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恆的一雙眼睛猛然瞪大。

他怎麼也想不到,葉天除了想要他的命以外,居然還要連他的名譽徹底毀掉。

對於一個老牌貴族來說,名譽可是比生命還要重要的。

如果只是想讓趙恆死,他現在就可以死在葉天的面前。

可他卻偏偏的要自己名譽掃地,就算是死,也要遺臭萬年。

如果真的是那樣,不只是趙恆自己完了,就連趙家也是如此。

起碼幾十年內別想再翻身。

不知道怎麼的,趙恆突然想起了鯨落——

鯨魚在死後,屍體會化作一座“寶山”,不知道會有多少個家族撲上來,在趙家的屍體上瘋狂奪取家族所需要的養分。

哪怕這些東西是趙家東山再起的最後一點希望。

葉天這樣做,就是為了讓趙家陷入永遠不能翻身的境地。

也許,再過五十年……不,三十年,甚至只需要二十年,就再也沒有人記得趙郡趙家了。

想到這裡,趙恆的眼中甚至帶上了哀求:“葉先生,我知道當年的事情對你造成的傷害很深,可是我已經向你道歉,並且願意做出最大限度的賠償了……難道這還不能抵消我所犯下的過錯嗎?”

葉天聽完,仰天長笑:“哈哈哈哈!”

“賠償?過錯?你十年前殺我全家,我葉家滿門上下一百多口人,都死在你們趙家的手中,你居然只說那是一個過錯?我明白,你所說的過錯,就是放過了我,沒有斬草除根,對嗎?”

“至於你一直倚仗的貴族身份,現在已經不管用了。”

說著,葉天將一張紙丟到了趙恆的面前。

上面清清楚楚的寫著,由葉天提議,暫時中止趙家貴族身份待遇的要求,已經被大議會和下屬的貴族議會透過——其中還有超過了十家貴族的簽名。

第一個簽名的,就是元郡馮家。

趙恆看著這份檔案,再也說不出什麼來,癱坐在了地上。

暫時中止貴族身份待遇,那趙恆就再也不能以貴族自居,他將向平日裡最瞧不起的那些賤民一樣,接受公正的觸發,而不會有一點免罪的特權。

這一下,趙恆徹底的失去了鬥志。

他知道,自己輸了。

趙家也輸了。

而且輸的徹徹底底,再也沒有翻身的餘地。

葉天拿出了一把小孩子玩耍才會用到的木刀——這是他四歲那年,他的姐姐親手給他做的。

為此,姐姐的手上還磨出了兩個水泡,被葉天當成了寶貝一樣,就連睡覺都要抱著。

而這把木刀,也是姐姐留給他的唯一紀念。

“姓趙的,你可能猜不到,其實我是一個非常膽小的人——小的時候,我經常會被突然出現的蟲子嚇哭,然後鑽進母親或者姐姐的懷抱中尋求安慰。”

“我痛恨殺戮,因為,我熱愛生命,當然,你們可以理解為貪生怕死。我從八歲歲起,就失去了父母,他們死在了你的手上。我一個人生活,幸好,師傅們的出現,讓我不至於流落街頭。”

“當我知道世界上有比蟲子更加可怕的事,就是從我失去我的父母開始。在師傅們的教導下,我瘋狂的學習著他們教給我的東西,每天只睡三個小時。”

“你以為這全都是因為復仇的慾望在支援著我嗎?”

“不,我告訴你,還有很大的原因就是,每當我閉上眼睛,就會看到父親、母親還有我的姐姐。”

“每天晚上不得不睡覺的時候,我都會把所有的電燈開啟。因為我一直覺得只有光明才能驅散心中恐懼,這種恐懼,陪伴了我十年,直到今天。”

“這不是因為我變得勇敢了,而是,我突然發現,我不應該再逃避了。我不想做父親、母親和姐姐眼中那個膽小怕事,遇到事情只會哭泣和逃避的孩子了。”

“所以,我下山了,來找你們欠了我十年的東西。”

“現在,是你們連本帶利還給我的時候了!”

趙恆看著葉天手中的匕首,驚慌失措的喊道:“等一等,我還有一件事沒說出來。只要你肯放過我,我就告訴你,滅你葉家滿門的幕後真兇是誰。”

葉天笑道:“不必了,我知道肯定會有幕後真兇,不過用不著你告訴我,因為我會親手把他們揪出來。”

他看著趙恆,眼中滿是輕蔑:“你們這些人啊,為了活下去,可以去不擇手段的做任何事。可是你們不知道的是,有些東西比生命還珍貴,親情,愛情,友情。我常常在想,如果我的父母還有姐姐能夠活過來,我情願用自己的生命去交換。”

“去地獄懺悔吧!雜種!”

說完,木刀在趙恆的喉部用力的一劃。

雖然只是木刀,可在葉天的手中也不亞於鋒利的刀劍。

趙恆的喉嚨被劃出了一個口子,鮮血從中噴湧而出。

瞪著死魚一樣的眼睛,緊緊的捂住脖子,想以此來延緩死亡的到來。

可這一切終究是於事無補。

窒息讓趙恆在死去之前的三分鐘內感到了極度的痛苦,他的手臂無力的揮舞著,想要哀求葉天救救自己,可是根本發不出一點聲音。

最終,趙恆眼中的神采一點點的消失,最終消失不見。

“來人!”

“閣下,聽候您的命令。”

軍官進入房間,低頭聽令。

他對近在咫尺的趙恆的屍體視而不見,房間中濃的化不開的血腥氣也沒讓軍官的眉頭皺一下。

“把他的屍體,掛在趙家莊園的大門上,不許收屍。一百日後,餵狗。”

“是,閣下。”

兩個士兵進來,將趙恆的屍體拖走,又擦拭了一下地上的血漬,可房間中的血腥氣卻怎麼也消散不掉。

葉天索性走出房間,站在臺階上,極目眺望。

趙恆的屍體被掛在了莊園的大門上。

下雨了。

冬日的凍雨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冰冷刺骨,可葉天卻覺得這些雨水卻是溫熱的,自己冰冷到極點的心,因為它們彷彿又活了過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件斗篷披在了身上,柔軟的身子從後面擁住了葉天寬闊的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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