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亨得利”商行,對於此次購物之行頗為滿意的束觀,先是去了四樓,叫上了正在用一種很認真,很專注的姿態喝著咖啡的張丫蛋。

張丫蛋見到束觀回來連忙匆匆一口喝掉杯中剩餘的咖啡,方才起身走了過來。

“咖啡好不好喝!”

走出咖啡廳的時候,束觀笑著問了一句。

“好苦……”

張丫蛋吐了吐舌頭。

“那你還喝得這麼認真。”

“花了那麼多錢,當然要把它喝完。”

張丫蛋理所當然地說道,她剛才可是看見束觀付了多少錢的,那小小的一杯咖啡,比村裡好多人一天的工錢都要多呢。

至於節儉,是刻在每個桃源村人血液中的本能。

雖然山谷中的桃源村大部分時候都是風調雨順,但總歸就那麼點地方,種出來的糧食也就勉強夠吃而已,還要靠打獵捕魚貼補一下,一旦像是遇到那次大旱那般的災情,他們可是沒有餘糧長久堅持。

所以桃源村人對於食物,有一種天生的敬畏,絕不會浪費任何可以吃的東西。

“……不過,其實喝到後面,味道也還不錯呢。”

今天束觀給她買了鋼筆,雪花膏,還喝到了想念了很久的咖啡,讓她很開心,唯一遺憾的就是剛才束觀沒有和她一起喝咖啡。

束觀哈哈笑了起來。

張丫蛋和桃源村的其他人,果然是不一樣的,束觀其實一直知道,除了那些孩子之外,整個桃源村,以後只有張丫蛋是那個能夠真正懂得外面世界的人,也會學會外面世界的一切。

所以他才沒讓張丫蛋去紡織廠上班,而是讓她一直在村裡好好上課唸書。

“上次喝過之後,還怪想著再喝一次的。”

然後張丫蛋又這麼說了一句。

束觀頓時怔了一下。

“你以前喝過咖啡?”

束觀疑惑地問了一句,要知道這一年來,除了和自己之外,張丫蛋除了上課學習,就沒怎麼走出過新桃源村,就算她出去過,也不可能自己花那麼多錢去喝咖啡的。

難道是那位已經死了的李可欣李老師帶她去喝過。

就在束觀這麼猜測著的時候,只聽張丫蛋繼續說道:

“是呀,上次來我們山谷的那個徐姐姐,請我在溪邊喝過她親手煮的咖啡呢,我覺得這裡的咖啡,還是徐姐姐煮的好喝。”

張丫蛋的聲音,漸漸變得有些縹緲,就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一般。

束觀恍了一下神,卻不是因為他又遭到了什麼神魂類的攻擊,而是被張丫蛋的話,勾起了一段他好像塵封已久的回憶。

束觀花了好一會時間,才意識到張丫蛋口中的那個“徐姐姐”是誰。

徐楚湘,那個改變了他這一世的命運,讓他終於有機會離開桃源村的女子!

如果不是徐楚湘的到來,他可能這一輩子都要困在那個山谷中。

至於因為徐楚湘的到來,桃源村因此發生了一些災難,但那並不是徐楚湘的錯。

而如果沒有徐楚湘,可能他現在已經跟張丫蛋成婚,應該連娃都抱上了吧。

那或許也是不錯的一輩子。

但絕沒有現在這樣精彩的生活。

而徐楚湘架著直升機離開的時候,說過她和很快就會回來,然後最後卻並沒有回來。

不過束觀沒有任何責怪過那個女子。

或許後來她遭遇了什麼意外呢。

就算只是因為膽怯不敢再回來,那也不過是人之常情罷了,她不是桃源村的人,沒有必須要回來的義務。

因為張丫蛋的一句話,無數的回憶和念頭自束觀的腦海間劃過。

那些事情其實才過去一年多,但束觀卻覺得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麻子哥,你說我們要不要去找一下徐姐姐,現在我們已經從山谷中出來了,或許她知道了也還是會把我們當朋友呢……我記得她說過,她的父親就是這裡最大的官,好像是什麼督軍。”

張丫蛋有些興致勃勃地說道。

……她會不會把我們當朋友我不知道,但她的老爹倒是很想和我當朋友……

束觀的心中滴咕了一句。

接著他笑著搖了搖頭道:

“人家可是督軍的女兒呢,我們哪有機會見到。”

束觀剛才想了一下,雖然徐楚湘和他,和桃源村都有一種奇妙的緣分,但好像也沒有特意去找對方的必要。

事實上,束觀一直都在跟徐平西保持一定的距離,不想跟那個楚湘總督軍走得太近,有太多牽扯不清的關係。

雖然他很清楚,只要自己願意跟徐平西提要求,現在桃源村的村民立馬可以在荊城過上很好的生活。

但問題現在是一個城頭變幻大王旗的亂世啊!

徐平西今日的庇護,可能就是以後災禍的根源,一旦徐平西失勢的話,桃源村民也可能被他牽連。

而限於天規,到時候自己想插手都沒有辦法。

所以束觀寧願和徐平西保持一定的距離。

和張丫蛋說話之間,兩人走到了自動扶梯那裡。

卻見扶梯之下,呼啦啦地湧上來了一大群人。

為首的,正是剛才那個鐘錶商行中的貴婦。

在她身邊還跟著一名身穿西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以及一群百貨公司保安模樣的大漢。

“就是他,就是他剛才打了一個洋人先生,還搶了我的手錶。”

見到束觀之後,那貴婦立刻憤怒至極地指著束觀喊道。

“表弟,你是這裡的總經理,快讓人把他抓起來。”

本來氣勢洶洶想要來給表姐出氣的那個中年胖子,看了一眼表妹指認的,敢在他的百貨公司鬧事的年輕人,頓時嚇得臉色發白。

“抓住他之後,先不要馬上送巡捕局,先好好修理他一頓再說……”

而他邊上的那個貴婦還在喋喋不休的叫嚷著。

中年男子以跟他體型差不多安全不相符的敏捷,轉身抬手一巴掌捂住了自己表姐的嘴巴。

“你不想表姐夫被你害死,就趕緊給我閉嘴!”

中年男子在表姐耳邊咬牙切齒般地低吼了一句。

他的表姐夫,也就是這個貴婦的丈夫,是荊城警備軍的司令,也算是楚湘督軍徐平西比較倚重的將領。

可問題是對面的那個年輕人,是連大帥徐平西都要給對方當司機,想要傾心結交的人物,問題是這年輕人好像還不太樂意跟徐平西交朋友。

中年胖子回想著那一天清晨在大江邊,徐平西攔下他的汽車時見到的那一幕,只覺自己的雙腿都在瑟瑟發抖。

“剛才那塊手錶他花了多少錢?”

接著中年胖子急切地問了一句。

“……五千銀元。”

貴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茫然地看著中年胖子道。

“把你身上的錢都拿出來。”

“平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那人到底是誰?”

“你別管,快把錢都拿出來,你只要知道,這年年輕人如果跟大帥說句話,表姐夫鐵定就會丟官就行了。”

貴婦頓時同樣嚇的一張臉嚇的雪白。

一句話就能讓自己老公丟官?

這年輕人到底是什麼來歷啊!自己剛才在商行中,可把人家給得罪死了!

貴婦哆哆嗦嗦地從包裡將所有的銀票都掏了出來,厚厚的一大疊,足有上萬銀元。

中年胖子一把搶過她手中的銀票,然後一路小跑著跑到了束觀的身前,二話不說先是一個九十度的彎腰鞠躬。

“這位先生,小人王平方,是這大富百貨公司的總經理,上次有幸和先生您和徐大帥在江邊見過一面。”

束觀哦了一聲,仔細地看了看那中年胖子,倒還真有點印象,主要是徐平西被刺殺那件事情剛過去不久。

而中年胖子王平方則是小心翼翼地將手中那疊銀票遞了過來。

“先生,那個手錶……那個手錶算是我表姐送給您的一點心意,這錢先生您還是收回去吧!”

“不必了。”

束觀澹澹地說了一句。

手錶是他要送給榮苗的禮物,自然就要他自己花的錢買,否則味道就不對了。

……

幾分鐘之後,束觀和張丫蛋兩人,在這家百貨公司的總經理,恭恭敬敬地陪伴下,走出了百貨公司的玻璃大門。

大門外的街頭上,已經買好東西的王家四虎,正在等著他們。

束觀不再理會身後不停彎腰鞠躬送他們的王平方,和張丫蛋兩人大步走到王家四虎身前。

“等多久了,我們回去吧!”

束觀笑著說道。

只是緊接著,他發現王大虎得神情有些古怪,似乎沒有聽見他的話般,直直看著遠處大街的盡頭。

束觀朝那邊望了一眼,只看見一輛白色的汽車恰好轉過了這條大街的路口,此外看去那邊沒什麼奇怪之處。

“大虎,剛才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束觀皺眉問了一句道。

“……剛才……剛才我遇到了一個熟人。”

王大華回過神來,連忙說道,只是他臉上的神情依然有些恍忽,似乎不敢相信什麼一般。

“熟人?誰?”

“就是上次來我們山谷的那個姓徐的小姐,她剛才還要了我們現在的地址,說是明天就會來看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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