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對弈
王大丫笑呵呵的拿出山楂罐頭分給徐老頭一碗，對於誇她寶的人，她從不吝嗇。當然，最主要的是這罐頭是陸子軒買的，她不心疼！
徐老頭驚訝了一下伸手接過來，舀一顆山楂帶著些許湯水，大嘴一張酸了個激靈。
“嗯，好吃。你娘對你可真好！”徐老頭吃了一口便不再吃，將碗放到床頭櫃上。吧唧吧唧嘴似是回味，笑著對唐寶說。
繼而又轉頭對王大丫說道:“自己捨不得吃吧？”
王大丫有些不好意思，手在衣邊搓了搓大聲說道:“嗨！沒那回事兒。我不稀罕吃那玩意兒，太酸了，倒牙！”
“寶你吃，多吃點。這可是陸知青的一番心意。”
“陸知青？”徐老頭一愣，合著這罐頭是別人買的！
“你不認識，他來的時候你剛好不在。”王大丫擺擺手。
“那是……圍棋？”
剛剛徐老頭放碗的時候唐寶目光隨著碗落在櫃子上。
一黑一白兩個小罈子，沒有封口，露出裡面的棋子。
來到這個世界他還是頭一次看到圍棋，想起以前陪父王下棋，每次都要觀察他的喜怒決定自己的輸贏。
在唐寶看來他父王的棋藝簡直不要太差，可是每次他都能哄得父王成就感滿滿，十分開心。所以唐寶是他父王最喜歡的孩子。
唐寶臉上泛起笑意，不知道這個徐爺爺棋藝如何，他捻了捻手指有些意動。
而徐老頭在唐寶說出圍棋的時候眼睛一亮！
自己那個不孝的兒子來這裡就跟點卯似的，來了就走，從不陪自己下棋。
陸小子倒是偶爾陪自己下幾局，可是他輕易來不了。
至於那些見到他就點頭哈腰根本不敢贏的傢伙，他才不想跟他們玩，沒勁！
眼前這小傢伙倒是閤眼緣，要是他也會，那自己養病這段日子可就不無聊了。
這麼想著徐老頭直接拿過裝棋子的罈子，將下面的木質棋盤鋪在床上中間，自己盤腿坐在床頭那邊正對著門口。
“會下嗎？來兩局？”
唐寶看到徐老頭那副迫不及待的樣子怎麼忽然覺得看到了第二個父王，這不會又是個臭棋簍子吧！
“我不會！”唐寶笑呵呵的說，一點過去的意思都沒有。
開玩笑，且不說你棋藝如何，單是王大丫在這他就不可能會！
“他不會！不是和您說過了嗎，我寶以前腦子不太靈光，再說了村裡也沒人玩這個啊。”
王大丫新奇的過去瞅瞅白色棋子又看看黑色的，這石頭磨的可真好，滑不溜丟的都那麼大。
“要不咱倆玩一局？”王大丫試探著問道，畢竟這東西看起來就不便宜，自己又不會玩，人家不一定捨得讓自己玩。
“哦？你也會？”徐老頭見唐寶拒絕有點可惜，而唐大丫的小心翼翼他也看在眼裡，沒有嫌棄王大丫。
“來來來，陪我老頭子玩幾局，輸贏無所謂，就圖一個樂呵。”
“哎！”王大丫歡快的答應脫鞋盤腿坐到床尾上背對著門口。
王大丫終於摸到了棋子，冰冰涼涼，滑滑膩膩甚是舒服，拿在手裡捻來捻去。
“這怎麼玩兒？”王大丫有些心虛。
徐老頭看了看唐寶也走過來站在王大丫身後，站著給王大丫講解規則。
王大丫始終皺著眉頭，但凡手裡的黑子軟一些，都能被她掐破了揉碎了。她每個字都聽懂了，合在一起怎麼就變成天書了呢。
唐寶聽著徐老頭文縐縐的講解實在忍不住了，拿胳膊懟了懟王大丫。
“娘，那木頭上不是有那麼多線麼，你就往那交叉點上放，一人一個輪著來，先別管其他的。”
王大丫眼睛一亮，這個她會啊！
徐老頭被打斷說話也不惱，反而笑眯眯的瞥了唐寶一眼，小樣兒，不是不會麼？忍不住了吧？
“對對，還是唐寶聰明，一說就說到點子上，是我太囉嗦了。”
唐寶何等聰明，一下子就看出來徐老頭是故意的，於是傻笑一下乖乖閉嘴。
王大丫最喜歡聽別人誇她寶了，於是她收回伸到一半的手，決定尊老一下讓徐老頭先下。
“來吧，你先下！”王大丫很是大氣的說，其實她是想讓徐老頭給打個樣兒。
王老頭一愣繼而哈哈大笑，看了唐寶一眼，只見他眼觀鼻鼻觀心，只好說道:“黑色棋子要先下。”
王大丫猶豫了一下直接把黑色棋子放回罈子裡，然後將整壇遞給徐老頭。
“那咱倆換！”
徐老頭也不講究那麼多了，接過罈子並將自己的遞給王大丫。
徐老頭拿出一枚黑子隨意放下。
王大丫也拿出一枚白子挨著徐老頭放下。
徐老頭再放下一枚，王大丫又挨著她放下。
徐老頭放的有趣，王大丫挨的來勁，唐寶則沒眼看！轉頭看向門口，透過門上的窗戶打量外面。
“哎呦！那是我的，你幹啥拿我棋子啊！”
王大丫一嗓子將唐寶的注意力引了過來。
唐寶一看樂了，原來王大丫挨著挨著把自己挨進去了，徐老頭正在把圍在黑棋中間的白棋一一撿起來，每撿一枚，王大丫臉上的肉疼之色便深幾分，伸手想攔又不敢下手。
“娘，你彆著急，也許這裡有什麼規則呢。”唐寶安撫住快要暴走的王大丫。
“有啥規則也不能把我棋子拿走啊，他怎麼不拿自己的！我看他就是想耍賴！”
“徐爺爺您說呢？”唐寶見勸不住王大丫轉頭似笑非笑的問了徐老頭一句。
徐老頭呵呵一笑把王大丫的棋子又擺了回去這才不緊不慢的說道:“的確是個規則，你們來看看能不能看出什麼？”
王大丫眼睛都快趴棋盤上了也沒看出什麼來，徐老頭就是不說，看著王大丫抓耳撓腮的直樂。
唐寶見徐老頭為老不尊竟然敢戲耍他娘，有些生氣，再也沉默不下去，出言提醒王大丫。
“娘有手串。”唐寶說著手指在徐老頭那幾枚棋子上空劃過。
“手串？”王大丫仔細看看還真是，徐老頭有一些棋子連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圈，將她的白子圍在中間。
剛剛徐老頭撿的白色棋子都在這個圈裡。
“是不是隻要被圍住的棋子都要拿掉？也就是說只要我接不上的棋子你都可以拿走？比如這樣！”
王大丫興奮的拿起一枚白子放在邊線上，與之前放的兩枚棋子一起將徐老頭的黑子圍在邊線上與世隔絕。
徐老頭一看樂了，那是之前王大丫一直挨著他放，他隨手放在那裡忘了的。
光顧著注意唐寶，沒想到王大丫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放在那裡一枚，再加上剛剛的，剛好可以吃掉他的子。
“對，它是你的了！”徐老頭欣賞的說道，沒想到王大丫不僅一點就通而且能舉一反三。
“娘，你可真厲害！”唐寶狠狠誇了王大丫一句，拿起那枚黑子遞給她。
王大丫喜滋滋的接過來瞬間氣勢大漲。
“那可不！你娘我厲害著呢，這什麼圍棋也沒那麼難嘛，來繼續！”王大丫豪情萬丈的說。
徐老頭哈哈大笑，兩個人又開始下棋。
這次唐寶也仔細看著棋盤，王大丫一開始大開大合下得很快，可是沒多久便越下越慢，甚至開始悔棋。
“不不不，我要放這裡！”
“還是這裡吧！”
“等一下，等一下！你先拿回去！”
滿屋子都是王大丫糾結的聲音，要不是關著門肯定會引開護士。
唐寶眉頭輕皺，認真分析著自家老孃的優劣，想的入神了，都沒聽到門口的動靜。
此時棋盤上已經快擺滿了棋子，當然這是徐老頭放水的結果。
王大丫悔棋太多自己也不好意思，於是每一步她都要思考許久。
她拿著棋子這試試那試試就是不放下！
唐寶手肘突然撞了王大丫一下，王大丫棋子啪嗒落下。
“哎呀寶！你撞我幹啥！你看我都下錯了！”王大丫看著自己弄死了自己的棋子氣的拍了唐寶一巴掌。
“自絕後路，置之死地而後生。厲害，厲害！”
唐寶身後突然有人拍手稱讚。
“誰！”唐寶大驚，自己的警惕之心何時這麼弱了，被人走到身後都不知道！
唐寶聲身體已經率先做出了反應，轉身一掌拍在一個堅硬的胸膛上，抬頭一看，是陸子軒！
掌心傳來的疼痛讓唐寶清醒過來，這已經不是那個刀光劍影處處殺機的世界了。
“你是石頭做的嗎？這麼硬！”唐寶瞪了他一眼心虛的甩了甩手。
這是倒打一耙嗎？陸子軒火氣輕易就被唐寶勾起來，上前一步就要理論，可是還沒等他開口唐寶那邊就嚎上了。
“娘啊！寶頭疼！”
唐寶說著還往王大丫身上倒。
“哎呦寶你怎麼樣？都怪娘，你還有傷呢，娘怎麼就拍你呢！”王大丫趕緊扶著唐寶躺回床上，還重重打了自己手一下。
“娘！不怨你，是剛剛轉身撞到陸知青震了一下，不知道會不會腦震盪。”
王大丫一聽這還了得？趕緊跑著出去喊醫生了。
陸子軒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唐寶說啥？陸子軒氣的瞪著唐寶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偏偏唐寶還挑釁的衝著他笑。
陸子軒轉頭看了看徐老頭，想讓他說點什麼。
徐老頭哈哈大笑，認識陸小子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見他被氣成這樣，這唐小子可真是個秒人！
陸子軒見徐老頭一副看熱鬧的模樣更是來氣，放下手裡的東西轉身就走。
“你上哪去？撞壞了我寶就想走？”王大丫一開門看到陸子軒要走，拽住他的胳膊就嚷嚷。
陸子軒抽不出手，一臉怒氣的回頭看唐寶，唐寶舉目望天花板。
陸子軒深吸了兩口氣說道:“嬸子，我沒跑，就是想看看醫生來了沒，怕您錢不夠想去交費來著。”
前面王大丫還沒反應，可是一聽到陸子軒說要去交費，麻溜鬆開他，還拍了拍被她抓皺的衣袖。
“哦，那你快去吧，不著急啊！醫生，快來給我兒子看看！”
王大丫拽著醫生推開陸子軒進屋。
陸子軒一陣無語，這可真是親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