，趴了一天的任小粟依然可以迅速進入高強度的戰鬥之中。
也不知道這少年怎麼練的？
她慢慢從地上爬起來：“走，這裡的土匪窩可能出狀況了，我們去看看。”
說著，楊小槿朝她印象中的方向走去，一個小時後，她站在一處山坳中，然後皺眉看向那裡白森森的骸骨。
周圍是土匪挖出來的土窯，裡面放著木質的桌椅板凳，但它們都失去了本來的顏色，覆上了一層凝固的黑色。
那是血液長時間乾涸後的狀態。
“這裡被洗劫了，”楊小槿說道：“不知道是誰幹的，地上有子彈和彈殼，槍械與摩托車都被搶走了。”
任小粟看向地上的骸骨，硬是有野獸來過這裡，骨頭上還有野獸的牙印：“土匪窩裡有女人嗎？”
“大部分都有，他們會去集鎮或者工廠搶女人回來，”楊小槿說道。
“這裡一個女人和小孩的骸骨都沒有，”任小粟說道。
“應該是被其他土匪窩劫掠了，奇怪，這麼窮的一夥土匪也有人打主意？”楊小槿說道：“看來現在的河谷地區並沒有那麼太平，土匪內部也出現了問題，他們以前不會相互廝殺的，用資金扶持他們的人，在背後一直維持著某種平衡的秩序。”
“有人在整合這河谷地區的土匪？有這個可能嗎？”任小粟問道。
“有可能，不過要再去其他地方觀察觀察才能確定，”楊小槿回答道：“走吧，這裡沒有價值了。”
兩個人繼續朝西北行進，前方就是達板山了，在楊小槿的記憶裡，那裡將出現他們行進路上的第一個小型人類聚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