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閥的西寄園足夠寬廣恢弘,哪怕在長安城中都是屈指可數的頂尖園林。文搏與婠婠的入住沒有引起絲毫波瀾,只是獨孤閥的家僕敏感的察覺到他們家主的脾氣更為暴躁,卻又不敢聲張,活像一個被人欺壓的下人,這讓他們難免多了一些古怪的傳聞。

這些傳聞並未造成什麼不好的效應,獨孤峰自始至終在祝玉妍的看管之下,而師妃暄與侯希白的出現也無法瞞過陰後的注意。

“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讓婠兒與她在大庭廣眾之下交手,宣佈師妃暄才是魔門妖女,徹底撕破慈航靜齋的顏面!”祝玉妍語氣平澹,好似說著什麼不起眼的話,但是蘊含的恨意毫不掩藏,文搏不由得感慨祝玉妍的心思還真是狠毒。

“她神智已經出現問題了,這樣做必然會跟石之軒一樣出現雙重性格,甚至瘋掉。而且沒必要,現在老夫已經掌握半個聖門,慈航靜齋的威脅早也不看在眼裡。”文搏還是以嶽山的身份出現,他說的是實話,如今滅情道、補天閣、花間派和邪極宗的傳人都被文搏俘獲,陰癸派與天蓮宗也投誠交出本門秘籍,十卷《天魔策》過半落入或者即將落入文搏手中,這等情況魔門剩下勢力除非抱團跟在石之軒身邊才能與文搏這方當庭抗禮。

而文搏如今需要的是時間修行《道心種魔》,並不需要急著徹底摧垮慈航靜齋在江湖上的名望,因此他拒絕祝玉妍的請求也是理所當然了。

只是師妃暄如今的情況,的確出乎了文搏預料。

那天晚上他將人帶回來之後,師妃暄甦醒過來表現出一絲不同尋常,文搏當時雖有疑慮但是並沒有說什麼,將師妃暄交由婠婠負責,以婠婠的實力和細心不需擔心出什麼亂子。

婠婠雖然對師妃暄頗有敵意,但師妃暄清醒過來之後格外平靜,對於自己被擒也很快接受。一副任打任罵的模樣比割肉喂鷹的佛陀還要慈悲,很快令婠婠和她鬥嘴都沒了興致,將師妃暄安置在自己住的院子附近後就灑脫的離開,審問席應滅情道的功法去了。

侯希白對師妃暄當時表現出的異狀很是擔憂又不敢貿然洩露,只是在第二天師妃暄出現時暗中透露出自己的計劃告訴師妃暄不要焦急,等她恢復一些之後兩人藉機逃離。

師妃暄思忖片刻後果斷拒絕了侯希白的提議,這種反應雖令侯希白略有詫異,卻也能接受,因為師妃暄的理由十分充分。

她認為天下走向現在撲朔迷離,文搏的橫空出世大大的打亂慈航靜齋多年佈局。因此師妃暄覺得自己有必要潛伏在文搏身邊弄清楚他的計劃,然後將其破壞重振慈航靜齋威名。

這個想法雖然很冒險而且有點兒陰險,略有些不符合師妃暄平日作風,但是侯希白也能認同,只當是師妃暄輸給文搏之後情緒有點兒劍走偏鋒,便安心陪在隔壁當個俘虜,同時對“嶽山”執禮甚恭可他不肯交出花間十二支。

侯希白的理由也挑不出錯處,“嶽山”要對付石之軒,那可是侯希白的師父,他拒絕相告才符合現在的道德觀價值觀。“嶽山”似乎並不憤怒,只是不經意間透露出自己對於不死印法的熟悉。

果不其然,侯希白心思微動,暗道文搏說的沒錯,石青璇安危尚且難料,但是“嶽山”真的得到了《不死印卷》。

侯希白左思右想,心中也是非常無奈,他想要《不死印卷》,這意味著可以藉此擺脫石之軒,但是對石之軒的敬畏怯懼深植在侯希白心中幾乎都快成為心魔,所以此時依然猶豫不願交出花間派功法。

文搏也不以為意,侯希白都落入他的手中,有的是時間消磨侯希白心智讓他自願交出花間十二支。《天魔策》固然重要,但是已經取得《道心種魔》的文搏需要其餘幾卷《天魔策》主要還是作為印證參考,核心功法全都記錄在邪極宗的傳承之中,並不是沒有集齊所有《天魔策》就不能修行。

倒是如今當務之急還是等獨孤鳳來到長安後儘快控制獨孤閥,祝玉妍剛才稟報的事情除了師妃暄之事外,她還發現獨孤峰暗中傳書給遠在洛陽的尤楚紅,讓尤楚紅髮動獨孤閥的人脈聯絡高手前來解救。

祝玉妍告知文搏此事後,文搏還是讓她放任獨孤峰的書信去往洛陽,同時聯絡洛陽的上官龍準備接收獨孤閥在當地的產業。而文搏正好等尤楚紅來了一網打盡,直接敲定獨孤鳳的繼承人位置,讓老東西們趕緊頤養天年便是。

文搏頭疼的事情說到底還是長安的石之軒和趙德言,這兩人此時不像原著中那樣準備充分,李淵也未能入主長安。但是光憑二人的武力就能給文搏造成不小麻煩,偏偏不管是趙德言還是石之軒都是謹慎異常之輩,如今既然猜到“嶽山”為楊公寶庫而來,必然緊盯著長安城中一切變動。

何況石之軒掌握了感應邪帝舍利的秘法,當舍利從楊公寶庫中取出之時必然引起對方注意。

因此文搏只能等徹底掌握消化掉獨孤閥和陰癸派之後才好動手,否則他與婠婠進入楊公寶庫,外頭出了亂子那就真成了笑話。

可獨孤鳳尚未從巴蜀趕到長安,師妃暄的情況即使侯希白百般遮掩都瞞不下去了。

當日師妃暄拒絕了侯希白要藉機逃走的計劃,可是過了幾天侯希白探訪師妃暄的時候,好像全盤否認之前的話,坦言自己受擒辱沒了慈航靜齋名聲,往日所為也辜負了佛道兩家慈航普度、清靜無為的教導。

另外師妃暄認為文搏的理念固然狂妄而悖逆,卻不失為一個方向,她雖無法認同,但自己也想不到什麼別的好法子。所以師妃暄決心閉關苦修,重新參悟《慈航劍典》真意,以求突破,尋找的濟世良方。

侯希白迷茫的離開,越想越不對勁,第一反應是“嶽山”或者祝玉妍給師妃暄洗腦了,畢竟魔門總有一些奇詭的招數能夠影響他人心智。可是侯希白接下來幾次見到師妃暄,確信師妃暄並沒有受到他人影響,神智清晰並無混亂之狀。

侯希白意識到情況可能跟他一開始想的很接近了。

首先這樣的情況反覆出現幾次,別人或許短時間意識不到出什麼問題,只會覺得師妃暄心思變化太快或者被人洗腦。但是侯希白的師父石之軒恰好也有相似症狀,時不時會變得判若兩人,對於一些事情的記憶、看法簡直截然相反。

侯希白按下心中擔憂暫且沒告訴別人,多方觀察之後終於確信,師妃暄只怕是跟石之軒一樣,出現了雙重人格的徵兆。

雖然如今差異並不是特別巨大,很少出現極端對立的情況,可是這樣發展下去,侯希白毫不懷疑師妃暄最終會想石之軒那樣瘋狂。一想到自己的師父和愛慕之人都有神智上的問題,侯希白欲哭無淚,加上身陷令圄,他覺得自己也快瘋了。

顯然侯希白無法處理這種問題,也明白不能讓師妃暄繼續惡化,只好向文搏請求帶師妃暄求醫問藥,於是文搏也得知了此事。

一開始文搏也認為是不是師妃暄故布迷陣準備伺機逃跑,但是暗中觀察多次之後確實發現了師妃暄有點兒不對勁。

這等情況婠婠也來了興致,他們兩人換班監視師妃暄,每天練武都不離開師妃暄居所附近,最後得出結論,那就是現在師妃暄隱然有兩面人格。

比較少出現的一個人格是較為陰暗隱忍,文搏將之成為邪惡人格,這個狀態的師妃暄道德底線難測甚至對文搏、婠婠都表現出異乎尋常熱情與友善,彷彿是同道之人一般。

只是婠婠認為這是師妃暄故意委曲求全,文搏覺得可能是臭味相投。

另一個人格文搏稱之為聖母人格,也是師妃暄如今大部分時間維持的狀態,此時師妃暄如同常伴青燈古佛的比丘尼,慈悲為懷又有道家清靜無為之意,對於外界事物毫不在意,只是成天參禪問道,感悟內心的安寧——按照婠婠的說法,慈航靜齋尼姑們對外一直以來就是這種表現,愈發讓人覺得神秘脫俗,是她們擅長的手段。

結合之前師妃暄與文搏交手最後出現一種走火入魔的徵兆,不顧一切的催動真氣狂攻而來。文搏基本可以斷定師妃暄因為理念與現實的衝突,加之在和文搏交鋒之時心靈產生破綻,出現了兩種人格,如今雖然不嚴重,但是善的一面和惡的一面已經初現,繼續發展肯定越來越極端。

一個變成惡毒妖女,一個變成慈悲聖母,文搏覺得她才是石之軒的傳人,侯希白不妨交換一下身份,出家得了。

不過這終究是戲言,文搏以嶽山身份派人找來大夫開藥調理,只是如今醫學、武學哪裡能解決這等問題?只是讓師妃暄莫要動氣動怒,靜心修養之外,開了幾副息氣凝神的方子罷了。

結果就是沒什麼效果,師妃暄逐漸意識到自己有兩個性情,不但沒有惶恐,反倒欣喜不已,認為這是《慈航劍典》更高一層的表現,讓文搏都一時弄不清她說的是真是假,只好讓人悉心照料,別等文搏還沒發揮這位慈航靜齋傳人的作用就徹底瘋了。

直到今日祝玉妍攛掇“嶽山”破壞慈航靜齋聲望的事情,文搏再次考慮如何處理師妃暄。

祝玉妍的建議,讓師妃暄作為魔門妖女輸給婠婠雖然異想天開,可若是在之前依然不失為一個好法子,顯然祝玉妍是想徹底竊據正道名聲洗白陰癸派,讓魔門重返大眾視野。

然而現在師妃暄就在文搏手中,作為這一代傳人,師妃暄掌握了慈航靜齋極多的人脈和資源,只是為了打擊慈航靜齋聲望,讓她們在江湖上失去顏面就將師妃暄丟擲去的想法只能說是鼠目寸光。

也不是文搏趁人之危,而是邪惡人格的師妃暄多次表露出合作想法,不是之前那種理念衝突的合作,倒有點兒文搏同路人的味道,只是師妃暄更像《日月當空》裡的武后,是要用強硬手段清洗世家門閥讓慈航靜齋在她的控制下君臨天下。

文搏覺得邪惡人格的師妃暄好像受到自己很大影響,都快把文搏的計劃偷光了,大概就是當日走火入魔前與文搏理念交鋒輸了在師妃暄心理留下的深刻印象。

這等情況下文搏就不願輕易將師妃暄浪費掉,不過文搏也理解祝玉妍對於慈航靜齋的恨意,可這和文搏有什麼關係?祝玉妍自己都是半個俘虜,交出陰癸派權柄、產業方才保命,文搏不會為她復仇將更有作用的師妃暄放棄掉。

只是目前還有用得著祝玉妍的地方,文搏也要維持“嶽山”與自己的雙重身份,婠婠也可以恢復自己身份在外頭行走,這才沒有讓祝玉妍去“養老”。

“師妃暄在我們手中一日就能震懾正道一天,把她當做消耗品浪費掉了之後慈航靜齋再也不必顧忌,到時你去對付寧道奇?”文搏帶著面具嘴角扯出一個嶽山招牌式的冷笑,果然祝玉妍躊躇片刻不再提此事,寧道奇永遠是壓在魔門頭上的利劍,此人不死,慈航靜齋不會輕易潰敗。

而文搏顯然不準備在這個時間段跟寧道奇對上,祝玉妍自忖難以匹敵文搏,何況是寧道奇呢?於是這事情只好作罷,祝玉妍不滿的離去卻毫無辦法。

文搏按下心中種種思緒,回到自己屋子裡,開始潛心研究《道心種魔》。

文搏當日從尤鳥倦等人處得到此卷《天魔策》,雖然略有波折可總體來說不算艱難,原以為是金環真和周老嘆夫妻之間情愫牽掛不忍對方橫死方才交出《道心種魔》。

結果覽卷一閱便明白為何邪極宗三人不像楊虛彥一樣堅持不交出武學秘籍了。

《道心種魔》之所以數百年來至今只有一個向雨田練成,原因很複雜,其理論則完美無瑕,基本功法立竿見影、成效卓著。全書十二篇,首篇是“入道第一”,修的是玄門正宗心法,以建立本身的“道體道心”。

意思是之前所修行功法跟《道心種魔》體系不一致,想練的話要麼是一張白紙的初學者,要麼就是廢去本來功力從頭開始。

所以僅僅是首篇就令歷代魔門邪帝望門興嘆,因為等他們夠資格擁有秘卷時,已經是功力大成的邪極宗門主,他們魔功深厚,樹敵甚多。這種情況下誰肯、誰敢廢去原有魔功,從頭開始練習心法方向截然相反的另一功法?

也就是到了天資絕世的向雨田這一輩,竟然將此功一股腦傳給四個徒弟,因為他知道這四個徒弟肯定練不成,只是為了傳承才這麼做而已。

回到《道心種魔》,此功法往後為了修煉元神,到了第三篇“立魔第三”,再次開宗明義提到須將全身功法散去,顯然這一步徹底堵死了邪極宗這一代弟子前行的道路,就連文搏也摸不著頭腦這功夫怎麼一天到晚讓人廢功夫呢?

然而當文搏讀到第六篇,“種他第六”之際,心中疑惑豁然開朗同時也感到無比駭然。

這一篇晦澀高深之處簡直像是懵懂學語的孩童用只有自己能理解的話寫就,就連金環真和周老嘆默寫出來之後,文搏第一時間都懷疑兩人是不是故意亂編的。

金環真卻直言他們根本沒練到這個層次,還在“種魔第二”這個階段就卡住了,他們當時都可謂是天賦異稟,最長的也就花了不到白日便種魔成功,自此卻難作寸進,因為第三篇要求散去功力,對邪極宗四名弟子來說無異於自尋死路。

於是只好從此打磨功力,同時另闢蹊徑鑽研出許多“術”來提升實力,最後開創門派,卻始終不能突破這一層次。

無奈之下文搏只能自己慢慢研究《道心種魔》,透過藉助兩派六道中其餘門派的《天魔策》進行參考。最終在不知道多少次的鑽研中,逐漸發現這是用密文寫就的關鍵一卷,只有徹底領悟了前面五篇功法之後用特定順序調整語句、文字最後才能讀通。

再聯絡次篇“種魔第二”與不死印卷中生死二氣轉化的感悟,想明白了《道心種魔》的真諦所在,那就是“魔種”與道家所說的“道胎”一體兩面,是生命的兩種極端。

而為了達到這種生與死的極端,《道心種魔》的開創者匪夷所思的創造了一種難以想象的方法助那些不願廢去本身武功之人修煉的辦法,而且極為貼合魔門一貫損人利己的作風。

方法也很簡單,就是另尋道體,再由自己親手種魔,然後在自己絕對控制下,當道體死亡前的剎那,進行竊種,將道體一身功力據之為己有,從此練就《道心種魔》破碎虛空而去。

後世的“魔師”龐斑更是將“種他第六”推演至極,讓迷戀他的靳冰雲作為媒介給風行烈種下魔種,可謂是越綠越強,最終還真給他破碎虛空而去。

文搏第一感覺就是《道心種魔》像極了《嫁衣神功》,既能破而後立也能將一身功力交給別人,文搏並不在乎作者是否有參考借鑑之意,畢竟他身處這個世界,優先考慮的還是現實存在的功法。

而文搏通讀《道心種魔》之後欽佩於第一代邪帝謝眺去蕪存菁寫成此書,簡直跟當世修煉體系背道而馳,根本不是在練武,而是修道了。其中第三篇就直指元神,讓文搏著實心動。

可是如今四周敵人環伺,文搏再是自信也不敢說短時間內練成此功,他也找不到道體等對方成長起來,更不想平白掠奪他人功力。想到這裡,文搏忽然一愣,眼前好像有一個現成的道體,師妃暄乃是本代慈航靜齋傳人,不到弱冠之年就晉入劍心通明之境,可想而知先天道心道體並非虛名,如果讓她修煉《道心種魔》那確實是事半功倍。

而且師妃暄是敵非友,奪取她的功力文搏似乎理所當然。

可是文搏想了想,最終還是放棄了這樣做,因為文搏所作所為追求的就是一個問心無愧,而且道體反噬的例子可不少見,師妃暄天命所終,真讓她練了道心種魔估計十有八九拜託爐鼎限制真能練就神功。

文搏肯定不會去冒這個險看看自己是不是反派,於是文搏放下教授師妃暄《道心種魔》的心思,改頭換面去掉嶽山的裝扮,走向了師妃暄所在的院子。

“師姑娘,文某今日在武學上有所疑惑,特來請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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