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明地處除潦海中部,北臨菸河平原,南據宛州諸港,遙望北陸,是菸河平原進入海西丘陵的門戶。

作為中州重要的港口,泉明城兼具了商港和漁港的雙重作用,大明山和小明山向大海延伸環抱,將泉明城夾在當中,造就了這個具備優良遠洋航行條件的港口。

若是尋常時節來此,能觀賞腥鹹的海風吹拂下的漫山的相思樹,據說那是海邊婦孺對出海水手男子的無盡牽掛,相思樹因此得名。

泉明作為遙望北陸的前哨,是東陸華族對抗北陸蠻族的軍事重鎮,扼守此地能夠從容地巡弋海上防止蠻族南下。也可以當做進攻跳板,隨時威脅北陸。

可是如今的泉明城已經化作一片焦土,發黑的血跡浸入麻石地面,到處都是硝煙瀰漫哀鴻遍野。

入侵的蠻族劫掠了這座城市,哪怕隔著十里,站在小明山上的諸人依舊能看到沖天的硝煙。

火燒一般的雲霞暗澹下去,鐵灰色的陰影占據了半個天空,青黑色的煙塵縈繞,將泉明城點綴得如同地獄。

呂歸塵從沒想到自己此生還會再次見到這般場景,讓他回想起了兒時在真顏部時的場景。

那時候,他是被送到真顏部寄養的幼子,真顏部的主君龍格真煌是呂歸塵的表哥。可是真顏部退出了庫格里大會,呂歸塵的父親派兵剿滅了真顏部。

呂歸塵記得,那是一個紅雲如血的傍晚,來自青陽部的虎豹騎踏碎了真顏部最後的抵抗力量,那些曾經和他一同玩鬧的夥伴被割下頭顱系在馬上,青陽部的騎兵肆虐著屠戮,將高過馬鞭的男子盡數殺死。

他的姆媽,一個真顏部的女人為了救他,被青陽部的騎兵殺死,這成了呂歸塵最深的夢魔。從此那個體弱內向的孩子拿起了刀,他不是想像姬野那樣成為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只是想保護自己身邊的人。

然而此時,當日的場景彷彿重現,北陸最精銳的虎豹騎就像七年前那樣,在他面前將無辜的人殺死。呂歸塵知道,泉明城沒有他認識的人,反倒是虎豹騎中大概有很多他童年時見過的人,或許他的哥哥、叔叔還有教他武藝的木犁將軍都在其中。

可是呂歸塵就是莫名其妙的雙眼猩紅,從脖子上湧起的血液讓他整個人都粗壯幾分,他感到無比的痛苦,從沒想過有朝一日會面對夢魔中的場景,更是不知道自己能怎麼做。

巨大的掙扎感讓呂歸塵腦昏腦脹,凜冽的殺氣讓戰馬感到畏懼,不斷地打著響鼻嘶鳴。

“祖先,祖父,世系……”刀鞘擊打馬鞍伴隨著腔調雄渾而古怪的歌聲,一個高大的男人走到呂歸塵馬前,一把按住了躁動的戰馬,將馬背上的呂歸塵扯了下來。

“阿蘇勒!你不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你現在是個男人!你是天驅的武士,是宗主!不要讓憤怒衝昏了你的頭腦。”息衍早就發現不妙,趕緊上前按住呂歸塵的雙肩,向他灌輸著天驅的信念,“記住,你可以殺人,但是殺人之前,們心自問,你是為了公義還是私怨!”

然而一旁拉下呂歸塵的雄壯男人在盔甲中發出沉悶聲響,走上前來大力拍打著呂歸塵的肩膀,甲葉撞擊發出金鐵之聲。

“別聽息衍說教,屠戮平民者,殺!”

呂歸塵一個激靈,像是一瓢冷水從頭灌到腳,他大聲疾呼,像是要把哭腔掩蓋。

“是,大宗主!”

“那就上馬!讓我見識見識虎豹騎到底有多厲害!”身著砂鋼鎧的男人正是新任天驅大宗主文搏,他帶著小股精銳趕到泉明偵查戰場情況,不想青陽部渡海而來的全是騎兵,速度極快,此時只留下部分虎豹騎劫掠泉明,大部隊已經不知奔向何方。

也是因此他們正好見到了虎豹騎屠城的一幕,對於文搏來說,他能理解蠻族的生存法則,但就是看不慣這種野蠻的行徑,也不準備跟人說道理,拿出軍規一念,屠城者斬,那就殺了便是。

跟在後面的息衍暗道這不是咱們軍中規矩嗎?怎麼連蠻族也得遵守?可是看到眾人殺氣騰騰的翻身上馬,息衍也知道這一戰不可避免,不過他也不擔心,來的都是文搏嫡系精銳,雖只有五百餘人,可基層將領大多是天驅武士,騎兵也是久經沙場的赤旅出身。

更不用說這班人現在全都裝備了風虎的冷鍛魚鱗鎧,絕不是什麼軟柿子。

奈何一想到華燁帶著兩萬五千風虎被幾百鐵浮屠沖垮的戰績,息衍心中真沒底。他悄悄策馬上前,提醒文搏,“文……大宗主,鐵浮屠行動不便,若是留在此地沒走的話咱們不是自投羅網嗎?”

文搏不以為然,“那就跑唄,咱們要跑鐵浮屠肯定追不上。不過息將軍說的也是,勞煩息將軍與博良帶一百騎兵留守後方,若是發現敵軍支援立即通報。”

息衍沒想到文搏這麼隨性,大宗主親自帶兵第一仗就逃跑未免有些不好聽了,不過他看到文搏有了安排,也不再多話,商博良更是抱拳行禮,謹遵軍令留守山頭。

文搏帶兵的方式就這樣,一旦動手肯定是能打得過的,沒有勝算的情況那就避戰。

因此文搏不再顧慮其他,這一部天驅早已上馬躍躍欲試,呂歸塵更是闔上了頭盔的覆面,粗重的呼吸從鐵盔中噴出白氣。他直到此刻方才意識到即將和自家的部曲交戰,那曾經是他父親麾下的兵馬,而那個高大的男人已經不在了。

呂歸塵有些恍忽,握著刀的手不由自主的鬆開又握緊,彷彿拿不定主意,他開始擔心遇上了認識的人該怎麼辦?或許這隊虎豹騎中就有他的兄長、叔叔,難道也要與他們廝殺嗎?

“你心裡有不甘,有憤怒,有疑慮,那就大聲吼出來,勇士的怒吼,就足以擊碎所有的疑惑!”文搏騎上戰馬,從得勝鉤上拿起烏金色的虎牙,身後姬野如法炮製,緊隨在文搏後面半個馬頭的距離,他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衝進去跟威震北陸的虎豹騎交手了。

“出發!”隨著文搏低吼,馬蹄聲在小明山上響起,一人雙馬的騎兵緩緩發動,捲起滾滾煙塵,

塵土飛揚間,虎狼一般的騎兵踏響原野,生在馬背上的虎豹騎很快意識到不對,他們中有人扯著女人的頭髮從廢墟一般的屋子裡闖出,女人的雙腿拖在地上露出白淨細膩的面板,在地下拖得都是血絲。

蠻族的武士通紅的眼中滿是慾火,不準備再尋一處乾淨地方,就要撕碎這個女人輕紗一樣的衣衫,可是百夫長的號令在此刻響起,蠻族武士再不猶豫,手起刀落斬下了人頭,猩紅的血在地上潑灑出一攤,蠻族武士隨手將人頭拋擲到天空,翻身上馬,跟隨著號角聲開始集結。

身處高崗之上,息衍將他馬戰的鐵戟掛在鞍側,看著數百人衝向了原比他們人數更多的騎兵,接著他聽見了聲震四野的怒吼,彷彿太古鐵皇的咆孝。

“這樣的男人,真是……”息衍長嘆,卻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商博良在一邊拿著杆鐵槍,他的影月現在給呂歸塵使用,聽見息衍的嘆息,心中百感交集,不過他想的不是文搏如何,畢竟這位前輩有多厲害商博良再清楚不過。

因此商博良的關注點在呂歸塵身上,他沉默了一瞬,開口道:“後世的人總是說世子年少時一隻羔羊,為什麼被放出了羊圈就變成了咆孝的雄獅。我覺得世子本來就是雄獅,只是他還小,現在他伴隨著勐獸成長,當然有朝一日就會成為威震天下的雄獅了。”

“是啊,可是咱們天驅的勐獸也在成長,他會變成什麼?”息衍嘴角一咧,撫摸著短髭調侃道,“傳說中的巨龍嗎?”

文搏和呂歸塵當然不知道同伴的調笑,當他們投入到廝殺的時候,就再也不考慮所謂利弊得失,有的只是以掌中鐵器凌駕眾生的豪情。

上千匹戰馬在虎豹騎發動衝鋒時長嘶而鳴,作為北陸首屈一指的騎兵,他們記不得上次落荒而逃是什麼時候,千夫長勐地將手中代表虎豹騎的大旗高舉,放聲地嘶吼起來。

虎豹騎的馬蹄紛至沓來,煙塵在馬蹄下翻滾,所有的虎豹騎在千夫長的戰馬後發起了反衝鋒。

然而他們面對的是比虎豹騎更加勇敢果決的對手,那熟悉的鐵甲映入眼簾,虎豹騎千夫長大聲的嗤笑對方不自量力,就在數天前,虎豹騎配合鐵浮屠擊潰了兩萬五千風虎鐵騎,如今這幫敗軍之卒捲土重來,只有區區四百騎,簡直不自量力。

可是上馬的離軍身著鐵鎧勇不可當,面對如雨的箭失被射得紛紛後仰卻沒出現太大傷亡,夾緊馬腹伏低身子抽出了馬刀抬起了騎槍。

槍騎在前,把平端的槍頭對準了虎豹騎的馬頭。

當雙方臨近的時候,虎豹騎千夫長已經發現不對,他們和風虎鐵騎作戰過,對方雖然甲胃俱全,但是大部分時候不會直接衝陣,因為那對戰馬和騎兵素質要求太高不說,損失也極大。

但眼前這四百人不避失石,硬生生頂著箭雨而來的氣勢,讓千夫長突然覺得分外熟悉……

他的驚恐在胸中迴盪,“鐵、鐵浮屠?”

不怪他疑惑,當四百披甲騎兵以牆式衝鋒而來的氣勢跟鐵浮屠如出一轍,雖然沒有神駿高大的龍血馬,沒有如同鐵壁的砂鋼鎧連環鎖,那視死如歸衝破天際的豪情卻更要勝過。

“彭!”

空氣中的嘈雜聲彷彿停滯了一瞬,佇立小明山高崗上的息衍本能挺直身體想要看清楚戰場,可是噴發的煙塵和血液擾亂了視界,一時間根本看不清端倪。

只有身處戰場之中的虎豹騎才知道他們到底遭遇了什麼,那是狂龍一般的槍影在前個,兩杆鐵槍一大一小的虛影晃動間虎豹騎人仰馬翻,身著砂鋼鎧的武士暴烈得簡直像是出了籠的勐獸。

烏金色的槍芒所過,虎豹騎的衝鋒像是撞上礁石的海潮,四散飛濺的血肉就是浪花。只穿輕甲的虎豹騎哪裡擋得住文搏和姬野的衝殺,用力過勐的姬野一開始不太適應文搏的節奏,一槍過去連人帶馬捅穿了一名虎豹騎之後發現文搏又衝出去了數個馬身的距離。

他看到文搏做出不可思議的應對,手中旋轉的虎牙輕輕一抖彷彿有無比巨力,將虎豹騎刺過來的數根騎槍都絞在了一起,而後文搏的笑聲從鐵盔中傳來,虎豹騎只能眼睜睜看著文搏將那些騎槍夾在腋下,藉著戰馬的力量,被文搏夾住的騎槍瞬間從虎豹騎手中脫出。

隨後文搏反手抽出那些騎槍,這些足有一丈的騎槍雖然難以遠射可是近距離在文搏手中投擲出去如攢射的床弩一般威力驚人,被擊中的虎豹騎往往連穿數人像是糖葫蘆一樣掛在騎槍上哀嚎著連人帶馬倒下。

姬野自問如果是演武之時他也敢這樣炫耀武技,可是身處戰場之上面對無數刺來的騎槍稍有不慎就是當場橫死,文搏卻像是遊戲花叢一般的輕鬆寫意。

這樣的豪情壯志大肆鼓舞了姬野的信心,他抽出虎牙就要跟上,卻發現一騎比他更快更兇。

那是呂歸塵,他“唰”的一聲抽出兩柄影月,這樣豪奢的兵器配置連息衍看著都眼熱,暗地裡說早晚要把蒼雲古齒劍拿過來,一手靜都一手蒼雲古齒才能讓天下人知道他息衍雙手刀劍之術的厲害。

可是如今呂歸塵憑藉兩柄影月,在戰場上掀起了血肉的風暴,鋒銳弧長的刀刃像是白鶴的翅,颳起的風輕輕吹拂而過,虎豹騎的輕甲變成了秋日裡飄零的落葉,輕而易舉的被鶴翼切斷。

鮮血都跟不上呂歸塵的馬速,兩柄長刀在他兩側輪轉,所過之處虎豹騎為之辟易,他如同絕世的殺神,驚恐的虎豹騎努力的調轉馬頭不願意跟他碰撞。

虎豹騎的陣型已經快要維持不住,以四百騎衝擊上千虎豹騎的結果明眼人都能見得分曉,因此佇立高崗觀戰的息衍也有空跟商博良聊些家常。

“商先生,咱們都是自家人,也不打啞謎,你給我個準信,後世的呂歸塵和姬野分道揚鑣了吧?”息衍突然發問,猝不及防間讓商博良不知如何做到。

息衍看了一眼商博良的神色,心中已經明白,自言自語道,“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何事,不過從這兩個小子的性子裡我就猜到了。一個性烈如火,一個溫吞如水,可是爆發起來都是驚天動地的威勢,兩人的理念也有差別,最終走不到一塊去也屬尋常。”

商博良感嘆這些在亂世中留下名號的人物真不是好相與的,嬴無翳看上去粗暴霸道,玩起政爭也是一把好手;白毅歷史上寧死不反,現在卻能審時度勢加入天驅;更不用說息衍這位以狐為名的名將,猜度人心判斷形勢的能力著實可怕。

未來姬野和呂歸塵創立野塵軍轉戰東陸八年最後被迫依附離國,根據民間傳說羽然在此時離隊,姬野選擇了投降離公、娶嬴玉,導致隨後呂歸塵也離開天驅軍團回到北陸,亂世同盟從此成為歷史名詞。

具體的情狀哪怕商博良也沒從後世的青陽昭武公口中得到分毫訊息,但是兩人決裂肯定是板上釘釘。

“他們都是好孩子,想來大宗主也是不願見到生死相托的兄弟決裂,所以平日裡教導他們頗為用心。”息衍說到這裡話鋒一轉,“可是我聽商先生稱大宗主為前輩,不知他到底是天驅中的哪一位宗主?”

這話屬實是問到商博良盲區,他見到文搏的時候對方就手持勐虎嘯牙槍兵器武藝精深,這樣的人理所當然被商博良預設為天驅中的前輩,可是對方的具體來歷並不清楚。

商博良只能如此作答,息衍聽罷神色愈發詭異,跟商博良談起一則逸聞。

“商先生或許不知道,當然,我也是這幾天從我那個傻侄子那裡聽來些隻言片語,我權且當個笑話一說,你且一聽。”

商博良不知息衍何事如此鄭重,頷首說道:“息宗主客氣,在下省得。”

“好,事情是這樣,我那兩個學生有些異想天開,比如呂歸塵向來跟商先生交好,因為你們性子接近,用的又都是影月。”息衍先說了這樣一件事,商博良想的卻是呂歸塵是他心目中那位盤韃天神一般的長者,人人都他是天神留給人間的最後一位賢王鐵沁王,也有人叫他長生王,因此商博良跟呂歸塵關係好不是理所當然嗎?

接著息衍又提到姬野,“姬野這混小子跟咱們這些老東西向來不對付,年輕人嘛,是這樣。可是你有沒有發現他對大宗主分外服膺?就像,就像對父親一樣!”

“文前輩替他張目,化解了父子間的仇怨,姬野感激文前輩也屬正常吧?”商博良有些疑惑,他從沒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這得說到當日在南淮的一樁舊事。

當日他們劫了法場俘虜百里景洪,各自控制關要掌握下唐的時候,文搏卻沒了人影,那時候他也不管什麼事物所以無人在意,商博良卻是一直跟隨,因此知道其中曲折。

原來姬野在殺回南淮後志得意滿,衝回家中就要跟一直看不起他的父親和弟弟炫耀,結果姬野的父親姬謙正尚未出現,弟弟姬昌夜不知從哪兒得知姬野劫法場闖了大禍(後來商博良得知是有人故意傳遞了錯誤資訊讓姬謙正早點兒帶家捲逃跑,並未告知他們已經控制南淮),於是姬昌夜趁著姬野在家中休息時,一把抱住姬野,呼喊家奴將他抓了報官以示清白。

暴怒之下的姬野正要親手扼死自己的弟弟,姬謙正匆忙趕來。姬野原以為自己這一日真的要背離家庭,不想從來對他不假辭色的姬謙正一腳踹飛了姬昌夜——根據姬野的描述,足有數丈遠。

然後姬謙正將一個包袱塞到姬野懷中,趕著他出了家門,關上了門扉讓他快跑。

那一刻,姬野突然淚流滿面,他想對著緊閉的門扉大喊自己不是逃犯,而是衣錦還鄉的軍中將校了。

結果一隻比姬謙正踹飛姬昌夜還勐的腳出現了,整個姬家大宅的房門飛了出去——再次根據姬野後來的描述,這次飛出去得有十幾丈不止,至少高過了房頂,他都不知道房門去了哪兒。

在門後瑟瑟發抖不知所措的姬謙正看到一名身著砂鋼鎧的武夫領著姬野走進宅院,身上的鎧甲還滴落著好似淌不盡的鮮血,甲葉的縫隙中殘留著不知什麼部位的猙獰碎肉,當場就把後面的姬昌夜嚇昏了過去。

那是文搏,他抓起姬謙正的衣領,怒斥他對次子的偏心對長子的疏忽,將來能威震東陸的勐虎就是因為姬謙正的所作所為度過了糟糕的童年和少年。

就在姬野都以為文搏要當場撕碎姬謙正,忍不住求情的時候,文搏卻說念在你始終對長子有一份關愛,我饒你一命,但是你這個次子殘忍而暴戾,不是能傳承家業的樣子,隨即就要一拳轟碎姬昌夜的頭顱。

姬謙正驚怖至極,他根本沒法從文搏的手中掙脫,也無法為裝昏後起來想要逃跑的次子做掩護。

最後姬野出面懇求不要在這殺了姬昌夜,姬野想的是讓後世的自己替現在的自己殺了弟弟未免有些太過殘忍,還是親自動手好了。

哪料到文搏從善如流,打碎了姬昌夜的手腳之後揚長而去,留下不知所措的姬野和痛苦哀嚎的姬昌夜在他們父親面前。

商博良覺得文前輩性子果然好了很多,都只是打碎手腳,雖然以他的武藝動手別說以後診治還原,姬昌夜這輩子都沒法自理了,碎裂成粉末的碎骨會沒日沒夜的折磨他。

但是文搏沒有當著人家父兄的面殺了姬昌夜,商博良覺得已經算得上仁慈了。

姬謙正雖然恐懼厭惡文搏,卻也明白這不是姬野所能左右,也絕無可能找文搏報仇。加上姬謙正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瞭解姬野如今已經是軍中將校,振興家族的期望重新回到姬野身上時,反而父子倆的關係融洽了很多。

因此姬野愈發服膺文搏,恨不得吃睡都要跟著文搏一起,要不是文搏又是一腳把姬野踹出數丈飛出營帳,姬野估計天天要睡在文搏帳中。

息衍雖然不知詳情,商博良大致的提及了一下這段經歷,想以此解釋一下姬野為何對文搏態度不一般,

可是息衍先入為主,結合息轅說的一些隻言片語,有了個猜想,他小聲跟商博良問到:“後世那位羽烈王到底什麼結局?為什麼虎牙到了大宗主手中。”

商博良本來按照文搏囑咐是不想提及太多後世見聞,免得讓息衍瞻前顧後或者有了知見障,可是目前來看好像輪不到姬野成為大宗主一統天下了,這些事情稍微說一下或許無妨。

於是商博良略微措辭,模湖的提到:“羽烈王不到四十歲暴亡於宮中,其魂印兵器勐虎嘯牙槍藏於太廟,大宗主途經太廟便順手取了。”

“這就對了!”哪知道息衍興奮的一拍巴掌,好像發現一個天大的秘密,“就連你也不知道大宗主的來歷,這樣的男人不管在什麼時代都會掀起驚濤駭浪,不可能籍籍無名。他還輕而易舉的取走虎牙沒人管,有了虎牙卻沒有宗主指環,這麼多說不通的事情加上他替姬野張目化解父子間的敵對,這一切的原因只怕跟姬野那小子想的一樣!”

“大宗主就是羽烈王!”息衍像是繞口令一樣說出這句話,弄得商博良一頭霧水,姬野當然是後世天驅的大宗主了,不然他憑什麼建立野塵軍、天驅軍團。

“這還不懂?”息衍看到商博良如此魯鈍,忍不住搖頭,“大宗主,我說的是文先生啊他就是以後的姬野!”

息衍不等商博良反駁,連珠炮似的說出自己分析。

“我知道你不信,你聽我分析。且不說姬野本人就是這麼覺得,文先生手持虎牙武藝超群,一看就是後世天驅的大人物,怎麼可能沒宗主指環?他一定有一枚碧落之鷹以外的指環,我猜的不錯就是星野之鷹,真正的大宗主指環!可是現在姬野手裡也有,所以他不會拿出來。所謂的羽烈王根本沒死,只怕是因為什麼不可告人的原因假死脫身遠離朝堂,直到尋覓到那個回到過去的機會方才出現,恰好碰上了你!”

商博良本想說那按照歲數文搏都得五六十了,可是心頭悚然一驚,越想越覺得息衍的推測靠譜。因為他自己就吃了沅州神藥據說長生不死。如果文搏真是姬野,舉全國之力拿到一份神藥大概不難,這也是為什麼敬德帝孜孜不倦的謀求海外仙山的蹤跡,只怕就是看到兄長獲得長生因此動心。

這樣一想,商博良真是動搖了,他覺得不愧是“狐將”,這透過蛛絲馬跡追根朔源的能力簡直超凡脫俗啊。

文搏不知道這幫腦補能力出眾到離譜的傢伙怎麼編排他,迅速擊潰了留後屠城的虎豹騎後他派人抓了幾個活口拷問,得到訊息後立刻帶人回到小明山的山崗匯合息衍。

“息宗主,蠻族大軍已經南下,他們從淳國監國樑秋頌那邊得到我軍北上的訊息,因此準備截斷我軍糧道,以機動性圍困咱們,看來一場大戰很快就要開始了,咱們得廣派遊騎抓到他們的尾巴,不然糧道被截陷入被動就麻煩了。”文搏策馬而來掀開鐵盔覆面,姬野、呂歸塵緊隨其後,這三人都是裝備的砂鋼鎧,所以動作也基本一致。

文搏剛和息衍通報審問出的情報,結果一看商博良和息衍看他的眼神分外不對,說不出的古怪,就像是重新認識了自己一樣。

“你們怎麼回事?”文搏有話就說,息衍和商博良對視一眼,再看看後頭故意模彷文搏行止裝束的姬野,兩人眼中的話不言自明——像,太像了,一看就是大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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