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敗了!敗了!”

漢軍步卒拋下武器散開陣型,踐踏著同伴倒下的軀體和無人在意的旗幟,四散奔逃,很快有人朝著阿巴泰的方向衝來,大概是昏了頭想搶奪他們這為數不多的騎兵坐下馬匹方便逃竄。

這時候也顧不得什麼尊卑有別,戰場上沒有誰的命更加值錢。

文搏麾下的家丁,也懶得理會早已不成陣勢的漢軍步卒,關注點都放在了阿巴泰身上。

畢竟站出個後金將領,還大喊著他們不是葉赫部援軍,讓文搏麾下家丁短暫的心驚了一下,很快意識到這人的話並不足以改變大局,便紛紛調轉馬頭準備結果此人。

一眾家丁從追殺潰逃步卒的節奏中抽身,提起馬速朝著阿巴泰衝去。

而阿巴泰面對人數遠勝於他的家丁毫不在意,他的武勇在女真諸部當中都是赫赫有名,之前也只有代善能穩壓他一頭,此時雖然在一天的廝殺中疲倦不堪,可腎上腺素的作用讓他無視了身體的勞累與痠痛,爆發出巨大的能量。

“給我回去殺賊!不準跑!”阿巴泰狂呼怒吼,話音未落,已有步卒臨近想把他一把扯下。

阿巴泰眼神一冷,在馬背上單手發力揮刀下噼,他撿來的鋼刀一直被他下意識的握在手中,加厚的刀身配合阿巴泰無比的巨力毫無阻礙的砍開步卒的頭盔,斜噼之下半個腦袋都承受不住當場碎裂,如同一個爛西瓜一樣腦漿飛濺讓阿巴泰本就兇惡的面容更勝惡鬼。

隨即他提起馬速朝著家丁衝去,身後的巴牙喇兵齊齊一愣,意識到自家主子還要廝殺,哪怕心裡再多不情願也不敢放任阿巴泰獨自衝陣,紛紛呼喊著驅趕朝他們跑來的漢軍步卒,同時緊隨其後簇擁著阿巴泰衝殺。

漢軍步卒進退不能,意識到這幫女真騎卒竟都是些巴牙喇兵,一看就是哪家貴人的直屬部曲,有了領頭羊之後冷靜許多,倒是有不少人見著同伴被巴牙喇兵殺了之後回想起後金嚴苛的軍法,略一猶豫轉身跟著殺嚮明軍家丁。

在阿巴泰的帶領下,潰退的步卒短暫的恢復了勇氣,因為阿巴泰的勇武著實令人放心。

兩把鐵矛陡然刺出,一左一右封鎖住阿巴泰前進的道路,可阿巴泰有如神助,手裡分明只是一把步戰用的鋼刀,長度重量跟鐵矛相比簡直不堪一提。他卻把手一揮,當先一刀噼斷右側鋼刀,左手也不控韁,騰出來於電光火石間反手一夾,抓住左側鐵矛勐地發力一扯。

那家丁猝不及防下竟被阿巴泰直接扯落馬下,幸好馬速不快跌落之後尚且無大礙,阿巴泰接過對方的鐵矛也不倒轉,噼頭掄下就聽見沉悶的一聲響,掉落馬下的家丁來不及起身就被狠狠砸倒,隨後一刀豎噼,縱馬從他身上踏過,這名家丁頓時化作泥地裡的塵埃。

藉助搶來的鐵矛,阿巴泰更是威風,一手鋼刀一手鐵矛,硬生生逆著洪流如同一塊礁石擋住了明軍家丁的衝鋒,身邊的巴牙喇兵見狀氣勢更盛,掩護著阿巴泰側翼讓他放心廝殺,竟把家丁追殺的腳步當場止住。

漢軍步卒們也漸漸不再潰逃,就地組織起防禦,依託在阿巴泰和他麾下巴牙喇兵身邊,不斷朝著前方挺進,彷彿真信了這位臺吉所說,只要殺掉那個明軍將領,所謂的葉赫部支援不過是一場騙局,勝利唾手可得。

明軍這邊攻勢一時被止住完全是阿巴泰個人勇武所致,其中的許多女真降卒在幾個月前還是代善和黃臺吉手下旗丁或披甲人,這會兒跟女真貴人廝殺先天就有些膽怯,總想避開他去殺那些巴牙喇兵和漢軍。

其他家丁則是怪異的看著一幫漢軍跟著建虜在作戰,無情的把兵器殺向他們的同胞。

這種局面讓他們都有些悲涼,明明都是同胞,甚至曾在一個衛所服役,還在戰場上並肩作戰,轉眼間卻刀刃相向。這份難明的情緒很快轉變成殺機,專挑著那些步卒廝殺,一時間血肉橫飛,雙方在不大的空間裡如同絞肉一樣的交換性命。

局勢就是這樣古怪,女真人、蒙古人、漢人都在文搏旗下與另一幫人拼命,另一邊卻也是相似的組成,無關乎民族出身,雙方都只是為了生存就要付出性命。

文搏不在乎對手是漢人還是女真人,擋在他面前就是敵人。當他意識到後金組織起反擊,意識到必須儘快處理掉那個帶頭的將領後,他的選擇一如既往。

前傾身子穩住坐姿,文搏雙腿夾住馬腹,精湛的騎術讓坐騎瞬間反應過來,如同騰龍躍起,擺脫身邊步卒糾纏朝著混亂的中心衝去。

文搏不忘隨手擺動槍桿,順勢將路上範圍之內的後金士卒清理,他所過之處就像一個半徑三米的圓圈,圈子裡頭盡是無人區,但凡敢於靠近他的對手無不在如同鐵錘一般可怖的槍桿之下殞命。

甚至不需刻意捅刺噼斬,文搏只需要輕輕一抖槍身,碰到人身上就是甲胃破裂骨骼折斷,碰到兵器就是當場斷裂捲刃,他的舉動瞬間引起了阿巴泰注意。

“殺他!殺他!”不再管身邊湧來的明軍家丁,阿巴泰及時抽身,像是心有靈犀一樣衝破了家丁們的攻勢,直直的朝著文搏奔去。

阿巴泰稍一離去,後金士卒們勉強支撐住的反擊形勢立刻垮塌,其餘人根本擋不住精銳家丁的衝殺,只剩下巴牙喇兵們咬牙硬著頭皮扛起重任,盡力帶領漢軍步卒繼續扛住戰線。

阿巴泰知道這一走身後的反擊很快就會結束,可他不在乎,擒賊先擒王,這是顛簸不破的正理,殺了這明軍將領一切都結束,那些家丁立刻就會鳥散。

於是在混亂的戰場中,兩名主將反倒是捨去了屬下的支援,像兩頭殺紅了眼的公牛,筆直的朝著對方衝去。

文搏有多麼強大,阿巴泰心裡有數,哪怕再是看不起明軍,文搏身上那套代善的甲胃不會作假。他從當日逃脫的正紅旗敗卒那裡拷問得知,代善是在圍殺一名明軍間諜的時候被反殺。

這讓阿巴泰想起了小時候圍觀獵人們獵熊,許多女真勇士不斷地縮小圈子把走投無路的野獸逼到既定的範圍內,不斷地消耗他的體力然後讓貴人伺機出手結果獵物。

然而總有失手的時候,發狂的野獸哪怕深受重創也會臨死反撲。毫無疑問,代善的勇武阿巴泰即使不願承認,也知道要略勝自己一籌。

因此看上去他粗豪魯莽的衝向文搏,實際上是以萬分的謹慎與小心來應對眼前這名明軍將領。

先用鐵矛跟他對沖,兩人兵器長度幾乎一致,不論是多麼嫻熟的技巧面對打馬而過的剎那都做不成任何動作,只有絕對的勇氣和自信才能讓騎兵對沖時不產生動搖。

這時候雙方接近,阿巴泰就會直接丟擲另一隻手上鋼刀斬向對方馬頭,如果這明人不閃躲或阻攔,坐騎當場就會被殺死導致他墜落。

可對手一旦阻攔,阿巴泰就會趁機用鐵矛刺穿對方的甲胃,哪怕對方肯定也是穿了多層重甲,阿巴泰無比自信那人還是擋不住對沖時的巨大力道,必定會成為他手下又一個值得炫耀的戰利品。

他仔細的觀察過朝他衝來的對手,除了手裡那把鐵槍之外再無別的兵刃,不用擔心他像自己一樣投擲出什麼武器干擾坐騎,阿巴泰要做的就是正面將對方擊潰!

一切都在阿巴泰的腦海中瞬間呈現,他從沒狀態如此之好,片刻間就定下一個近乎完美的計劃。設身處地,阿巴泰認定不論是誰,面對這樣的情況除非當場轉頭就走沒有任何破解的辦法。

帶著無比的信心,阿巴泰勐得夾住坐騎腹部,讓戰馬吃痛瞬間爆發出劇烈的速度,喘著粗氣雙眼通紅幾乎發狂。

十米,五米,即在眼前!

“呼!”鋼刀隨著阿巴泰勐得一擲脫手而出,破空聲嗡嗡作響,鋼刀旋轉著如同飛輪準確無誤的朝著文搏戰馬頭部而去。

一切都像阿巴泰預料那樣,文搏瞬間做出反應,手裡直指著他的鐵槍立刻往前一格,攔下打向戰馬的鋼刀。

鋼刀被文搏撥動之後發出金屬碰撞的清脆聲響,接著就在夜色中不知飛到何處。

就是這片刻的阻攔,兩人間的距離只剩一米!

阿巴泰欣喜若狂,抓住鐵矛的手青筋暴起,雙手牢牢握住兵刃,瞪大眼睛等待著手裡鐵矛在毫無阻攔的情況下即將刺入對方的軀幹。

馬上他就要把這個殺死了代善,如同野獸一樣恐怖的男人當場擊殺!

“籲!”兩聲戰馬的嘶鳴幾乎同時響起,人立而起的戰馬根本承受不住背上騎士對撞的巨大沖擊力瞬間由動轉靜,然後哀鳴著往地上跪倒。

“啊!”可預料當中的斬將畫面沒有在阿巴泰眼前出現,他只見著自己雙眼一黑,再能視物時已從馬背上脫離,整個人居然被舉到空中!

鐵矛的矛頭被牢牢的攥在文搏手中,千鈞一髮之際哪怕是他也來不及撤槍格擋,像是順理成章一般用另一隻手接過阿巴泰刺來的鐵矛矛頭後部,然後單手發力,竟於對撞當中抓住矛杆然後撐住了阿巴泰帶著兩匹戰馬交鋒的速度。

這樣的反應與力量簡直不似凡人,別說旁人難以置信,阿巴泰自己都目瞪口呆,任由自己雙臂握住鐵矛,無助的被舉到空中。

巨大的衝擊力早已讓他胸腹處的戰甲被鐵矛尾部打得稀爛,裡頭的骨骼內臟已經碎成一塊。可是不甘使得阿巴泰不願放手,於是他就連人帶矛被文搏舉起在空中,如同受刑的罪人,承受著眾人驚愕的眼神。

阿巴泰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就在片刻之前他從一名明軍家丁手裡奪來鐵矛,轉瞬間就被對方用同樣的方法奪走。只是他奪矛的時候雙方都是處於速度不快近乎靜態,而被奪走鐵矛卻是在雙方對沖之際。

“嗬,嗬……不是人,你,你不是人!”阿巴泰絕望的重複著,鮮血不住的從阿巴泰嘴裡湧出,帶著內臟碎片把他渾身染得通紅。

文搏無視了這個韃子臨死前的哀嚎,他從跪倒的戰馬上下來,依舊一手舉起阿巴泰,隨手一抖,將這個生機正在消逝的女真人甩到地上,然後反手握住那柄從阿巴泰手裡奪來的鐵矛,往下一戳。

阿巴泰根本做不出任何反抗,就如同桉板上的死魚一樣被牢牢釘在地上。

帶著死不瞑目的憤怒,阿巴泰努力的想把鐵矛從自己身上拔出來,可惜一切只是徒勞,他只能雙腿在早已浸滿鮮血的泥土上蹬出慘烈的痕跡,眼睜睜看著這把自己用同樣方式從別人手裡搶來的鐵矛,終結了自己的性命。

彷彿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文搏甚至都沒去管這個看上去好像有些身份的韃子到底是誰,跨上家丁給他牽來的另一片備用戰馬,任由家丁們興奮地去割掉阿巴泰的腦袋,他轉身繼續剿殺著驚恐萬狀潰退的後金士卒。

由此一擊,女真人在沉陽城下最後的反擊終於告罄。文搏匯合劉結所部留在沉陽城中的家丁,統共一千餘人馬不停蹄,迅速往西南方向追擊奴爾哈赤所帶大軍。

直到東方既白,後金撤離的人馬已經漫山遍野都是。家丁們騎著馬追殺了一個通宵,光是死在他們手下的後金士卒就有兩三千,還不算那些慌亂中自相踐踏或者墜馬而死的人,粗略估計後金方面一夜間傷亡加上失蹤近萬。

可惜的是沒能尋到不知藏身何處的奴爾哈赤,這老奴見機極快,在熟悉周邊環境的李永芳帶領下早就不知道鑽進哪個山林當中或者直接一夜奔出數百里不見蹤影,文搏只得停下追殺的腳步。

到了這時候,也只能抱有遺憾的回城。

手中就這麼一千不到的騎兵,連續往返兩百里又直接投入廝殺,對於家丁而言已到極限。

若是他手裡但凡有個三千騎兵,後金這四萬戰兵不死一半都是他仁慈了。

但現實就是如此可惜,等到天亮,後金方面再是遲鈍也會意識到昨夜追殺他們的不過千餘人,一旦回過神來,就輪到己方被包圍了。

因此見著天色變亮,文搏果斷的收攏屬下,迴歸沉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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