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阿姆斯特丹（中）
“不，不行！”
街道上，宋文彬趕緊制止了衛寧，他現在還拿著海豹的工資，這要策動粉絲去衝製片人的微博，這不是腦子壞了往牆上撞嗎？
他按下了衛寧的手機低聲說道：“咱們現在是在執行國家的任務，不要因為這種事情壞了大計，小不忍則亂大謀你懂嗎？”
衛寧看著宋文彬欲言又止。
頓了頓，宋文彬息事寧人的說道，“真的為我好，就讓我做完這個任務，我先解封，這樣我才能恢復直播，好嗎，先忍一忍。”
衛寧也沒有真的打算立刻就帶人去衝姜鹿的微博，只是見宋文彬和蘇緹娜霍雨兩人被區別對待極度不爽，無法忍受想要發洩一下。
“好吧。”
衛寧艱難的說：“不過這事我記下了。”
宋文彬看著衛寧的模樣也是無奈，要說這些粉絲可愛是真的可愛，可怕的時候也真的可怕。在網際網路時代，戰爭以原子化的狀態在無形的戰場中悄無聲息的進行，彼此都想對著自己憎恨的物件進行精神毀滅和打擊。而這種打擊具象到現實中便是賬號的封禁和名聲的破裂，恰如那些塌房的明星和封號的主播。
宋文彬清楚的知道，自己作為厭女主播，憎恨他存在的人不在少數。他好不容易才從上一次被封號事件的打擊中緩過來，自然不希望在這種時候再整出什麼么蛾子。
“嗯？”宋文彬把手往前一伸。
衛寧極不情願的把掃帚還給了他。
然而就在這時，街邊突然傳來一陣熱鬧的敲鑼打鼓聲，遠遠走過來一群人，這群人舉著紫色的彩虹旗，吹著喇叭，喊著口號，光著上身，耀武揚威成群結夥的從大街上走過，一邊走還要一邊給路人發傳單。有的路人接了他們的傳單，有的路人卻對他們嗤之以鼻，唯恐避之不及。
當然，這些都不是宋文彬真正在意的，他在意的是那些人穿的衣服。好傢伙他就沒見過這麼穿衣服的人。只見那些遊行的男性穿著丁字褲，高跟鞋。或者穿著帶釘子的黑色緊身皮褲，而那隊伍中還有幾個女性，她們甚至乾脆不穿上衣，頭髮五顏六色，神態亢奮的在一群男性中揮舞拳頭，一副康慨激昂的模樣。
如此景象讓宋文彬歎為觀止，就連一旁生氣的衛寧也是目瞪口呆，作為攝影師的他本能的拿出手機，開始拍攝。
那些遊行隊伍舉著旗幟來到衛寧身邊，他們看見衛寧在拍，甚至一點避嫌都沒有，有兩個人甚至站在衛寧的鏡頭前，披頭散髮，唾沫星子飛濺，康慨激昂的說著什麼。
不過宋文彬既不懂荷蘭語也不懂英語，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那些人說完，還給宋文彬和衛寧一人發了一張傳單。
宋文彬看著手裡的傳單，愣住了。紫色傳單上畫著兩個白人肌肉男，肌肉男摟在一起，看著宋文彬微笑，豎起大拇指，牙齒雪白。
隨後，那群人便繼續舉著旗幟，敲鑼打鼓，喊著口號，熱鬧非凡的走了，好不快樂。
看著路過的遊戲隊伍，宋文彬問衛寧。
“他們在說什麼？”
“我....我聽不懂.....”
衛寧苦笑道：“不過，這傳單上寫著，他們是驕傲boy。”
“驕傲boy。“
宋文彬重複。
“對....大概是一個....同性組織的遊行吧.....”
衛寧汗顏道。
宋文彬哦～的一聲，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老實說他還蠻欣賞這些發傳單的年輕人，讓他回憶起自己在首爾和樸彥通一起玩耍的快樂時光。
“我滴乖乖.....”
他興致勃勃的看著這群穿著奇形怪狀的傢伙從街邊走過，半是羨慕半是困惑的感慨道：“資本主義國家的人都不用工作的嗎？”
......
......
圖書館內，拿著書號的蘇緹娜在書架邊緩緩行走，看著書架上的文字目錄。這些文字有些是荷蘭語，有些是英文，有些是德語。
即便對她來說，這些浩如煙海的書籍也相當晦澀，她時不時的要拿出手機來翻譯一二。和她相比，霍雨就顯得很輕鬆了，她拿著手機四處拍攝，給節目組留下一些素材。
找了好半天，蘇緹娜眼睛一亮，她終於在歷史與地理那一欄的書櫃中找到了對應的書號。她帶著那本厚厚的書迫不及待的坐在了圖書館的長條桌上，開始翻動書頁。
她翻頁的時候霍雨也沒啥事做，為了不破壞圖書館裡靜謐的學習氛圍，就拿了本書，假裝坐在她旁邊，濫竽充數的翻了起來。
然而翻著翻著，蘇緹娜的眉頭就皺了起來，她喃喃道：“怎麼...怎麼會這樣...？”
“怎麼了？”霍雨小聲問道。
“這些內容，和國內團隊檢索出來的內容沒有區別啊。”
蘇緹娜翻著這本書的頁面說道：“你看這本書的名字，《十八世紀荷蘭著名商船》，這本書裡詳細的記錄著荷蘭歷史上那些有名的船隻，其中雖然也提及了範巴倫號，也收錄了德維特的研究，但是卻並收錄德維特有關範巴倫號的沉沒地點推斷，只大概的提了一嘴。”
頓了頓，蘇緹娜有些惱火低語道：“而且這本書是2017年再版的，離現在的時間沒幾年，根本就不是德維特的研究原件。”
“噓....”
霍雨把蘇緹娜嘴巴捂住，看了看四周，小聲說道：“再找找，這裡書這麼多，總能找到對應書籍的。”
蘇緹娜聽了霍雨的話，也只好在周邊繼續尋找起來，然而隨著兩人身邊的書越堆越高，蘇緹娜臉上的表情也愈發失望。書是越來越多了，真正想要的資訊卻越來越少，在那些厚厚的書籍裡，有些只是提了一嘴範巴倫號，有些則乾脆連關於這艘船的記錄都沒有。
一連翻了三四個小時的書，直到外面的天都黑了，霍雨才提醒蘇緹娜說道：“明天再來找吧，再晚圖書館都要關門，咱們不休息製片人也要休息呢。”
的確，她們從雅加達一路飛過來，又是辦理各種手續又是四處查資料，霍雨沒怎麼看書都覺得自己有點頂不住了。
蘇緹娜默默的站起身，拿起最開始書號對應的那本荷蘭商船歷史，來到了圖書館的前臺。
前臺的圖書館管理人員正在整理東西準備下班，蘇緹娜把那本書放在前臺上，問道：“請問，這本書裡附錄的這一節皮埃爾德維特博士有關範巴倫號論文是不是隻有這一小部分？”
圖書館管理員側頭看了眼蘇緹娜手裡那本書的標題之後，又在電腦上噼裡啪啦的敲打起來，敲打了一會兒之後，他說道：“是的，只有這一部分？”
蘇緹娜小心翼翼的問道，“沒有完整的論文嗎？”
管理員搖搖頭，說道：“真的很不好意思，這份檔桉的原件的確是儲存在這的，但是在1994年的時候檔案遭遇了損毀，後來我們就把它轉移到檔桉室那邊進行修復了。”
蘇緹娜疲憊的眼中閃出一點希望：“那，我們能不能借閱一下？”
前臺的工作人員繼續搖頭，說道：“檔桉室裡的資料都是不對外公開的，當然如果你們真的想借閱的話，可以去找檔桉室的主任問一問情況，這件事並不歸我們圖書館管理。”
霍雨和蘇緹娜對視一眼，彼此都能看見對方眼中濃濃的失望。
一如在爪哇海時一樣，在阿姆斯特丹，線索同樣難以尋覓，在褪去夢幻的光澤之後，這場尋寶之旅比他們想象的還要艱難。
......
......
宋文彬此刻尚且不知道倆同事已經慘遭滑鐵盧，他在大街上掃了一氣，一直掃到天黑也沒見兩個同事出來。
累了一天的他不想再繼續等下去了，乾脆讓導演打了個電話給製片人姜鹿。
姜鹿把地址給了導演之後，宋文彬拿著地址直奔休息屋。衛寧擔心宋文彬獨自回去之後姜鹿又不待見他，便跟著他一起回去了。
路上的時候，宋文彬可以看到河邊的那些正在營業的商店。白天的時候宋文彬開玩笑說要去看紅燈區，不過等夜幕低垂之後，宋文彬反倒發現這個城市頗有有種安靜平和的氣氛。
那些橘黃色的櫥窗和糖果屋倒印在石板街道上，看起來很是令人安心，路上的行人丁零零的騎著腳踏車穿過，看起來就像是梵高油畫裡的童話城鎮。
衛寧一直拿著手機拍個不停，一邊拍還一邊說道：“厭，你別說，這裡還真的和國內的感覺不太一樣。
“人少唄。”
宋文彬有些酸熘熘的說道。
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這樣的街道的確比老家裡那種寫著大字報恨不得把清倉甩賣的喇叭懟到人臉上的街道感官好多了。
只不過，童話般的世界並沒有持續太久，很快，兩人進入了一個小巷子。街上的人多了起來。到處都是年輕的男男女女，櫥窗裡的燈光也從溫馨的黃色轉變成了浪漫的粉色，當然，其中的商品也變了，從糖果到肉不過是一條街的距離。
看見那粉色櫥窗衛寧一下來了興致，路過那些櫥窗裡的小姐姐的時候拿起手機拍個不停。
宋文彬不用想也知道這傢伙要麼就是給節目組拍的要麼就是拍出來拿到群裡和那群LSP吹逼去了，宋文彬對自家粉絲很是瞭解，厭女歸厭女，欣賞肉體歸欣賞肉體，一碼歸一碼。
但是衛寧的動作卻激怒了櫥窗裡的女人，其中一個長得比宋文彬還壯的女人對他怒目而視，把櫥窗拍的砰砰響，差點沒碎掉。
見那櫥窗裡的女人生氣，宋文彬趕緊警告道：“玩歸玩鬧歸鬧，娛樂場所別拍照！”
衛寧被偶像警告了一下，愣住。他攝影師的天性就是喜歡亂拍，這一點他倒和鮑利如出一轍。那個女人都生氣了他還沒有第一時間把手機撤掉。
這導致那家店裡立刻衝出來幾個大漢，當即就把宋文彬和衛寧給圍住，一名大漢噼手打掉了衛寧的手機，指著他的鼻子嘰裡呱啦兇惡的罵了起來。
這些荷蘭人動輒一米九，比宋文彬還高一個頭，站在他們旁邊氣勢逼人。衛寧哪裡見過這場面，一下慫了。
宋文彬也是惱火，這小子總喜歡跟自己後面，要說是粉絲吧，也不能趕。可這紅燈區哪裡又是能隨便拍照的地方，太狂了也。
“厭…”幾個大漢的包圍下，衛寧不安的看著宋文彬，希望厭能像往常一樣救他。
可惡…到哪都能出事…
宋文彬暗罵，他從口袋裡掏出幾張紙幣，塞在那些激動的荷蘭人手裡，希望可以了結此事。
但是這些荷蘭人顯然不是靠錢就可以賄賂的，他們依然憤怒的指責著衛寧，嘴裡嘰裡呱啦個不停，一旁的路人紛紛看了過來。
見這些西方人不吃他這套，宋文彬不免有些惱火，此刻他肩負重任，自然不想在這種時候被請去橘子，畢竟人家這可是合法營業。
四處看了看，他看見一旁有一個發傳單的兔女郎，他突然靈機一動，有了主意。於是他靠近衛寧，一把摟住了他的腰。
衛寧一下驚呆了，有如無形電流穿過大腦，身體石化，童孔地震。
隨後，宋文彬從口袋裡掏出那張白天收來的紫色傳單，塞到那荷蘭大漢的鼻子下面。
“嗯？”宋文彬驕傲昂了昂下巴，一副你奈我何的吊樣。
幾個荷蘭漢子一看那驕傲boy的傳單，再一看摟著衛寧腰的宋文彬，竟當場萎下來，好像宋文彬手裡拿著的不是一張傳單，而是一張皇帝頒發的免死金牌似的。
只見那一秒前還氣勢洶洶的幾人唯唯諾諾的後退，離兩人遠了一些，警惕的看著他們，哪裡還敢罵一句呢。
周圍其他路人看見那傳單，也是紛紛倒吸一口冷氣，看著宋文彬和衛寧的眼神登時就變了，他們甚至有人向這邊逼近，對著幾名大漢怒目而視。
大漢訕笑舉起手，示意自己的無辜和清白。
看著舉著傳單的宋文彬，衛寧人都傻了。一時間千言萬語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太離譜了…
宋文彬可不管別人怎麼想，一張傳單嚇退荷蘭壯漢之後，他撿起手機，頭也不回的拖著衛寧跑出了這條粉色的巷子。
兩人跑走後，身後居然還響起了難以形容的掌聲和口哨聲。讓宋文彬幾欲反胃。
衛寧跟在宋文彬身後，實在忍不住在他背後吐槽道：“厭，你他媽為什麼這麼懂啊！”
“懂個頭啊！”宋文彬甩開衛寧指著他的鼻子訓斥道：“別給我惹事好嗎，能拍的拍，不能拍的別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