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的追索無功而返,甚至文搏都覺得婠婠是在刻意縱容師妃暄離去,畢竟對婠婠而言沒有什麼比師妃暄自承魔門妖女更令人暢快,以至於回來之後婠婠雖絕口不提師妃暄之事,但臉上明擺著的喜悅做不得假。

而佛門也吃下了這個啞巴虧,將那塊幾乎可以確認是假的和氏璧帶回去之後絕口不提是假的,甚至派了個口齒伶俐的小僧前來接洽,說得堂而皇之卻又云遮霧繞。

這般舉動如何瞞得過文搏慧眼,立即就明白了淨念禪宗的想法。

於是接下來淨念禪宗大張旗鼓的說是文搏將和氏璧放在禪院之中保管——這事情倒是暗合之前文搏與單婉晶囑咐之事。

文搏這邊則是欣然承認,並透露昨夜有諸位“豪傑”不顧顏面前來搶奪,多虧早已通知佛門高僧前來接管,否則和氏璧就得落入賊手。

雙方一時間好似真的罷手言和,更明確了文搏果然是佛門高徒,不論是誰都再無一絲懷疑。

唯獨師妃暄好似銷聲匿跡,她不再拘泥於證明婠婠是魔門妖女,甚至被婠婠派出陰癸派的人暗中宣稱師妃暄就是妖女也甘之如飴。顯然是潛伏起來,暗中謀劃的同時試圖儘快突破。

如今這般局面倒也不難理解,誰叫淨念禪宗如今失落真的和氏璧,如果承認和氏璧已經消失,那麼正道“替天選帝”的把戲就失去了最重要的一件信物。所以他們必須要咬死和氏璧還在手中,就特意派人跟文搏溝通希望應承此事。

作為代價就是淨念禪宗捏著鼻子承認文搏身份,卻絕口不提婠婠是不是慈航靜齋的傳人,只說這得去問齋主梵清惠。

文搏知道這是佛門意識到短時間內無法對方文搏和婠婠聯手做出的緩兵之計,祝玉妍莫名離開洛陽這件事瞞不過幾位高僧,讓他們懷疑婠婠在突破到天魔功最高層次後的實力已經勝過她的那位師尊,加上文搏之後這兩個人足以對抗佛門如今能拿得出手的高階武力。

除非寧道奇親自出手,四大聖僧掠陣,否則就算能擊敗文搏與婠婠,也絕難擒獲或者殺死。而寧道奇被傅採林釘在北邊無法抽身,這等情況下佛門退讓也成了必然的選擇。

文搏清楚這是一時的狀況不可持久,甚至懷疑淨念禪宗向外宣佈自己是佛門中人就是一步伏筆,準備將文搏與婠婠的身份劃出界限,等日後再宣告天下婠婠是陰癸派掌門,到時候文搏如果“執迷不悟”,那武林正道就得同仇敵愾了。

因此文搏的緊迫感日盛,統一魔門聯絡各方勢力的行動勢在必行,下一步前往飛馬牧場之事已經敲定,只等婠婠清洗完洛陽的陰癸派,把自家人手安插好久啟程。

在這之前,文搏正好有空閒,想要去拜訪一下洛陽城中的獨孤閥。原著中獨孤閥在王世充來到洛陽後鼎力支援,讓王世充能夠整合洛陽抗衡李密。何況獨孤閥與其餘三閥不大對付,本身勢力又弱一些所以文搏覺得還是有拉攏的價值。

於是他略作偽裝披上一身文士袍,從後門出了上官龍的宅子獨自前往獨孤家的府邸,很快便來到獨孤府,只是尚未進門,就發現大門緊閉不說,門前把守的家僕各個都是有武藝在身,一副嚴防死守的架勢,引起文搏注意。

難不成獨孤閥聽到什麼風聲,因此提前戒備?文搏略有懷疑,並沒有直接上門拜訪,而是悄無聲息的潛到一處頗遠的高樓之上,如今他脫胎換骨相隔甚遠依然看得清晰無比,正好藉此觀察著獨孤府內景況。

很快文搏就發現府邸當中似乎有不明來路之人,皆是一身青衣身負硬弓手扶鋼刀,全神貫注的守衛在會客的廳堂之外。

文搏仔細觀察,覺得這些人裝束有幾分眼熟,接著目光一凝,看到其中一個句僂著的老叟竟是在大海寺附近和他交過手的“野叟”莫成,正是“俏軍師”沉落雁的屬下。

文搏頓時明瞭,這是李密的人在和獨孤閥接觸。但李密為何會在此時聯絡獨孤閥?他們可尿不到一個壺裡,獨孤閥雖然因為楊廣上位之事和隋室交惡,算不上什麼忠臣。

即便如此,獨孤閥在關隴世家當中影響力依舊卓著,要造反也不會支援李密,畢竟李密是實打實的反賊,當年他隨楊玄感造反,獨孤閥可是下了力氣幫忙平叛的。

因此雙方素有不合不說,設身處地來說換做文搏,也會貫徹之前獨孤閥的做法,支援在洛陽的越王楊侗,這樣名正言順的能夠掌握東都禁軍,還能號令周圍隋臣。

文搏起了疑心,便守在此地等候許久,果不其然一個身著墨色武士服的頭覆輕紗的女子出了廳堂,這次文搏雖然相隔很遠無法聽得雙方言語,但沉落雁的唇語卻清晰地被文搏記在心中,略一思考發現她說的竟是相約在今夜拜會。

有什麼事情這時候還沒談好需要晚上拜會?文搏頓覺有問題。

接著沉落雁在眾多護衛簇擁下匆匆離去,文搏遠遠綴著,直到這一行人出了洛陽去到一處村落方才止步。

這村子處於洛陽東南郊外,看似平平無奇可文搏略一試探就發現防守嚴密,在外頭的農夫盡是有武藝在身,顯然都是李密部下精銳。

文搏情知這大概就是李密在洛陽附近的據點,也不知翟讓是否和他一起,不過既然探聽到對方的秘密聯絡文搏又起了疑心豈能坐視?

於是文搏迅速折返回到上官龍宅邸當中,尋著婠婠提及此事。

“李密與獨孤閥暗中聯絡?他們能有什麼合作的地方?”婠婠一時想不明白,臉色一冷看向旁邊小心伺候的上官龍,“上官長老,你是洛陽的地頭蛇,對於獨孤閥這些日子的舉動有無瞭解?”

“門主萬萬不要折煞小人,豈敢妄稱長老。”上官龍嚇得納頭便拜,聽婠婠叫他長老總覺得下一刻就會跟邊不負一樣身首分離,人家可是正牌師叔都死得那麼慘,他可不敢拿捏身份,立刻竹筒倒豆子的交代獨孤閥最近的情況,“除了獨孤盛在江都陪侍昏君,獨孤閥如今能說的上話的人全都在洛陽周遭,不是于軍中效力對抗瓦崗就是在城中執掌要務,可謂是當今洛陽背後的實際掌控者之一……”

這些訊息婠婠早已知道,眼見掌門露出不耐神色,上官龍腦筋急轉,忽然在萬千線索中找到一個不同尋常的訊息。

“對了!閥主獨孤峰的弟弟獨孤霸和兒子獨孤策向來貪花好色,他們叔侄倆一有閒暇必定來曼清院一擲千金,可最近半個月從未見到,只怕是有問題!”

獨孤策?文搏立刻想到此人,他不是雲玉真的情人嗎?當日在錢塘只見雲玉真並未見到獨孤策,這會兒難不成是跑到東南聯絡雲玉真去了?

可獨孤霸沒必要跟著前去東南,這人也算是獨孤閥中重要成員,一身武功只是遜色於閥主獨孤峰和其母尤楚紅,莫名消失只怕是有問題的。

文搏說出這個猜測,上官龍愣了一下,心頭後怕,沒想到獨孤閥竟然跟巨鯤幫的雲玉真有這一層關係,看來這些世家閥門佈局深遠不可小覷。但是獨孤霸去了何處確實猜不到,上官龍苦思冥想說出個推測,“我聽說這獨孤霸對於美色飢渴異常,莫不是跟那俏軍師沉落雁搭上了?所以李密才聯絡上了獨孤閥,兩方有了合作。”

婠婠不屑說道:“文哥哥都已經查明雙方的聯絡,何須你來廢話,當前的問題是他們到底為何密談。”

上官龍頓時不敢多言,躲在一旁盡力降低自己存在感。

文搏同樣苦惱,看似這件事情跟他無關,可如今身處洛陽漩渦中心,文搏絕不會漠視這樣的蛛絲馬跡在自己眼前飄過。

於是他思考一陣之後長身而起,“罷了,與其在這裡瞎猜不如直接去問。”

上官龍愣了一下,這去問誰?

婠婠卻笑著拍起小手,跳過來摟住文搏臂彎,“沒錯,咱們這就打上獨孤閥,讓那幫老東西老老實實交代!”

“門主三思啊!”上官龍嚇得立刻跪倒,他知道這兩位武藝何等驚人,打上門去估計也無大礙,但是獨孤閥家大業大,除非陰癸派敢冒天下大不韙殺光獨孤閥的人,否則回過頭來獨孤閥報復第一個的就是他洛陽幫——別人或許還會懷疑他跟陰癸派是否有聯絡,這些世家閥門可不會要證據,既然懷疑,那就打死好了。

文搏也誠懇的勸阻婠婠,“我們如今既然要洗白陰癸派,那麼手段太過酷烈肯定不行……”

上官龍小雞啄米一樣點頭稱讚文搏高義,結果文搏話鋒一轉,“還是從李密處入手吧。”

“萬萬不可啊!萬一失手那後果不堪設想!”上官龍心臟勐的收縮,李密如今坐擁瓦崗十萬大軍聲勢滔天,哪怕和翟讓不對付也是當今天下一等一的反賊,那還不如打上獨孤閥呢。

“我豈會失手?”文搏慨然作色,從懷中掏出一張猙獰面具,氣勢驟然一變,聲音縹緲而高遠,“如何,是否有李法主神韻?”

上官龍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這是演的哪一齣,婠婠卻笑著說道:“不錯,李密向來喜歡以這個神秘身份行事,昨夜搶奪和氏璧時就是如此,文哥哥身材雄偉武功高強,扮做李密定然能瞞過獨孤閥。”

上官龍這才後知後覺,只覺虛驚一場,原來是要扮做李密去試探獨孤閥,還以為真是要跟李密交手呢。

誰知文搏拜託婠婠道:“今夜他們既然要會面,那就請婠婠出手對付李密,我扮做他去會見獨孤閥……哎?上官龍怎麼昏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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