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臘月,開封下了入冬以來的一場大雪。

章衡蹲在簷下,手裡端著熱氣騰騰的大碗,快子挑起來的是勁道的麵條,大碗裡面赫然躺著一個煎蛋,上面飄著蔥花,濃郁的香味令人食慾大開。

“邊去!”

章衡趕緊讓到一邊,章術大喇喇坐下,用快子攪動了一下,滿足的嘆息道:“這好日子,真是過不夠啊,大早上的,有滿滿地一碗湯麵,還敢往裡面滴落兩滴蔥油,更令人不敢置信的是,竟然還敢往裡面加一個煎蛋……娘咧!”

旁邊章衎的聲音傳來:“邊去。”

章衡與章術趕緊齊齊讓了讓,章衎也端碗蹲下,唏哩呼嚕地吃起來,一會之後抬起頭看著漫天的大雪,滿足地嘆了口氣:“這好日子,真是過不夠啊!”

他轉過頭來與兩個弟弟道:“……今天是去太學報道的日子,所以吃白米麵和雞蛋,你們可別以為以後都是這般,這日子不是這般過的,知道嗎?”

章術聽了這話,臉頓時塌了:“枉我心中還有一點僥倖,你也不必這麼快就打消的期望啊。”

章衎哼了一聲道:“頓頓都吃白米麵,那得是什麼家庭啊!”

章衡忍不住笑了笑。

章衎就是窮日子過怕了,其實現在兄弟三個做灌餅生意,雖然是小生意,但其實收入不低,高消費自然是支撐不起來,但即便是頓頓吃麵吃雞蛋,其實也花不了多少錢,自家做生意麵粉雞蛋都是批發價,也沒有多貴。

不過章衡也沒有爭論,今日去太學那邊報道,以後太學管吃,大約比自家吃的要好多了。

兄弟三個吃完,收拾整齊之後,便帶上入學函出門了。

今日要去報道,便不擺攤了,而且下這麼大的雪,大約也沒有多少人了。

兄弟三人撐著油紙傘,揹著書箱,在雪地裡安步當車。

他們從大相國寺旁邊出發,過了相國寺橋,然後沿著保康門街直走大約兩刻鐘,在法雲寺路口過雲騎橋,右轉走半刻鐘便是太學了。

太學門子見到是生面孔,便將他們攔了下來:“你們是要入學監生麼?有入學函嗎?”

章衎趕緊將入學函遞給門子,門子看了一下笑道:“原來是太學的,你們進去吧,找孫主簿報道去,往裡面直走,到了盡頭左拐的第一間屋子便是了,祭酒和監丞日常不在這邊,都由孫主簿負責這些事情,有什麼事情問他就好了。”

門子倒是頗熱情,章衎兄弟俱都致謝後才進去。

門子誇獎道:“還是平民子弟懂禮貌,那麼世家子,哼,一個個眼高於頂的……”

章衎三兄弟按照指導走到裡面,果然找到了主簿所在廳房,孫主簿看過他們的入學函之後,一下子變得熱情起來。

“你們便是章氏兄弟啊,哈,果然都是一表人才,不錯不錯,明仲兄果然是好眼光。

來來,入學的手續什麼的,我大約已經幫你們填好了,你們就籤個名就好了,宿舍也給你們安排好了。

按照規定,本來是四個人一間房,你們兄弟三個,我便給你們批了一間房好了,住得也寬敞一些……”

章衡愣了愣道:“太學生需要住在這裡面嗎?”

孫主簿點頭笑道:“是呀,來就讀的學子都要吃住在這裡面的,不過你們放心,每月都有四天休沐時間的,不至於一年到頭都將你們關在這裡面的,而且真有要事,可以跟直講請假,直講也不會不講人情的嘛。”

章衎拉了拉章衡的手,示意稍後再說,章衡便沒有說話,聽孫主簿給他們講其他的事情,孫主簿雖然熱情,但知道年輕人大約不願意聽他多講,只是給了一張課表,上面有時間安排以及上課地點,然後將他們帶到宿舍,將要事交給章衎。

“你們可以儘快搬過來,也不急在一時,因為這學期已經差不多要結束了,過了年十五才開學,你們可以走讀,當然要是住得遠,還是來住在這裡舒服,這樣早上就可以睡多一會了……”

孫主簿大約是因為曽公亮的緣故,所以相當熱情,介紹得也很詳細,不過大約也就是這些了,孫主簿也忙,作為實際上的管理人,他每日的工作是很繁忙的,要不是看在曽公亮這個前程無量的新星面子上,他根本不會說話。

不過他卻是不知道,因為他的說明,章家兄弟三個卻是陷入了為難。

他們三個將宿舍打掃了一下,坐下休息的時候很是沮喪:“非得住在太學裡面的話,咱們的攤子便沒有辦法擺了……”

章術也皺著眉頭道:“是啊,雖說太學管吃住,但要是不擺攤的話,就是坐吃山空了,太學管吃住,但還有其他的花銷啊,這可怎麼辦啊?”

章衡卻是笑道:“倒是無妨,不是每月都能休沐四天麼,咱們每個月擺四天,然後每逢節假日也有放假,到時候咱們就去擺一整天,那時候一天頂好幾天呢。

這樣雖然擺的天數少了,但咱們吃住都不用花錢了啊,這樣省了一些錢的。”

章衎搖頭道:“那可不是,房子已經租在了那裡,現在是退不了了,而且咱們也需要有一個落腳的房子,所以房子還是得有,這錢省不了的。

而且,太學同窗不少,咱們總是要有交遊的,交遊便要花錢,這錢更是無底洞,若是沒有進項……”

章衎嘆了一口氣。

章衡笑道:“房子就交了一年的房租,若是支撐不起,等租期到了不租就好了,咱們大多是住在太學裡,一直住在這裡也沒有關係的。

至於交遊什麼的,有錢有有錢的交法,沒錢也有沒錢的交法嘛,如果咱們是太學裡的風雲人物,人人都以邀請我們出席詩會文會為榮,那咱們豈不是就不必出錢了?”

章術咧嘴笑道:“果然老三便是老三,這方法與我吃軟飯的思路是一樣的,不過你這靠才華,我這考靠臉……”

“閉嘴!”章衎狠狠瞪了章術一眼,然後與章衡苦笑道:“道理沒錯,但太學裡多是世家子弟,家學淵源,誰不是一身的才華,咱們兄弟三個都是鄉下人,才華什麼的,哪裡比得上他們。”

章衡齜牙一笑:“那可不見得。”

章衎見到章衡這般自信,也沒有打擊他,只是笑了笑作罷。

關於擺攤的事情,也只能暫時如此了,事情輕重緩急他還是知道的,擺攤事小,讀書才是最大的事情,他不至於幹出撿了芝麻掉了西瓜的事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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