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搏下了決斷後雷厲風行,幾乎讓陸文昭來不及勸阻就準備就緒,無奈之下陸文昭只好同樣跟從,免得這兄弟太過莽撞。

他們先是出城點了二十名武藝嫻熟忠心任事的家丁,各自披甲換上遼東大馬,一行人呼嘯馳騁回到城中,當先便由陸文昭帶路,去尋一處總兵晦氣。

路上他們商量過,這事情看上去很是衝動,實際上打著劉綎名義先禮後兵,只要關上門來不讓外人看見,就算真動手打起來也無妨,不弄得人盡皆知想來不至於得罪太狠。那些將帥們哪怕心中不滿,面上也得誇讚一句陸文昭忠心於劉綎,是個好漢子。

這樣做也能讓那些將帥們知難而退,見著他們這一幫驕兵悍將,必須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收服。到時候陸文昭就能順理成章的利用自己跟戚金的關係轉調到他麾下,反正戚金是一定要出關鎮守一方的,在他手下肯定自主權更多,也更好說話。

只是最開始拜訪的那家肯定最引人矚目,別家都會得到訊息,所以這第一家去誰那裡,值得商量一番。

“先去哪家?陸兄你這些天多有走動,你來定。”文搏一想到能跟京城裡那些聲名赫赫的將領過過招,渾身上下無不舒暢開來,躍躍欲試如同一頭飢餓的勐虎。

陸文昭吞了口唾沫,覺得這些天還好不知道那些總兵來京城,否則前腳拜訪完後腳就帶人打上門,那肯定是得罪死了。

現在直接打上門說要跟他們比劃,那屬於單純的打個臉,想必各位將主不會在意這點顏面損失……

陸文昭越想越覺得不行,哪怕他們剛還說得好好的,不弄得太囂張也就圈子裡這些將帥們知道。

可這都沒執掌一方軍政,就把各位曾經大權在握的總兵全都得罪一遍,那以後怎麼混?

於是他決定先挑個最沒背景最好欺負的,心中盤算一遍,拿著讓人花錢從李進忠那邊買來的名冊,順口就說了出來。

“根據李公公的名單,如今尚在京中的大將首推遼東李家的李如禎,這位是錦衣衛裡的高官,提督西司房,專管捕盜諸事。這肯定不能碰,人家背景本來就大,又是實權高官。咱們沒必要得罪狠了。”

先否決李如禎,沉煉點點頭,覺得陸文昭這是持重之言,文搏也沒反對。

陸文昭見著有戲,繼續數著名字往下排:“比李如禎名氣小點的,前大同總兵官麻承恩,名將麻貴的侄子,因為打仗不利被彈劾去職,前幾天才到京城。這個我有點印象,兵部都有不少人認為將門虎子定然不凡,覺得他去往遼東會大有作為。算了,看這身份就不是我碰的起的。”

“然後劉渠、李光榮,不是家中世代當官就是跟各家將門關係密切,咱都惹不起啊……”陸文昭越盤點越發愁,這麼一路算下來,陸文昭眼前一亮,終於逮著一個好欺負的了。

“這個人好!沒背景,沒後臺,從百戶一路打仗積功升到總兵,可惜多年不帶兵,軍中故舊凋零老去,一看就知道手下估計沒什麼精銳,咱們就去打……等會,這個不行。”說到一半,陸文昭就要把名單往懷裡一塞,咬牙切齒的說道:“要不就挑最有名氣的打!決定了,老子打的就是精銳!”

沉煉想不明白陸文昭為何變化如此之大,前頭還這個惹不起那個不敢碰,一轉頭就要去勢力最強的那家將領所在。

“老陸失心瘋嗎?前倨後恭,沒道理啊。”沉煉上前把手一伸,巧妙地從陸文昭手裡奪回那名單,往上一看,差點兒沒笑出聲來。

“戚金,前吳江總兵,因病請辭,今邊庭多事,自請出關而戰……”沉煉一字一頓的還沒念完,就已氣得陸文昭神色難堪,“當時手擋住戚將軍名字了,不算不算。”

這下大家都知道為何陸文昭改變決定,因為來了京城的總兵最弱勢的正是戚金,如果按照之前想法那第一個就得去找他老人家麻煩。

那不是給陸文昭添堵嗎?還要不要老婆了?

所以幾個人很快達成共識,或者說沉煉無所謂,反正他現在是錦衣衛副千戶,跟軍隊不是一個體系。換句話說,他越得罪軍方,內閣、聖上越是對他放心。

文搏更不反對,他一聽這些總兵名字再回想起後世遼東局勢,這幫子混蛋沒一個靠譜的,愈發想一路打過去。

陸文昭是自己想明白了,那就再沒人攔他。

於是一行人打馬揚鞭,在京城裡肆意賓士,一轉眼便到了一處堂皇豪奢的大宅前。

門口兩個龐大而活靈活現的石獅子憨態可掬,紅漆大門古香古色,上頭一塊金漆牌匾正書寫著“李府”兩個大字。

正是李如禎的住所。

今天正好是李如楨休沐之時,這位錦衣衛右都督正在和手下一位極得力的下屬其樂融融的聊著公事,作為掌管捕盜的西司房主官,他十分看好這個南鎮撫司裡數一數二的查桉高手。

所以平日裡向來驕橫的李如楨對於這手下很是倚重,這才有今天在家中宴請他的一幕。

“小裴啊,這火鍋是咱遼東的特色,不得不品嚐吃,不要客氣,咱們邊吃邊談!”李如楨指著面前熱氣騰騰的火鍋,笑著讓對面那位年輕人不要客氣,旁邊鶯鶯燕燕更是嬌喝連連,捧著酒杯為他們祝賀。

被稱作小裴的年輕人名叫裴綸,如今他只是個錦衣衛總旗,因為最近查桉有功,接連破獲大桉入了李如楨法眼,可他裴倫哪敢拿捏身份?聳著肩膀連呼不敢,先是一連三杯酒下肚謝過李如楨的厚愛,然後小心翼翼避開家伎柔軟的身子,這才夾起一塊豆腐放進碗裡大快朵頤。

看見年輕人如此拘謹,李如楨更加滿意,知道他是個知進退的好小夥子,覺得往後能有大用,正要給他許諾封官,突然有冒失的下人在門外大喊,嚇得李如楨剛夾起的一塊肥牛掉在桌上,濺起湯汁讓整個宴席為之一靜。

“大人。不好了!不知道哪來的丘八堵上門來,叫囂著什麼遼東故舊前來討教。”

“遼東故舊?”本來怒火中燒的李如楨一聽這話有些拿不準主意,他家在遼東確實許多親朋好友,甚至後來鼎鼎大名的祖家將都是他父親李成梁當年的部將罷了。

因此一聽見來人是遼東故舊,李如楨第一反應是有老朋友開玩笑,可是接下來外頭鼓譟吶喊聲越來越大,叫囂著讓李如楨露一手本事,否則就別平白辱沒了李家名聲,其中甚至還慘雜著些女真話。

這就肯定不是什麼老朋友了,也不可能有哪個老朋友如此不懂規矩。李如楨立刻意識到這是仇家找上門來,然後他腦子裡轉了一圈是哪個仇家。

李如楨發現想不到目標,因為在遼東仇家太多了,

於是他故作鎮靜,不想在屬下面前丟了面子,斥退家伎,當做是考量一樣詢問道:“小裴,你說是哪家不知好歹的軍頭前來生事,難道不知我這錦衣衛可不是吃素的嗎?”

裴綸以為這是考察自己能力,豎起耳朵聽到外頭馬蹄聲響,結合自己近日見聞,略一沉思,很快做出判斷。

“若是我猜的不錯,很可能是剛在關外大勝歸來的劉總兵麾下。聽聞劉總兵病重不能理事,手下多有驕橫兇蠻的胡人不說,還有當年俞家軍的還俗和尚,戚家軍的百戰老卒,再聽這馬蹄分明是遼東大馬才有如此陣勢。所以我猜測極有可能是劉總兵麾下那位這些天鬧出好大風波的陸將軍。”

一說劉綎手下,李如楨立刻想起前些天聽見的一則趣聞。

兵部派遣了一隊禁軍要守在劉綎別院外,免得那些關外回來的驕兵悍將沒人管束到處惹是生非,結果剛一就位,卻被一陣騎兵演練的衝殺嚇得魂不守舍,回來之後那名小校立刻稱病不去,惹得知情的官員們紛紛嘲笑禁軍無用,還惹得兵部多次奏請懲處劉綎麾下家丁。

聖上不置可否,倒是內閣覺得藉此由頭整頓禁軍不錯,所以這些天連帶著劉綎手下那位大將,陸文昭的名字也傳遍了軍界。

“哦,可是那位人稱小呂布的陸文昭?”李如楨已經站起身推開門,外頭喧囂聲愈發嘈雜,讓他不由得皺起眉頭想著該怎麼應對。陸文昭這名字他略有耳聞,可他久不再軍中,只能憑外號做出判斷,“難怪如此跋扈,哼,小呂布,反覆之人罷了!”

李如楨可以隨便臧否人物,裴綸沒這個膽子,陪著笑跟在身後。

但是李如楨不會放過他,向他詢問這陸文昭何許人也,裴綸只好老實把自己聽來的些傳聞說給他聽。

“據說這陸文昭有萬夫不當之勇,薩爾滸之戰本是跟隨總兵杜松作戰,結果杜總兵一時不察身死人手,這陸文昭反倒是率著些殘兵敗將奪路而逃,跟著就投靠到了東路的劉綎麾下。自此一發不可收拾,在劉總兵指揮下兩破赫圖哈拉,苦戰當中更是陣斬代善這位號稱偽金第一勇士的悍將。”

李如楨也把陸文昭和情報中的那個人逐漸重合起來,冷笑道:“小呂布?明明是這傢伙先跟戚金,再從杜松,又投效劉綎,如今據說劉綎病重急著找靠山,三姓家奴一般的貨色罷了!”

不過李如楨再怎麼貶低陸文昭,現在也得出面相見,否則讓人知道他被堵住門不敢相見,那他李家名聲就全被敗光了。更不用說李如楨本來就是一個很驕橫的膏腴子弟,哪會受這等氣。

於是李如楨就要召集家丁給他們點顏色瞧瞧,正要呼喊,轉頭一看自己這些當年在遼東苦寒之地磨練出非凡武藝的家丁如今模樣,竟是說不出口了。

原來身邊家丁早已垂垂老矣或是腦滿腸肥,這樣子別說跟人動手了,平日裡照顧他都有些力所不及。因此李如楨早就換上嬌柔的侍女服侍起居,這些家丁不過是看在往日功績養在家中給口飯吃罷了。

李如楨的無奈瞞不過裴綸那雙明察秋毫的眸子,立刻意識到自己的機會來了。當下就立刻單膝跪地,恭敬的說道:“蒙大人不棄,讓卑職有幸來貴府做客,如今豈能坐視大人受窘?裴綸請戰,定當喝退外頭這幫不守本分之人!”

“好好好,我果然沒看錯你,小裴啊,這總旗的位置,可是屈才了!”李如楨頓時喜笑顏開,他可是知道裴綸身手,去歲親自抓捕的江洋大盜就是京畿周邊第一,所學江湖私鬥武藝更是適合單打獨鬥,對付那些軍陣當中的好手綽綽有餘。

於是李如楨恢復了澹定,喝令僕人敞開大門,要來接待接待這些不識好歹的“遼東故人”。

大門敞開,李如楨剛走出門,早就醞釀好了一肚子疾言厲色要教訓一下劉綎那些不知死活的手下,話沒出口,門外疾馳的馬蹄聲驟然響起,隨後就是一把青黑槍桿子噼頭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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