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觀坐在江邊,等待著四腳蛇走完今日的行程到來此處。

自從過了斬龍橋之後,日子又過去了十來天。

如今他們已經來到了江洲和吳洲的交界之處,等四腳蛇到來之後,稍稍休息一會,在走上兩個小時,應該就進入吳洲地界了。

韓彪依然是在江中勤練不綴地走步行拳,不過束觀這次卻沒有在修行,而是拿著幾份報紙在仔細地看著。

報紙是在不久前經過的一個小鎮上買的,那個小鎮實在是很小,其實比一個大點村莊也大不了多少。

所以束觀買的這幾分報紙,甚至都不是當日的報紙,而是好幾天前的,其中有一張還是大半個月前的,但束觀還是把它們買了下來。

因為離開荊城後的這一個多月的時間,他和韓彪兩個人基本都是在荒山野嶺間穿行,除了在湓城為了幫四腳蛇找封正之人外,並沒有進入過任何城市村鎮。

說起來,他們脫離塵俗世界已經有些久了。

而在湓城的那兩日,也因為各種事情纏身,沒有去關注大華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

而今日偶然從那小鎮中穿過的時候,束觀發現一群年輕的,像是學生模樣的人圍在街頭,手中拿著幾份報紙熱烈地討論著什麼,一個個神情動極為憤滿激動,所以好奇的朝那邊望了一眼。

以他的目力,自然能夠很清楚地看到那些報紙上的文字。

只是在看到了報紙上的文字之後,束觀當即走過去,將那幾份報紙買了下來。

其實一開始那些學生模樣的年輕人是不肯賣的,就算束觀開出了十倍價格都不願意,於是束觀只能無奈地用了點道術手段,才得到了這幾份報紙。

此時他在江邊一篇一篇看著報紙上的新聞,準確地說應該是幾天前,甚至是大半個月前的舊聞了,越看臉上的陰鬱之色越濃。

這幾份報紙,並不是同一家報社發行的,時間也是跨越了個把月的時間。

但是無一例外的,所有的報紙大部分的報道,都是關於同一件事。

那就是大華和旭日國之間的申城之戰。

申城之戰是二十四天之前爆發的,在旭日國出兵關外三洲,對大華宣戰後不久,就另外派遣了一支軍隊,自海上開始進攻大華南方最大的城市,位於大江如海口處的申城。

對於旭日國進攻申城,另外又開闢了一處戰場,束觀並不意外,因為當初源櫻子留下的那本筆記中他就已經看到過,旭日國進攻大華的戰略,本來就是企圖自大江入海口處朔江而上,將大華一分為二,隔絕南北。

而在旭日國剛開始進攻關外三洲的時候,大華民國政府的應對政策卻是“不抵抗”三個字,一副準備將關外三洲拱手相讓的架勢。

但是當旭日國進攻申城的時候,荊城的那位大總統,卻是終於坐不住了。

不僅是因為申城是大華的第一大城市,是名副其實的經濟首都,幾乎集中了大華近三分之一的財富,一旦被旭日國佔領,大華民國的經濟將被徹底摧毀,整個大華南方富庶之地,也全在旭日國兵鋒所指之下。

但最重要的還是,申城距離首都金陵,只有短短的數百公里,如果是機械化軍隊,幾天時間就能攻到金陵城下。

那位大總統自然不會讓自己處在如此危險的情況下,所以這一次他沒有再“不抵抗”,除了下令原先駐守申城的軍隊抵抗之外,還派出了自己的嫡系軍隊,中央軍系統最精銳的王牌部隊首都警備軍前往申城參戰。

於是大華和旭日國兩國的軍隊,如今在申城激戰了二十來天,戰況異常地激烈。

束觀現在看的報紙上,基本都是關於這場戰爭的報道。

只是這些報道,難免讓他看的有些心情鬱郁。

而除了關於申城之戰的新聞之外,其中某份報紙上的另外一個新聞,也讓束觀頗為關注。

比起申城之戰,這是一個更加“老”的新聞,這則新聞發生在金陵的,是關於一個多月前,金陵玄武湖突發洪水之後,湖邊周圍一帶災民的安置事宜的後續報道,看得出來,寫這篇報道的記者,對於金陵市政*在安置災民之事上,效率的拖沓低下很是不滿。

不過束觀之所以這麼關注這篇報道,倒不是完全因為出自對災民的憐憫之類的?情緒,而是報道中提到的玄武湖突發洪水這件事情。

報道中關於玄武湖發洪水的事情,描述的篇幅倒是並不多,但是寥寥幾句話,卻依然讓束觀察覺到了異常。

因為在玄武湖發洪水之前,金陵那段時間並沒有下過暴雨,甚至可以說連續多天都是乾旱天氣。

另外,因為金陵在大華天朝時代就是陪都之一,並且在大華萬年的歷史中,有數次成為過大華的帝都,是地位極其重要的名城。

所以從大華天朝時代,對玄武湖的治理一向都極為重視,多年經營之下,建立極為完善的水利防汛系統,而在成為大華民國的首都之後,更是特意加強了對玄武湖的治理。

所以玄武湖基本沒有會發洪水的可能性,至少不會出現新聞中出現的這種將湖周十餘里內的房屋裡全部淹沒的大災。

然後那次洪水就是這麼發生了,而據報道中所說,除了洪水發生前的幾分鐘,住在玄武湖周圍一帶的居民,感受到了地面一陣晃動之外,並沒有其他異常的徵兆。

在普通人的眼中,這次玄武湖發洪水可能只是一次偶然事件,但在束觀的眼中,即使隔著報紙看發生在月餘之前的這件事,依然能感受到絲絲詭異的氣息。

而結合源櫻子筆記中提及過的某些事情,束觀大致能猜出金陵城的玄武湖洪水事件,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應該是金陵的那處氣運之地,被人破壞了!

束觀輕聲嘆了口氣。

這個時候,天邊飄來了一片烏雲,而這出江邊的上空聽了下來,擋住了清晨明媚的陽光,周圍的一切都變得陰暗起來,似乎一場暴雨就要傾盆而下。

然後四腳蛇從江水中鑽了出來,一副疲勞至極的模樣,上岸之後就仰身躺在岸灘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都已經快是元嬰境的實力了,但是每次到休息點的時候,四腳蛇依然是一副精疲力盡的模樣。

這不是這傢伙在演戲,它是真的累,因為大師兄教的那種走江法門,每一次遊動都必須竭盡全力,跟實力高低可沒什麼關係,總是能耗盡你的所有力氣。

對於這一點,同樣經受過大師兄特訓的束觀,深有體會。

想到這裡,束觀的心中突然一動。

因為大師兄教他的那些鬥戰術法門,也幾乎已經練到瓶頸了,這些日子來束觀並沒有完全拉下鬥戰術的修煉,但是在修煉的時候,可以明顯感覺到對自己各方面的提升都已經不是很大。

大師兄說過,當自己能夠全力一拳打裂香蕉皮而不傷絲毫香蕉肉的時候,就可以用他留下的那些猴毛聯絡他,他會來教束觀新的鬥戰術修煉之法。

只是上次在荊城的時候,在當時那危難局面中,他曾經點燃猴毛,尋求大師兄的幫助,可惜並沒有得到大師兄的回應。

不過,時間過去了這麼久,如果當時大師兄是處在某種特殊情況下,無法脫身前來,但是現在或許可以再嘗試聯絡一下大師兄了。

束觀決定這幾天找個合適的時機,再點燃一根猴毛看看。

一個小時之後,束觀來到四腳蛇的身邊,拍了拍它的腦袋,示意它可以繼續上路了。

四腳蛇嘴中一邊吐著各種抱怨之言,一邊蹣跚著爬到了江邊,鑽進了江水中,繼續開始奮力前遊。

而剛才那朵在此處停留了許久的烏雲,也同時朝東方飄去了。

雨終究是沒有下起來。

韓彪來到了束觀的身邊,抬頭凝視著那朵烏雲,沉聲說了一句。

“這朵雲已經跟了十天了。”

束觀也抬頭看向了那朵漸飄漸遠的烏雲。

是的,這朵烏雲已經在天空跟著他們飄了十天了,更準確地說,其實是跟在四腳蛇的身後。

四腳蛇在哪裡,這朵烏雲就會出現在哪裡。

而這朵烏雲是四腳蛇在衝過斬龍橋之後的第二天出現的,當時從下方望去,那烏雲只有傘蓋般大小,如今卻已經大到半個籃球般大了。

束觀再次嘆了口氣,對韓彪說道:

“這就是它要過的第三關,天雷關。”

“在它即將真正化龍的那一瞬間,天上會降下神雷之劫,過得去,此後就是龍游萬里,再無阻礙,過不去,那一路的艱辛磨難全部都化為烏有。”

“而最後這一關,誰也幫不上忙,只能靠它自己。”

這一切,自然也是大師兄告訴束觀的。

……

“……不錯,要化蛟成龍,最後必然要遭受天雷之劫……”

老刀把子的口中,如此喃喃說了一句。

接著他眼中異色一閃,用頗有深意的目光,看著白紙翁,澹澹地說了一句道:

“你知道的事情很多。”

確實,像幾個元會時代的這種秘事,一般的修行者是沒有途徑獲知的。

不過一直聽聞這個老頭的紙人術好像有些特別,不像那種粗淺的紙人紙馬之術,這說明這老頭的傳承應該有些來歷……

這個念頭在老刀把子的腦中一閃而過,不過此時他沒什麼興趣探究這些事情。

他現在所有的興趣都在那條龍的身上。

一條龍啊……

即使還沒有真正化龍,但對於修行者來說,依然是價值巨大到無法想象的重寶。

就像剛才白紙翁拿出來的這枚龍鱗,就可以煉製一件很不錯的法器。

而如果能得到那條蛟龍身上所有的龍鱗呢?

還有龍筋,龍骨,龍角都可以練器煉丹。

龍肉能夠增進修行者肉身強度。

對了,還有龍血!

龍血不但能增強人的肉身強度和力量,還能伐毛洗髓,激發修行者的天賦,最重要的是,龍血能夠增加一個人的壽元。

也是老刀把子在聽聞有一條活著的龍之後,心情如此激動的原因。

因為很多人都以為他活了兩百年,事實上,老刀把子已經活了快三百年了。

而如果無法突破到元嬰境,那麼三百歲就幾乎是所有胎動境修行者壽元的極限了。

老刀把子很清楚自己的大限在這幾年內就要到來,雖然他現在看去整個人的精氣神堪比年輕小夥子,但只要大限到來,最後那幾年他就會迅速的衰老下去。

老刀把子無法接受自己變成衰老的模樣。

而龍血卻能幫他重新煥發青春。

這才是此刻老刀把子如此重視這件事情的真正原因。

白紙翁沒有接老刀把子的那句話,面具之下,只是傳出一陣低沉的笑聲。

而老刀把子也沒有在意,沉聲問道:

“好了,現在能說那條蛟龍到底在哪裡了嗎?”

白紙翁卻是搖了搖頭,說了一句道:

“在我說出那條龍在哪裡之前,還有一些要求。”

“第一,今天在這個屋子中談論的事情,不管參不參加追獵那條龍,任何人都不得洩露出去。”

“第二,屋裡每個人都要保證,事後不得以任何理由來找我的麻煩。”

“第三,殺掉那條蛟之後,所有的收益,我必須佔一半,而且必須我先挑。”

“以上這三件事情,必須全部寫到那本玉牒金書上,如此我才會說出那條蛟龍的下落。”

白紙翁說完之後,房間之內頓時想起一陣喧譁之聲,其他的那些賣命人,紛紛出聲表示了自己的不滿。

白紙翁的這三個條件,前面兩個還好說,但最後的收益他一個人就佔一半,而且大家還要等他挑剩下的?

雖說那條蛟龍是他發現的,但是光他一個人可殺不了那條蛟龍。

所以如果沒有其他人幫忙,你其實也什麼都得不到。

所以憑什麼最後的收益你一個人要佔一半?

對於房間內其他人的質疑不滿之聲,白紙翁充耳不聞。

他只是靜靜地看著老刀把子。

老刀把子也在靜靜地看著他,目光有些冷。

這個時候,白紙翁突然又說了一句話。

“我有一門紙人替身術,可以瞬間讓我離開這裡。”

老刀把子眼中異芒一閃,接著哈哈大笑起來。

“好,我的應你的要求。”

然後他的目光掃過房間中的其他人,笑容驟然收斂,冷然說道:

“在我同意之前,今天沒有人可以離開這個房間。”

……

半個小時之後,所有的賣命人,都在那冊玉牒金書上滴下了自己的鮮血。

既然老刀把子說了那句話,這房間內的賣命人都知道,這件追龍之事,他們想參加得參加,不想參加也得參加了,否則只有被滅口一個下場。

當然,絕大部分賣命人都是願意加入的,畢竟那是一條上古時代才存在的蛟龍,就算事成之後要先被白紙翁分走一半,但剩下來的收益,依然大到不知他們要做多少樁生意才能獲得。

賣命人中最後一個在玉牒金書上滴下鮮血的是白紙翁。

收回手指之後,他望著老刀把子。

老刀把子笑了一下,接著也伸出一隻手指,在玉牒金書上滴下了自己的血液。

雖然這冊玉牒金書是他的,但對他同樣也擁有約束力。

不過老刀把子無所謂,他現在為了得到那條蛟龍的血,可以不惜任何代價。

接著老刀把子準備收起玉牒金書,不料白紙翁卻突然說了一句道:

“等等,還有她。”

白紙翁指了指老刀把子身邊的那名美豔女弟子。

“她也要?”

老刀把子怔了一下。

“這個房間裡的人都要。”

白紙翁堅持道。

老刀把子不置可否地朝自己的女弟子點了下頭,示意她去玉牒金書上滴下自己的血液,接著澹然對白紙翁道:

“你是一個很謹慎的人。”

“如果不小心一些,我不知道已經死了多少次了,可能剛才都已經死了……”

白紙翁看著那女弟子在玉牒金書上滴下一滴血液之後,方才呵呵笑了起來。

“現在你能說那條蛟龍到底在哪裡了嗎?”

“我讓幾個我的乖寶寶一直跟著那條龍,到時候你們跟我去就行了。”

白紙翁一邊說著,一邊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現在,我覺得大家不妨可以真正認識一下了。”

……

深夜,一間更加奢華的房間內,一張無比奢華舒適寬大的大床上,老刀把子終於從自己女弟子的嬌軀上滾了下來。

因為心情極佳,所以今天他把自己這個美豔無比的女弟子,足足撻伐了三次,直到看女弟子已經實在是出氣多進氣少了,方才結束了事情。

這就是他喜歡找有修行天賦的美貌女子,將其收為弟子,培養成修行者之後再享用的原因。

除了有某種突破禁忌的刺激感之外,更因為普通的凡人女子,根本無法承受他那方面的能力,這跟他所修的道術有關。

不過終究是已經到了大限將至的歲數了,折騰了這許久之後,老刀把子也是有些疲倦,很快就沉沉睡去。

而本來一般情況下,老刀把子是不會讓女人和自己同睡的,事完之後基本都是直接趕女子離開房間。

但因為這個名為桑桑的新收女弟子,實在是極得他的歡心,是近百年來,在……上最讓老刀把子滿意的女弟子,所以老刀把子也就破例,這段時間一直讓這桑桑睡在他身邊。

老刀把子睡去了。

名為桑桑的女弟子卻睜開了眼睛,她臉上依然充滿……媚意,直到十幾分鍾之後,她的呼吸才終於漸漸恢復正常。

接著她輕輕移開老刀把子搭在她胸前的手臂,輕手輕腳的起床,似是怕驚醒沉睡的老刀把子,再像只無聲的貓般走進盥洗室,關上門,拉開了電燈,再開啟了牆上那精緻的從西大陸進口的淋浴蓬頭,似乎準備清洗一番……

然而當溫熱的水灑下來的時候,這名女弟子卻沒有站到淋浴蓬頭之下。

她站在了盥洗室的鏡子前,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臉上的媚意徹底消失了,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絕望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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