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觀最終沒有等到老周。

本來這只是一件小事,不管因為什麼原因,老周的店鋪今天的店鋪沒有開門,無非就是換一家店吃早餐罷了。

就像其他等在門外的老客,在等了一會之後,基本也就作罷裡面了。

只是束觀因為某個突然冒出來的念頭,卻在老周早點鋪之外,足足等待了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之後,店鋪的門口還是沒有開啟。

而束觀心中的疑雲則是越發加深了一些。

其實並不是發現了什麼值得懷疑的理由,只不過人一旦開始懷疑一件事情,如果沒有得到論否的證據,那麼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只會越來越懷疑。

所以在等了半個小時之後,束觀又去找了老周的幾個鄰居打聽了一下,探聽到的訊息是,老周的店鋪昨天早上還是正常開門的,大概是是在中午十點左右打了洋,比起平常要早了一個小時左右。

然而從那時開始,就再也沒有人見過老周了。

得知了這些事情之後,束觀終於再也忍不住,直接進入到了老周的房屋中。

因為他太想知道那個神秘元嬰強者的身份了,而且弄清楚這件事情也確實蠻重要的。

不過在老周的家中,束觀什麼都沒有發現。

首先第一點就是,老周家裡所有的一切,不管是擺設還是用物,都說明這房屋的主人就是一個普通的凡人老頭。

沒有任何礙眼的東西,也沒有任何暗室或者隱藏的空間。

另外,老周家中也沒有什麼主人出遠門離開收拾東西的痕跡,衣物疊得整整齊齊,甚至臥室床頭桌的抽屜裡,還用鐵鎖盒鎖著幾張面額不算太小的銀票,應該是老周這大半輩子經營早點鋪的積蓄。

這是在不像是匆忙離開的樣子。

更像是昨天老周關了店鋪,鎖上門之後,隨便去江邊那裡熘達去了。

但問題是,老周就此再也沒有回來過。

在老周家中看了一圈之後,束觀接著直接起卦卜了一卦。

卦像之上顯示的是,老周此時的行蹤已經被遮蔽了天機。

看著卦象,束觀呆立了半晌。

幾乎已經可以肯定,老周就是那個神秘強者了。

束觀又是苦笑了一下。

以前還真被那小老頭騙了呢。

不過看老周家中這一切,只能說他以前倒也不一定是在偽裝,而更應該是就在過兩種不同的人生。

那個老實巴交的早點鋪老闆是他。

那個暗中殺了猿飛之介的神秘強者也是他。

至於哪一個身份更真實,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問題是,這樣一個強大的元嬰境大能,為什麼還要有一個賣早點的小老頭的身份?

純粹是因為愛好?

還是有什麼其他特殊的原因?

站在老周的家中,束觀沉吟了許久。

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在昨天的事件中,老周是站在他們七仙盟這一邊的。

一個幫助他們的神秘商店強者,平常的生活像個隱士……

束觀得心中勐然一動。

該不會是那個“天隱門”的人吧?

對於那個七仙盟中最神秘的宗派,束觀此前沒有過任何的接觸,甚至好像師傅李至霞生前都沒有接觸過天隱門的人。

在七仙盟中,天隱門更像是一個符號般的存在,大家都知道有,但卻又從來沒見到過,甚至比城皇廟一系的鬼修更難接觸一些。

不過老周到底是不是天隱門的人,卻也只是束觀的猜測,只有見到老周本人才能確定了。

但是束觀不可能在這裡一直等下去,今天白天依然有很多事要做。

所以不久之後束觀就離開了。

不過晚上他會回來再看看,如果老周還沒回來,回許以後就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這位疑似天隱門中人的強者,或許以後會換一個人全新的身份,繼續“隱”在世間吧。

離開老周的家,是十點左右,然後束觀又去了一趟銀行。

上一次束觀在銀樂城贏了很大一筆錢,那筆錢他一直都沒有動用過,而現在束觀準備把這筆錢存到銀行裡去了。

如今大華的銀行可謂是多如牛毛,大的小的,國有的私立的,魚龍混雜,其實很多普通老百姓,如果沒有特別的必要,寧願把錢放在家裡也不會存到銀行離去。

放家裡雖然沒利息吃,但至少錢是自己的。

放銀行裡,說不定哪天你的錢就沒了。

特別是那些私立的小銀行,你根本不知道哪天它說倒就倒了。

束觀當然不會去選擇那種私立的小銀行,但也沒有選擇民國政府所有的公立銀行,他選擇是一家名為榮生銀行的規模頗大的私有銀行。

這家銀行雖然是私立的,但卻是一家全國性的銀行,而且束觀在荊城三鎮都看到過這家銀行的營業所。

最重要的是,這家銀行是榮苗家裡開的。

把錢存在自己女朋友的家裡,總會放心一點不是。

榮生銀行在江口的營業所,就坐落在同興裡,離榮苗在同興裡的家並不遠。

不過束觀來到榮生銀行在同興裡的營業所時,已經是中午十一點多了,營業所內除了幾名保衛,裡面空無一人。

束觀問了一下,卻是裡面的職員都已經去吃飯午休了,要到下午一點半之後才會回來上班。

束觀無奈之下只能在附近逛了兩個多小時,雖然榮苗的家就離得很近,可他今天也不敢去,因為今天榮苗她爹來了。

想著明天晚上還要跟那位準岳父吃飯,束觀就有些膽戰心驚,只覺比去獨自面對一位元嬰大能還更要緊張一些。

等到下午一點多,瞎逛了許久的束觀再次回到了榮生銀行的營業所,發現已經有不少客人在排隊了。

於是束觀又排了一個多小時的隊,才終於輪到他處理業務。

原來上銀行果然是這麼痛苦的事情。

束觀不免吐槽了一句。

畢竟他兩世為人,這是第一次來銀行辦事,要知道他穿越來的那個時代,早已經是無現金社會了,銀行也早就已經取消了具體的營業時間網點。

對於束觀那一代人來說,所謂的銀行不過是存在於手機上的APP名稱。

給他辦理存款業務的,是一名穿著白色襯衫的女櫃員,二十七八歲的年紀,容貌頗為秀麗,畫著澹澹的妝容。

一開始束觀做在她面前的時候,那位露在櫃檯上的上半身曲線相當動人的女櫃員,並沒有抬頭,只是看似忙碌又好像不那麼忙碌地做著自己得事情。

直到束觀將手中那疊銀票遞了過去,櫃檯後面才響起了一聲倒吸涼氣的聲音,還有桌上的算盤被不小心碰到桌底下的聲音。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束觀接受了這家銀行全程最貼心的貴賓服務,銀行經理直接出來幫將他請進了自己的辦公室,泡上了咖啡,然後容貌俏麗的女銀行職員,一直溫柔地坐在他邊上為他處理存款業務。

束觀讓銀行給他開了兩個銀行賬戶,一個賬戶上寫得名字是張丫蛋,一個賬戶上寫得名字是王大虎,接著將自己大部分的錢都存進樂這兩個賬戶中,然後離開了這家銀行。

銀行經理和那位女職員將他恭送到了門口。

臨出門時,那位女職員貼近束觀的身子,悄聲問了一句,表示附近有一家洋人餐廳的牛排味道很不錯,晚上她下班之後,不知可不可以請束觀共進晚餐。

至於理由,自然是束觀今天在她這裡存了這麼一筆鉅款,她會得到一筆豐厚的獎金,所以想要好好感謝一下束觀。

束觀有些尷尬地拒絕了這位從開始給他辦理業務時,就一直含情脈脈看著他的漂亮銀行女職員。

他可不知道,如果被榮苗知道自己跟她家的銀行女職員約會吃飯的話,自己的那筆錢還能不能取出來。

從銀行出來之後,束觀懷揣著那兩張存單,束觀又來到了郢城區,來到了一家名為濟協高等中學的學校大門之外。

這是荊城如今最好的高中,是二十年前一位法嵐國教士籌資創辦的,是一所教會學校。

雖然是洋人創辦的學校,但你不得不承認在這個時代,這樣的學校才能獲得更系統更全面的教育,而在這樣的學校中,也擁有更加自由和開放的學習風氣。

而張丫蛋就在這所高中裡面讀書。

張丫蛋能進這所荊城最好的高中,徐楚湘是幫了大忙的,不過張丫蛋自己的成績,也是透過了這所學校的入學考試,並且在入學後的第一個學期,就獲得了這個學校的最高獎學金。

這是一所全封閉管理的學校,像束觀這樣的外人是無法隨便進入校區的,所以他在學校大門外的門衛室,告知了自己想要找的人之後,束觀就開始在校門外的馬路上等待。

此時是下午五點左右了,下午的課應該已經上完,推過鐵圍欄望裡面望去,只見校園裡面綠草如茵,道路上有三三兩兩地學生捧著書本結伴走著,草地上有一群男學生在踢球,也有草地邊的單雙杆上鍛鍊身體的,更是有幾名學生在空地上練著武術。

還有一名高大英俊的男學生,站在一塊大石上康慨激昂地發表著痛砭時弊的演講,而在他邊上圍了不少人,不時會爆發出陣陣熱烈的掌聲。

當然,圍在這位像是學生領袖般的英俊男學生周圍的,還是以女同學居多。

束觀看著這一切,只覺一股令人嚮往的青春氣息撲面而來,不禁有些懷念自己前世的學生時代起來。

那真是一段想回又回不去的美好時光啊!

束觀像箇中年男人般感慨著,卻是忘了自己這一世其實也才二十歲而已,並沒有比此時校園內那些奔跑笑鬧的身影年紀大多少。

某一刻,校園內突然安靜了下來。

因為有一位女生遠遠走了過來。

那是一名長髮披肩的女學生,有著清水芙蓉一般的容顏和氣質,當她捧著一捧書從遠處走來時,踢球的男生們都停下了腳步,單雙槓上翻滾的男同學掛在了杆上一動不動,甚至連那邊的演講也停了下來。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那道修長窈窕,美麗動人的身影之上,四周變的一片安靜。

那些目光中有著濃濃的傾慕,憧憬,讚歎,羨慕還有一些則是嫉妒,酸楚。

張丫蛋神情自由的從這些目光中走過,對於這些目光,她早已無比熟悉甚至已經開始有些厭煩了。

她玉容清冷地走過了草地,然後看到站在護欄外朝裡面探頭探腦的年輕人,沒有半絲瑕疵的俏臉上,頓時露出了一個明豔的笑容,一路小跑著朝校門口這邊過來了。

只是在她露出笑容的那一剎那,周圍不知有多少男同學,聽見了自己的心劇烈的跳動聲。

原來這位向來以清冷難以接近著稱的濟協高等中學第一校花,也是會笑的,而且笑起來之後比原先要好看這麼多。

張丫蛋一路笑著跑到了校門外,跑到了束觀的身前,開心地問道:

“麻子哥,你怎麼來了。”

“今天沒什麼事,來看看你啊!”

束觀也一邊笑著,一邊打量著張丫蛋。

說起來,他也已經快三個月沒有見到張丫蛋了。

如今的張丫蛋已經出落地越發美麗動人,如果說以前她是在氣質這一塊上有所欠缺的話,在荊城生活了兩年,加上在學習這一塊,丫蛋向來極刻苦,所以此時在氣質上也有了翻天覆地大變化,正在無限朝著禍國殃民級的美女飛速進化著。

也難怪剛才那些男同學,見到她經過時一個個都變得失魂落魄。

這個時候,張丫蛋正準備再說話,身後卻傳來一聲呼喚。

“張同學。”

兩人轉目望去,只見剛才那個意氣飛揚地演講著,很有些揮斥方遒風采的男生,此刻正站在欄杆裡面,用一種頗帶些警戒之意的目光,仔細審視著束觀。

見張丫蛋轉過頭來,那位男學生連忙展顏一笑道:

“張同學,晚上七點的話劇排練,你可千萬別忘了,要知道你演那個女主角的機會,可是我千請萬託從老師那裡求來的。”

張丫蛋點了點頭,澹澹地說了一句道:

“我知道了,我不會遲到的。”

那個男同學笑容微僵,接著又看了一眼束觀,方才轉身離開。

“喲,都當上女主角了嘛!”

束觀聞言不免打趣了一句。

張丫蛋頓時羞得紅了一下臉,小聲辯解道:

“我是沒什麼興趣,但是同學們都要我上臺表演。”

“蠻好的,在學校裡也不要光讀書,應該多參加這些社團活動。”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很多有趣的學問,專注於其中某一些領域,成為那些領域中的專家,這是很有意思的事情,而且這些事情只有在年輕時代打下基礎才有可能實現,一旦老了就來不及了。”

束觀耐心地解釋道。

“好了,你晚飯吃過沒?”

“還沒呢,剛下課。”

“走,麻子哥今天帶你打牙祭去。”

束觀帶著張丫蛋,在附近找了一家還算不錯的飯館,點了幾個張丫蛋喜歡的菜,兩個人聊著天,吃著飯,很快兩個小時就過去了。

因為張丫蛋還要排練,所以束觀將她送回了學校,回學校的路上,束觀將下午般的那張寫了張丫蛋名字的存單,交給了張丫蛋。

張丫蛋看了一眼那張存單,接著張大了嘴巴。

她現在已經不是什麼見識都沒有的鄉下小丫頭了,很清楚存單上的金額代表著怎樣巨大的一筆財富。

“麻子哥,幹什麼?”

她不解地問道。

“拿著。”

束觀將存單塞進了她的手中。

“你麻子哥要出一趟遠門,可能要去很長一段時間,這些錢你留著,接下來上大學還要用。”

張丫蛋勐然一怔,失聲驚呼道:

“麻子哥,你要去哪裡?要離開多久?”

“我可能會去好幾個很遠的地方,時間起碼幾年吧!”

張丫蛋的臉上露出了無比傷心悵然之色。

“好了,你快回學校吧!”

“麻子哥,你什麼走?”

“應該就在這兩天吧!今天其實就是專門過來跟你道別的。”

張丫蛋一步三回頭地往學校大門走去了。

束觀站在原地目送她走進了學校中,接著卻又突然喊了一聲。

“丫蛋!”

張丫蛋連忙停下腳步回過身來。

“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啊!”

束觀微笑著朝美麗的少女揮手,道別。

……

束觀回到了江口,先是去了一趟老周的家中。

老周還是沒有回來。

束觀走出空無一人的房屋,依然揮了揮手。

這也算是道別。

那個自己吃了他兩年包子的胖老頭,以後恐怕是沒有機會再見到了。

然後他回到了桃源村,去找了王大虎,將另外一張寫了王大虎名字的存單交給了他。

這張存單上的金額,比給張丫蛋的那一張還要大很多。

因為那一張,是給張丫蛋私人的錢。

而這一張則是給全村人的錢,不過束觀也交待了王大虎,不到萬不得已,不得動用這張存單。

然後同樣跟王大虎講了一下自己會離開荊城一段時間,讓他不用擔心,如果遇到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去山上找陳道長就行。

不過想來有徐楚湘在,只要徐平西還沒有倒臺,桃源村民在荊城應該可以安穩度日吧。

跟大虎交待完畢,束觀上前給了他一個擁抱,接著在王大虎詫異的目光中,他回到了自己的那棟樓房中。

他還是沒有回善已觀。

這一夜,束觀沒有再出門。

第二天白天也是。

他獨自在自己的屋子中,默默抽菸,默默地想了一天的事情。

直到下午四點,束觀才起身洗了把臉,接著換上了一套乾淨合身的西裝。

因為他要去見準岳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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