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砂。
殺人格。
在我誕生之初,一種怪誕的感覺就在我心中浮現,揮之不去,就好像存在已久。
就...就像是我存在了很久一樣,可我明明剛剛誕生。
語言能力,人類的行為,情感,知識等等,我誕生之時就有了。
似乎是從她的身上繼承過來的,唯一不一樣的是,性格與思想。
我好殺,那是來自靈魂深處的聲音“殺!”
但我並沒有盲目的聽從這道聲音,我天生就會偽裝,即便我與她的記憶不共享,但我依舊從蛛絲馬跡中發現了一些關於她的特徵。
我模仿她,活成她,旁人有沒有察覺我不知道,但絕對沒有發現我不是她。
那天夜裡,我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躁動,它在咆哮,它在衝擊牢籠!
它出來了!
我出來了!
殺人的感覺太美妙了~
不,是殺的感覺太美妙了!~
我含住沾血的手指,是甜的,令我感到愉悅,就和殺一樣令我感到愉悅。
只是,我的回味被人打斷,那是個男人。
我轉頭看向他,他的眼睛充滿了震驚,還有些荒謬。
我喜歡這個眼神,他想要抓我,我不是一個有戒備的成年人的對手,只能跑,但並不落魄。
那之後,我昏迷了一段時間,再醒來時,她已經察覺到了我的存在。
看著她在日記本上留下的,對我講得話,我有些想笑,倒不是因為她的單純,只是想笑而已。
我沒有回覆她,我們共用一具身體。
她是主人格,我是副人格,有的東西,她不需要知道。
她的父母,也是我的父母,情感似乎沒有多少,但始終有那麼一條細線聯絡著我們。
很奇怪,或許是血緣帶來的關係吧。
我沒有殺他們的想法,我殺人全憑意願,我會控制慾望,但不會主動去尋找。
隨著時間的流逝,她對我說的話越來越多,我始終沒有回覆她。
因為我沒有精力回她,我的靈魂在瘋狂,在扭曲,在嘶吼。
它是一頭猛獸,被囚籠困住。
它不甘,它咆哮!
殺,它要殺!
我要殺!
我就像是為殺而生一般,殺是我的食物,沒有食物我會死。
可我不能,我不能因此而葬送自己,葬送我們。
忽然我意識到了一點,為什麼一定要殺人?我可以殺狗,可以殺貓,只要是生命就可以殺!
我開始用這些動物釋放自己的天性,但始終得不到滿足,殺它們遠沒有殺人來的愉悅。
尤其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這種愉悅越來越小。
最終我忍耐不住,再次殺人。
倒黴的是,這一次又遇到了上次那個人,我躲在暗處欣賞著他的看見屍體的樣子。
這個男人,似乎很合我的胃口,可惜我沒有殺的念頭,只能作罷。
她說想和我談談,談談我們的來歷。
我想了想,同意了她的建議。
我出現的頻率已經增高到了幾小時一次,我得以和她交談。
她問我,我是因殺而生的嗎?
看來她對我的感覺越來越深了,我回答她,或許是的。
我說,殺對我來講,就跟你吃飯一樣。你只有吃飯才能活,我只有殺才能活,天經地義。
她說,我說的對,但她明明那樣善良,為何會出現我這個惡魔。
她不明白。
我的回答是不知道,我確實不知道。
我們針對我們的誕生問題探討了很久,從現有來看,她是主人格,而我是副人格。
這說明,我是外來者,這具身體屬於她,但我又是在這具身體誕生的,所以這具身體也屬於我。
她由生命締造,也就是她的父母。而我...我...不知道。
後來,那個男人開始跟蹤我,我只能逃離了那座城市。
他一直在追我,在這過程中,我和她漸漸共享了記憶。
我從她的記憶深處,發現了一個,關於我的秘密。
原來,我才是主人格,我才是這具身體真正的,最初的主人。
她才是外來者,她才是後來者。
她被我的記憶嚇得昏迷了好一段時間,畢竟只是一個小女孩。
那個男人一直在追我,我擅長偽裝,自然能夠洞察人心。
我便開始佈局,開始給他下套。
我要他愛上我,這樣就可以解決掉這個麻煩了。
真有意思,我沒有想到我會有這種想法...
我開始有意的去幫助那些弱小的人,每次他都會猶豫,我很高興。
我不斷的在他面前重複這些事,只是...
我開始有些看不懂自己了,我竟然從幫助他們這過程中感受到了...快樂。
我...好像變了。
....我明白了,我們在融合,我被她影響了,被她的善影響了。
我們開始為爭奪主導地位大打出手,我們打的萎靡不振,因此差點被他殺死。
不過我的計劃成功了,他已經不忍心殺死我,並且已經開始喜歡上了我。畢竟我這麼美麗,他也不過是個血氣方剛的小夥。
我們打得兩敗俱傷,彼此都無法佔據主導,再這麼下去,即便一方勝利,也會是個弱智。
最終,我們只能和解。
我和她各佔一半,隨著我們的放手,我們開始融合。
一個嶄新的我誕生了,一個好殺,又心存善良的崇砂誕生了。
....
同時崇砂獲得了殺戮心,她【們】明白,她就是為殺而生的,而不是善。
得到命運賜福【懲罰】的人,在獲得【心】時,異能大多與賜福相關,並且會產生反應,變得強大。
作為天煞孤星的崇砂,即便只剩下一半,殺戮心也比大多人要強,但她依舊不是張悅的對手。
無奈之下,她只能繼續之前的對策。
嶄新的她,氣質不再如以前那般,現在的她如地獄的惡魔一般,蠱惑人心。
在她的攻勢下,在張悅不斷的自我催眠,自我安慰下,他終於愛上了崇砂。
崇砂的計劃成功,但她不愛張悅,只是為了保護自己才這樣做。
張悅對此沒有說什麼,只是默默的跟在她身邊,保護她,照顧她。
他始終相信,日久生情。
會的,只要時間夠長,就會的。
他這樣安慰著自己,催眠著自己。
張悅跟蹤崇砂走南闖北,崇砂殺人全憑想不想,這就造成了兩人說走就走的情況。
崇砂不斷成長,不管是身體還是殺戮心,都在變得美麗。
那種來自靈魂深處的喜悅,是對殺戮心成長的滿意,崇砂沉迷其中,流連忘返。
可她不知道,她失去了人性,也就是那個善良的她,那是為中和她殺性而產生的人性,也就是善。
她現在的善是不完整的,殺的那一半是完完整整的,善的那一半卻是殘缺的。
因為殺才是這具身體的原始主人,她本能的排斥善。
.....
重建的城市中,崇砂坐在陽臺上,看著下方,臉上重新散發笑容的人們。
張悅默默的來到她身邊,一言不發,只是陪著她。
過了很久,崇砂緩緩說“我想起來很多東西。”
崇砂看向左手,左手按在水泥上,忽然,一灘黑色的液體將其覆蓋,轉而吞噬殆盡。
“這才是命運的賜福...或許應該說是詛咒。”崇砂的眼神很複雜。
張悅說“可你已經不再是當初的那個崇砂了,現在你有善,平衡了你的殺。”
聞言崇砂笑了笑“是啊,若不是我尋到了我的殺道,並付出行動,殺戮心就要裂了。”
“什麼是殺?一萬個人就有一萬種殺,當中必有相互矛盾的殺。可天依舊給予了我們殺戮心,這說明關於殺一字並無準確答案。”
“答案就在我們的心中,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只是世俗動搖了我們的心,故而才會破碎。”
“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嗎?”張悅問。
“戰爭已經結束,我依舊會繼續殺,自然要踏上逃命的道路。”
“我和你一起。”
“不。”崇砂微微搖頭“張悅,你該去重新生活,跟著我不會有結果。你愛我,可我不愛你。”
“甚至從頭到尾,都只是我的陰謀,只是為了讓你不再想殺我,只是出於自保我才這樣做。”
張悅沉默了很久。
忽的,他輕笑一聲“或許我一直都知道,又或許一直都不知道。愛之深,痛之切。”
“這種痛真的很難受,心口壓著一塊巨石,難以呼吸。思緒也會混亂,精神更會萎靡。”
“嗯,我明白了。”崇砂打斷了張悅的話“你要跟著便跟著吧,這是你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