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李世民的眼中只有利益
李世民並不是同意立法。
他只是斟酌著立法對他帶來的利益，對朝廷帶來的利益。
如果利益足夠，別說是兒童保護法，就是婦女保護法或者更加刻薄的法律，他也會支援的。
“陛下，臣以為，當請刑部尚書和大理寺卿前來議議。”
長孫無忌沉聲道。
解鈴還須繫鈴人，問問兩人的意見，才能對症下藥。
“傳刑部尚書和大理寺卿！”
李世民頷首道。
想了想，他也想聽聽兩人的想法。
沒多時，劉政會和李道宗兩人相繼到來。
劉政會先來，但他要求等到李道宗到來後再說。
“陛下，方侍郎所提兒童保護法，利民利天下，臣以為可以推行！”
李道宗不知道劉政會等他，所以聽到李世民詢問，就將自己準備好的理由說出。
“陛下，臣亦是如此認為。”
“女子雖不登大雅之堂，但保護她們成長是很有必要的，畢竟她們將會成為母親。”
劉政會附和道。
也將自己準備好的措辭說出。
同時心中震撼，震撼方源這麼快就說服李道宗。
真厲害，不知道方源是怎麼說服李道宗的，回頭問問才行。
“她們將會成為母親沒錯，但很多女娃十三歲，十二歲，甚至十一歲就能生兒育女。”
“我們大唐正在休養生息的時候，是需要提高人口的時候，這條兒童保護法無疑是本末倒置！”
“我大唐的皇后都是十二歲就成婚，天下女子理應效彷才對，怎麼成立這麼一部法律暗射皇后成婚錯誤？”
長孫無忌沉聲道。
心中更是怒不可遏。
皇帝已經答應將長樂公主許配給長孫衝，兩年後成親。
現如今推出兒童保護法這樣的法律，不是故意針對長孫家嗎？
“陛下，臣亦是覺得現在天下正是提高人口的時候。”
“兒童保護法需要慎重考慮。”
房玄齡亦是說道。
李世民對此深以為然點頭。
看向李道宗和劉政會兩人，待他們反駁。
“陛下，這你得問方侍郎才行，線是他牽的？”
李道宗和劉政會兩人相視一眼，將問題拋給方源。
兩人是同意了方源，支援方源推行的法律，但收服反對的人，得方源出手。
“傳方源！”
李世民不得不讓人去傳方源。
方源離開大理寺之後，其實是準備出宮回家的。
但是還沒有走出朱雀門，就再次遇到長樂公主。
長樂公主是來找方源的，談一談上次說的仙女之家。
她帶來了不少設計手稿，與上次相比精確了很多，但還有不少問題。
方源給她支援問題之後，她就興高采烈準備離開，準備回去繼續她的公主之家。
但方源卻突然叫住她。
“公主，你打造公主之家，是不是想將來可以一個人住？”
方源突然想到，長樂公主就是一個可以幫助自己說服反對者的真實個例。
以長樂公主嫡公主的身份，她的話有一定的力量，反對者得好好斟酌他的嚴詞才敢說。
“是啊。”
長樂公主如實點頭道。
“你是不是不想嫁給長孫衝，又或者不想嫁給長孫衝那麼快？”
方源眼神一亮，繼續味道。
“是啊。”
長樂公主再次點頭道。
“我現在正在推行一部法律，叫做兒童保護法，禁止十四歲以下的兒童成婚。”
“如果你能支援它立法成功，那你至少還有四年的時間決定是不是嫁給長孫衝。”
方源沉聲道。
這一刻，他決定拉長樂公主下水。
“兒童保護法？！”
“為什麼禁止十四歲以下，禁止十六歲以下不好嗎？”
長樂公主眼神一亮，但也有自己的疑問。
“我也想，但不切實際。”
方源不得苦笑道。
十四歲以下已經讓很多人反對。
還想十六歲以下，想都不要想。
“好吧，要我怎麼做？”
長樂公主嘆息一聲，問道。
“如果有人反對我立法，你就去支援，支援我立法！”
“公主就從大局觀出發，說是為了天下人等等，說得高階大義點！”
方源沉聲道。
站在大義上說話，才能弱化他人的反駁。
“行，我知道了......好像父皇要找你！”
長樂公主沉吟片刻，點點頭說道。
隨即注意到王德向這邊走來。
“方侍郎，可找到你了。”
“快快隨我去御書房，陛下找你。”
王德急忙忙說道。
他跑去戶部沒見人，跑去朱雀門問也沒有訊息。
最後經過挺辛苦才打聽到，方源在這裡和長樂公主聊天。
“公公，現在御書房什麼情況？”
方源習慣性掏錢塞給他。
王德下意識把錢塞進懷裡。
但這一幕被長樂公主看到。
王德嚇了一跳，連忙推回去給方源。
“放心，公主不會說什麼的，對吧公主？”
方源一愣，隨即看著長樂公主笑道。
“收下吧，那都是你的辛苦費。”
長樂公主頷首道。
她聽說過這樣的潛規則。
太監給大臣傳旨的時候，大臣一般都會給點錢太監的。
雖然這種行為是禁止的，但私底下已經形成預設，沒人會說什麼。
看在方源的面子上，長樂公主當作沒有看到。
“謝公主體諒。”
“方大人，房相和長孫尚書反對你提出的立法。”
王德善意提醒道。
收了錢，自然是要透露點訊息的。
“謝謝王公公。”
方源的心一沉，頷首道。
又是房玄齡和長孫無忌反對。
上次在朝廷上，也是他們兩人反對自己。
不過方源也沒有記恨兩人，畢竟是政治理念不合而已。
只是又是兩人，多少有些惱火，想著怎麼才能讓他們同意。
“方源，我也一起去！”
長樂公主跟上方源。
她也要去，按照方源剛才說的。
兩人動手，很快就來到御書房。
沒多時，方源和長樂公主來到御書房。
眾人見到長樂公主也跟著來，感覺有點意外。
“父皇，兒臣支援立法！”
長樂公主二話不說。
行完禮之後，立即就說明了來意。
李世民等人眉頭頓時一皺，不滿地看向方源。
很明顯，他們都認為是方源教唆長樂公主支援立法的。
這一刻，長孫無忌開始記恨方源。
“長樂，是方源讓你來支援的？”
李世民沉聲道。
他不允許外人利用公主或者皇子。
“是，也不是。”
長樂公主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
“此言何意？”
李世民眉頭又是一皺。
他想到長樂公主會直接說是，或者直接說不是，以包庇方源。
但沒想到，長樂公主竟然是這麼的一個回答。
一旁的房玄齡和長孫無忌也是好奇。
“是，是因為方源確實想讓我支援立法。”
“不是，是因為我不是因為方源才支援立法，而是我自身的原因！”
長樂公主沉聲道。
“胡鬧！”
“朝廷政策，公主豈能插手？”
李世民黑著臉說道。
儘管是方源教唆在先，但長樂公主也說了不是方源的原因。
再想到這些日子確實對不起方源，李世民就沒有追責方源。
“父皇，我就是提個意見都不行？！”
長樂公主氣呼呼說道。
貴為公主，難道想要爭取自己的權益都不行？
“朕已經知道你的意見，退下！”
李世民沉聲道。
唐令，後宮不得干政。
長樂公主雖然不是後宮成員，但也是一介女流。
如果長樂公主過多幹涉朝政，會被言官彈劾的，影響了她的名聲。
“父皇，你太過分了！”
長樂公主氣得流眼淚。
丟下一句話，頭也不回離開。
李世民氣得要拍桌子，但也心疼得不行。
想要追出去安慰一下，但房玄齡和長孫無忌等人都在。
想了想，李世民也落不了那個面子去追，將怨氣轉移到方源身上。
“方源，你有什麼要說的？”
李世民沉聲道。
一旁的房玄齡和長孫無忌也看向方源。
“我不否認，大多數人都認為女人是男人的附庸。”
“但諸位也應該知道，我們每一個都是女人生出來的。”
“保護兒童，保護女娃，能讓天下百姓更有幸福感，更歸心朝廷。”
方源沉聲道。
其實，在這個時代而言，兒童保護法就是女孩保護法。
所以無論是方源，又或者是李世民等人，都預設兒童保護法保護的是女孩子。
“自古未曾見有兒童保護法，也不見得歷代朝民不歸心朝廷。”
“我們現在各項法律都未能如實執行，豈有哪個閒工夫推行新的法律。”
“而且，方侍郎，請不要忘了，現在河北未平，青州也亂，還有各種牛鬼神蛇以及外敵，我們折騰不起！”
長孫無忌冷聲道。
他沒有說得那麼明顯。
但在場的人都知道，一些權貴都鍊銅。
崔振堂被曝出來而已，還有更多的權貴沒有爆出來。
在一些上流聚會中，還有人交流鍊銅經驗，不是什麼新鮮事。
“長孫尚書所言極是。”
“但內憂外患不是我們變好的絆腳石。”
“時代是前進的，我們身處帝國高層的更應該為天下考慮！”
“難道說，因為內憂外患，我們就止步不前，要等到解決問題才能發展？”
方源沉聲道。
現在大唐內憂外患是沒錯。
但這種情況要持續多久誰也不敢保證。
如果背後是五姓七望在操控著，那十年八年都有可能。
“方侍郎，你說是為了天下考慮。”
“你可知這部法律推出去，天下可能會變得更亂？”
房玄齡沉聲道。
“有句話說得好，得民心者得天下。”
“這句話諸位應該都覺得，這個民心是指的是天下世家的民心。”
“但是我覺得，陛下也在慢慢實現，民心應是天下百姓的民心。”
“兒童保護法的推行，保護的是普通百姓的權益，他們一定會感激朝廷，歸心朝廷。”
“在這種五姓七望引導的動亂時刻，天下百姓的民心尤為重要，世家要亂就亂吧，我們拾取百姓的心即可。”
方源沉聲道。
世家林立的世家，百姓就是牛馬。
作為牛馬，不僅難以享受國家的福利，更是日子難過。
但在李世民想要瓦解世家勢力，提高天下寒門士子地位的時候，民心應該慢慢轉移到百姓的心上。
只有真正得到天下百姓的民心，這個國家才能更加穩固，世家才會越發忌憚朝廷，最終服從朝廷。
“方源，你能確定天下人會覺得兒童保護法是好？”
李世民眼神微亮說道。
他大力扶持科舉，就是想要瓦解世家的力量。
但這個過程是緩慢的，所以他儘可能成為一個明君，做出好政績，讓天下百姓歸心。
方源的說到他的點上，令他有些激動，彷彿看到了另外的一條路子。
“陛下，以己度人即可。”
方源微微一笑，澹定道。
李世民的臉一黑，氣不打一處來。
想到自己的子女七八歲的時候被人欺凌，自己絕對滅對方滿門。
再想到那些百姓和自己不同，沒有權力，被欺負也只能忍著，李世民更認可兒童保護法。
但是兒童保護法的歲數......
“陛下，理論分析是好，但操作起來卻困難重重。”
“在此時此刻，我認為應該慎重考慮，很有必要調查調查民意。”
房玄齡再次出言道。
他擔心立法會觸動不少人的利益，就比如站在一旁的長孫無忌。
立法還沒有成功，長孫無忌就第一個反對，要是立法成功，那還不知道會有怎麼樣的不滿。
“陛下，臣以為理想是美好的，但現實是殘酷的。”
“在河北和青州未平定之前，任何有加劇動盪的事都不要做比較好！”
長孫無忌依舊是反對。
他不允許任何人破壞長孫家的計劃。
兩年後，十二歲的長樂公主必須下嫁長孫衝！
“朕已經知曉你們的意見。”
“相信其他大臣也知道了方源想立法一事。”
“再等等，朕想聽聽他們的意見，再做出決定，退下吧。”
李世民沉聲道。
他斟酌著立法還是不立法好。
是立法帶來的利益大，還是不立法帶來的利益大？
“臣等告退！”
眾人心思各異退下。
長孫無忌退出御書房後，沒有和眾人走一起。
他往後宮的方向走去，他要進後宮找他的妹妹長孫皇后。
此時，長樂公主正在麗政殿向長孫皇后訴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