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千人的隊伍,沿著山中小路迤邐前行,待到東方既白,林中開始有清晨出來捕獵的狐鼠野獸吱吱作響聲交雜著鳥雀啼鳴,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

晨曦穿透薄霧籠罩山林,讓人一時流連此間如同仙境。

大軍行進哪管這春花秋月的風情,一路上翻山過河,驚起一片鳥獸奔逃,明軍此時卻絲毫不顯疲態,幾乎每個人都精神亢奮,摩擦碰撞的鐵甲兵刃響聲此起彼伏,為這清晨的山林添上一抹肅殺之氣。

文搏回顧著身後大軍,皺緊眉頭一言不發,沉煉大概猜出些緣由,駐馬寬慰道:“文兄,可是不滿這些部曲?想練出戚家軍那樣的強軍,哪能一蹴而就啊。”

“就是,我看現在就挺不錯,拿了錢就老實辦事,這不也挺好?”陸文昭倒是心滿意足,經過之前立威,現在家丁們明顯對他敬畏許多。

“老陸,你是戚家軍出身,戚家軍為何能戰你知道嗎?”文搏也有些好奇,想看看當世之人和後來者總結是否有所不同。

聽見這話,陸文昭來了興致,他一直以戚家軍出身為榮,被撓著癢處哪能不顯擺一二?一邊摸索著好些天沒打理的邋遢鬍鬚,一邊回顧崢嶸歲月。

“這也是老生常談的東西了,軍紀嚴明,訓練刻苦,錢糧給足,三點全能做到就能練出一支強軍。”陸文昭說到這裡,故意賣了個關子,“你看當年寧遠伯手下的家丁部曲,身陷重圍猶自敢戰,碧蹄館之戰打得那般慘烈照樣能護著小李總兵出來。”

“要是做到兩點,也算是一隻敢戰之師,你別看劉總兵手下這幫子人不入你法眼,至少錢糧和訓練上從沒短缺,兵員素質倒是不差的。”陸文昭指著周圍家丁,這些人立刻挺胸凸肚一派與有榮焉的神色。

倒是沉煉有些疑惑,他坐在馬上用一柄匕首修整著凌亂的鬍鬚,自從薩爾滸之戰後,眾人都是一刻不停歇根本沒工夫打理儀表,這時候忙裡偷閒才略作修飾。

文搏雖然建議他留點鬍子顯得更成熟些,所謂嘴上沒毛辦事不牢,沒見著陸文昭都故意不刮鬍子就是想讓自己看上去年紀大免得被人看輕了嗎?

還說什麼最好留個八字鬍,非常適合他陽剛冷峻的外形。

沉煉有自己的審美觀,無情的拒絕了文搏的建議,直接全都刮掉。一邊颳著胡茬一邊問道:“文兄也是如此說的,但我雖沒見過戚家軍,他們跟寧遠伯的部曲相比如何?”

這話一問,不光是文搏好奇,周圍的家丁如劉結、曹文詔都是好奇,各家部曲戰力對比本來就是廝殺漢閒時會聊的東西,都想聽聽將主怎麼說。

陸文昭老實不客氣,剛才還在吹捧李成梁的家丁,這會和戚家軍一比,那態度就不同了。

“就這麼說吧,凍死不拆屋,餓死不擄掠,建軍至今大小凡百餘戰,戰必克攻必取。我就問問誰能做到?你別看寧遠伯什麼斬獲萬餘首級,裡頭水分多少不用我說大家也清楚。而之前朵顏三衛可是長驅直入縱掠通州致京畿一日三驚,戚少保當年可是打完倭寇帶著群步卒去薊鎮,自此十六載再無邊患,這能耐,所謂善戰者無赫赫之功是也。”

陸文昭這樣誇耀戚繼光,一半緣由是他出身戚家軍中,另一邊也跟這個時代更多推崇李成梁有關,別看文官天天攻訐李成梁,武人則是極為羨慕李成梁的作為成就。陸文昭如果不貶低李成梁,抬一下他的老前輩,那不是顯得在眾人眼中沒分量嗎?

倒是文搏察覺出一絲不同,開口問道:“戚家軍跟李成梁家丁都做到了練兵三要,照你這麼說戚家軍還要更勝一籌咯?”

“那可不是?至少咱戚家軍打來去如風的蒙古人都從無敗績,寧遠伯喪師而還都不是一次兩次,他那可全都是精銳騎卒,你說是不是高下立判?”陸文昭說起這個可不困了,批判得李成梁一無是處,“至於你說為什麼咱戚家軍更勝一籌,我覺得還有個原因。”

說到這裡,陸文昭就沉凝莊重許多,長嘆一口氣道:“那就是戚少保當年練兵先不練佇列廝殺,而是先給他們掰開了講為什麼要打仗,保家、忠君,至少保護家人不受侵害對當地出身計程車卒來說感同身受,打起仗來知道自己是為何而戰,當然不同凡響了。至於現在,小戚將軍就沒法保持戚家軍當年戰力,因為為何而戰的事……哎,不提也罷。”

哪怕不用陸文昭細說,文搏也從沉煉和自己後世見聞知道緣由,戚家軍被萬曆懷疑不受重用,還被以譁變罪名屠戮一番,忠君這個說法就很難維繫,至於保家,倭寇都趕走了,還保個啥呀?

於是如今重建的戚家軍難免戰力滑坡,想到這裡,剛才還興致昂揚的陸文昭滿臉大鬍子雖讓他神色難以分辨,但誰都看得出消沉不少。

文搏則是被陸文昭的話吸引了注意力,他一直以為練兵有錢糧管好軍紀便是,從沒考慮到還得教他們為何而戰的事情。但是轉念一想,他有什麼能吸引士卒為之而戰的綱領嗎?

想不到,文搏陷入沉思。

好在離著赫圖哈拉不過數里路程,歸隊的曹文詔已經得到軍令停下腳步,喝令家丁部曲暫且修整,回頭稟報軍情。

有了軍中事務吸引注意力,陸文昭立刻回過神來,拍馬趕到前頭,卻見著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隔著赫圖哈拉還有段距離,但是路邊林中四處掛著吊死的屍體,掛不下的就用長矛撐住站立在道邊如同值守,仔細分辨,還全是老熟人。

因為他們大拇指都被割去,髡髮留辮顯然都是女真人,不正是之前被俘虜然後放歸的那幫人嗎?沒想到因為守城不利最終還是沒能逃脫一劫,被野豬皮尋個由頭統統殺戮。

這倒是出乎文搏預料,他還以為為了穩定軍心野豬皮不會殺死這些俘虜,然而後金軍法,或者說野豬皮的心嚴苛無比,直接處死這幫敗卒還故意讓他們死後都形成一個站崗的模樣,用來警戒手下。

若是僅僅如此倒也罷了,再往前頭又見著一處巨大京觀,略一個估計只怕有數千人。全是漢人髮髻樣式,不用說都是明軍俘虜,顯然野豬皮見著赫圖哈拉被破,為了發洩怒火處死了所有明軍俘虜。

這般場景讓人不由得為之膽寒,接著又將這份畏懼轉化為怒火,家丁們嚎叫著要報復回去,甚至都不用陸文昭鼓動,就紛紛請戰。

這時候陸文昭就顯出遊刃有餘的能耐,有條不紊的率領人手隱入林中埋伏,按照早已分派好的任務,選拔出來做先登者不需多說就開始挑選出百餘一直表現得比較老實的俘虜們走在最前,然後挑選軍中的劣馬傷馬分作他們的坐騎。

這些精銳先登之士由文搏率領隱約成半月弧形在俘虜身後跟隨,若是有人敢於逃竄,立刻便下雷霆手段處決。

此時的俘虜早已嚇破了膽,剩下幾里路都老實前行只是時不時回頭哀求哭嚎,希望明軍放他們一條生路,倒是更增加了幾分敗軍之色。

文搏沒管俘虜如何,他注意到後續又遇著幾處小型京觀,其中有些人頭似乎眼熟,叫來曹文詔一辨認,竟是當日跟他們一同破城計程車卒。只是很多人沉迷於殺人劫掠最後沒跟這大隊離開,結果難逃一死被韃子砍掉腦袋,看他們猙獰神色,無疑死前遭遇了殘酷的折磨。

正好以此作為教訓,陸文昭得知後將此事宣告全軍,一時間部曲戰鬥力是否更好尚且看不出,但是對於他的話的確是遵從不少,畢竟誰都怕死,何況有前車之鑑呢?

再說文搏走在最前驅趕俘虜,到了這時候,俘虜性命已經沒人在乎,文搏歷來受眾人信服,直接跟他們許諾,事成之後不會再行殺戮,放他們離去。

得到承諾,也懾於文搏赫赫兇威,這些早嚇破膽子的俘虜死死抓住眼前救命的稻草,甚至有人就地跪著要跟文搏磕頭。

不耐煩地一鞭子抽在那些沒眼力的俘虜身上,都不用文搏多說,曹文詔上前喝令他們動作快些,別等會讓守城的建虜看出破綻。

就這樣一路驅趕俘虜往前奔走,到了都能看見赫圖哈拉城寨邊緣之際,早有命令的家丁們揚鞭驅策,頓時俘虜們如鳥獸一般就往前狼狽逃竄,卻被故意堵住退路只能大致的朝著赫圖哈拉城門方向而去。

文搏帶著親信策馬混入其中,這些俘虜大多數願意騙城換取性命,文搏也沒想到之前守諾的效果先在俘虜當中顯現。不過文搏還是防備著他們,一旦有人敢道破他們行蹤,那就只能將騙取城池變成強攻了。

好在這些俘虜不知為何,對於後金的忠誠有限,再加上赫圖哈拉這會兒因為前日文搏他們的破壞裡頭沒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只剩下數千平民和一些還在冒著煙的房屋,明軍突然來臨根本沒有引起守卒警惕,還不如先前俘虜們直呼兵敗讓城頭守卒受驚得多。

好在很快守卒就不用擔心受到驚嚇,當城門開啟,俘虜率先衝了進去,吶喊著搶奪守卒兵刃,殘酷的對待曾經的同袍下了死手,然後替文搏守住城門,帶著討好的笑容迎接他們入城。

本以為還會有一番廝殺,沒料到現在赫圖哈拉的守備如此鬆懈,後頭埋伏的明軍大喜之下陣列都懶得維持,一擁而上就往城中殺去。

陸文昭生怕有詐,還想約束士卒讓他們謹守規矩,結果進了城去就難以掌控,無奈之下只能勉強按照之前吩咐在幾名有威信的家將率領下開始四散劫掠。

其中本應該由文搏、劉結、沉煉加上他各帶一路,文搏見著赫圖哈拉殘破更勝他之前預料,守卒幾乎根本沒來得及反抗就被他帶著精銳衝進去殺戮一空。

他十分不喜這等毫無秩序紀律的殺戮,血液中的鐵鏽味和屍體焚燒的臭味充斥在空氣當中,讓文搏格外難以忍受,於是放權讓曹文詔率隊,自己帶著手下數十名信得過的部曲當做憲兵,開始巡邏了起來。

於是滑稽的一幕發生了,文搏騙開赫圖哈拉城門只殺了數十人,結果一個時辰處決不聽號令、私藏財貨、**婦女的明軍家丁殺了上百,一時間文搏和他手下憲兵讓家丁聞風喪膽勝過韃子,他渾身殺氣騰騰,走到哪兒,哪兒就噤若寒蟬,連搶劫搜刮這樣本該殘忍冷酷的事情都變得小心翼翼了。

文搏在殺不守軍紀的家丁,家丁們也沒閒著,這次一千多人可不是文搏他們上次百來號人衝進來那樣人數捉襟見肘,赫圖哈拉此時人數本就不多,陸文昭也下了命令殺死所有身高長於佩刀的男子,這樣一篩選攏共也就兩三千人。

對於把砍人當飯吃的明軍來說幾乎是一個照面就將試圖組織起來抵抗的韃子清理大半,剩下的正挨家挨戶搜查。意識到文搏是跟他們來真的,不聽話的就是死,於是除了少數人躲避著文搏暗中狂歡,大多明軍家丁還是守規矩的排查房屋,抓到韃子男性就是一刀梟首,然後家丁們興高采烈地把人頭系在腰上掛在馬上,這對於他們來說都是戰功和錢財。

至於能劫掠到多少真金白銀,倒是不太理想,這裡早被文搏他們洗劫過一次,雖然粗疏但是顯眼的財貨早就搬走,搬不走的就焚燒殆盡。後來野豬皮回城之時見著殘破景象便將物資統統運回界藩城,所以現在留給家丁們能夠找到的錢財還真不多。

這樣一通橫衝直撞,明明是洗劫屠城,軍紀倒是勉強維持住了,雖然在文搏看不見的地方肯定還是會有**之事發生,但這種事情真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改變。文搏從來不是什麼婦人之仁的性子,這個年代敵對雙方談人道主義未免太過幼稚,他是要透過紀律約束家丁選拔精銳,不是來當道德聖人的。

一路巡行,文搏見到明軍驅趕著哭嚎的婦孺從城門出去,門口陸文昭正帶著一批人檢查有無夾帶和男子偽裝,旁邊已經擺著十多具屍體就是他們的成果。不殺婦孺對家丁們來說很好理解,婦孺本來就是財貨,殺了他們就是跟自己的財產過不去。

雖然這裡數千婦孺肯定不可能全都能帶回關內,但是劫掠人口本就是削弱對方的不二良方,又能換錢又能削弱對手,這事情文搏怎麼會阻止?

當然文搏可捨不得把人口隨意拿去換點錢糧,這些婦孺都是成年的勞動力,再不濟也能分配給手下為妻為妾,對於籠絡士卒不失為一記良方。

他跟陸文昭在路上商量過一陣,覺得得先把陸文昭參將名頭落實,然後去個衛所當長官,反正他們有人手,順便從朝廷要點糧餉就行。最好就是遼東邊關這處地方,有仗打,沒人願意來,安心練兵斂財,憋他個幾年發育好了再出山。

出於對成年女真男性不信任,放任士卒殺死他們斬獲首級,留下婦孺充實自身實力,一切做得順理成章,陸文昭更是理所當然,咱大明官軍打仗不是一直這樣嗎?文兄還刻意宣告不讓**自家財產,陸文昭覺得他都跟聖人差不多了,就是家丁們私下腹誹文遊擊太吝嗇,不讓兄弟們爽爽。

至於不服的,都死的差不多了,沒人明面上敢反對兩位將領的安排。

赫圖哈拉城中殺戮不歇,哀鴻遍野,焚燒房屋的黑煙又一次籠罩在這座倒黴的城寨上方,文搏估摸著時間已經過了一個多時辰,讓陸文昭下令開始集結士卒準備離去了,否則再耽擱些時間到了晌午時分,野豬皮輕兵疾行說不定能在半路趕上他們這一幫子拿滿錢財驅趕俘虜的隊伍。

陸文昭從善如流,派人通知沉煉、劉結、曹文詔等人,又把文搏拉到牆角,指著蹲在角落的一幫子人低聲說道:“文兄,這群人怎麼處理?他們說你答應了饒他們一條性命。”

文搏一看,這不是之前騙開城門居功至偉的那幫韃子嗎?還以為他們在大軍入城的時候被殺了或者逃跑了,沒想到老老實實蹲在牆角,陸文昭就派了幾個人看守也沒見逃。

再一細看,文搏覺得不對了,當時騙城開門的就百十來號人,怎麼這裡粗略一數都有不下三百人,他立刻回頭拉著陸文昭問道:“混進去城裡的韃子了?當時我沒答應那麼多人。”

這話一說,韃子裡聽得懂漢話的,有的欣喜若狂知道這位將軍是真要留他們性命,另一些則是惶恐之下跪著磕得砰砰直響。

“大人饒咱們一條性命,願為大人當牛做馬萬死不辭!”

“饒命啊主子……”

如此種種求饒之聲不絕於耳,文搏聽得厭煩,都不需要他制止,陸文昭空甩鞭子,立刻安靜了下來。

“當時咱們趕著四五百號俘虜過來,選了其中老實聽話的騙城,剩下那些跑了的全被殺了,這些還留著,也是聽你許諾了我才留他們性命,否則殺了便是。”按理說殺個俘虜真不算不守承諾,但是陸文昭得了文搏指點,有些走火入魔,對於俘虜也講究一諾千金——想著做給手下看,意思是他陸參將連俘虜都不會欺騙,怎麼會騙你們呢?

文搏也覺得有點棘手,百十來號人充入軍中當個輔兵役夫沒什麼大礙,但是三百多人佔了他們人數中的比例就很大了,要是這些人有歹心只怕不妥。

不過既然答應了饒他們性命,文搏也不食言,“確實有此一言,等會全都遵循舊例割斷大拇指放了吧。”

說完,文搏就要離開,這樣的處置大夥都已經習慣,陸文昭甚至招呼士卒準備動手了。

不料其中一個韃子膝行著躲過家丁的刀鞘砸擊,“砰”的一聲跪在文搏面前哭喊道:“爺您莫走,俺們跟建州女真不是一路啊,俺是烏拉部獵戶謝伯樂,大夥都能作證!萬曆三十五年代善滅俺部族,將俺們發配披甲人為奴,後來立功升做包衣奴才,到現在過了十二年了!求主子收留,俺們當牛做馬,只要能報仇做啥都行!”

這大出文搏預料,沒想到這人是韃子裡頭吞併的其他女真部族成員,再看他形貌裝束,果然不是那種養尊處優之人,臉上手上更是傷痕累累,想來這些年吃盡了苦頭還得經常當做死兵衝鋒。

這些細節瞞不過文搏眼睛,陸文昭也是大奇道:“這可真沒想到,你一個建虜也要反金。”

“俺是誠心跟建州女真不對付,俺們烏拉部對大明最為恭敬,歷來都是最忠心的犬馬,是建州女真屠戮俺們,俺,俺跟他不共戴天!反金,一定反!”叫做謝伯樂的包衣奴才陪著笑愈發恭敬,還搜腸刮肚的想出一句成語,逗得陸文昭哈哈大笑。

其餘俘虜同樣磕頭不斷,懇求饒過他們,當牛做馬都絕無二話。

他們也沒當真,海西女真同樣不馴,只是這會兒讓人滅了才顯得老實。

文搏倒是有些好奇,挑選俘虜裡幾個伶俐懂漢話的出來問話,還真打聽出些事情來。

原來建州女真起勢的時候號稱人口過萬,戰兵數千,論起來終究不過是遼東一個小型部族,他們發展到現在為禍一方甚至能覆滅明朝大軍的程度,就是一路上不斷吞併其他女真部落擴大自己,將其他部落的人口擄掠,男丁充作包衣奴才,挑選溫順忠心之人成為戰兵。

這樣長年累月發展下來才有如今威勢。

這個過程中,野豬皮再怎麼為了急速發展都不可能一碗水端平,例如代善和野豬皮手下就盡是建州女真老兵,各個根正苗紅的老滿洲。

輪到黃臺吉這裡就有了說法,他的正白旗本來是野豬皮長子褚英的手下,奈何褚英被野豬皮廢黜之後,正白旗就歸黃臺吉所有。

不用說,這等來歷讓正白旗天生不受信任,黃臺吉倒是有意籠絡也不敢做得太過,免得引起野豬皮忌憚。

所以這正白旗可不是後來上三旗的底子,而是一支備受猜忌的部隊,因此裡頭有這麼多其他部落降人也不足為奇。這群俘虜本就對後金歸屬感一般,否則當時也不會輕易投降明軍,那些死硬派都真死了或者逃了。

如今他們這些底層士卒被俘虜了還騙開城池,都知道一旦回去肯定會跟城外那些掛在樹上長矛上的屍體一樣慘死在野豬皮的怒火之下,當然不肯就此離去。

瞭解來龍去脈,文搏還沒說什麼,陸文昭卻發現他在若有所思,以為文搏不信這個建虜所言,拍著他肩膀到:“管他海西女真還是建州女真,都是韃虜有什麼好說的,咱們還管他們今後死後?兄弟你前頭決定沒問題。來,你們幾個,把他手指先剁了!”

謝伯樂聽見此言大驚失措,只是他剛經過一場敗仗又徒步跋涉數十里路,這會兒哪有精力抵擋兩個如狼似虎的家丁,眼見匕首都在他虎口劃出道道血痕,他們這些打了大半輩子仗的要是割斷大拇指無法掌握兵刃,回去又不會耕種漁獵,就算逃過野豬皮的追捕,也真成了廢人,謝伯樂惶恐之下哭喊求饒道:“俺有用啊!俺鐵了心反建虜,反金賊!”

“你有什麼用?!留條性命差不多得了!”陸文昭不耐煩道,搶過匕首就要親自動手,卻被文搏一把攔住。

“我想到了!”

“想到什麼?”陸文昭肩膀被抓得生疼,哪知道文搏唸唸有詞,說的盡是他聽不懂的內容。

“想到教咱們部曲為何而戰了!那就是,反金復明!”文搏親自抽刀砍斷謝伯樂繩索,腦子裡醍醐灌頂一樣終於撥開雲霧,對陸文昭說道:“對遼東飽受韃子肆虐的民眾就是為了反抗偽金,對我部士卒來說是為了讓大明再次偉大!陸兄,你看這個綱領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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