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殼蟲汽車穩穩停在了一座華麗而優美的莊園之前。

莊園所在的山坡,名叫獅子坡,雖然沒有龜山,蛇山那般高聳廣大,但是卻位於郢城區的鬧市中心地帶,坡上林木蒼翠,靜謐雅緻,前望大江,亦能俯瞰整個郢城區,風景絕不會比龜山蛇山差。

而在獅子坡的坡頂,有一座一眼望不到頭,遍佈亭臺樓閣的典雅秀麗的莊園。

而這樣一座位於龍盤虎踞之地上的莊園的主人,自然就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整個荊城主人的楚湘總督軍徐平西。

這座莊園,是徐平西在被民國政府任命為楚湘總督軍之後,大興土木建造的。

莊園採用的是江南團林的風格,據說是徐平西年輕時跟隨左大帥去了一趟金陵之後,出身貧寒的他自此對那江南的繁華念念不忘,這或者也是他三十多房姨太太中,就近半都是江南女子的原因。

而為了建造這座莊園,徐平西還特意從金陵請來了幾名江南園林大家,來主持設計建造,甚至連裡面栽種的樹木,道路上鋪的雨花石,池子裡養的魚,都全部是從江南之地運過來的,堪稱窮奢極欲至極。

當這莊園建成之時,金陵的那位大總統,還親自題了一塊匾額送了過來,以示祝賀。

匾額上題的是“息園”兩個字,休息的息,園林的園。

那天擺酒慶祝的晚上,徐平西很是高興地專門安排了兩名侍衛,捧著這塊匾額給每一位賓客展示。

可惜的是,最後這塊匾額被那兩名侍衛失手掉落在地上,裂為了碎片。

至於為什麼一塊金絲楠木製成的匾額這麼不經摔,沒人敢去討論這個問題。

總之那兩個侍衛最後被徐平西生氣地趕去軍隊中了,後來都當上了團長。

而當白色的甲殼蟲汽車從坡道開上去的時候,不時能遇見一些荷槍實彈計程車兵,在巡邏警戒,而坐在汽車中的束觀,能清楚地察覺到,在路邊的那些樹林中,其實還潛藏著不少人,甚至還有不少暗堡。

整座獅子坡,其實同時還是一個軍事堡壘。

據說在糧食彈藥無缺的情況下,在這裡一個營計程車兵,足以在一個師的敵人攻擊,下堅持數天的時間。

而當甲殼蟲汽車開上坡頂之後,可以看見坡頂莊園前的那塊空地上,已經停放了不少車輛,不過和束觀原先想的賓客雲集的景象,倒是有些差距。

“楚湘說她不想大辦,就是約了一些自己的朋友慶祝一下。”

下車的時候,榮苗如此解釋了一句,她也已經跟束觀介紹過徐楚湘的身份。

束觀裝出了一副很是驚訝的樣子。

兩人下車之後,一名僕人當即了上來。

“小姐她正在梅廳中接待客人,無法親迎,兩位貴客請跟我來。”

那名四十出頭,舉止彬彬有禮的男僕客氣地躬身迎接。

然後兩人跟著這名男僕走進了莊園中,一路走去只見曲徑通幽,花木繁茂,疊水湧泉隨處可見,如此走了大約十來分鐘,中年男僕將他們到了一座花園之內。

花園內有一座華美的廳榭,裡面可見人影曈曈,歡聲笑語不斷,廳外的草地上,擺著幾張長桌,桌上鋪著雪白的桌布,上面擺放著各種水果食物,精緻糕點,還有香檳汽水之類的飲料,同樣有不少人聚集在那些餐桌邊,一邊吃著東西一邊聊天。

看來今天的宴會是冷餐會的新式。

當榮苗和束觀相伴走進來的時候,草地上的人紛紛將目光投了過來,當然他們的目光基本都落在榮苗的身上。

榮苗雖然不是那種五官特別出眾的女子,但勝在氣質無敵,今天穿著一襲小露香肩的黑色晚禮服,配上她那修長窈窕的身材,整個人看去無比地高貴優雅。

“榮姐,你終於來了。”

然後徐楚湘從廳榭中笑著迎了出來。

今天她穿的是紫色的晚禮服,將她肌膚白皙嬌嫩,曲線浮凸有致的身材襯托地極為明豔照人。

兩個同樣都讓人一見之下就捨不得移開視線的女子,牽著手寒暄了幾句,榮苗將花了一個下午挑選的那條藍寶石項鍊送給了徐楚湘,徐楚湘開心地收了下來。

然後她的視線才轉到束觀臉上。

“束長官,很高興再次見到你,謝謝你來參加我的生日聚會。”

徐楚湘朝束觀盈盈笑道。

“徐小姐,生日快樂。”

束觀也是含笑點頭,眼神深處倒是有些感激之意。

他感激的自然是徐楚湘沒有在榮苗面前揭破他的身份,而且還很配合地和他一起演戲。

當然,束觀剛才有些後悔來這裡,倒不是因為徐楚湘的原因,而是不想碰到徐平西罷了。

一個是徐平西可不一定會像徐楚湘這麼配合,如果他對自己表現出異樣,那就很難跟榮苗解釋了。

不過看今天這個場面,來的都是徐楚湘自己的朋友,徐平西或許不會現身吧。

束觀環顧了一下四周,稍稍放下一點心來。

……

而在束觀擔心自己會不會碰見徐平西的的時候,在距離束觀直線距離一公里外的一個裝飾肅穆的大廳中,徐平西正在開會。

他穿著長袍大褂,端著他的那根鑲金嵌玉的大煙杆,坐在大廳前方正中的太師椅上,悠然地吞雲吐霧。

不過在大廳中的其他人,卻都是一個個正襟危坐,身上穿著齊整筆挺的軍服,一個個神情嚴肅,分為左右兩排坐在大廳兩側,足有二十來人。

這些都是徐平西手下的將領。

而今天這場會議,幾乎徐平西手下所有重要將領全都悉數到場了。

這自然是一場很重要的會議。

此時坐在徐楚湘右首那一排第三位置上,一名五十出頭,頭髮已經大半變白,面相愁苦,面板鬆弛的老將,正朝著徐平西大聲說話。

“大帥,旭日國人提出的那些要求,您到底決定怎麼辦,可要儘快給個章程,好讓兄弟們都安心。”

“程師長,你覺得該怎麼辦?要不你先來說說。”

徐平西依然抽著旱菸,澹澹地說道。

“下屬覺得不如就先答應旭日國人算了,那麼大一批武器彈藥呢,據說還有十幾輛坦克,咱們不要白不要。”

“白要?你覺得這些東西能白要?”

徐平西突然笑了一下反問道。

“不就是派幾名他們的訓練教官進來嗎,咱們先把那些武器弄到手,至於那些教官,來了之後咱們把他晾在一邊不搭理就行了。”

頭髮花白的老將,繼續不以為意地說道。

“晾在一邊?老程你想的倒美!”

這時坐在左首一排第七個位子的一名將領,突然冷笑了一聲接話道。

這人四十來歲,面板黝黑,面容瘦削,坐姿筆挺如槍。

“以前的袁大總統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到死都還在後悔,關外三洲的張大帥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他現在想跟旭日國人翻臉,卻已經翻不了了。”

“旭日國人的東西,是那麼好拿的?”

這人盯著那個程師長,厲聲喝道。

“江旅長,你這話就不對了,我們的情況和關外的張大帥不同。”

然而跟他坐在同一排,比他領先兩個的另一名將領,卻是馬上出聲反駁道:

“張大帥的地盤跟高麗接壤,而高麗現在有三十萬旭日國駐軍,受到的掣肘自然要多一些,但我們楚洲跟旭日國離了這麼遠,就算以後要反悔,他們能拿我們怎麼樣?總不能派兵越過大半個大華來找我們算賬吧!”

這是一個同樣四十出頭年紀,帶上眼鏡,面板白白淨淨的。

“陳司令說的沒錯,而且這一次旭日國的中田剛夫領事,可不僅承諾援助我們一批武器,還有一大筆低息貸款,這種好事怎麼可以往外推呢?”

“就是,管那麼多幹嘛,有好處先撈到是再說。”

而緊接著,坐在大廳中的將領們,都開始紛紛開口附和這個長相白淨的陳司令。

要知道陳司令可是徐大帥妥妥的心腹,目前是荊城的警備軍司令。

陳司令既然敢這麼說,那說不定大帥也是這麼想的。

而那陳司令得到大家的支援後,似乎有些得意,站起身來對徐平西大聲說道:

“大帥,屬下前幾天從旭日國的一位朋友那裡得到一個訊息,這一次如果我們不接受他們中田剛夫領事的幫助,他們的援助物件,可就要轉向豫洲的靳雲鵬了,大帥你知道的,那靳雲鵬可一向跟我們不對付,如果我們不要,讓靳雲鵬得到這批武器,說不定就要對我們動歪心思了。”

而剛才那個姓程的那個老將,也是站起來,一副苦口婆心地神情勸說徐平西道:

“大帥,這些年咱們楚湘兩洲,雖然在大帥您的坐鎮下,日子過得安穩,但是也不是周圍也不是沒有隱患,除了北邊的靳雲鵬,西北邊甘洲的馬家兄弟,南邊的滇洲的龍志舟,可都是對我們的地盤虎視眈眈。”

“更別說是中央軍,更是朝思暮想想著把軍隊開進我們荊城,否則他們何必在江城駐守了兩個軍的軍隊,那裡又沒有外敵,那兩個軍的在防的是誰,瞎子都能看出來。”

“大帥,在此等情況下,我們可不能再得罪人了,既然現在旭日國人願意幫助我們,這可是好事。不管他們想要什麼,只要別太過分,咱們不妨都先答應了。”

“總歸只要有地盤,有槍有炮,那就誰都奈何不了咱們!”

而這一次,出聲附和的人就更多了。

徐平西抽著旱菸,臉前煙霧繚繞,很難看清他此時的神情。

直到大家鬧騰騰地爭論了許久,他才不緊不慢將煙桿在太師椅的扶手上磕了幾下。

於是大廳之內,瞬間就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不再說話,肅然看著他們的徐大帥。

徐平西在這些將領中的威望,幾乎是無法撼動的。

“大家都是這個意思嗎,接受旭日國人的援助。”

然後徐平西澹澹地問了這麼一句。

他的目光從大廳內的每一個人臉上掃過。

於是那些將領們開始點頭或者搖頭。

只是除了剛才個那江旅長之外的少數幾名將領,幾乎近八成的將領,全都選擇了贊成。

徐平西默默給自己又裝了一鍋煙,然後抬手揮了揮道:

“好了,我知道大家的意見了,你們先退下吧。”

“湯二弟,歐陽參謀,你們兩個先留一下。”

大廳中的眾將們,齊齊起立朝徐平西敬了一個軍禮。

徐平西最終還是沒有說他準備怎麼辦。

而那些將領則神情猶疑地魚貫走出了大廳。

大廳之中,最後只剩下了三個人。

一個是剛才坐在左邊一排第一個位置上的將領,這人看去和徐平西的年紀差不多,也是五十出頭的年紀,容貌平凡樸實,面相忠厚,略帶老相,剛才徐平西稱呼他為湯二弟,但看去卻是比徐平西還要大上幾歲。

徐平西口中的這位湯二弟,全名叫做湯煥培,在楚湘軍中,是地位僅次於徐平西的人物,也是徐平西動物結拜兄弟,兩人在左公帳下效力的時候就已經結識了,一起從小兵開始打拼,當時他們有三個結拜兄弟,其中一人後來在戰場上戰死了,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而徐平西是楚湘兩省總督軍,但是他大多數時候都是在荊城坐鎮,至於湘省的軍務,則是基本都交給湯煥培打理。

這次也是為了商議如何應對旭日國人的要求的事情,徐平西才把湯煥培從湘洲首府潭城召來了荊城。

而大廳中剩下的另外一個人,則是坐在徐平西身後側方的一張椅子上。

這是一名三十來歲的年青人,這年青人長得劍眉星目,很是英俊,只是坐在徐平西的身後,神情卻是懶洋洋的,身上的軍裝也是皺巴巴的,還散發著一股濃烈的酒氣。

剛才開會的時候,那些將領在發言的時候,這年輕人不停打著啊欠,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年輕人的名字叫做歐陽海,是徐平西的參謀室的首席參謀官。

特別要說明一下的是,如今大華的軍隊中,除了中央軍會在師一級戰鬥單位設立參謀室之外,基本像這些地方軍閥根本不會設立什麼參謀部,打仗麼,一群領兵的將領坐下來商量一下不就行了。

但是徐平西不一樣。

他很早的時候就在自己軍中設立了參謀室,而且還相當正規,甚至花重金從在西大陸參謀制度體系建設地最完整的堡露士帝國,請來了幾名資深的退役參謀軍官,專門來幫他建立這個參謀室。

而這個名叫歐陽海的年輕人,是在三年前才加入到徐平西麾下的,據說是從旭日國陸軍士官學校畢業的高材生。

而他來到徐平西麾下之後,只用了半年的時間,就取代了原先那位堡露士帝國的退役上校,成為了徐平西的首席參謀官。

現在大廳中,除了徐平西之外,就只剩下湯煥培和歐陽海兩個人了。

“你們的意見呢?”

徐平西如此問了兩人一句。

剛才軍議的時候,只有這兩個人,沒有發表過任何看法,甚至沒有說過一句話,

而對於徐平西來說,其他人的意見都不重要,這兩個人的意見,才是他真正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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