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去。”

薛嬌燕嚇得後退。

薛博武見狀,又再次擋在薛嬌燕的身前。

“你如果不去,問題更大。”

“去了,本官還有可能還你公道,不去,你就是畏罪潛逃。”

方源面無表情道。

這個時候他沒有和薛嬌燕姐弟開玩笑的想法,也暫時打消收服薛博武的想法。

不管是任何時候,有人員死亡就是最大的桉件,而且現在還不知道困住多少人在裡面。

如果能夠將其壓下去,或許能夠大事化小,但是在遼州,方源覺得有人不想他將事情壓下去的。

“我,我,我和你去。”

“你,你一定要還我公道啊。”

薛嬌燕抽搐著,一哭一涕的。

“黃山聰,你立即趕回去,封鎖訊息,也禁止他人靠近。”

方源回過頭,面對黃山聰等人。

“是!”

黃山聰立即應是,用跑離開現場。

他門口停著快馬,能快速趕回武東山。

“鄭九,回州府...不,回方府,讓紅絮青媱集合三百保安,分開出城前往武東山救援。”

方源看向鄭九,沉聲道。

“屬下得令!”

鄭九連忙應是,快速離開。

“妙顏,你回去還是跟我去武東山?”

方源神色稍微緩了緩說道。

“我跟你去吧。”

杜妙顏有些擔心,決定陪著方源一起去。

“好!”

“薛嬌燕,你們姐弟也要跟上。”

“記住,沒有本官的允許,你們不要擅自離開本官的視線,否則本官不能確定你們兩人是否要背鍋。”

方源對杜妙顏點點頭表示感謝。

隨即看向薛嬌燕,神色變得嚴肅。

“知,知道啦。”

薛嬌燕色厲內荏回答。

她似乎也意識到事情的重要性。

眾人出發,快馬加鞭趕往榆社縣武東山。

約莫半個多時辰,方源等人終於到達武東山腳下。

剛下車,黃山聰就迎上來,渾身黑熘熘的,沾染了煤渣。

“老爺,壞訊息是還沒有挖通礦井,好訊息是能與裡面的工人交流,他們暫無人員傷亡。”

“還有,榆社縣縣令也來了,我還沒有回到他就來了,並且加入救援當中。”

黃山聰稟報。

“先停止救援!”

“告訴礦井內的工人不要慌。”

“然後集合眾人,先開一個緊急會議!”

方源一聽,頓時鬆了口氣。

但很快,他另一個擔心就浮出腦海。

很多時候礦井坍塌沒有造成人員死亡,但錯誤救援使得礦井再次坍塌,於是才會造成死亡。

既然他們沒有事,那就先暫停救援,方源覺得很有必要召開一個緊急的會議,商議怎麼救援才是安全的救援。

“是!”

黃山聰立即應是,退下。

“方刺史,你不是故意不救人的吧?”

薛嬌燕疑狐地看著方源。

現在礦井坍塌和她有關,人員死亡也和她有關。

如果沒有人死,那這件事就是大事化小,自己應該就沒有事了。

可方源卻沒有立即救援,這不是置工人於危險當中,陷自己於危險之中嗎?

方源看她一眼,直接忽視,沒有理會她,倒是杜妙顏看不過去,回懟並算是解釋。

“薛小姐,你應該感謝方源沒有立即救援。”

“像坍塌這種情況,情況不明下救援,很有可能使得再次坍塌的。”

杜妙顏冷笑道。

她看過很多書,看過類似的記載。

“哦,哦,原來是這樣。”

“嘻嘻,方刺史,謝謝你呀。”

薛嬌燕一聽,覺得很有可能,於是朝方源笑嘻嘻說道。

方源同樣沒有理會她,這個時候黃山聰回來,旁邊還跟著榆社縣令周凱樂。

更後邊的,還有煤礦工人,以及榆社縣的衙役他們,約莫有一百三十多人。

“下官拜見刺史大人。”

周凱樂走近方源,連忙行禮。

他兩手髒兮兮的,最外層的官服脫掉,裡面較白的衣服幾乎變黑了。

“不用虛禮。”

“周縣令是怎麼知道礦井坍塌的?”

方源擺擺手,澹然道。

“有百姓稟報,說武東山發生巨響。”

“下官知道武東山是大人正在挖煤的地方,於是趕來看看。”

周凱樂解釋道。

這時,現場的人都已經到來。

“都靠近點,本官與諸位開個簡單會議。”

方源向他們招手。

黃山聰當即搬來簡單的凳子和桌子。

凳子很多,但是桌子太小了,就只能圍坐三人。

方源和周凱樂以及黃山聰三人坐下,其他人都是站著。

有不少人不滿,此時正一臉不忿看著方源等人,不解為何要開會。

人都被困在裡面,時刻有生命的危險,卻召集眾人開會,這不是無視人命嗎?

“首先,礦井坍塌,救援是重中之中!”

“其次,無計劃救援,不清楚情況救援,很有可能會造成再次坍塌,造成裡面的人員死亡。”

“最後,也是本官這次開會的主要目的,就是有沒有比較瞭解裡面情況的,裡面是怎麼被困,有沒有安全救援方法?”

方源大聲道。

儘可能讓在場的人都聽到。

原本不少人對這次緊急會議有意見的。

聽到方源的話之後,頓時心有餘季,態度立即改變。

“我,我知道里面情況,我今天剛剛進去。”

“入口十尺左右都是石頭,那裡肯定不會再次出現坍塌,我們可以根據這點判斷入口。”

有一個工人舉起手。

他臉髒兮兮的,看不清樣子。

不過他的眼睛很明亮,滿是幹勁。

今日坍塌,已經入口也堵住,現在只知道大概方向,還沒有確定具體位置。

“再裡面的泥土比較鬆弛,不知道是否已經坍塌?”

“如果還沒有坍塌,救援的時候我覺得要輕手輕腳才行,而且不能挖錯方向。”

又有人開口。

情況和第一個差不多,都是髒兮兮的。

“現在入口已經堵住,但我能準確判斷它通往的地方,不會挖錯方向。”

又有人開口。

一個個問題被提出。

然後一個個思路被提出來。

很快,眾人就有了一個比較安全的方法。

“諸位,你們是好樣的!”

“今日如果能安然救出所有被困工人,本官設宴招待你們!”

方源深吸口氣,略帶激動道。

果然,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

別看這些工人大字不識一個,但還是有閃光的一面。

“謝刺史大人!”

眾人熱情高漲,信心澎湃。

方源沒有來之前,他們就想著救援。

但是救援都是自己做自己的,像個無頭蒼蠅。

現在有了方源的簡單會議,事情就變得明朗許多。

“老爺,我帶人去了!”

黃山聰起身,重重向方源行禮。

有方源的這次會議,他也輕鬆了不少。

天知道他的壓力有多大,生怕無法救回人。

畢竟已經被榆社縣縣令知道,不可能隱瞞得下去了。

“去吧。”

方源點點頭道。

集百家之所長攻堅一個難點。

靠的不是自己,而是在場的諸位工人。

“是!”

黃山聰離開。

帶著一眾工人和衙役離開。

此時,鄭九依舊帶著三百州吏趕到,紛紛加入救援當中。

“方刺史睿智,下官佩服!”

周凱樂起身,眼神裡帶著深深的佩服。

他趕來的時候,也沒有想過召開一個簡單會議的。

就是加入救援之中,並且還指揮衙役做這事那事。

看似親力親為,並且還指揮得當,當實際上卻不起作用。

現如今,有這個不到一炷香時間的會議,一切就明朗了許多。

按照大家討論出的方法,這次救援十有八九是沒有任何問題。

“都是他們厲害。”

方源沒有居功,澹然道。

“下官也去幫忙了。”

周凱樂行禮,然後向礦井走去,腳步很快。

“弟弟,你力氣大,也去幫忙,聽那個黃山聰的。”

薛嬌燕這個時候也開口。

她也想去幫忙的,但是她沒有那個力氣幫忙。

“好的。”

薛博武乖乖聽話前去救援。

很快,現場就剩下方源和杜妙顏三人。

方源沒有親自下場,他要統御全場,把握全域性。

時間緩緩過去。

半個時辰過去,救援很順利,一切按照計劃走。

礦井裡面工人的聲音也聽得清楚了,不像一開始那麼微弱。

眾人大喜,繼續向計劃的方向前進。

方源和杜妙顏三人站在一高處看著救援。

突然間,他聽到悲慘的哭聲,從山下傳來。

同一時間,杜妙顏和薛嬌燕兩人也聽到,紛紛看下去。

很快,眾人就看到來人。

是十多個百姓,有老的也有年輕的。

“鄭九,帶幾個保安攔住他們。”

方源眉頭微皺,沉聲道。

他們的出現,是巧合還是有意?

難道說,武東山的情況已經驚動百姓?

剛才周凱樂的意思是,有百姓聽到這裡有巨響。

只是聽到有巨響的聲音,但應該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是。”

鄭九應是。

讓人接替他的位置,然後帶著兩個保安下山。

煤礦是從山腳往上的位置開始挖掘的,這裡距離山下還有點距離。

此時,十多個百姓已經開始上山,哭聲也變得更大,現場工人已經有部分聽到。

“站住!”

“我乃刺史府州吏,這裡暫時不允許上山!”

鄭九出現,將他們攔住,喝止他們。

“你讓開,我要見我兒子!”

一個老婦走出。

頭髮斑白,六十多歲的樣子。

她瘦得乾枯的手推向鄭九的胸口,想將鄭九推開。

“老婦,你兒子叫什麼名字?”

鄭九眉頭微皺,沒有反抗,也不敢反抗。

這個老婦的兒子如果是在煤礦裡,那自己更不應該反抗。

“我兒子叫大朗,我兒子就在礦井裡面。”

老婦嗚嗚嗚哭著道。

“我兒子也在,我兒子也在。”

其他的百姓也紛紛開口。

不過他們十多個人當中,只有四個家庭。

“你回去確定一下。”

鄭九眉頭皺得更深。

他沉吟片刻,讓一個保安回去確認一下。

礦井裡有誰,都叫什麼名字,他根本就不知道這事。

保安回去,很快,從黃山聰那裡確認到確實有一個叫大朗的。

確定了情況,鄭九隻能向方源請示怎麼辦。

方源沉吟片刻,向山腳走下。

“老人家,您兒子沒事,請不要擔憂,很快會和你團聚。”

方源安慰她道。

“你,你沒有騙我吧?”

老婦好像不太相信的樣子。

她顫巍巍看著方源,眼神中帶著敬畏。

方源身上的官服會讓不少人都害怕的。

“老婦,這位是遼州刺史方源,誰會騙你他都不會騙你!”

鄭九在一邊強調道。

“刺史大人?!”

“嗚嗚嗚,刺史大人,求求你一定要救我兒啊。”

老婦一聽,立即跪了下去。

其他人也是如此,紛紛跪在地上。

“起來,起來,都起來。”

“你們放心,本官一定會救你們家屬的。”

方源心中一嘆,連忙扶起老婦。

“謝謝刺史大人,您是好人,也是好官。”

老婦起身,骨瘦如柴的手緊緊抓住方源的手,手顫抖著。

“謝謝。”

“老人家,你們是怎麼知道這裡坍塌了?”

方源笑了笑表示感謝。

但他現在最好奇的,是他們怎麼知道這裡坍塌了?

從黃山聰轉告自己到現在還沒有過去兩個時辰,而且應該還封鎖了訊息,他們怎麼知道的?

“是有個老鄉告訴我的。”

“說我兒子埋在武東山礦井裡了,要我快些去救。”

“對了,刺史大人,礦井是什麼啊?”

老婦解釋道。

但她不知道礦井是什麼。

只知道兒子有危險,於是就過來。

其他的的回答也是如此,意思幾乎一致。

“礦井...就是水井的意思。”

“老人家,你們是同一個地方的人嗎?”

方源解釋。

然後再繼續詢問。

“不是,我們不認識。”

“我們是在路上遇到的。”

老婦搖搖頭道。

“那你們認識那個老鄉嗎?”

方源眉頭一皺,繼續問道。

不是同一個地方,又巧好是路上遇到。

這事感覺有些蹊蹺,像是有人故意而為之。

“不認識。”

老婦搖搖頭。

其他人也搖搖頭。

“不認識,你也相信他?”

薛嬌燕插話,感覺有點無語。

不認識人的話也信,萬一被騙怎麼辦?

“不信的。”

“但我擔心我兒子。”

老婦解釋道。

她一開始是不信的。

還以為對方詛咒自己的兒子出事,追著對方罵了好久。

但身骨不硬朗,所以對方很快就消失,她只能氣呼呼回家。

但越想越擔心,最終決定親自前往一看,然後來到武東山看到方源等人正在救援,心想不會兒子真的出事吧,然後就哭出來。

薛嬌燕訕訕一笑,覺得好像也有道理。

“本官能理解。”

“你們還記得那個老鄉的樣子嗎?”

方源繼續問道。

“臉大大的,有鬍鬚,三四十歲的樣子吧......”

老婦人描述道。

正在這個時候,山上傳來激動的歡快聲。

“老爺,我們成功了,無一傷亡!”

黃山聰大聲稟報。

方源一聽,頓時鬆了口氣,露出笑容,也不在繼續詢問老婦等人。

人救出來了,而且沒有傷亡,那麼礦難也就不存在,事情也就不用再理會。

“歐耶,太好了!”

薛嬌燕得意跳起來。

她的擔心也終於能夠放下來。

“兒子,兒子,我的兒子。”

老婦激動大叫。

她顫巍巍向礦井的方向走過去。

其他人也是如此,紛紛越過方源向上面走去。

方源看著他們,嘴角的笑意還在,人生歡喜莫過於重逢。

看著上面的工人們激動擁抱在一起,方源倍感欣慰。

但很快,方源的笑容就有點僵硬,察覺不對勁。

老婦幾人上去後,像是無頭蒼蠅一樣尋找。

武東山現在有四五百人有點多。

但工人也就只有百來人。

可他們卻找不到?

“我兒子呢?”

“我兒子呢?”

“大朗,大朗,你在哪裡?”

老婦急切悲呼。

然而卻沒有人回應。

其他人也是叫著自己親人的名字,同樣沒有人回應。

“怎麼回事?”

“不是有個叫大朗的工人嗎?”

方源臉色沉聲走到上面,喝問黃山聰。

“老爺,我們這裡是有個大朗,但她兒子叫朱大郎,我們這個叫張大朗。”

黃山聰訕訕稟報。

他也無語,剛才老婦問的是大朗,那是有大朗。

可是對上姓之後,就不是同一個人了,而且也確定了不是她的兒子。

“刺史大人,我兒子呢?我的大朗呢?”

老婦走向方源,顫巍巍說道。

她怕得臉色發青,不停地跺腳,急不可耐。

其他的三個家庭也是紛紛詢問,表示自己親屬不在這裡。

“老人家,你確定你兒子就在礦井裡嗎?”

方源深吸口氣,沉聲道。

“是啊,我確定啊。”

“大朗他前些天出發的時候,還跟我說到武東山煤礦工作的。”

老婦連連點頭。

她眼淚止不住流下,心裡很怕。

“我兒也是這樣說,說要到武東山煤礦工作。”

其他家屬紛紛應是,也是很急,都哭紅了眼。

“黃山聰,他們的親屬確定真不在礦井裡?”

方源臉色沉著,感覺不對勁。

“老爺,我非常確定。”

“他們都不是我們的工人。”

“我們的工人花名冊我是有的。”

黃山聰堅定道。

每個工廠都有自己的花名冊。

煤礦廠雖然還沒成立,但也有花名冊。

“難道說......”

方源眉頭緊皺成川字,喃喃道。

他心中已經有些猜測,心情變得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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