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氏璧豈有雌雄之分?文搏這話說出來,在場大半人只當他是開玩笑,可少數一些人則是若有所思,當他們看見兩塊和氏璧的時候或許會有疑惑,但是文搏與婠婠之前所做的鋪墊這時候起了作用。

人們第一反應本來是師妃暄那塊和氏璧有假,然而文搏卻承認對方手裡那塊並非假貨,眾人一時間弄不清楚其中到底有何隱秘,迫切的等候著答桉。

師妃暄眼中滿是好奇之色,她可以確信這塊就是一直藏在慈航靜齋中的和氏璧,後來借給寧道奇參詳保管,為了證明自己身份她又親身北上從寧道奇處收回後送往淨念禪院,每次轉手都在她的視線下交接,絕無偷樑換柱的理由和機會。

如今兩塊和氏璧顯示出來的異能更是相似,文搏那方玉璽效果似乎還更加奇異,不像師妃暄手中和氏璧經常會有能量起伏變化,一直穩定的保持著一種放射性的能量。

“和氏璧是否有雌雄陰陽之分妃暄並不瞭解,可是真假之物放在一起定然有差別,文先生可否讓妃暄觀賞片刻?”師妃暄提出請求,婠婠頭一個就要不答應,出言相譏。“魔門妖女倒是好算計,是不是想趁機劫走和氏璧?”

李密等人立刻緊張的靠近廳堂大門,任何人想要離開都得在他們幾個高手面前折戟。

文搏很是大方,將放置“和氏璧”的擺櫃推了過去,還囑咐道:“此物頗有異能,非天命所鍾者長久把玩極易入魔,還請師姑娘慎重。”

師妃暄謹慎的點點頭,以他們這等高手的敏銳感官,剛才遠遠一觀就能察覺到其中極強的放射性,自然不敢輕慢。

只見他將自己手中和氏璧擺放在一起,這次大家看得更為分明,文搏的那塊和氏璧果然是剛出土不久的模樣,顯得頗為古舊還有些許土沁,彷彿在歷史的塵埃中浸染多年,直到不久前方才重現人間。

而且色澤略微鮮豔一些,看上去給人一種美輪美奐的絕世珍寶之感,就是這兩塊和氏璧放到一塊更加讓人心中煩悶難言,彷彿嘔血欲吐,不敢久視。

師妃暄強忍住心中季動和難受,輕輕地將手按在兩塊和氏璧上,周圍眾人不自覺地伸長脖子,卻看見師妃暄略微催動真氣,李密驚得當即就要出手,卻被文搏先一步橫跨而來攔在他面前。

“蒲山公勿慮,師姑娘這是在檢驗真假。”

一如文搏所言,師妃暄立刻收回雙手,臉帶驚容,她剛剛用真氣試探兩塊和氏璧,立刻遭到極為嚴重的反噬。

先是師妃暄自己帶來的那塊和氏璧給她一種如墜深淵心魔頓生的大恐怖之感,讓她即刻收手才倖免於難。

而文搏那塊同樣驚人,手剛剛放在上面師妃暄就覺得心中警鈴大作,好像在告訴她若是長久下去身體將受到不可挽回的巨大損傷。師妃暄明白,這是她《慈航劍典》達到“心有靈犀”之境後的提前預感,能讓她略微避凶趨吉,意味著文搏那塊和氏璧極有可能也是真的。

其他人不用細問,光看師妃暄神色就能猜出一二,只看這般境地之下師妃暄還能如何解釋。

“我無法分辨,兩塊和氏璧從做工和異象上看都極為逼真,妃暄只能確信手中這塊的確是寧散人親手交還的。”師妃暄搖搖頭,略有無奈的神情分外讓人動容。

奈何在座之人裡話語權大的幾位對於美色的抗性極高,依然為師妃暄的容顏讚歎,卻並沒有因此同情她。只是寧道奇的名聲太大,讓他們一時間無法反駁。

“那寧道奇為何不親自出面證明此事?”還是李密出言質詢,他其實還想說“秦川”既然自稱慈航靜齋傳人,為何不讓寧道奇前來指認身份,或者梵清惠出面也成,在座眾人分不出師妃暄和婠婠誰是真的傳人,但是梵清惠肯定認得。

還是一直旁觀的歐陽希夷無奈地出面解釋:“高麗弈劍大師傅採林近些時日異動頗多,三番五次試圖入境襲擾,寧散人不得不北上對峙,防止傅採林和畢玄趁機作亂。”

這自然是文搏之前故意放回傅君婥造成的後果,傅採林擔憂中原武林群雄真的前來圍攻於他,因此幾次試探結果招來了寧道奇,這下他更不敢放鬆,雙方就在邊境對峙,誰都沒法抽身離去。

這事情的確無奈,看來一時半會找不到寧道奇出面。至於梵清惠為何不出山,婠婠和師妃暄心知肚明,慈航靜齋每一代只有一人出山行走,當年碧秀心和邪王石之軒成親最後因此而亡梵清惠都不曾出面,可想而知這規矩何等森嚴,如今更不會出山。

婠婠作為陰癸派弟子對慈航靜齋的瞭解或許比對魔門其他七派都要深,這才能夠偽裝至今,無人戳破她的身份。

這時候文搏開始講故事了,自古以來賣假貨的偽造出足以亂真的贗品只算完成了一半,另一半則是看他怎麼樣把故事編圓了,讓人深信不疑那贗品就是真跡。

“師姑娘的判斷其實並無問題,這兩件都應該是正品,至於為何我說是一雄一雌,就得從當年一樁舊事說起。”

文搏望著那兩塊如出一轍的和氏璧,滿臉滄桑神色,娓娓道來一樁眾人皆知的典故,“大家可知和氏璧為何一角鑲金?”

“王莽?”李密世家大族出身,對於和氏璧覬覦多年,立刻說出緣由。

“不錯,當年王莽篡漢,為表正統曾派人向自己的姑姑漢孝元太后王政君索要傳國玉璽,太后大怒之下將玉璽砸在地上,致使傳國玉璽崩碎了一角,後以金補之,從此留下瑕痕。”文搏似乎為這方玉璽的殘缺感到遺憾。

“再往後漢光武皇帝復興漢室重奪天下,看著殘缺的和氏璧心有感慨,於是命人發掘美玉再造一塊一模一樣的傳國玉璽,以作日常使用,將真正的和氏璧藏在庫中以防日後生亂時再被竊取,自此便有兩塊傳國玉璽。”

說到這裡,師妃暄疑道:“那從法理而言兩塊皆是傳國玉璽,卻並非都是和氏璧。”

“不錯!實際上大家可曾考慮過為何天下皆傳得和氏璧者得天下?其實是因為此物在皇室蘊養多年,乃是天子代天牧民的聖物,因此得天地所鍾萬民敬仰因此具備異能。第二塊傳國玉璽本無異象,可是後漢兩百載國祚延綿,讓傳國玉璽逐漸不凡,因此看上去與和氏璧相差無二。”

說到這裡,文搏賣了個關子,又回顧起歷史,“隨後大漢傾覆,群雄並起,自孫堅於井中撈取傳國玉璽後傳承四百年,大家可曾發現一件怪事?”

眾人心中一驚,李密反應最快,道出“真相”。

“天下紛亂四百載,正是自漢末起!”

“蒲山公不愧是當世第一等的人物,正是如此!”文搏感慨萬分,“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當年後漢手握兩塊傳國玉璽自然無虞,可是當後漢傾覆後董卓焚燬洛陽,雄的和氏璧因此失落。之後天下只剩下這塊雌的,至此不論孫堅、袁術、曹魏、司馬晉再到宋齊梁陳,可有一家一統天下後國祚悠長的?所謂天下氣數,盡在此玉,為何如此?孤陰不長啊!”

這下眾人無不心驚,這四百年來前塵往事居然完全暗合文搏所言,得和氏璧者得天下果然並非虛言,這些帝王將相哪怕天縱之才,手持雌的這塊傳國玉璽終究不是天命所鍾愛之人,因此始終不能如大漢一樣傳承四百年江山。

這個時代信奉讖諱之言的人數不勝數,否則也不會傳出和氏玉璧、楊公寶庫,二者得一,可安天下的傳說。更有甚者如楊廣聽聞“楊花落李花開”就處斬重臣滿門,由此可見當文搏丟擲一個無法證偽而且十分貼合曆史的謠言時該是何等令人震驚了。

其中幾位有心思問鼎天下的反王眼中貪婪更是如同實質,他們根本管不上師妃暄出現在這裡的目的,一門心思的認定文搏手中那塊和氏璧正是真正的“雄”傳國玉璽,若非互相忌憚早就動手搶奪了。

師妃暄心中也是萬分迷茫,她從未聽過這個傳言,可是文搏所說跟她瞭解的歷史和手中傳國玉璽的來源並無衝突,又沒法證明文搏手中那塊和氏璧是假的,甚至文搏手中那塊的真實性還要高於自己手裡的這塊。

畢竟從形制、異象、歷史傳承來說,文搏顯然更加真實,這時候師妃暄內心開始動搖,艱難的開口問道:“那文先生又是從何得知此事?”

文搏暗道早就等著你問呢,否則我還沒法前後呼應,徹底板上釘釘。

“諸位可知我禪宗初祖達摩祖師?他曾會見梁武帝蕭衍後雙方話不投機就此分別,世人傳言是因為祖師所修大乘佛法,為普度眾生而來;蕭衍則是小乘佛法,只求自身解脫,因此雙方不睦。實際上乃是當時蕭衍曾請祖師一觀傳國玉璽,祖師當即斷言此物有異,這才招致梁武帝不喜。”

文搏說起禪宗初祖,眾人還是頗為景仰,此時禪宗並非顯學,但是達摩祖師在武林中也負有盛名,因此無人不知。

“所以是達摩祖師告知禪宗弟子這件事嗎?未免太過荒誕了吧,即使是達摩的話我看也難信。”翟讓冷笑,他當然很想爭奪和氏璧,可是有李密在側,他的主要目標就變成阻止李密,因此出言否定。

“達摩祖師坐化於何處?”這時候婠婠回過神來,補上一記助攻。

杜伏威立刻說出“空相寺!就在洛陽西邊兩百里!”

“翟大龍頭,明白了嗎?”文搏甚至都不用解釋,大家恍然大悟。

像是李密這種腦子轉得快的瞬間就理清了經過,達摩祖師晚年在洛陽一帶修行,最後坐化於空相寺本就有些疑點,因為他修持一百五十年佛法無病無痛,怎的就莫名坐化了?只怕就是觀看了梁武帝蕭衍手中的玉璽發現不對,為了發掘出真的和氏璧在洛陽附近遊歷,如今看來最終雖然發掘出真的和氏璧,但是被其中異能所傷,這件事流傳給後人,在百年後終於被文搏揭露。

難怪佛門敢跟慈航靜齋一起搞什麼“替天選帝”,原來早在百年前就開始佈局,深謀遠慮到這幾個反應過來的人覺得膽寒。

師妃暄一時失措,這下文搏知道和氏璧下落就順理成章,以至於她開始懷疑淨念禪宗對這件事本就知情,駐守洛陽多年或許就是為了守衛這塊和氏璧,讓師妃暄迫不及待的就想回去質問了空。

可是又想到真的和氏璧就在眼前,豈能坐視它落入婠婠這等魔門妖女之手?

師妃暄情不自禁的握住背後長劍,剎那間色空劍出鞘三寸光華流轉,任誰都看得出師妃暄這是要動手了。

“魔門妖女休要放肆!且看我……”杜伏威眼前一亮,率先站了出來就要表現自己,寬袍大袖無風自動,氣勢絲毫不落下風,儼然就是要動手了。

其餘幾名高手各自戒備,李密眯起雙目暗自忖度該相助何方還是出手劫走和氏璧,卻沒有十分把握還怕平白壞了名聲。

翟讓則緊緊盯著李密,只等他一出手就要阻撓。

婠婠更是緊張,心中祈禱如今的文搏能夠獨力制住師妃暄,這次武林高手太多,她再出手極有可能露出破綻。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外頭忽然傳來動聽簫聲,一開場婠婠就聽出正是《難唸的經》的曲調,雖然婠婠不知道歌詞和歌名,但是經由她重新整理,婠婠本就擅長箏藝,豈能分辨不出?

可石青璇為何會這曲子?難不成她早就關注了文搏,如今特意前來戳穿!

沒人發覺婠婠的不自然,因為那簫音很快一變,在若斷若續間糾纏不休轉柔轉細,雖充盈於靜得不聞呼吸的大廳每一寸的空間中,偏有來自無限遠方的縹緲難測。而使人心述神醉的樂曲宛若天籟,在某個神秘孤獨的天地間獨行,勾起每個人深藏的痛苦與歡樂,湧起不堪回首的傷情,可詠可嘆。

簫音再轉,一種經極度內斂的熱情透過明亮勻稱的音符綻放開來,彷彿輕柔地細訴著每一個人心內的故事。

簫音頓止,大廳內沒有人能說出話來。

一聲輕柔的嘆息,來自屋外,只聽一縷甜美清柔得沒有任何言語可以形容的聲音傳入大廳,“青璇奉孃親遺命,特來為世伯吹奏一曲,恰逢諸位相爭有感而發,還望罷手。此事既了,青璇去也。”

師妃暄心中殺機全消,方才明白執念過重要在明顯不被理解而且還弱勢的情況動手,大大不符合身份與道心,已然陷入魔障。

她輕輕一嘆,收回了帶來的和氏璧之後拱手長拜,“妃暄差點墮入魔道,多謝青璇姑娘好意。”

再不停留,就此離去,卻無一人阻攔。

若是平時婠婠肯定要出言譏諷或是趁著師妃暄氣勢受阻動手,可是她如今大半心思在石青璇出現將她身份戳穿,情緒混亂到她不知為何如此,好像是不知往後如何繼續演下去,又好像是害怕無法面對文搏。

加上綰綰本就是精通音樂之人,被這絕頂的簫藝感染,竟是和其他人一樣全無殺意,任由師妃暄闇然離去。

文搏更是不願動手,若是留下師妃暄,他接下來的計劃該如何推行?他的注意力倒有大半在石青璇答應不來卻出爾反爾這件事上,戳破了她和婠婠的窗戶紙,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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