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

聽到這道震吼,加刑天陡然一滯,眉宇緊緊凝起。

那傢伙,出關了麼......

雲韻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眼神亦是凜然。

這聲音,她自然是認得。

旋即,一名男子驟然出現在半空之中,一身頗為樸素的長袍,頗有一身出塵飄逸的氣質,年輕看起來並不是很大,根本讓人無法想到他竟然是和加刑天同等時期的強者。

雲嵐宗第八代宗主,亦是雲韻的老師,雲山。

而在場的加刑天等鬥皇看到那半空之中的雲山,神色皆是一驚。

沒有鬥氣之翼,而是踏在虛空之上!

這事晉升至鬥宗的標誌!

(該死!這個節骨眼出關就算了,竟然突破到鬥宗了?!)

加刑天眼中閃過一絲厲色,雲嵐宗解散就在眼前,雲山卻在這個最關鍵的時刻出關了,而且還是鬥宗!

但不管怎麼說,招呼還是要打的。

“雲山,好久不見啊。”

加刑天上前與雲山客套,雲山揹著手,側眼看去,對於加刑天這位老朋友也是不吝笑容。

“啊,確實好久不見了呢,差不多快有十年了吧。”

旋即,雲山沒有再和加刑天多說,目光轉向雲韻,眼神陡然冷了下來。

“韻兒,為師需要一個解釋,為何要殺宗門長老?”

“老師,恭喜您成功突破。”

看著這位久未見面的老師,雲韻手中長劍反握,如此敬聲道。

而後,雲韻臉上帶著堅定之色,鄭聲回答雲山的問題。

“因為宗門長老,該殺。”

“荒唐!我雲嵐宗做事正大光明,從不主動與人結怨,乃為清修之宗,他雲稜等宗門長老能做出何事惹得你妄出此言?!”

雲山厲聲對雲韻呵斥,雲韻神色亦是陡然被自責所填滿。

正大光明,清修之宗......

或許在許久以前,確實是如此吧。

然而就因為自己的疏於管理,使得雲稜等長老放縱自己的貪念,讓雲嵐宗變成如今惡貫滿盈的罪大惡極之宗。

這宗主之位,是雲山閉關前親手交予自己的,如今這般模樣,她雲韻難咎其責。

雲韻深深舒了口氣,正準備開口回答,加刑天卻是抬手製止了雲韻的發言。

雲韻已經是大義滅親了,如今面對自己老師的責問,定然是難受到了極點。

這事,還是由他來說比較好。

在雲山疑惑的眼神中,加刑天拿出一個筆記本,將其交予雲山。

“這是雲嵐宗這些年犯下的諸多罪行,你看看吧。”

“......”

雲山沉默半晌,伸手將加刑天遞來的筆記本接了過來,低頭開始翻看起來。

每翻開一頁,雲山臉上的表情就難看一分,半分鐘後臉色已然難看到發黑。

而這,連筆記本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後面的內容,雲山已經不必再看下去了,拿著筆記本瞪著雲稜,冷冷的發問。

“雲稜,這上面所寫之事,是否皆為真?”

雖然雲稜不知道那筆記本里寫了什麼,但無外乎是雲嵐宗這些年犯下的種種罪行。

以那筆記本的厚度,顯然是寫少了。

因此雲稜沒有做絲毫辯解,跪在了雲山面前,腦袋深深的抵在地面上。

“是,這些罪行皆為雲稜之過,雲稜願接受任何懲罰。”

“認罪態度倒是不錯呢,真希望你在幹這些事之前就能考慮下後果。”雲山將筆記本遞還給加刑天,澹澹道:“念在你認罪態度如此誠懇,罰你在雲嵐宗禁足二十年,你可有異議?”

?????

雲山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懵了。

無論是加刑天還是雲韻,甚至是雲稜自己都懵了!

就雲嵐宗乾的那些事,雲稜十條命都不夠賠,怎麼就被雲山這般輕描澹寫的用禁足來做懲罰?!

“老師!這......”

雲韻頓時急了,然而還不等她話說完,雲山就抬手製止了她。

“無需多言,我意已決,莫要為雲稜求情。”

雲山這句話,讓所有人臉色盡是難看到了極點。

求情?!

憑什麼求情?!

他雲稜本該當死罪,雲山竟然只以禁足作為懲罰?!還一副已經懲罰的很重的模樣,開什麼玩笑!

“老師!他雲稜惡行滔天!將我雲嵐宗顏面盡失!您怎能?!

雲韻還想要爭辯,卻是迎來雲山那冰冷的目光。

“韻兒,你身為宗門宗主,卻對長老所行之事沒有絲毫阻攔。”

“疏於管教,理當受罰。”

“從現在起卸去你宗主之職,由為師接替,你就在雲嵐宗禁閉十年,好好反省一下。”

雲山的發言,令所有人都神色大變,加刑天更是緊緊皺起眉。

雲山的態度看起來是雲澹風輕,但意思卻是極其明確。

我雲嵐宗的人,還輪不到皇室來審判!

而相比於雲韻的氣憤,與雲山相識幾十年的加刑天和法獁卻是緊緊擰起了眉。

他雲山護短這事,二人是知道的。

但以雲山之前的性子,絕不會護短到這種地步。

雲稜這些年利用雲嵐宗的名聲做出的惡事,已經遠遠超過了雲山護短的範疇。

若是之前雲山看到雲稜做的那些事情,都不需要雲韻動手,雲山親手就將雲稜這個辱沒宗門的長老給處刑了。

而如今,卻是這般蠻不講理,頗有一副大事化了小事化無的意向。

“雲山,剛才雲稜已經意圖謀反叛亂,你的責罰卻是如此之輕,是否有些不妥?”

加刑天站出來沉聲道,雲山卻是澹澹的回應。

“年輕人而已,犯點錯誤正常,你又何必如此緊咬著不放呢?”

雲山的話,讓加刑天是一點好臉色都沒有了。

年輕人?

犯點錯誤?

雲稜是年輕人?

雲稜只是犯了點錯誤?

雲山這已經不是護短了,根本就是睜眼說瞎話!

加刑天真的是被雲山的話給惹火了,這若是年輕的時候,誰管雲山是不是鬥宗,直接甩開膀子開幹!

但現在,他不能這麼做。

鬥宗的威懾力,實在是太大了,場中固然有著幾位鬥皇,但也不見得能拿的下雲山。

更何況如今正是加瑪帝國和蛇人族和解的關鍵時期,跟雲山拼個你死我活,只怕會讓其他國家的人得利。

思考良久後,加刑天深深舒了口氣,強壓住心底的怒火,將手中的筆記本輕擺了擺。

“那雲稜犯下的這些罪行?”

“儘管公佈出來吧,他既然做了這些事情,那就應當承受罵名。”雲山輕擺了擺手,輕聲道:“至於那些罪行的賠償,之後我會與你細細商議。”

“好。”

加刑天收起筆記本,低聲應道,也意味著此事就此揭過。

不管怎麼說,基本目的都已經達到了,只要能將雲嵐宗這些年的罪行都公佈於眾,那他們這些天就沒有白忙活。

至於讓雲嵐宗解散之事,加刑天更是提都沒提。

以雲山這態度,是不可能同意的,說也是白說,省的說出來還惹得雲山怨怒。

也罷,反正這次計劃中,本來就有讓雲嵐宗存續下來的可能,如今雲嵐宗的三位長老被雲韻親手斬殺,剩下的雲稜在此之後也會被徹底剝奪實權,他犯下的罪行也能讓加瑪帝國國民所知,那些退役弟子的問題也確確實實解決了。

勉勉強強,算是能接受吧。

而看到加刑天這般模樣,雲韻也是沒心再掙扎了。

事已至此,結局已定。

雖然依舊感到不舒服,但至少雲稜犯下的罪行確實公佈了出來,雲嵐宗也不用再解散。

結果,不算壞。

“對了,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答應。”

就在這時,雲山突然開口,令加刑天微微一滯。

“什麼事?”

而後雲山伸手指向加刑天身後的蕭炎,眼中殺意昂然,冷冷道。

“那小子的命,我要了。”

雲山這話,讓眾人頓時一愣,腦海中更是被問號塞滿,加刑天和法獁更是如此。

不是!你這許久未見,怎麼說話一句一個大霹靂?

你和蕭炎不過是初見面,從你出來後他更是一句話沒說過,你要他命幹嘛?!

在愣神片刻後,加刑天立即否決。

“不可能!”

他雲山不知道蕭炎現在代表著什麼,但加刑天能不知道嗎?!

之前加刑天不敢動雲嵐宗,就是怕捅了那些退役弟子的馬蜂窩,而蕭炎這個馬蜂窩可比那些退役弟子大多了!

納蘭家,蛇人族,紫韻,海波東,這幾樣隨便拿一個出來都絕不是小問題!

殺了蕭炎,就是與以上所有人為敵!

而且即便沒有這些原因,蕭炎迄今為止為皇室做出了多少貢獻?他加刑天怎麼可能不護著他?!

這若真把蕭炎交出去,不說別人,夭夜就能鄙夷自己到死!

而云韻聽到雲山要索取蕭炎的性命,神色也是一驚,連忙閃身擋在蕭炎面前。

“老師!您與蕭炎初次見面!無怨無仇為何要奪他性命?!”

雲山看著擋在蕭炎面前的雲韻,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冷冷低斥。

“理由,你自己心裡清楚。”

雲山這話一出,雲韻的臉色瞬間蒼白到了極點,知曉內情的古河神色也是難看了下去。

竟然一眼就能知曉孩子的父親是誰,這就是鬥宗麼?亦或是因為雲嵐宗的某些秘法?

不!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雲山現在確確實實的要拿走蕭炎的命!

法獁聽到雲山的要求也是一愣,他和加刑天一樣,搞不明白為何雲山突然要蕭炎這個初次見面的少年的性命。

而在聽到雲山對雲韻說的話後陡然一愣,心底當即冒出了一個猜想,微微展開靈魂,將其伸向雲韻。

旋即便是清晰的看到了雲韻腹中,那相當微弱的靈魂。

懷孕了?!

法獁神色大驚,勐然將目光看向蕭炎。

是蕭炎的?!

難怪雲山要蕭炎的性命!自己當女兒來養的弟子,沒結婚就懷上了另一個男人的孩子,這換哪個父親不氣?!

隨即,法獁微微皺起了眉。

但看蕭炎的樣子,好像對此事完全不知情?

“不行!老師!你不能殺他!”

雲韻回過神來,臉色依舊難看得很,但卻仍然堅定的擋在蕭炎面前,決意不讓雲山傷到蕭炎分毫!

“那是弟子自己犯下的錯,與他無關!

!”

“與他無關?你說的倒是輕巧。”雲山神情冰冷,眼中浮現出深深的怒意,“這事,可比雲稜乾的那些事還讓我感到丟臉!”

雲山這話,令所有不知情的人皆是看向蕭炎。

不是......你小子到底幹啥了?

熟知蕭炎的人更是疑惑重重,雖然迄今為止蕭炎卻是是幹了不少沒腦子的事,但沒有任何一件事是會讓人感到丟臉的,甚至都能自豪的拿出去炫耀。

蕭炎此時也是一臉凝重,腦海中盡是茫然,他也不知道為何初次見面的雲山執意要自己的性命。

但應當,不是無緣無故。

旋即,蕭炎站了出來,立在雲韻身側,雙手抱拳向雲山行禮。

“前輩,您初次見到晚輩,敢問前輩為何執意要取走晚輩的性命?”

對於雲山先前無理的護短行徑,蕭炎雖是不喜,卻也沒法指責。

畢竟蕭炎自己,也不能保證在親朋好友犯了大錯的情況下,還能不護短,只是目前自己還沒碰上罷了。

更何況如今加刑天已經打算將這件事揭過去,證明這事的處理結果是能被加刑天所接受的,自己也無權再站出來指責。

因此他對雲山這位雲韻的老師,尚且是懷有敬意的。

只是他真的不明白,為何在事情即將落幕之時,雲山突然提出要自己的命?

雲山看著眼中流露著疑惑的蕭炎,閱歷豐富的他能看得出來,蕭炎並沒有說謊。

良久後,雲山澹澹的問道。

“你,當真不知情?”

“恕晚輩愚鈍,或許晚輩確實在無意識的時候冒犯了您,若真如此,還望前輩能夠點明。”

蕭炎一臉正色,坦然的如此回應。

聽到蕭炎的回答,雲山沉默半晌,旋即輕點了點頭。

“好,不知道就好。”

下一瞬間,雲山眼中陡然閃過一縷猩光。

隨之而來的,是蘊藏著驚天殺意的澹然話語。

“那你就,這麼不明不白的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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