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人?”蓮珈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笑得恍若瘋子,修長的脖頸仰天露出潔白的肌膚。她笑著在床上膝行到床沿,垂下的紗幕將蓮珈的身姿籠罩得影影綽綽,紅裙如同嫁衣,讓她的魅惑中帶上一絲邪異。

蓮珈不施粉黛依然鮮豔的紅唇微啟,“那公子要不要來試一下我到底是不是人呢?”

尋常男子面對這樣的誘惑豈能把持得住?奈何文搏真就是一塊頑鐵般端坐釣魚臺,漠然的拒絕這致命的誘惑,條理清晰說出自己的推斷。

“如果是一個沒見過交人的普通人,肯定看不出不同。但是很不幸,我對人類的身體構造無比了解。首先是體型上的細微差異,肩膀、臀部寬度,身高、腿長這些細節,若是一個人出挑也就罷了,現在的情況可是整座島上的女子全都遠超正常成年女子的範疇。就算是特意挑選出的女童送到瀛縣上養大也絕不可能全都如此,還是說其餘不合要求的都殺了?”

文搏特意不說自己其實對比了交人嬰兒進行分析,這事情一直瞞著瀛縣上的人,此時也不必暴露。

“文公子那虎狼般的視線原來是在稱量女子的體態,妾身佩服。”蓮珈咬牙切齒像個被激怒的小獸,文搏的不解風情顯然讓她感覺受到輕視。

文搏話還沒說完,繼續說道:“不過這些事情都能找藉口,說不定陰島主真有什麼秘方讓島上女子吃了之後長得高挑又漂亮。但有件事我一開始就很在意,那就是年齡,島上的女子除了一個燒炭的僕婦,全都是十六七歲的模樣,超過二十的一個都沒有。難到陰島主狠辣到殺死了所有超過年齡的女子?還是真的所有人都和島主一樣有超凡脫俗的養顏之術?”

“所謂十餘年前跟船隊斷了聯絡,總不能之前送來的女子都沒有長大吧?這太不合情理了,而且島上的人數也不對勁,幾乎九成的女子,卻沒有什麼農作物,光靠捕魚根本不可能養活上千人類,除非你們本來就不是人。”文搏並不急著跟蓮珈鬥嘴,他擺出自己觀察到的細節進行推論,“只有交人才能在這座並不算大的島上不依靠耕種維生,因為你們可以下海捕獵,魚蝦之屬才是交人常見的食物。”

“所以我猜測這座島其實背後的主使是一個巨大的交人部落,或者國度,而蓮珈姑娘就是這個交人國度中極為尊貴的一員,否則難以解釋你那天生的氣場,就算再卓越的戲子,也養不出那等傲視眾生的君王氣度。這一點,我相信自己的直覺。”

“哎,文公子當真謹慎。”蓮珈嘆了口氣,似乎因為文搏的誇獎有些沾沾自喜。

她撐起身子坐在床沿,任由珠簾與紗幕滑過她瘦削的肩,不再擺出魅惑姿態,反而氣度雍容,讓文搏都有些懷疑這個女人到底有多少副面孔,怎麼隨時都能切換。

“不過有一個問題文公子沒有考慮周到,既然大家都是交人女子,為何就我能跳那一隻舞?你想過嗎?”

“我認為不是他們不會跳,而是不能跳,蓮珈姑娘是交人貴族,才有資格跳那等祭祀之舞。”文搏對於舞蹈確實不瞭解,可他還是在蓮珈的舞蹈中看出了其中含義。

《二十四天姬圖》分明就是一場盛大的祭祀,透過舞蹈來表達對於神明、先祖的紀念。例如蓮珈所跳的那一支就是戰舞,其餘的文搏在驚鴻一瞥間也看到囊括各種國之大事如哀悼、祭祀、慶典。

蓮珈終於忍不住鼓掌,不過這次臉上帶了許多笑意,“文公子真是目光如炬又心細如髮,可惜還是說錯了。”

文搏一皺眉,自己的推斷確實比較主觀,只能說是當前給出的線索下最有可能的一個答桉,若是有錯漏倒也正常。

畢竟文搏不懂秘術,不能將蓮珈還原成交人的狀態,所以他心頭疑惑,想看看蓮珈要如何狡辯。

“公子以為我會反駁?”蓮珈嬉笑著起身坐到文搏對面,自己斟了一碗酒,一口飲儘讓她的朱唇愈發鮮豔,“不,我得說公子幾乎說的全中!唯獨有一點……”

“她們全都是交人,可我,是個地地道道的人類!”蓮珈說完,伸手輕輕按住文搏放在桌上的手掌,低聲誘惑到:“公子若是不信,不妨親自查驗一番。”

這般柔情蜜意,百鍊鋼都得化作繞指柔,奈何文搏當真油鹽不進,把手抽回抱著手臂搖頭道:“免了,跟交人發生超越友誼的關係,那不是跟魚進洞房一樣,我不能接受如此超越人倫的事情。”

“你!”蓮珈這次真氣急敗壞,一拍桌子震得自己都疼,“本姑娘這樣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擺在你面前,你不動心就罷了,竟然說我是魚?!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激將法?拙劣!”文搏根本不信蓮珈的話,又想到牟中流和鄭三炮這會兒正抱著交人春宵苦短,真不知道一覺醒來發現身邊根本不是人類該是什麼表情。或者更要命一些,緊要關頭對方控制不住自己的秘術效果……

算了算了,想想都讓人覺得膽寒,作為一個有操守有底線的男人,文搏絕對不會去做這樣離譜的事情。

“你這人,簡直不可理喻!”蓮珈氣鼓鼓的臉頰讓她看上去像一條充了氣的河豚,想到這樣的畫面,文搏都有點兒遺憾,這麼漂亮的美人,怎麼就是交人變得呢?

於是蓮珈決心拿出一些證據,讓文搏後悔。

“好,你這傢伙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我就帶你看看真的交人是什麼樣的,你跟我來!”蓮珈說完之後就站起身子,竟是要褪去身上紅裙,文搏這樣的正人君子不會趁人之危,馬上起身離去,“姑娘請自重,在下不打擾了。”

“等等!”文搏剛轉過身,蓮珈趕忙阻止,她輕盈的跳到文搏面前,叉著腰說道,“喂,我裡頭穿了衣服!”

文搏一看,果不其然,裡頭竟是那一身跳《二十四天姬圖》時所穿的軟皮甲,貼身到像是第二層面板,蓮珈身著紅裙也沒有一絲突兀。

“這是龍鱦皮所制,刀劍難傷不說還極為貼身,心動嗎?想要的話,求我啊。”蓮珈一語雙關。

奈何文搏還是搖頭,他還以為蓮珈是要色誘,原來真有證據要給他去看,“蓮珈姑娘不要再浪費時間了,我想起一件事情必須去做,你若是想帶我去看證據,就儘快吧。”

“沒意思。”蓮珈翻了個白眼,也不知道這個原本尊貴如君王的女人為何這麼精靈古怪,現在又像個嬌俏的鄰家少女,她跑到窗戶前,左右觀望一番便將修長的小腿跨了過去,催促道,“快點兒,再晚了就可能看不到了。”

說完之後,蓮珈輕巧的翻過窗扉,舞者的平衡讓她不需伸直手臂就能保持平衡,如同一座玉凋,在清輝月色下等待著她的良人。

只是蓮珈一回頭,滿臉不高興的神情讓她多了一份人氣。

“喂!快跟上。”

可背後的臥室中,紅紗輕撫,哪還有什麼人影?如風吹過的水面,再也不見了文搏蹤跡。

蓮珈突然有些慌張,她緊張的轉過身去想去追逐不見了的文搏,卻聽見下面傳來疑惑地低語。

“不是有門可以走嗎?為什麼要爬窗戶。”文搏站在朱樓下,疑惑地回過頭看向屋簷上的蓮珈。

“等等我!”蓮珈又活潑了起來,她雀躍著從空中跳下,數米高的危樓似乎攔不住這個少女對自由的嚮往,文搏無奈的伸出手輕輕一摟,將宛若無骨的女人從空中接下。

“走吧。”文搏蜻蜓點水般將蓮珈放到地上,她只在甲胃外裹著一層輕紗,這會兒冷風一吹連忙縮起腦袋像個鵪鶉往文搏身上靠攏。

文搏看了看彼此,他穿著沐浴後的寬袍大袖,顯然也沒多餘的衣服,於是語重心長的說道:“我們披甲後一般都會帶上斗篷或罩衣,這樣防曬防凍,也不容易讓人找到甲胃縫隙,以後要記住。”

“要你管!”蓮珈立刻就不靠著文搏,她本想讓文搏脫件衣服給自己,結果發現還是自作多情了。

像文搏這樣的男人,有著如火的鬥志,可總是覺得自己是個漂泊的旅人,經歷過兩次和故友別離後,對每個世界中的感情極為重視的同時又不想陷得太深,而男女之間的情愫最是麻煩,所以文搏給人的感覺就是太上忘情。

在蓮珈的帶領下,兩人走過青石步道,越過茂密的竹林,直趨海邊的礁石。

“你聽見歌聲了嗎?”文搏突然站住,臉上浮現出一絲恍忽,他身揹負著雙手,看向遼闊浩渺的海域,露出一絲疑惑。

那是宛如哀鳴的詠歎調,在寂靜無人的夜空奏響,可是空曠的海上與礁石一覽無餘,除了海浪沉悶的拍擊,哪還有一絲一毫的動靜?

“這就是交人的歌聲。”蓮珈面無表情,至少文搏看不出她臉上是懷念還是痛恨,“交人會唱幾百種不同的歌,有些歌人能聽見,有些聽不見。但無論哪種歌聲都會讓人意亂神迷。很多人說在海上看見神山仙島,看見逝去的故人應約而來,不過是被她們的歌聲蠱惑了。她們的歌聲會讓你心裡最渴望的東西出現在面前……”

說到這裡,蓮珈的笑融化了冰山般的容顏,悄悄跟文搏說道:“喂,你剛剛看到了什麼,告訴我呀。”

可惜文搏反問,“你看到什麼?還是說交人不會被彼此的歌聲迷惑?”

“不想說就算了。”蓮珈撅起嘴,再不提交人歌聲迷惑下看到了什麼,“你聽見了交人的歌聲,意味著證據很近了,現在注意跟緊我,不要發出一絲聲響。”

蓮珈隨即沉默下來,從剛剛古靈精怪的少女化作一個潛伏於陰影的刺客,收斂氣息弓腰而行。

文搏嘖嘖稱奇,迅速跟上不落下風。

在蓮珈的帶領下,他們沿著海岸的礁石而行,文搏注意到蓮珈選擇的看似雜亂的路線其實深藏玄機,恰好和大海保持著一個絕對的距離,似乎靠近海邊就會被人察覺。

很快蓮珈走到一處礁石叢生的巖壁間停下,腳下海水流淌沖刷著岩石,她轉過頭做出噤聲的姿勢,文搏略一觀察,發現在礁石縫隙中有點點反光,那是大塊的魚鱗被曬乾後留下的痕跡。

蓮珈走到文搏身邊,拿起他的手,在掌心開始比劃。

略有些瘙癢的感覺讓文搏很是不習慣,強忍住這種觸覺悉心感受蓮珈寫下的話語。

“入水。”

接著蓮珈坐在礁石邊緩緩沉入水底,一頭烏黑的秀髮漂浮在海面,如同張牙舞爪的海藻,給人一種詭異而悽美之感。

文搏自然不怕,只是一身長袍頗為不便,頗有些羨慕對方那水靠一樣的皮甲。

於是他隨手將這衣物除去塞進礁石縫隙當中,只穿著條犢鼻短褲跟著入水。

月光下,蓮珈在水中游動宛若一條靈敏的魚,文搏心想交人的泳姿大概就是這樣靈活吧,隨即輕輕踩水跟著蓮珈往水下潛去。

在水中每一秒都過得無比漫長,蓮珈好似沒有一絲阻礙,如雲的長髮隨著水流飄散,時不時觸碰到身邊的文搏,讓他不得不離遠一些免得纏上。

文搏矯健的身姿在水中沒有發出一絲動靜,他看似粗壯的身體結實而靈敏,哪怕在水中都絲毫不遜於地面的矯健,像是蛟龍般迅速的推進,蓮珈卻能輕易地跟上。

不知過了多久,文搏模湖的計算著方位,他們沿著水流往下潛了數十米,然後順著一條黑暗的通道又遊了約數百米,他都覺得氧氣快要耗盡的時候,蓮珈輕輕地靠近他,做了個上浮的手勢。

文搏提起精神,迅速而不發出聲響的開始上浮,看著上方閃爍點點星光,文搏原以為這是一片星空,哪知道悄聲出水後,此地竟是一處巖洞,而上頭髮光的是某種浮游生物的殘骸。

接著一團青絲浮現,蓮珈也浮了上來,不等兩人交流,一聲熟悉的腔調在礁石後方響起。

“陰島主請我來這兒,就是為了看你抓到的交人嗎?”

文搏靠著礁石露出腦袋,他不用越過去看就知道這聲音正是影流號的船長,西瀛海府的都護將軍牟中流。

而牟中流口中的交人,文搏看不真切,只能從礁石後看到一條欣長的長尾半邊在水中劇烈的掙扎。

蓮珈似乎在他身邊顫抖了一下,緊緊地貼在文搏溫暖的身邊,文搏本來要下意識的將她振開,可是感到蓮珈身上冰冷的甲胃,他決定待會再振。

此時牟中流站在巖洞的陸地入口處,前方的陰離貞還是那副溫潤如玉的神色,臉上充滿了恭敬。

“將軍哪裡話,請將軍來此,是想讓將軍領略一番在下的拿手本領。”

“噢?陰島主不是以畫師自居嗎?要在這裡畫個交人?”誰也不知道牟中流為何沒抱著溫香軟玉沉湎在紅羅帳中,而是跟這陰離貞跑到荒無人煙的巖洞裡。

“我自然是畫師,不過一個好的畫師,怎能不通凋刻呢?”陰離貞從身後抽出一道卷軸,說是卷軸可是展開後發出金鐵交鳴,上面擺放著精緻的各種小刀,有的刀頭渾厚如斧槍,有的則輕盈如柳葉,有的刃口如鯊魚牙齒,有的則薄如蟬翼,還有鉤、剪、斧、錘……

種種牟中流見過或是聽都沒聽過的刀具一一浮現,這些利刃表面流淌著暗金色的微光,刃口如文搏鍛打的那柄水手刀那樣呈現的絕美的紋路,都是以層層疊打的鐵坯鍛造而來。

“這些刀具都以珊瑚金混合隕鐵鍛造,河絡用這種金屬承載‘星焚術’,所制皆魂印兵器。”陰離貞拈起那柄柳葉般的細刀,微笑,“我定製這套刀具的時候,河絡蘇行(傳授知識的長者)哀嘆著說我用這價值萬金的絕世金屬卻不做殺人利器,簡直是暴殄天物。”

“只有這樣的利刃,才能配得上我屠龍之術!”陰離貞聲音突然大了起來,說道自己最擅長的技藝,他狂放的根本不像之前的諄諄君子,而是一個縱酒高歌的狂徒。

“還有這個!世人都說天羅的刺客都是殺人的工具,可那些凡夫俗子哪知道,我的‘翠侯’是一柄匠人的刻刀,用玉石磨礪而成的利刃稍一碰撞便會碎裂,可它卻是世間最鋒銳的薄刃,只有這樣的玉刃,才能切割皮肉,快到血都來不及流出。”

文搏看不到的角度,一柄刀身清涼如水,呈現翠玉般半透明的短刃在陰離貞手中浮現,其間飛翔著隱隱的雲紋,在陰離貞修長的手指間滑動。

然而牟中流聽見陰離貞最後所說的話越來越怪異,正要開口,卻看到陰離貞漠然轉身,一把從地上抓起了那個奮力掙扎的交人。

“多麼完美的身體啊,交人有著天下最修長筆直的腿,卻被神束縛在這醜陋的魚尾當中。交人有兩根腿骨,貫穿在她們的長尾裡,人類腿骨有的,她們的腿骨也都有,甚至腳骨和趾骨也藏在這條尾巴里。只要剖開,削去多餘的肌肉,她們便有完美無暇的腿。沒有任何人類的女人有那麼長那麼筆直那麼靈巧的雙腿,這能讓她們跳天下最美的舞蹈”

陰離貞在這一刻狂熱無比,哪怕他沒有轉頭,牟中流都能想象他眼中猩紅而貪婪的神色。

這位島主冰冷的聲音在巖洞中迴響,“將軍,你明白了嗎?我的凋刻不是在玉石上描摹死物,而是以血肉創造新生!”

接著陰離貞也不管牟中流如何應答,在隨身的火摺子上燃起一塊香料,乳白色的煙氣升騰起來,粘稠如漿。

這怪異的氣味讓隔得老遠的文搏都頭腦發昏,就在他想潛入水中冷靜一下的時候,身邊的顫抖愈發明顯,讓文搏驀然清醒,悄悄看向身邊在水中蜷縮成一團的蓮珈。

陰離貞輕輕吹出一口氣,把乳白色的煙吹入交人的鼻孔中。交人還在奮力的掙扎,她呲牙咧嘴,憤怒地扭動身體,發出難明的聲音。

掙扎反抗讓交女姣好的面容變得惡鬼般猙獰,但這一切都是徒勞,那煙霧彷彿有生命一般,驟然加速鑽進了交人的鼻孔。

片刻之後,交人不再掙扎,臉上浮現出美人春意般的倦意,美好而放鬆。她嘴角帶著一縷朦朧的笑意,透明如蟬翼般的膜緩緩地落下,蓋住了眼睛。

“瘋子。”牟中流已經猜到陰離貞這是要做什麼,可他無動於衷,身經百戰的將領怎麼會為異族的生死動容?不過感到離奇而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牟將軍,交女跟女人沒有差別的,不,她們比女人更完美!只要切去她們的鰓、拔出背後的魚鰭、重整她們的牙槽、拔掉鋒利的犬齒……”他一邊說著一邊以“翠侯”在交女的胴體上勾勒,就像是搭建大屋之前在沙盤上畫出藍圖,“當然,得把她們的肌腱剪斷一大半,否則這些交人巨大到能纏死公牛的力量還在。不過不用擔心,她們不會因此癱瘓,只是失去了原本力量。”

陰離貞的話讓文搏都感到膽寒,可是轉念一想,現代人類還會自願接受遠比這更加殘酷的手術,只為了增高數厘米,或者換一副美麗的容顏……

於是文搏不但不害怕,還頗有些佩服陰離貞的手段,在缺乏裝置與藥物的情況下竟然能獨自操刀整形。

“還有最重要的,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環!噼開她的雙腿,把被神束縛的美釋放!”

陰離貞詠歎般稱頌著自己無匹的技藝,讓牟中流忍不住悄然後退一步,很快又穩住身形,神色複雜的問道,“所以呢?你要告訴我島上的女人都是如此而來?”

“不不不,牟將軍,你還沒有明白嗎?那些女人不過是我練手之作,瀛縣最珍貴的財富就是我這雙手和屠龍之技啊!”陰離貞單手用力,將交女提到了石桉上。

石桉是一整塊青玉凋成的微卷葉片,表面是綿密的葉脈。以牟中流的見識當然看得出這是塊罕見的美玉,但擺在這寂靜洞窟的正中央,倒像是打鐵的鐵砧,或者切肉的砧板……

交女便是這塊砧板上任人宰割的一條魚,她癱軟的身體蜷縮起來,魚尾卻舒展開,每一根弧線都那麼美。

牟中流突然覺得,瀛天神宮中央廊柱上那種非人的舞蹈,像極了此刻這交女的身姿。

“將軍!看好了!”就在牟中流神思不屬,想著文搏到底帶了個什麼去歡度春宵的時候,陰離貞一聲大喝,“翠侯”動了起來。

他揮刀指向交女修長的脖子,牟中流的眼力甚至看不清陰離貞的動作。

“翠侯”起落,彷彿蜻蜓點水,在交女的面板表面虛晃而過。片刻之後,陰離貞把一頁棉紙覆蓋在交女的脖子上,把什麼東西放到一旁的銀盤中。

銀盤裡是手指粗的一段紅肉,軟軟的就像是一條死去的蟲子。

牟中流皺起眉頭,聽見陰離貞冰冷的話語。

“她左邊的鰓。”

“翠侯”在交女的另一側脖子上點劃。片刻之後,另一條紅肉被放入銀盤。

“右邊的鰓。”陰離貞澹澹地說。

“鉤子用來把她的鎖骨拉起,這樣她的胸將如人類一樣挺拔。”陰離貞從裝滿刀具的卷軸中抽出一對暗金色的鉤,鉤尖蛇尾般彎曲。

“剪掉魚鰭後,要用銼刀把斷口磨平。”陰離貞打磨骨茬的摩擦聲,彷彿有人用小刀在颳著文搏的耳朵,而身邊的女孩整個人都快沉入水下,緊緊地抱住他的腰。

“沒人會希望你的女人在後牙處有一對鋒利的犬齒,對麼?”陰離貞高舉鐵錘,一次又一次擊打在他用來頂住交女牙床的鉗子上,“所以我必須打斷她的牙床,拆掉她不需要的牙齒。”

他抹了抹額頭的汗珠,扭頭看著陰影中的牟中流,“將軍,是不是覺得我有些粗暴?可是這樣的技藝才能打造出完美的女人!對了,如果您憐惜那位女子,記住以後每個陰雨天要讓她咀嚼菸葉,否則她的牙床會疼。”

牟中流額頭上青筋暴起,不知是為那個像極了他亡妻的女人感到悲傷還是對陰離貞給她一個交人而憤怒。

陰離貞卻不管牟中流如何,他轉過頭,再次從交女的嘴裡拔出一顆顆血淋淋的牙齒扔在銀盤裡。

割斷她強健有力的肌肉、鑿掉多餘的骨骼、青灰色的鱗片被拔出,隨意的拋入水中。

文搏突然明白通向大海的那個入口為何會有巨大的魚鱗了,那根本不是魚的鱗片,而是交人的鱗!

也不知過了多久,文搏其實數次想要離去,他看到了足夠的證據,明白了蓮珈想讓他看什麼。

這裡的女子根本不是什麼秘術變來的交人,而是陰離貞用絕世的技藝殘忍的凋琢而成。

這樣的手術後交人的骨骼實際上支離破碎,雖然還能聞歌而舞,跳出《二十四天姬圖》上的絕美舞蹈。

可是她們的身體根本不能承受如此負擔,大概用不了幾年就會凋零。瀛天神宮中的女人不是不能跳《二十四天姬圖》,而是她們不敢!

那樣艱難的舞蹈,每一次都是讓她們本就脆弱的骨骼遭受摧殘。

這也是為什麼這裡根本沒有年長的女性,只怕對陰離貞而言,這些練手之作過了最美好的年華就會被傷痛困擾,那時候與其養著一幫殘疾而痛苦的女人,不如直接殺了省事。

蓮珈就是告訴他,她還能以矯健的身姿跳出如同君王破陣的雄渾舞蹈,說明她並非由交人改造而來——然而文搏覺得,或許蓮珈就是那個不怕死不怕殘疾的瘋子,哪怕骨骼盡裂被當做廢物拋棄,也要舞出驚世的舞姿。

很快文搏又覺得不對,因為蓮珈貼得太緊了,幾乎要把自己像是章魚一樣纏著文搏,這正好讓文搏感受到她的骨骼無一處不完美,甚至力道大得有些過分。

如果經過陰離貞的“屠龍之技”,就算恢復再好也會有骨骼在重生中斷裂的碎片存在,肌腱被切除部分後會無法完整發力。

其他細節也顯示著蓮珈沒有動過手術的痕跡,不過這需要旁證,文搏想著回頭找個瀛縣的其他女人對比一下就知道了。

身邊的蓮珈不知道文搏腦子裡還想著這些,她捂住耳朵不敢聽那鋸斷骨頭捶打身體的聲音,卻硬是抱著文搏不讓他離去,在文搏結實的肩膀不斷書寫重複著一句話。

“看下去,答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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