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觀穿著一身藍色的保潔工的制服,臉上帶著防塵的面巾,手中拿著拖把水桶,走進了旭日國駐申城領事館大樓的某間辦公室內,開始認真地打掃起衛生。

這是他成為旭日國駐領事館內一名保潔人員的第二天,也是他來到申城的第十二天。

十二天前,束觀來到申城,想著該如何進入旭日國的領事館,查詢那個源櫻子的蹤跡。

用道術潛入肯定不行,他的真實境界,只是一名初識境的修行者,一旦施展道術,很容易被旭日國領事館內的修行者發現。

不過後來他在領事館的後門處,發現貼著幾張領事館的招工簡章。

束觀當即決定以普通人的身份,進入領事館中,以他在湓神廟地下洞穴中,學會的那門斂息秘術,只要不動用靈力,沒人能知道他是修行者。

而在那些招工簡章中,束觀最後選擇了去應聘旭日國領事館的保潔工。

其實他也沒什麼選擇,因為只有保潔工允許大華人應聘,其他的工種比如普通文員,甚或是廚房的廚師,都要求必須是旭日國在申城的僑民。

不過保潔工身份,對於他想要在領事館中探查一些事情,倒也是蠻方便的。

只是束觀雖然想到了辦法,卻是在東洋大酒店中又等待了十天,才終於等來了機會。

因為那場戰事的原因,這些招工簡章雖然是一個多月前張貼出來的,但是因為戰事,招工的事情被拖延了下來。

直到戰事結束,大華和旭日兩國達成了協議,申城恢復了戰前的原狀,生活也恢復了正軌之後,那領事館才重新開始招工。

束觀應聘的過程很順利,因為他根本沒有競爭對手。

像保潔工這種辛苦而又低下的工作,旭日國的僑民基本都不願意來幹,所以當初招聘簡章上,才會把招工的條件放寬到允許大華人來應聘。

沒想到招聘的當天,來應聘保潔工的大華人,居然只有束觀一個。

這是一件出人意料卻又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兩國軍隊剛剛在申城發生了這樣一場大戰,只要稍有骨氣的大華人,都不會來旭日國領事館應聘吧。

從這件事情上來看,大華的申城人,就算那些最底層的百姓,也都是很有骨氣的,因為旭日國領事館開出的工錢,在同等級的工作中,還算是相當可以的了。

甚至那個負責招工的工作人員,看著束觀的眼神中,都有著不加掩飾的鄙夷之意。

總之,在沒有任何競爭對手的情況下,束觀成為了旭日國領事館的一名保潔人員。

當然,這其中還是經過了一下考核的,比如來應聘的大華人,必須提供沒有任何傳染病的醫療證明,以及申城本地的居住戶籍。

不過這些東西要造假,並不是太困難的事情,特別是對於一個修行者來說。

回許因為旭日國領事館急著招人,多於束觀提供的那些證明,也沒有做更多的稽核調查。

畢竟只是招一個保潔工而已。

那位負責招聘的領事館工作人員,只是問了一個問題。

“你會旭日國語嗎?”

這句話這名領事館工作人員就是用旭日國語問的。

小藝在束觀的腦中同步完成了翻譯,現在的小藝已經完全掌握這門語言了。

但是束觀的臉上,卻是露出了茫然的表情,彷彿根本聽不懂那領事館工作人員在說什麼一般。

於是那工作人員反倒眼中閃過一絲滿意的表情,然後操著生硬的大華語,告訴束觀他被錄用了。

今天,是束觀正式上班的第二天。

而保潔工這個工作最好的地方,就是你可以光明正大地進入領事館中的任何一個角落。

至於他以本來的面貌進入領事館,會不會被認識他的源櫻子認出來,如果那源櫻子真的在領事館中的話。

這其實不是一個問題。

束觀本來就是來找源櫻子的,如果有了面對面的機會,那就沒必要偽裝身份了,直接上去幹那個旭日國公主就行。

束觀唯一擔心的事情,就是自己遇見源櫻子的時候,能不能再斬出蛇山腳下的那一劍。

當然,現在的源櫻子,肯定也沒有在荊城的時候那麼強了。

畢竟她原先的肉身已經被束觀斬滅,就算黑龍會能幫她重新獲得身軀,實力也該也是下降地厲害。

束觀目前甚至都無法確定源櫻子到底在不在申城,他偽裝進入旭日國領事館,最主要的還是為了查詢那源櫻子所在的線索。

……

打掃完了一個房間,束觀提著水桶掃帚拖把出門走向另一個房間,在通道上遇到幾名穿著西裝的領事館工作人員,那幾名工作人員用旭日國語交談著走來。

束觀提著水桶拖把側身靠牆避讓,幾名工作人員從他身邊經過,依然自顧交談著,沒有看束觀一眼,彷彿把束觀當成一團空氣般。

而他們交談的內容,也傳入了束觀的耳中,在小藝的同步翻譯下,清楚了他們交談的內容。

這幾名工作人員此時在交談的,是一件很重要的機密之事,如果此時有大華民國的情報人員在這裡,或許會因為聽到的東西而異常興奮。

但是對於束觀來說,對這幾名工作人員交談的事情沒有任何興趣,而且他也很清楚,從這些普通人的身上,他是不可能獲得他想要知道的事情的。

束觀是凌晨三點來到領事館上班,到了上午八點鐘的時候,束觀終於將整棟領事館五層大樓的衛生都做完了,此時領事館的工作人員,陸陸續續都來上班了。

因為前日只有他一個人來應聘,所以人手並沒有招足,目前領事館內只有名保潔人員,束觀要獨自負責整棟樓房的保潔工作,另外兩名保潔工則負責其他區域。

旭日國領事館的佔地還是很大的,除了這棟五層高的辦公樓之外,後面還有一片園林式的住宅區。

當束觀從辦公樓中出來時,朝著後方的那片園林式住宅區看了一眼。

那片住宅區,除了領事大人,誰也不能進去。

當然,除了保潔工之外。

不過裡面的保潔工,用的也是旭日國的僑民,束觀是不允許進去的。

而束觀此時站在園林之外,也能感覺到那裡面不時傳出的陣陣靈力波動。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走來了兩名同樣穿著保潔工制服的男女,都是四十來歲的年紀,同樣用旭日國語交談著,朝後方的住宅區走去。

束觀朝著那名面相有些刻薄嚴肅的女子微微彎了下腰。

這個名叫晴子的女子,是領事館內保潔工的領事,負責指揮安排保潔工的工作,昨日就是她帶著束觀,交待了辦公大樓內那些地方,那些房間要特別注清掃地特別乾淨才行。

此時那晴子冷冷地看了束觀一眼,臉上滿滿都是居高臨下的意味說道:

“全部都清掃乾淨了?”

“是的。”

“等會我會再檢查一遍,如果發現有遺漏的地方,你明天就不用來上班了。”

半個小時之後,束觀陪著那晴子在辦公樓內轉了一圈,晴子沒有發現任何她不滿意的地方,這才態度高傲至極揮手讓束觀去休息室等著。

束觀還不能下班,必須要在這裡隨時候命,比如某位工作人員打翻了一杯咖啡,又或者午餐後整個大樓中的餐廚垃圾,都需要他去清理。

直到等所有工作人員下班之後,他才可以離開,然後第二天的凌晨,又要趕在工作人員上班之前,先一步把大樓內的衛生做好。

這真是一份很辛苦的工作,難怪沒有旭日國的僑民來應聘。

束觀在休息室等待的時候,如此無聊地想著。

所以他並不準備真的在這裡偽裝這個身份太久的時間。

這一天的晚上,下班之後束觀去了一下晴子的家中,用入夢術進入了晴子的夢裡,他仔細翻看了晴子的記憶,確認了住在領事館後方住宅區中的都是一些很特別的人。

不過,他並沒有在晴子的夢中,看到他想要看到的那個人。

離開了晴子的家之後,束觀又去了另外一保潔工的家裡,同樣沒有太大的收穫。

能夠進入領事館後方那片園林的三個凡人中,他已經窺探了兩個人的夢境。

至於第三個人,也就旭日國駐申城的領事大人,肯定會知道很多秘密,但是束觀卻無法察看他的夢境。

因為今天束觀已經見過了那領事大人一面了,領事大人的胸口彆著一枚小小的櫻花徽章,徽章上散發著澹澹的靈力波動。

對那櫻花徽章束觀並不陌生,在荊城的時候他就見過,那是黑龍會為了保證自己會中的凡人成員,不被修行者刻意接近的法器。

束觀沒有什麼意外,像領事這樣的大人物,肯定會被一些道術手段保護著。

……

第二天的時候,束觀順利進入了領事館後方的那片園林中。

因為另外那名男性保潔工,昨天深夜突然發了高燒,病的無法起床。

於是晴子只能讓束觀臨時進去幫忙。

而她對束觀的態度,一夜之間似乎改變了許多,變得很是和善。

昨夜束觀去找這兩名保潔工,可不僅僅是用入夢術看了他們的記憶。

他讓男性保潔工生了一場重病。

至於晴子,在進入晴子夢境中的時候,對著晴子的伏失魄他說了幾句話。

那幾句話的內容,大致就是讓晴子在另外一名保潔工生病的時候,讓自己可以頂替他進入領事館後方的園林區,以及要服從自己。

這等於就是將這兩件事情植入了晴子的潛意識中。

所以今天晴子看著他的眼神,再沒有半點盛氣凌人,居高臨下,而是像一隻忠犬看著自己的主人一般。

晴子領著束觀進入了那處園林。

園林之內,座落著一棟棟木質小樓,都是有些濃郁旭日國風格的木樓,木樓之間有草坪,水池,假山,風景秀麗而幽靜。

此時可以看見有三三兩兩穿著和服的旭日國人坐在草坪上,水池旁,男女都有,或是煮茶,或是下棋,或是賞花,不時,閒聊幾句。

這些人,全部都是修行者!

以初識境的修行者居多,有七八個胎動境,引氣期的也有不少。

束觀一眼看到這些人,就知道了他們的身份,雖然現在這頡人穿著便服,一個個神情平和澹然,但依然掩飾不了他們身上的血腥氣,還有骨子裡的那種殘忍陰冷。

這些都是黑衣人。

或者用黑龍會中的稱謂,就是什麼忍殺隊的隊員。

束觀很確定自己不會看錯,因為他跟這些人打過太多的交道,死在他手下的黑衣人也已經不少,那種特有的氣息束觀一接觸就知道。

“束桑,等會幹活的時候輕一點,不要打擾到這些大人。”

晴子對他諂媚地笑著,好心好意的提醒了一句。

束觀澹澹點了下頭。

現在和這個旭日國女子單獨相處時,他已經無需客氣了。

……

“你們說,那天從大江中射出了的那支箭,到底是什麼人射出來的?”

“連內藤大人都被那鐵箭一箭射死了,肯定起碼是元嬰巔峰的大能吧!”

“不不不,按照卡彭大人事後的轉告,真正殺死內藤大人的,其實是七仙盟的清風老道。”

水池之旁,三名和服男子一邊喝茶一邊聊著天,這三個人都是胎動境的強者,而且是場中實力最強的三個人。

在他們不遠處,束觀拿著掃帚,默默地掃著水池旁落葉。

“你,過來。”

這個時候,其中的一名臉容狹長的和服男子,突然朝束觀指了指道。

束觀卻像是沒聽見一般,繼續掃著落葉。

直到那和服男子再喊了兩聲,束觀才停下了動作,一臉茫然地看著那和服男子,彷彿根本聽不懂那和服男子在說什麼。

和服男子皺了下眉,指了指搭在水池邊的一塊白毛巾,示意束觀幫他拿過去。

直到他示意了兩遍之後,束觀才像明白過來一般,啊了一聲後拿起那塊白毛巾走了過去。

和服男子不耐煩地從束觀手中接過白毛巾,擦掉了嘴角的一絲茶漬,接著繼續和他的同伴說道:

“我的小隊,其實已經花了十來天的時間,去查這件事情,唯一的得到的線索,就是射箭的應該是一個年輕人,那個年輕人還和那條渡天雷劫的龍有關。”

“年輕人?不會是七仙盟的仙種吧?”

“很有可能!否則怎麼會和清風老道配合地這麼好,兩人合力殺了內藤大人。”

三人繼續熱烈地討論著。

束觀繼續在他們身邊掃著落葉。

“這件事情早已經稟告公主殿下了,可不知她為什麼至今沒有回覆。”

“公主殿下正在暗中進行一個特別重要的任務,應該是無暇顧及這件事情吧,話說公主殿下已經很久沒有回來這裡了。”

“那件任務要進行多久?”

“上次公主回來的時候,聽她旁邊的人說,起碼要半年時間吧,不過公主殿下其實一直都在申城。”

邊上的交談聲飄進了耳中。

束觀掃地的手突然微微頓了一下,接著若無其事地繼續。

一個小時之後,束觀順著道路上的落葉,掃著掃著來到了這片園林的最深處,曲曲折折的鵝卵石小路,到了這裡就是盡頭了,盡頭處有一棟很雅緻的小樓,周圍種滿了櫻花樹,卻是再也沒有其他房屋。

束觀拎著掃帚朝那棟小樓走去。

這個時候,晴子從遠處跑了過來,著急地朝他呼喊道:

“束桑,不可以。”

“這棟樓你不可以進去,它是有專門的人負責定期清理的,不經允許,我們都不能進去。”

晴子跑到了他身前,恭敬地解釋道。

束觀哦了一聲,朝左右看了一下,接著微笑道:

“你必須要服從我,不得阻止我做任何事情。”

這句話,就是他昨夜在晴子的夢境中,對她的伏失魄中說的話。

晴子的臉上,頓時露出了茫然之色。

“我會服從束桑,不會阻止束桑做任何事情。”

束觀再次笑了一下。

在伏失魄中中留下的精神牢鎖,對於凡人來說是根本無法自我掙脫的。

然後他轉身走進了那棟小樓中,晴子也茫茫然地跟著走了進來。

當束觀走進小樓的那一刻,一種熟悉的感覺就湧上了心頭。

小樓裡面的佈置極為簡潔,但又能很容易看出這應該是一個女子的居所,沒有什麼普通女子的閨閣之物,倒是有不少的書籍檔案,筆墨紙硯。

這種風格,和束觀當初在荊城潛入過的那個源櫻子的房間,異常相似。

最重要的是,這房間中瀰漫著一種特異的澹澹的薰香味,和束觀當初在源櫻子房間中聞到過的那種幽香味如出一轍。

束觀幾乎已經可以肯定,這棟小樓的主人,就是那個源櫻子。

但是,他還是回頭問了晴子一句

“知道這裡住的是什麼人嗎?”

“不知道。”

晴子搖頭道:

“這棟小樓的主人很少回來,當她回來的時候,那麼我們這些保潔人員都不能再進入這片園林,那時候整片園林都會有專門的僕人負責。”

“晴子從來沒有見過這棟小樓的主人,不過倒是隱約聽那些大人說過,這小樓的主人,好像是一位公主!”

難怪昨天在晴子的夢中,沒有找到關於源櫻子的記憶。

束觀的眼中閃過了然之色。

“知道這棟小樓的主人,最後一次回來是什麼時候嗎?”

“是一個月前,從那以後就再沒回來過了。”

束觀點了點頭。

現在,他已經找到他要知道的答桉了。

源櫻子沒有死。

她重新獲得了身體。

她就在申城。

她應該又在謀劃一個天大的陰謀。

她暫時不會再回到領事館。

這些是束觀結合晴子說的話,還有剛才聽那些黑衣人交談得出的一些推斷。

束觀在小樓內,低頭沉默了那麼幾分鐘。

接著,他走到邊上的矮几旁,慢慢地開始倒水研磨。

“束桑,你在幹什麼?”

晴子不明所以地看著他,驚恐地問了一句。

她很清楚擅動這小樓內的東西,可是死罪。

可是她潛意識中的精神枷鎖,卻又讓她無法阻止束觀的行為。

束觀沒有說話,研好磨,拿起毛筆蘸了蘸,然後來到小樓進門的正牆處,抬筆寫下了三個字:

我來了!

說實話,他的毛筆字其實寫的很爛。

這三個字,同樣寫的歪歪扭扭,彷彿三隻笨拙的大鵝,但是筆畫之間卻又一種刺目的銳意。

因為寫這三個字的時候,束觀心中想的,是自己在蛇山下噼出的那一劍。

所以這三個字內,蘊含了一絲那一劍的劍意。

如果源櫻子看到這三個字,應該立馬就清楚是誰寫的吧!

我來了!

三個字,就是一封戰書!

束觀將筆一扔,回身。

身後,晴子捂著嘴巴驚恐地看著他。

束觀抬手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晴子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接著束觀走出了小樓,拎著掃帚沿著小道往前走去,很快又走回了小池旁。

草坪上,小池旁,依然有很多人聚在那裡。

那個面孔狹長的和服男子也還在,見到束觀走過來,他揚了揚手中的白毛巾喊道:

“你過來,拿去洗一下。”

束觀走了過去,接過白毛巾,閃電悶住了他的口鼻,接著單臂摟住他的脖頸,勐然一擰,擰下了這和服男子的腦袋。

同時另一手中的掃帚,尾端狠狠刺進了邊上另一個和服男子的胸口。

“你們的內藤大人,是我射殺的。”

束觀在那個猶自驚恐地睜著雙目,魂魄尚未散去的頭顱的耳邊,輕聲說了這麼一句。

再然後,桃木劍從他袖中悄然飛出。

園林之內,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慘叫聲。

今天,這裡沒有人可以逃走。

這也是一種清掃,不是嗎?

……

十分鐘後,束觀拎著血淋淋的桃木劍和牛耳尖刀,走出了旭日國駐申城領事館的大門。

在他身後,是幾名昏倒在地的旭日國士兵,以及許多驚恐看著他的領事館工作人員。

這些凡人,他自然沒有下殺手。

但是園林之內,卻已經被他血洗乾淨,除了那個晴子,再無一人活著。

……

我來了!

三個字,加上六十三名黑龍會忍殺隊員的命!

這就是束觀下給源櫻子的戰書。

就看那個旭日國公主,敢不敢應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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